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個個都是心機X
禁閉期終于結束,侍女一打開了門,有君先是不可置信的捂臉尖叫一聲,原地蹦跳幾下,随即便像脫了缰的野馬一樣,用着輕功一路疾掠到山洞外。
陽光一下子刺得他不自禁流淚,他不管不顧的睜着眼睛,貪戀的大口呼吸新鮮空氣,耳尖抖了抖,聽着身邊的鳥雀鳴叫,興奮的在半空翻了幾個跟鬥,“哈哈,老子終于出來啦!”
被建木拖來的其他幾個孩子倍感無言的望天望地,就是不想看丢臉的他。
不過是三天而已,為什麽他搞得像關了三年之久?
建木咳了一聲,瞬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有君,還不過來?”
他這才發現原來還有這麽多人圍觀,面上微燒,“哈哈,來了來了!”
思邪橫了隊尾的他一眼,似乎只是随口一提,“長壽面好吃嗎?”
他翹起一角的唇,誇張的描述,“好吃的不得了啊!”
思邪被逗得噗的一笑,補充了句,“是學爾讓侍女送給你的。”
“?”有君困惑的撓了撓臉。
思邪不爽的抱胸,“她說,一個都不能少,切~”
明明像是在生氣,但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又像是表達某種親昵。
有君胡亂應了聲,眼睛飄到頭頂,思緒亂飄。
子奚甩了甩袖子,見他走神,狀若無意的踢了幾塊碎石到他腳下,他毫無防備,腳下立時一扭,表情一剎空白。
“嗷,我的腳!”
建木回頭一瞧,便見剛才還活靈活現的有君,現在額前滲了一層冷汗,腳踝更是肉眼可見的腫如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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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木頓時一臉複雜,“你受傷了。”
有君跳着另一只腳,“是啊師父,快帶我去治傷呀!”
“……”這倒黴孩子啊,“你,要有心理準備。”
建木一臉同情的拍拍他的肩,有君的心裏一時翻起驚天駭浪,咦,這話是什麽意思啊,說清楚啊!
直到他被拎着去見蓮贊,他才知道什麽叫做好心理準備。
蓮贊不滿的啧了聲,睇向建木,“這麽個小傷,讓我治?”
學爾蹲下身,偷偷戳了戳有君的傷腿,他嘶叫了聲,剎時橫向她,她豎起個大拇指,“剛出來就扭到腿,你咋這麽能幹呢!”
有君氣得長噴一口氣,直接背過身不理她,眼不見為淨!
建木望了眼有君,說了件殘酷的事實,“七星閣沒有其他大夫,除了你。”
蓮贊不懷好意的揚眉,惡魔般咧開嘴,“我可是非疑難雜症不治!”
學爾站起身,想起蓮贊之前的那些“手段”,身上不由起了雞皮疙瘩,滿臉同情的望向有君。
這種目光如有實質,他受不了的抖了抖耳朵,緊張的環起自己的身體,扭頭啐道:“幹嘛這麽看我?”
建木的大手揉向他的頭,難得挑起一抹安撫的笑。
太反常了吧,他心中一寒,連忙抓住椅子,“師父?”
蓮贊伸指指向了他,“我可以幫他治,作為交換,這段時間,他要做我的藥人!”
有君登時眼前一黑,連忙抓向建木的衣袖,“師父!”
建木抿了抿唇,拍拍他的手,“有君,你不想變跛子吧?”
有君震驚的張大嘴巴,那豈不是要他自求多福?
學爾獻上會心一擊,“歡迎跟我一起在地獄遨游。”
“不要啊!”有君絕望的捂住雙頰,吶喊道:“救命!”
然而不管他怎麽叫,建木還是被蓮贊趕了出去。
蓮贊指使着侍女把他搬進內室,光速處理好了他的腳踝,他瞪着眼翹起包得像棕子一樣的腳,“不是吧師叔,我的腳好了?”
“只是包好了,你一個月都不能動。”
他還是有些不敢置信,“這麽快?”
蓮贊顯然對他的質疑十分不滿,直起身乜了一眼,“那你想多久?”
