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伽羅瓦

第二天一大早，葉瑄就去語文組辦公室等着，準備給和戴老師道歉。戴嬌豔剛走進辦公室，葉瑄就雙手遞上道歉信，鞠躬九十度道歉。

“戴老師，我深刻地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葉瑄的态度看起來非常真誠，當然她內心确實也非常真誠。

戴嬌豔有些意外，沒想到小姑娘還專門等着來道歉，她打開道歉信，發現字體竟然非常娟秀，運筆借力自成風格，一看就是有很好的書法基礎。

這讓戴嬌豔徹底相信了這姑娘真不是故意的，可能真的是因為學習太刻苦睡得太死了。不過等她仔細看了道歉信的內容，剛剛對理科生有所改觀的她濾鏡又碎了一地。

她能看出來葉瑄在很努力的組織語言，但是用詞确實機械空洞。她從業這麽多年收到過不少的檢讨，但是這麽認真又這麽“敷衍”的她還是第一次見。

“這樣吧，你們班的語文課代表還沒定，你如果真的覺得不好意思就好好帶着我們班的同學學語文。”戴嬌豔三句兩句就安排下去了。

葉瑄只好硬着頭皮答應了，她最讨厭和同學打交道了，她認為這是無意義的人際交往，沒想到昨天更被坑成了體育委員，今天又被迫成為了語文課代表。

這天中午，葉瑄為了防止自己再次睡過頭，特意帶了一個鬧鐘到學校。

鬧鐘響了三次可算把葉瑄鬧醒了，但是看着全班同學怨怼的眼神，葉瑄知道這個方法也不可行。

實在沒辦法，她只好求助陳亦桐……畢竟這尊大佛每天提前五分鐘到達宿舍，剛好完美适配她的生物鐘，最大化午休時間。

“那個，陳同桌，能不能求你件事兒呢？”葉瑄露出乞求的微笑，前世只要她碰到難題這樣求陳亦桐，陳亦桐總會大手一揮幫她解決。

“不能。”冷酷幹脆無情。很好，不愧是年輕未進化完全體的拽王陳亦桐。

“莫生氣，莫生氣，他只是個小屁孩，我比他大十幾歲呢。”葉瑄在心底裏安撫自己不要生眼前叛逆期小屁孩的氣，多想想前世紳士知禮，牛逼閃閃的Ryan！

“我作為一個值得尊敬的競争對手，你也不想我每天因為睡過頭被老師批評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地方，最後你勝之不武吧。”葉瑄使出了殺手锏，她知道陳亦桐目前最在乎這個。

“幼稚。”陳亦桐識破了葉瑄的把戲。

葉瑄看着自己熟悉的Ryan這麽傲嬌，竟然有一點想笑。不過這是好事，說明這個年紀的Ryan還是有着少年的情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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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到底答不答應，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能勝之不武。”葉瑄熟知陳亦桐的脾氣。

“好，我答應你！”陳亦桐這下答應地爽快，葉瑄中午終于可以放心的睡覺了，她知道陳亦桐這個人極其重諾，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就算天打雷劈了也會把她叫醒。

葉瑄的高中生活很快步入了正軌，她進入了緊鑼密鼓地備戰CMO初賽的階段裏，她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她非常明白帶着勝負欲的小陳亦桐有多可怕。

