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過分

侍者引路,男人逆光而立,身上穿着早上她親自挑選的西裝,領口的溫莎結也是她親手所打。明薇感覺鼻尖還萦繞着他清晨用過的須後水的味道。

混在他慣用的木制香水中,奇異地中合成一股清冽好聞的氣息。

徐彬起身,幾分鐘前的愁眉不展一掃而空,主動遞過去手,“小季總,我們總算把您盼來了。”

其他的同學叫名字,唯獨叫季忱一句“小季總”。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場美名其曰的同學聚會實則是徐彬蓄意籌謀。禦景酒店近些年生意不景氣,季氏的子公司意圖收購,徐彬手段不硬,一直被季氏追着打,馬上瀕臨破産,收購價降到最低點。

負隅頑抗不是聰明人的做法。

季忱虛虛和他握了下,笑意不達眼底,顯得疏離又冷漠。

徐彬留了上位給他,季忱卻視若無睹,徑直朝對面冷清的地方走去,直至停在明薇身邊,他長指耷在椅背邊沿,溫聲問:“這有人嗎?”

明薇:“沒,你坐吧。”

旁人好奇的視線幾乎要将他們這的空氣燒灼,明薇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清茶,往沈幼淳那看了眼,沈小姐當屬忍者神龜第一名,嘴角弧度恰到好處,安然坐在那就是出水芙蓉。

清清白白的小白花,高中不少男生喜歡她這一卦。

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聚在一起免不了喝酒游戲,走出象牙塔步入社會,接受了半年社會的毒打,見到老友開始猛倒苦水。

季忱因為腿傷休學一年,比在座的年齡大,再加上常年居于上位,所見所感與他們大不相同。本就不是一路人,又何必用不同的價值觀拷問他們的認知。

酒瓶轉到明薇面前,她咬了下舌尖,覺得只喝茶嘴裏太清淡,伸手去拿了酒。

耳畔嘈雜一片,唯獨他們這是安靜的。

琥珀色的液體漫入高腳杯,明薇倒滿半杯,撂下手中的酒瓶,歪頭道:“你喝不喝?”

季忱從她手中接過酒瓶,斟了和她差不多的量,手指捏住杯柄,輕輕和她相碰。

清脆的一響,瞬間淹沒在此起彼伏的恭維交談聲中。

也不知是誰提議玩國王游戲,徐彬立刻讓侍者上了紙牌,“誰也別想逃,被抽中的乖乖受罰!!!”

明薇趴下,下巴抵住手臂,聲音悶悶的,“早知道就不來了,沒意思。”

紙牌轉到面前,徐彬喊她抽牌,季忱替她拿了張,“我讓司機來接。”

明薇呼吸微頓,忽然有些奇怪,“你為什麽來了,不是說沒時間嗎?”

季忱單手撐着下巴,目光偏移至她臉上,眉眼間的清冽化開,帶着點似有若無勾人的笑。

他一動不動看着她,輕聲開口:“怕你無聊,來陪你。”

明薇有被他蠱惑到,心尖像被一柄小鈎子不輕不重勾了下。眼前的男人和她印象中的那個季忱不一樣了,少言寡語、性格淡漠的形象變得溫情柔和,至少在她面前是如此。

明薇眨眨眼,以為自己醉了,懷疑他脈脈溫柔的眼神是她腦補的幻覺。

在場的所有人拿到紙牌,抽到國王的男人興致沖沖站起來,“我要方塊七和紅心九——背對背擁抱。”

紅桃九是個其貌不揚的男生,明薇印象不深,忘記他名字叫什麽。

方塊七……她翻開紙牌看了眼,頓住。

不會那麽巧吧。

還真就這麽巧。

徐彬和幾個愛鬧騰的人配合氛圍唱起JJ的《背對背擁抱》,明薇硬着頭皮翻開牌,離她不遠的人叫了聲:“方塊七!明薇!!”