他立刻坐起身,揚起讨好的笑,“師叔啊,你看我都好了,就不打擾你了,我回去休息吧。”
“急什麽啊!”蓮贊大力拍了把他的背,臉上露出陰測測的笑。
“……?”他佯裝不解的歪頭。
“在這一個月內,你可都得配合我。”
他霎時眼皮狂跳,心內浮上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還沒等他拒絕,蓮贊就捏着他的嘴給他喂了一枚烏丸,他尚未反應過來,已經咽了下去,“師叔!”這是啥啊!
下一秒,他開始七竅流血。
“血,血啊!”他抹着鼻管流下的紅,“我,我怎麽在流血!”
“嗯,感覺怎麽樣?”蓮贊迅速拿出一個小本子和筆,一邊檢查他的眼睛和舌苔,“頭痛嗎,眼睛花嗎,舌頭苦不苦?”
她刷刷寫下不少資料,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骨頭,簡直要樂瘋,“學武的果然抗造啊,你這身體底子,比學爾可好了不少!”
學爾看着水深火熱的有君,搖着頭向他致以了深切的同情。
正在看熱鬧,蓮贊忽然想起什麽,回頭笑着向她招手,“學爾!”
她連忙迎上前,蓮贊指了指一臉血污的有君,“接下去你每天的作業,就是替他解毒。”
啥?啥!
學爾瀑布汗的對上他期待的目光,瞬間覺得壓力山大……
【大哥,你別這麽看着我,我,我是個學渣啊!】
蓮贊吩咐完,開心的離場,學爾戰戰兢兢的給他把了脈,“咦,這個症狀,有點像七日紅,又有點像五靈散。”
有君撓着床板,嗚嗚的哼哼,一個勁的催她,“你行不行啊!”
“總之,我先試試吧。”配出第一副解藥,她忐忑的遞給有君,他兩眼放光的握住,她立即反悔的想往回抽,“哎呀,可能是錯的。”
有君不耐煩的一把奪過,瞬息吞進肚裏,她緊張的咽了下口水,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你,沒事吧?”
他身上的血慢慢不流了,他摸了摸全身,驚喜的坐起,“不錯嘛,你有兩下子!”
學爾也沒想到,正牽起一抹笑,沒想到下一秒,他又表情猙獰的倒下去,拼命的抓着身上的皮膚,“哇好痛!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面冒出來了!”
“怎麽會這樣!”她焦急的跳起,一遛煙小跑去敲蓮贊的門,“師父,有君不行了,你快看看他吧!”
蓮贊閑适的沏茶,“別咒人家啊,聲音那麽生龍活虎,哪死得了呢!”
見蓮贊拒不出門,她轉了轉眼,換了個問法,“難道解藥不是丹心丸嗎?”
蓮贊的眼中閃過微光,“丹心丸?我看你是想讓他早點死。”
她急的在門上又敲了幾記,“那解藥是什麽啊師父!”
“笨蛋!”蓮贊屈指在把手上輕扣,“我不是教過你,另一種神似的是什麽藥?”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很快眼前一亮,連忙又跑去藥房翻找。
蓮贊端起茶杯,唇邊噙笑,孺子可教也。
有君的毒并沒有那麽好解,因為她之前用錯了藥,為怕藥性沖突,她還需要再做調整。
蓮贊見她一直沒解出來,到底出手暫緩了有君的症狀,她勉強松了一品氣,像是得了一場死緩。
見有君這麽慘,她只能加倍努力的學習,這還是她第一次學習效率如此之高,幾乎吃飯都在翻書。
見她如此忙碌,翠奴不好意思說起自己的生日,便時常委屈的凝望她,但當她稍有發現的苗頭,翠奴又很快移開眼睛,像是剛才盯着她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學爾一時失笑,卻什麽也沒有說起,翠奴失望的垂下頭,怏怏不樂。
到翠奴生日那一天,學爾照例晚歸,翠奴一時連吃飯都沒什麽胃口,往日能連幹三碗飯,如今都連一碗飯都吃得磨磨唧唧。
思邪見她戳着筷子,一臉神思不屬,便時不時橫她一眼,她竟也像沒有發覺。
等吃完飯,她慣例跑去院裏玩,撿了根樹枝到處戳來戳去,很快在樹下發現一個奇怪的布袋。
“耶?”她左右望了望,确實沒有其他人,便上前解開繩結,布片瞬間散開,露出了一個食盒。
她歪了歪頭,懷疑是別人落在這裏了,正要去叫思邪,忽然看到裏面露出了一角白紙,她随手抽了出來,發現上面寫道:“給翠奴。”
“我的?”她打開食盒,發現裏面是積累下來的一些零嘴和小食,還有一個雪白的大饅頭。
肚子忽然叫了一聲,她垂下眼睫,撓了撓肚子,“餓了。”
她忽然胃口大開,一把抓住了饅頭,顧不得自己的手還有些髒,她迫不及待的咬了兩口。
有點涼了,但是,挺好吃的……
一滴透明的水液滴落在手背上,她遲疑的用舌頭舔了舔,然後呸的吐了出來,不好吃,又苦又鹹!