但是僅僅用了一周的時間，她就把高中數學競賽的知識重新梳理了一遍。其實從應對市場化機構的狀态轉變為潛心學習的狀态，對葉瑄來說也是需要花一些功夫的。

一周之後，葉瑄發現自己沒什麽事可以幹了。把歷年的競賽真題都在做一遍？在葉瑄看來這是絲毫沒有意義的事情。如果這樣下去，他肯定會被陳亦桐甩在後面。

陳亦桐目前的情況是同時兼修數學競賽和物理競賽，課程安排也朝着他傾斜，物理組和數學組的新課岔開，陳亦桐只上新課，不上習題課。

“沒有進步就是坐以待斃”葉瑄深刻的明白這個道理。經過深思熟慮她決定向康維寧申請也兼修另一門競賽。

“等會兒？你說什麽？”康維寧看到有學生進來了，趕緊熄掉了煙，把窗戶打開通氣。

“康老師，我想申請競賽跨組。”葉瑄又再說了一遍自己的要求。

“我是真的發現你和陳亦桐坐一起真的是不學好，只學壞。”康維寧無奈地搖了搖頭，但這兩尊佛是他請到自己班上的。

“這怎麽叫不學好呢？這不是對知識渴求不倦嗎？再說了陳亦桐跨組沒有影響，我也可以。”葉瑄是鐵了心要跨組了。

“我也欣賞你的自信，但是現在離初賽只有半個月了，我可告訴你，名額向高二傾斜，高一數學最多倆個省賽名額，你到時候浪沒了。”

“我們用男人之間的方式解決問題吧。”葉瑄模仿康維寧那天對陳亦桐的說話方式，“你随便出題，如果我拿不到滿分，國賽之前我不會動其他心思。”

“好，我欣賞你！你先回教室，晚上補課的時候我給你拿套卷子，限時2個小時。”康維寧這是鐵了心要為難葉瑄了。

到了晚上的新課，康維寧把葉瑄單獨點到了後面：“嚴岩，周一曲，你倆坐前排來，後面給我空兩排位置出來。”

葉瑄收拾了書包坐到了最後一排，衆人紛紛好奇康維寧要給她開什麽小竈。

“看什麽看？你們昨天的習題都消化了？再看也滾到後排來和她一起找虐。”康維寧拿出了一套卷子扔給了葉瑄。

葉瑄一看就知道康維寧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了，試卷上并不是傳統高中競賽的內容，而是偏向于高等數學的內容。這種題目倒不是在于難，而是知識上的不熟練。從高中的初等數學到大學階段的高等數學，并不是難度上的進階，只是數學上的兩個不同範疇。

但是葉瑄真正開始做的時候，發現她低估了康維寧這只老狐貍了，這套試卷的難度絕不是普通高校高等數學考卷的難度，再看了這裏的極限的标法，這明顯不是國內數學的通用寫法，很明顯這是一套國外高校的卷子。

這套卷子對于葉瑄難嗎？當然不難，但是難的是她如何不讓康維寧看出來她有這麽深厚的數學基礎。直接放棄這套卷子？很明顯這套卷子就是康維寧想要存心為難她的，但是放棄很明顯不是葉瑄的做事風格。

所以接下來的時間裏，葉瑄絞盡腦汁怎麽用一個高中生的思維來嘗試性的解決高等數學裏的問題。康維寧難得見到葉瑄犯難，忍不住在講臺上調侃：“如果實在做不出來也沒事，不丢人。”

葉瑄沒有理他，專心地想辦法攻克眼前這張卷子。很快兩個小時時間到了，葉瑄把卷子交了上去。

康維寧把這套卷子卷在一堆教案裏打包帶走了，他壓根看都沒看一眼。這套卷子是2006年巴黎高師的國際學生選拔考試的試卷，是用來選拔全世界優秀的數學專業本科生深造研究生的試卷，葉瑄基本沒可能能做出幾道題目。

第二天早上，葉瑄滿心歡喜地想等着康維寧的判卷結果，結果直到下課，康維寧都沒提這個事情。葉瑄怕康維寧忘了這件事，只得跟到辦公室去。

“康老師，我想看看昨天那張卷子，您批沒？”葉瑄難得一次進康維寧辦公室沒有煙味兒。

“喲，昨天那題目還沒打擊到你的自信啊？”康維寧還是佩服這個小姑娘的，那套題目當年的學生考完都出來罵娘，沒想到葉瑄竟然主動要求批改。

“行，既然你自取其辱，那我就成全你。”康維寧把葉瑄的卷子從那堆教案裏翻出來。

“喲，沒想到密密麻麻還都寫滿了啊，但是數學不是文綜啊，多寫字還能給分啊。”但是康維寧的話還沒說完，他就打臉了。葉瑄的卷子寫的密密麻麻并不是因為不會在瞎扯，而是因為她試圖在用初等數學的一些東西來解決這些問題。

