第15章 13
宋伊沒有江霖生電話，在路上給他發了幾條消息，問他受傷沒有，但一直沒收到回複。
她估計是受傷了，自尊心太強，不好意思回複她。
到校醫室一看，臉上果然挂了彩，護士正拿着棉簽在他臉頰上塗藥水。
宋伊雙手抱臂，站在門口欣賞了會兒。
還是上課時間，來這看病的人不多，除了護士就仨人，一女兩男，女的那個應該是江霖生輔導員，另一個躺在病床上，捂着肚子蜷縮身體，臉上挂了滿堂彩，嘴邊溢出一連串痛苦的呻-吟。
她在門口站這幾秒，裏面的人發現她，一個個往這瞅。
都認識宋伊，但見真人孫吳和輔導員還是第一次，臉上有着掩飾都掩飾不住的驚豔，孫吳呆愣的都忘了呻-吟。
宋伊放下手，慢步走到江霖生面前，臉上挂着看笑話的笑，悠揚道：“不知道啊，你還會打架呢。”
她掃一眼床上還盯着她瞧的孫吳，輕挑下巴問江霖生：“看樣子，打贏了？”
江霖生把挂了點彩的半邊臉轉過去，只留下完好無缺依舊英俊帥氣的半張臉給她，淺“嗯”一聲，沒有繼續說話的意思。
還挺會裝酷。
宋伊臉上看笑話的笑褪去，抖着一側肩膀冷哼一聲，嚴肅問他：“具體原因呢，為什麽打架？”
江霖生不吭聲，依舊別着臉不看她。
床上的孫吳終于想起來呻-吟了，先“啊~啊~哼……哼……”地叫喚一遍，再話音清晰說：“學姐，他下手可太狠了，我就說幾句你在火鍋店被拍的視頻，他就把我往殘廢打呢。”
江霖生猛地轉頭，腮幫緊繃到顫栗，眼神狼一樣狠厲射向他，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他釘在牆上。
孫吳理直氣壯反問他：“怎麽？我說的不對嗎？那你說說，你憑什麽打我？”
江霖生啓唇，話從快咬碎的牙縫裏崩出來：“你該打！”
孫吳立刻指着江霖生對宋伊哭訴：“看看！看看！學姐你看看！他到現在還這麽放肆，這麽不知悔改！”
輔導員捂唇咳一聲中斷他們倆的交鋒，看向宋伊：“宋伊同學是吧？”
宋伊點頭：“是。”
她站起來，“你跟我出來一下，我們出去說。”
宋伊掉頭往外走，走一步，又回頭，對江霖生說：“老實點！”
江霖生低頭不看她。
宋伊跟輔導員出去。
到門外走廊上，輔導員看着宋伊這張明豔嬌媚的臉，在心底嘆口氣，說：“我不是你的輔導員，本來不應該管你的事，但現在鬧的有點大，已經影響到學校形象，所以想問你一句……”
宋伊原本漫不經心的站姿正了正，“老師你說。”
“視頻裏說的，是不是真的？”
宋伊意外竟然是這件事，身體又懶洋洋站回去，倚到旁邊牆上，淺淡眉峰嘲諷挑起，笑聲反問：“視頻？視頻裏說什麽了？”
“視頻裏說……”
實際上，視頻裏最有歧義的就是何雪那句：“學姐，你這麽漂亮，肯定不缺男生喜歡。”
剩下的都是大家根據這句話衍生猜測出來的。
她也以為是真的。
現在看宋伊這反應，好像不是這樣。
她說一半停下來，宋伊半晌沒得到回應，又是嘲諷笑一聲，“老師，我問你視頻裏說什麽了？”
語氣閑散，但聲線裏卻藏着逼人的強勢。
輔導員咳一聲，說：“不管視頻裏說了什麽，現在外面傳你的風言風語比較多，孫吳信了跟風說幾句，江霖生生氣動手了，你去勸勸江霖生，讓他給孫吳道個歉，把醫藥費賠償了，這事就這麽過去了。”
宋伊眉毛挑高，唇角也得趣地翹起來，江霖生竟然是因為這麽個原因跟人幹仗。
宋伊也笑着點點頭，“确實該道歉。”
她答應了，輔導員心裏放輕松，和她一塊回去，讓她勸說江霖生。
宋伊進去，卻沒如她心中所想那樣去江霖生面前，而是徑直走到孫吳床前，雙手抱臂，身體稍微後挺，姿态比白天鵝還高傲，理所當然道：“我來了，道歉吧。”
輔導員：？？
孫吳：？？
門沒關，他們在外面說話也沒壓低聲音，孫吳聽見她和輔導員聊的話了，她不去教訓江霖生，來找他幹什麽？
那邊坐着的江霖生，倒是愉悅地低笑一聲。
輔導員說：“宋伊同學，你理解錯了，是江霖生打的孫吳，應該是江霖生向孫吳道歉。”
“沒錯啊。”宋伊看輔導員一眼，又對孫吳說，“你跟風編排造謠我的事沒錯吧？我沒打你吧？我也不認識你，我們無冤無仇的你這麽編排造謠我，是不是得道個歉？”
孫吳瞪大眼：“可是江霖生打了我！”
“他打你是他打你，關我什麽事？我又沒打你。”宋伊事不關己，無所謂說，“你快點道歉，我一會兒還有事呢，沒時間在這陪你耗。”
孫吳看向輔導員求助。
輔導員擺擺手，“孫吳，你是該道歉。”
孫吳看回宋伊。