啃完了饅頭,她把其他零嘴都小心的攏在了布片裏藏好,滿足的彎起眼睛。
一進房間,她又像是沒有煩惱的小豬,沾上枕頭就睡了過去。
思邪聽着她輕微的呼嚕聲,觑了她一眼,“真是沒心沒肺!”
等到學爾回來,思邪強撐着睜了下眼皮,“你好慢哦。”
“對不起嘛,”學爾不好意思的脫鞋上床,“是我學藝不精,再配不出藥的話,有君就太慘了。”
這幾天他可真像是她的試驗品,一直在給她試錯,害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讓他吃點苦也好。”思邪哼了一聲,擡眸打了個哈欠,“你瘦了。”
可不是嘛,原來積攢的雙下巴都給縮沒了。
她吹熄了燈,在黑夜中化為一抹模糊的影,“早點睡吧。”
思邪還待再說些什麽,到底熬不過睡意,沉沉睡了下去。
學爾躺在兩人中間,覺得身邊都像是兩個大火爐,翠奴像是感應到什麽,還朝她拱了拱頭,她失笑的伸指,點了點翠奴的眉心,翠奴可愛的呶了呶嘴。
倦意逐漸侵蝕了她的神經,未過多久,她也睡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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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奚後知後覺,才發現原來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跳。
在食堂是碰不到學爾了,他只好轉道去女寝找她,但因為她的突然忙碌,連找幾次,她居然都不在。
啧!他藏在袖下的手攥了攥,又是有君……
嗨呀,好氣!
什麽叫千金難買早知道?什麽叫一失足成千古恨,這就是啊!
如果當初沒有多踢那一腳,哪裏會有今天呢?
他心中憋悶,不免思慮過重,第二天一醒,他就覺得頭痛腦熱。
好吧,他又得了風寒。
雖然習武後他的身體好了不少,但比起健壯如牛的有君和知愠來說,他的體質仍是個脆皮。
他才坐起身,轉瞬又天旋地轉的摔回到床上,知愠一瞧,半點不意外的問,“生病?”
“……嗯。”哎,所以說,并不是他不想成為武林高手,而是他的腦子記住了,身體卻不給力。
知愠面不改色,只是在換外服的時候,手指微微後縮,遲疑着選了最新的那件。
出門前子奚揚聲,“可以幫我叫下學爾嗎?”
知愠的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知道了。”
知愠找到學爾的時候,她正焦頭爛額的坐在院子裏,抱着書拼命的翻找,面前忽然落下一片陰影,她茫然的擡眸,驚喜的睜大眼睛,“耶,你怎麽來了!”
請假過來的知愠看到她削尖的下巴,忍不住皺眉,“你沒好好吃飯?”
“有啊,可能是壓力太大吧。”她略崩潰的抓抓頭發,只覺得自己的秀發都稀疏不少。
知愠翹起唇角,“你最近很忙?”
“是啊,看看我的黑眼圈!”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長吐一口氣,“超累的。”
知愠想起有君那副讨人厭的樣子,下撇唇角,“他可不值得你這麽拼。”
她托起腮,彈鋼琴似的彈着臉頰,“不管是你們中的誰變成這樣,我都會這麽做的。”
一縷輕風調皮的拂亂她的發絲,有幾根亂發拂到他的臉頰,他眼睛微閉,手指輕輕蜷縮,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癢,他很想抓一下自己的臉,卻又莫名萌生一絲怯意,讓他只想維持着現狀一動不動。
她疑惑的望向他,“對了,找我有什麽事啊?”