桌上看熱鬧的人頓時炸開鍋,明薇在明德私立的名聲廣,特立獨行的性格讓一衆追求者不敢輕易出手,高中沒見她和哪個男生親近過,

非得說個最熟的男生,那就是季忱。

明薇不扭捏,抱一下又不會少塊肉,猶猶豫豫不是她的性格。正想着走過去和紅桃九履行國王命令,紅桃九憨憨撓了下發頂:“不好意思啊大家,我結婚了,老婆管的嚴。”

場內靜了一秒,徐彬說:“哦喲,你是看我們明薇太漂亮,怕老婆罰你跪搓衣板吧。”

紅桃九擺手:“不是,就……不太敢。”

說着,用小眼睛瞄了眼明薇的表情,哪是因為結婚不太敢,分明就是不敢抱明薇。

方塊七沒亮牌前他有的是機會推脫。

沈幼淳右手側的小姐妹半是打趣:“你不想抱直說啊,人明薇還沒嫌棄你呢。”

明薇笑着看她跳,清清嗓子:“沒事,我也結婚了。”

“……”

場面收不住了。

在座的衆人表情各異,明薇輕飄飄掃過他們的臉,在沈幼淳“疑惑—震驚—不敢置信”來回跳躍的臉上停留片刻,勾起眼尾笑:“怎麽了,大家很驚訝?”

徐彬讷讷,出來圓場,“我們只是覺得,你不像那麽早踏進婚姻墳墓的那種性格。”

哦,是那種不婚絕育的性格。明薇在心中補充上。

她慢條斯理道:“可惜,我婚後生活特別美好呢,可能是因為遇上了對的人吧。”

話說到這份上,徐彬不好接茬,話鋒一轉:“不如這樣,我們換成真心話。”

明薇坐回椅子上,屈指敲了敲桌面示意他繼續說。

徐彬臨時想不到好玩的話題,中規中矩問:“高中時期你覺得最囧最出醜的一件事。”

紅桃九很實誠,難以啓齒講述那段光輝歷史:“宿舍樓上的廁所堵了,一直在捅廁所,不巧把管道捅裂了,更不巧的是,我當時在洗澡,突然迎接了一頭的……糞便。”

“卧槽,有內味了。”

“大難不屎必有後福哈哈哈。”

徐彬舉手發言:“我保證這是真事,那段時間熏得我回家住了。”

明薇身臨其境,皺起鼻尖,這種話為什麽要在飯桌上說,嘴裏的香槟突然不香了。

季忱應該更不喜歡這種帶味道的話題,她悄悄看他的臉色,和平常無異。

明薇好奇問:“你不覺得有味道嗎?”

季忱晃了兩下杯中的酒,拉長音調說:“在想事情。”

“哦,那你想吧。”她得好好斟酌一下待會的說辭。

輪到明薇,徐彬把酒瓶子倒立,隔着班長桌子殷勤扮作采訪人員:“明小姐,該你了。”

四周安靜,頂燈灑落暖黃色的光線,打在女人明豔的容顏上,更添幾分綽約動人。

明薇往後靠住椅背,神情若有所思,“被人扔進湖裏,算不算?”

被人扔進湖裏。

當然算。

高三上的學期末,明家瀕臨破産,那群積怨已久的女生趁她形單影只,将她推進小池塘。

岸上的那群人笑着看她撲騰,白皙的臉上沾滿污漬,沈幼淳被圍在中間,眼中是藏不住的嘲諷、冷漠。

深秋刺骨涼的湖水漫過腰腹,那種滲進骨子裏的溫度明薇至今難以忘記。

明薇支着下巴,悠悠望向始作俑者,“沈小姐還記得嗎?”

踩在她的傲骨上,一寸寸的碾磨。

沈幼淳自然記得,她失神幾秒,柔聲笑了笑,“都是年少時不懂事,你還記着啊。”

明薇笑起來,“你不覺得,應該給我道歉嗎?雖然遲是遲了些。”

沈幼淳嘴唇翕合,頗惹人憐愛,她下意識去看季忱的反應。

男人面無表情,垂了下眼簾,對明薇的所作所為選擇支持袒護,毫不留情面給她。

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讓她道歉。

沈幼淳咬住嘴唇,難以啓齒,倒是她的小姐妹陰陽怪氣,“明薇,你怎麽記仇呢,事情過去那麽久,大家都不記得了。”

其他人不發一言,生怕火燒到自家屋頂上。

從始至終沒參與話題的季忱,擡起頭,話中自帶壓迫感,“我記得。”

他雲淡風輕提及,“因為寒冬着涼,明薇錯過了美術省考,這麽大的事——你們都不記得?”