她墨綠色大衣敞開，沒扣扣子，裏面是奶黃色長裙勾出的婉約有致，完全沒化妝，素淨的一張臉，卻沒有很多人脫妝後的寡淡，依舊細眉紅唇，明豔的讓人直想折服在她裙下。
道歉就道歉吧，很多人還不能有他這機會呢。
孫吳說：“學姐對不起。”
“行吧，原諒你了。”宋伊垂眸彈彈手指尖，轉身對江霖生說，“上好藥沒有？”
“好了。”他說。
“行，那走人。”她對他一擺手，率先往外走。
江霖生聽話起身。
“哎！”輔導員忙兩步上前阻止宋伊，“江霖生還沒跟孫吳道歉呢，還有孫吳的醫藥費。”
宋伊聳肩輕笑，“那關我們什麽事啊，他嘴賤該打，自作自受的事，憑什麽給他道歉送他醫藥費？又不是寺廟裏的和尚，什麽人死了，只要給錢就願意超度。”
孫吳臉色難看起來，咒他死呢。
輔導員：“孫吳是有錯，他給你道歉了，江霖生也不該打這麽重。”
“他也把江霖生打了，我還沒讓他跟江霖生道歉呢。”
宋伊回頭冷瞥一眼孫吳，“管好你的嘴，別再讓我知道你下次編造我，不然到我動手，就不是江霖生打你這麽簡單的事了。”
那冷冰冰斜望的一眼，讓孫吳提前感受到了臘月飛雪，手腳一霎感受不到溫度。
雖然沒真正打聽過，其實也不用打聽，只看宋伊身上價值不菲的名牌衣服就能知道她家境有多好，更不肖說她閑散随意時也丢不掉優雅，認真起來仿若帶刀的眼神和氣勢。
這一眼，看得孫吳竟有些害怕。
輔導員也被她這一眼吓到了。
宋伊對江霖生一歪頭，“走了。”
出校醫院大門，她的一身冷傲似乎也留在裏面，一腳邁出，又是之前那種嬌嬌軟軟還能勾魂的慵懶樣。
宋伊嘲他似的哼笑，“就因為這，你就把人打了？”
江霖生和之前一樣落後她半步，低頭沉默看路。
宋伊斥他：“太沖動，沉不住氣。”
“這種話我聽過多少遍了，那些人有着我的微信，還公然發朋友圈留言，你看我生一點氣了嗎？既然是憑空捏造的流言，沒有根的東西，早晚會被風吹散。”
江霖生依舊沉默，宋伊自己倒是輕輕笑了，扭過頭看他，“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這麽有血性，這麽護我啊？”
江霖生轉眸看她。
宋伊笑着單手攀上他肩膀，桃花眼灼灼望他。
江霖生被她握上的肩膀剎那僵住不會動，身體卻被她看得漸漸熱起來，心跳不自覺加快，視線避開她眼睛，挪到她在初冬暖陽下如金色絲綢的臉頰。
她說：“我認你當弟吧，你覺得怎麽樣？”
嘩——
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江霖生肩膀微動，躲開她搭在肩上的手，淡聲：“不怎麽樣。”
宋伊不敢相信地睜大眼：“哎你這人，我剛誇你一句，怎麽這麽不知好歹呢，多少人想認我當姐你知道嗎？從幼兒園到大學，我一個都沒同意過，主動認你，你還不願意了。”
江霖生：“我不能拒絕，你為什麽用問句？”
宋伊：“……”
讓他學漢語言是讓他能寫好稿子，不是讓他這時候來給她添堵的！
她捏緊拳頭，咬牙說：“那我用肯定句：我認你當弟。”
“我不願意。”
“我用的肯定句。”她怒聲。
他平靜說：“這應該得到我的允許，你沒有權力為我做決定。”
“……”
他怎麽能這麽氣人。
宋伊幹脆撂下人不管，氣咻咻走了。
江霖生看着她快步如飛的墨綠背影，唇角淺勾了勾，扯動皮膚，又疼得保持面無表情。
蹽開腿，邁大步跟上去。
宋伊聽見身後的腳步聲，走的更快了，就差跑起來。
不過這有損她的形象，她是絕對不會幹的。
江霖生只用半分鐘就追上來，和她平齊走，“我請你吃飯。”
“我又不是吃不起飯，幹什麽要你請？”宋伊怒眼乜他。
視線觸及他臉上的傷，生的氣又化成一股煙消失了。
校醫室還不願意讓她看，現在故意把受傷的這一半露給她，讓她心軟，心機男！她忿忿想。
她催他：“你一會兒沒課了？趕緊去上課吧。”
江霖生說：“我去上課，中午一起吃飯。”
宋伊哼哼：“你這麽氣人，誰要和你一塊吃飯！”
“你不認我當弟，我就不氣你。”
“你還讨價還價上了？怎麽，當我弟還委屈你了？你要是我弟你知道你待遇能有多好嗎？”
他依舊說：“不願意。”
“行，不願意就不願意，你趕緊去上課吧！”宋伊推他轉身，走另一條去物理院的路，但沒推動。
“中午一起吃飯？”江霖生旋回身又問一遍。
宋伊都被他的固執弄笑了，“一起一起，怎麽那麽煩人呢！快去上你的課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