他像是才想起來,“子奚病了。”
她立刻坐起身,“啊?那我等下去見他。”
知愠并不感到意外,“那我跟你一起。”
“好,等我一下。”她做好記號,把書放回書房,這才放心的跟知愠去看子奚。
幾年過去,她好像許久沒有和他單獨說話了。
見周圍沒有其他人,她笑盈盈的繞着他走,“葉知愠、葉知愠!收到請回答!”
知愠的瞳孔一時縮緊,“你……還記得?”
“記得啊,”她索性面對着他背着走路,“你這是小瞧我啊,我答應過你,怎麽會忘嘛。”
他垂頭低低的笑,腳步松快起來。
她嘻笑着豎指,“你就是要多笑啊,啊,平時呢,我總覺得你身上像壓了一塊巨石一樣,小小年紀,就活得像個老頭。”
他喉間一緊,倏忽又笑了起來,仿佛這短短的一條路,他就要笑完這幾年的總和。
此時的子奚正懶散的挂在窗口,像是抽去了所有的精神氣,烏眸下垂,凝望着窗檐下的弱小蟲蟻,看上去像是一幅秀致又頹靡的畫。
直到聽到腳步聲,他立刻直起身體,蒼白的臉上恢複了往日的生氣。
他笑容滿面的向她招手,“姐姐!”
她側臉跟知愠笑了笑,“我先過去。”
知愠颔首,她輕快的跑了幾步,站在窗口伸長了手,貼到他的額頭,轉瞬被熱度吓了一跳,“你吃藥了嗎?”
子奚乖巧的點頭,“吃啦。”
她看着他單薄的衣服,眸光一厲,揮手趕他,“誰讓你在這裏吹風的!本來吃了藥就是發汗,你這樣要怎麽好?”
子奚示弱的抓着她的手,輕輕晃了晃,她輕呼一口氣,垂下眼睛,“敗給你了。”
她鼓起頰,佯裝發脾氣,“還不快給我躺回去!”
她推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到床上,自己則抱着臂監督。
他熨貼的望了望她的臉,眨了眨像是含了水光的眼睛,“好久沒見了。”
她嗯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被子,他掙紮着還想再睜眼望望她,偏偏他安下心來,藥效開始發作,他控制不住的昏沉睡了過去。
知愠望了他們一眼,沉默的拿起刀,繼續今日的練習。
學爾聽到院中傳來的“锃锃”聲,一時好奇的走到窗戶前,“咦,你練的是刀?”
知愠凝睇雪亮的刀身,“很奇怪嗎?”
“也不是啦,”她想了想,“我以為你會更喜歡劍。”
他抿唇,“不,刀很好。”
他揮着刀在周身旋了一圈,刀身泛出粼粼的銀光,一根頭發落于刀鋒,轉瞬被刀氣斬成兩截,他輕柔的撫向刀面,眸光冷肅,“它可以橫掃千軍,剛猛無敵。”
而劍,遠沒有刀的威力。
“總有一天,我會斬開一切!”他咬着牙,繼續提起對他而言過于沉重的大刀,進行枯燥的練習。
金燦燦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她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他才多大,那把刀,又該有多重?
子奚迷糊的睜開眼睛,卻看到她難得的沮喪表情,他半撐起身,“姐姐,你心情不好?”
她擡起眼,小心的求證,“我是不是很沒用啊?”
子奚彎起眸,“怎麽會呢?”
她有些不相信的抓了抓頭,“我好像真的很無能,做啥啥不行。”
他一把扣住了她的手,“姐姐不要妄自菲薄,你對我……”他微沉吟,不甘不願的接上一個“們”字,“很重要。”
她像是被他手上的溫度燙到,又像是忽然醒悟,等等,她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居然要從一個小孩身上找安慰!
晴天霹靂,她居然連小孩都不如!
她立刻滿血複活的直起背,精神抖擻的拍了拍臉,随即揚起笑,“子奚,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見她恢複精神,他笑着點頭。
跟院裏的知愠同樣打過招呼,她馬不停蹄的回去啃書。
她像是受到了強烈的刺激,年幼如知愠都如此努力,她還有什麽理由成為鹹魚?