康維寧越看眉頭就皺的越緊，這小姑娘絕對不簡單。

“報告！昨晚的作業收齊了，還差葉瑄。”陳亦桐的聲音打破了這奇怪的氛圍。

“作業直接放到那張桌子上。”康維寧現在沒空理陳亦桐。

陳亦桐路過的時候瞄了一眼康維寧的桌面，應該就是昨天晚上葉瑄做的那套卷子，但是看起來并不像是常規的競賽題目。

陳亦桐放好作業後出門還順手幫康維寧關上了門，他雖然不愛說話，但是很會察言觀色，知道康維寧要找葉瑄有私事談。

上課鈴響了，康維寧也沒放葉瑄走，不過好在下一節是物理課，物理老師對這幫競賽生比較寬容。

“葉瑄，你是不是學過大學的一些知識？”康維寧還是直接問出了口。

“有自學過一點點，但是不精通。”葉瑄知道瞞不過康維寧，便撒謊自己私下裏有看過。

“放屁！給老子說實話，你這推導思路要是只學過一點點，老子和你姓。”康維寧知道葉瑄不會說實話，但也不能把他當傻子吧。

“康老師，真的只學過一點點，大多數東西我還都只能用初等數學的方法解決。”葉瑄打算繼續裝下去，但她忘了，康維寧可是哥大的數學博士，造詣一點都不比她差。

“裝，繼續給我裝。這題你拐彎抹角的又是數列又是極限的，直接fermat小定理的變體就行，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別把我當傻子。”康維寧看着葉瑄的眼神若有所思。

“我……”葉瑄不知道怎麽解釋，她總不能直接說自己是重生的吧。

“你也不需要給我個解釋，我知道你可能有難處，但是有些話我也想給你說。”康維寧突然正經起來了，葉瑄突然有點不習慣。

“你要學會适當的藏拙，收斂起自己身上的鋒芒。一個剛剛從初中跳級到高中的學生，能把這套試卷做到滿分，這不是可以用常理解釋的事情。雖然在我看來這并不算一件難理解的事情，但是總有傻逼會覺得你的身上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康維寧還沒剛正經三分鐘又說起了髒話。

不過康維寧的話也給葉瑄提了個醒，重生的這段時間她确實有許多做得不夠謹慎的地方，例如性格發生大變、顯露出遠不符合這個年齡段的知識儲備……康維寧并不像葉瑄看起來的那麽粗枝大條，反而比其他人更加敏銳，只是感覺平時的生活中在刻意裝傻。

“康老師，謝謝您的教導。不過還是想問我能不能跨組去信息競賽。”葉瑄仍然不死心。

“唉，你這死丫頭，真的拿你沒有辦法。不過你先想好了，東海的數學和物理競賽是王牌，信息競賽只是末流，每年能入選國家隊的人屈指可數，你的付出和收獲很可能不成正比。”康維寧這麽說就是同意了葉瑄去轉向計算機競賽，通過這張試卷，他明白了他幾乎沒有能教給葉瑄的了，再去學點新東西對于磨練她的心性也有好處。

“謝謝康老師！我會努力的。”葉瑄知道康維寧這是答應了。

“未來計算數學也是一個很好的發展方向，而且NOI大多數題目都是用程序解決數論和圖論問題，對你的數學思維提升很有幫助。”康維寧最後又給了葉瑄一些建議。

有時候葉瑄甚至懷疑康維寧是不是也是重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