然而她好不容易重振旗鼓,有君那邊又是解毒失敗。
倒不是她真的廢到三年一無所成,而是她的每一次解毒,若是方向或劑量失誤,就會變成另一種毒,成為下一次的謎題,于是她現在幾乎每天都是在面對自己前一天犯下的錯誤。
有君整個人像是小死過一回,見學爾愧疚的點着手指,他快活的牽起笑,她為自己忙前忙後他可是都瞧在眼裏,想起以前他還羨慕過子奚,原來得到她的照顧也不是難事嘛。
“小爺還沒死,你就一副哭喪臉了?你放心,我福大命大,哪那麽容易死啊!”
她垂下頭,發現一直以來,自己都把平日的功課想得太簡單了。
醫毒是實實在在可以殺一個人,也可以救一個人。
她往常便是記錯漏背了什麽,都覺得沒什麽大不了,但如今他人的生命就捏在她的手上,只要稍有不慎,她真的會害死別人。
“你放心,”她認真的凝視他,“我不會讓你死的。”
他怔愣的望着她,心中莫名一動。
為了讓有君少受點苦,她像是海綿一樣努力汲取着知識,久而久之,吃錯藥的情況漸漸少了下去,到了後來,她配藥愈發精準。
到他生日那天,他的腳終于可以活動,他身上的毒也被她清得一幹二淨,他笑嘻嘻的問,“你打算怎麽給我過生日?”
她眼下仍挂着兩輪青黑,聞言擡起眸,“你想怎麽過呢?”
他托腮凝望天上的太陽,“要不,你陪我走一走吧?”
“好啊!”她扶起他,帶着他在院子裏慢慢的走了一圈。
好奇怪,明明之前在山洞裏關上三天他就有些受不了,但在這裏關了一個月,他居然也不覺得難熬。
頭頂是燦烈的陽光,他輕靠在她身上,望向地上兩片疊加的陰影,笑嘻嘻的拈了樹上的一片綠葉,吹起了葉哨。
暖風溫柔的摩挲葉片,悠揚的曲調像是能傳出老遠,她側臉傾聽,最後贊了一句:“哇,好聽。”
他微彎起眼睛,心裏一片平靜。
等他的腳終于好全,他不敢相信的在實地上踩了踩,擡起眸,“天啊,我的腳真的好了?”
學爾善意的提醒,“你要不要再使一下輕功?”
他眉間一挑,瞬間一蹦三尺高,興奮的一時竄到樹上,又一下從牆上跳下,幾乎在周圍走了個來回,“哇哦,我好啦,真的好了!”
她噗哧一笑,“好了好了,你也落了不少課了吧,還不回去上課嗎?”
“我決定啦!”他雙手為枕,側臉認真的望向她,“以後,我只相信你一個。”
“哈?”她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正想問他什麽意思,他早已消失不見。
他一陣風似的跑到建木面前,360度的轉了一圈,“師父,我好啦~”
建木嗯了一聲,沉眸看着他虛浮的腿,“你退步了。”
……
有君氣極,“我才剛好!”
建木捏捏下巴,“退步的還不是一點點。”
“師父!”他跺了跺腳,建木向其他人招手,“你們,陪着他練。”
一聽這話,幾人皆停下手中的動作。
思邪挑起眉,輕“呵”一聲,振了振手上的鞭子,眸光如箭般刺向了有君,他不禁後退半步,結果差點撞上翠奴,她咯咯捏着拳,正慢慢向他走近,他渾身一凜。
知愠冷着眸提起刀,勁風折了不少旁邊的小草,他的額頭滲下一滴冷汗,子奚是表現最輕松的那一個,他碾了碾腳邊的石子,輕笑一聲,“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什麽?”
思邪眸光流轉,“當然是,”手中的鞭如蟒蛇般撲了出去,“準備好挨揍!”
“喂,你們冷靜一點!”他足下輕點,靈活的在各式虛影中穿行,“哇,你們認真的啊!”
“哼,”思邪輕啐一口,“我早就忍你很久了!”
翠奴疾出幾拳,他左右支绌,險險躲過,身上的衣服卻被拳風破了角,她捏着拳,“翠奴很生氣。”
就連知愠都劈下了他的一縷碎發,他後怕的咬牙,靠,這群人居然真的跟他拼命!
子奚足尖石子不停,笑谑道:“你過得很爽嘛,居然還胖了。”
噗的一聲破空,他先是左肩一麻,随後右腿被鞭子纏住,接着其他人一擁而上。
随着慘叫聲和噗噗噗的擊打聲,幾分鐘後,一顆豬頭新鮮出爐。
學爾這天終于恢複了去食堂吃飯,結果看到了豬頭有君,震驚的瞪大眼睛,“哈哈哈,你太可憐了吧!”
他恨恨的想再說些什麽,一左一右兩只手将他按到桌上,左邊的知愠哼了聲,“吃飯。”右邊的子奚笑嘻嘻,“你想說什麽?”
靠,他望向學爾,發現她根本沒空搭理他,翠奴正高興的抱住她的胳膊,而思邪則親密的依偎着她。
。。。
算你們狠!
他劃拉着飯,悲傷的垂下兩滴淚水。
--
春去秋來,星空鬥轉。
學堂前的草地上,一身青衣的少年惬意的翹着腿,臉上揚着洋洋得意的笑臉。他長得十分俊俏,笑容帶着一絲痞氣,卻顯得恰到好處,并不惹人厭煩。他口中輕快的哼着小曲,雙手靈活的将草編成一只螞蚱的雛形。
“嘿、哈!”
旁邊着紫衣的少女一如既往的揮着拳,她的臉圓乎乎肉嘟嘟,有一種鈍鈍的可愛,看似軟萌沒有什麽殺傷力,出拳的動作也稀疏平常,但一到她身側,才會知道她每一次出拳時蘊藏着多大的內勁。
“丁鈴鈴……”
另一個女孩滿身朱紅,眉目豔麗而張揚,發尾和手上都綴着鈴铛,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的存在。她手中的長鞭如一條靈蛇般舞動,甩出去後輕易劈開了一棵大樹,又倏忽被她收回,她挑起眉宇,愛惜的摸了摸長鞭。
一尺外是一個用刀的藍衫少年,他的五官猶如刀削斧鑿般線條分明,他表情淡漠,仿佛一具石像般久久不動。好一會兒,他睫毛輕顫,忽而執刀劈砍,面前的磐石此時才承受一股強大的氣流,“咔”的裂開一道大縫,瞬間四分五裂。
再一旁的樹下,一個長相秀逸的灰裳少年懶洋洋的吃着果脯,他一臉的雲淡風清,仿若對一切都成竹在胸。
天空中傳來鳥雀撲扇翅膀的聲音,他溫笑着擡頭,拾起身邊的一片落葉輕輕一揉,“卟”的一聲彈指,鳥雀的翅膀瞬間被洞穿,它徒勞的疾扇兩下,很快無力的從半空墜落。
紅衣少女思邪望向又借故躺在地上的有君,眉尖一挑,手中的鞭子如電般疾甩而出,有君耳尖的聽到破空的聲音,足尖一點,敏捷的往後一滑,整個人一個撐地飛起。
他挑起一邊的唇角,“好哇,你又找我的麻煩!”
思邪早便對他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模樣看不過眼,當下又甩了幾鞭,“少廢話,看招!”
他一抹鼻尖,“誰怕你,小爺我奉陪到底!”
思邪功力大漲,長着倒刺的長鞭被她揮舞的如電如蔓,然而他也不是當初僅有三腳貓功夫的有君,她的動作在他的眼中一一分解,仿若放慢的鏡頭,他在層層鞭影中橫行無忌,肆意穿行。
最後她氣喘籲籲的收鞭,他毫發無傷的背着手,彎身嘲笑,“哈哈,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他直起身,賤兮兮的搖指,“你不行哦。”
思邪胸膛起伏,一腳踢上翠奴的腿彎,翠奴呆呆的回頭,“怎麽了?”
“呆子,揍他!”
翠奴撓了撓頭,“哦。”
連個原因都沒有問,立刻向有君出拳。
“咦!”有君臉上的表情一凜,頓時腳底抹油。
翠奴自然緊随其後,中途還與他拆解數招,有君比不上她內力深厚,且逃且退,見到知愠時眼珠一轉,壞笑着掠到知愠身後,翠奴想也不想的出了一拳,“噗”的正中知愠前胸。
此時的有君早已一個旋身坐上樹枝,見狀歡快的搖着腿,“哈哈哈”的捧腹大笑。
翠奴眨了眨眼睛,即刻收拳,“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知愠冷淡的移動眸光,舉刀輕輕一揮,有君還在貧嘴,“你這是往哪砍呢?嗨,這呢!”
話未說完,他只覺座下一輕,立刻在半空一個翻滾落地,一根粗壯的樹枝在他身後落下,他渾身一凜,這要是劈在他這人身上……
子奚拔開面前的樹葉,笑呵呵的移壓着的腿,很是友好的打招呼,“有君,你玩得很開心麽。”
有君立刻崩緊了背,糟糕!
他的身影幾乎于瞬間化作一團虛影,子奚眯了眯眼睛,不斷屈指輕彈,幾無一中,有君立刻自信心爆棚,“哈哈哈,打不中!”
就在此時,“啪”的一聲,他立刻被定在原地,“嗯?”
子奚袖起雙手,彎起眼睛,“還要多謝你發聲讓我确定位置。”
有君翻了一個白眼,啐道:“卑鄙、無恥!”
子奚笑嘻嘻的晃了晃袖,“過獎,萬萬不及你。”
有君幾乎要氣得二佛升天,“靠!”
“啾~”所有人尚未反應之際,一只白鳥劃了一弧線落到樹上,發出了幾聲鳴叫。
一旁的建木立時下巴收縮,表情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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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處的學堂,蓮贊點了點桌上的糕點,熱情的招呼學爾,“吃點?”
一身嫩黃的學爾靈秀俏麗,一雙眼清靈若秋水,常常未語先含笑,比起其他人要顯得親切許多。
蓮贊越是積極,學爾越是不敢,她搖搖頭,笑着擺手拒絕,“謝謝師父,我不餓。”
蓮贊推了推杯,“那喝點?”
“不不,我不渴。”
蓮贊眯起眸,“你是怕我在裏面下毒?”
學爾一臉被說中的表情,卻義正言辭的表忠心,“咳,師父如此愛惜我,又怎麽在茶點裏害我呢!”
蓮贊撐起下巴,見她緊張的盯着自己的動作,好心安慰了一句,“哼,你放心吧,我現在可輕易毒不倒你了。”
蓮贊拈起一塊白糕,見她仍盯着自己,頗有些不耐煩的扭眉,“怎麽,你還怕我動手腳?”
話音未落,唇角便流下一條血線,她伸指一抹,先是瞪了眼細思,随即不怒反笑,“你什麽時候動的手?”
學爾恭謹的鞠躬,“剛才擺手揮袖的時候。”
蓮贊聞了聞糕點,無色無味,她又給自己把了下脈,很快知道自己中了什麽毒。
“哈哈哈!”她完全不在乎這一點小毒,反而開懷大笑,“你既然可以毒倒我,便是可以出山了!”
就在此時,樹上的白羽鳥兒警覺的豎起身,确定聽到了不同尋常的哨聲。
它張嘴“啾啾啾”叫了三聲,正是一長兩短,蓮贊臉上的笑意一凝,望向了學爾。
“閣主在叫你。”
“我?”學爾有些奇怪。
“去吧。”蓮贊揮了揮袖,學爾雖是一臉莫名,卻也知道閣主的命令不能違抗,便向她行了一禮告別。
蓮贊望着學爾的背影,袖下的手微微攥緊,眸光閃動。
學爾走了沒一會,便和其他人一同會合了。
思邪輕皺起眉,“閣主還叫了你?”
她也奇道:“究竟是出了什麽大事,居然把我們都叫了過來。”
知愠冷下眸,“不會是什麽好事。”
有君嗤笑一聲,踢踢踏踏的拖着腳,“這不是廢話嗎?”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子奚攏了攏袖,“莫不是要用到我們了?”
學爾聞言眼皮一跳,微微心悸。
七星閣閣主将左手背于身後,右手輕輕摩挲着手指,凝望着眼前的佛像。
沉思間,幾人魚貫而入,閣主轉身面對他們,“你們可以下山了,”他如此說道,“七星閣近日出了叛徒,你們如今的任務,便是取回他們盜走的十箱金銀。”
作者:保姆和熊孩子即視感……感謝在2020-04-03 00:12:43~2020-04-04 03:52: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八月柒秋葉初涼-ぐ、檸檬酸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陌式感傷 28瓶;檸檬酸 5瓶;始于初見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