沈幼淳臉色灰白一片。

徐彬人精得很,立刻附和:“是該道個歉吧,這有關前程。”

有人小聲議論,“我記得考試前A大美院的教授就抛出橄榄枝,只要明薇按部就班考了試,A大沒跑的。”

“沈幼淳也是勢力,誰能想到明薇她爸中了彩票,八位數!”

明薇訝異于季忱會幫自己說話。她垂着腦袋,沈幼淳會演小白花,她也能演。

垂至身側的手被人捏了下,男人的手指有些涼,不似往常溫熱。

他勾住她的小指,輕輕晃了兩下,是明薇慣常撒嬌的動作,他在安撫她炸毛的小情緒。

好好的同學聚會,明薇不想搞得太僵,佯裝大度,“算了,你們吃吧,我還有事。”

季忱随即起身,連提前離席的借口也不想找,在一片寂靜中離開包廂。

**

市中心商業地帶繁華熱鬧,川流不息的車龍順次駛過。

夜幕低垂,天黑得徹底。

司機還沒來,明薇站在臺階上,她剛想進酒店大廳避寒,季忱從身後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發頂,手臂牢牢圈着她,“沒拿大衣,只能這樣了。”

男人的懷抱暖而寬闊,恰好将她圈在裏面。

明薇腦子裏浮現出一個荒唐的念頭,季忱談戀愛談得真情實感了,倒顯得自己不太專業。于是,她轉過身,摟住他的腰,仰起頭笑彎雙眼:“我也抱抱你,這樣你也不冷了。”

冷白的月光下,季忱露出的皮膚被襯得更白。他掀起眼皮,遠遠看見遲到的司機駕車而來,面上顯出幾分不悅。摟住他的胳膊收緊,意外帶走了他心頭的煩悶。

季忱想起她說的那句話,婚後生活幸福無比,因為遇上了對的人。

他沉聲,“明薇。”

徐彬追出來,冒昧上前:“小季總,能不能——”

話未說完,明薇從季忱的懷裏探頭,白皙的小臉半遮半掩,足夠讓徐彬看清是誰。

聞言,季忱有些不耐,蹙眉望過去。

徐彬悻悻摸了下鼻尖,“抱歉,我不知道明薇也在。”

包廂裏明薇說自己已婚,現在和季忱如此親密,難不成……

他不敢置信睜大眼,小朋友你是否有許多問號?

司機将車停在臨時停泊點,季忱拍了拍明薇的腦袋,“你先上車。”

她乖乖哦了聲,離開前不忘和傻站在不遠處的班長揮手告別,下次見面不知猴年馬月,反正再一次同學會,她打死也不會赴約。

季忱沒一會便上車,“去八百關。”

一家私房菜館,兩人在桌上沒吃多少,明薇摸了摸空虛的胃,“班長和你說什麽?”

“公事。”他笑了笑,“求我二叔手下留情。”

季忱只管璀錯這一個龐大的時尚品牌,房地産酒店餐飲等産業皆是他父親和叔父負責。

禦景酒店至八百關車程半小時,明薇有點困頓,忽然想起什麽,強撐着眼皮問:“季忱,你為什麽不袒護沈幼淳?”

她和沈幼淳關系鬧僵,季忱算是半個罪魁。

沈幼淳和季忱自幼相識,青梅竹馬,家中交好,他不該讓她下不來臺。

季忱側目,淡淡凝視她,“我護着你,怎麽能再去袒護她?”

明薇愣怔,他漆黑的眼瞳中此刻只有她一人。那麽專注的、認真的凝視她。

她呼吸莫名頓住,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

明薇做了一個夢,夢到高三寒假家道中落,她不想向家裏要錢,偷偷摸摸去打工。

餐廳商場那種人口密集的地方容易被熟人撞見,只能找不為人注意的場所,比如療養院。

打零工,工資日結,勉強能維持她一個人的生計。學美術燒錢,購入一批水粉顏料,她那段時間要打兩份工。

下午一點到五點呆在療養院,四樓精神科的病人不好管,時常将她端上去的飯菜打翻在地。護士長心疼她一個小姑娘,安排她到特護病房照顧。

特護病房在五樓盡頭,明薇推門進去,面對一室昏暗。

窗簾拉得嚴實,暖氣溫暖舒适,房間中充盈着淡而清冽的薄荷香,與走廊中刺鼻的消毒水味形成強烈對比。

她禮貌敲響門板,“你好,我是新來的護工。”

回應她的是一記悶哼的響動。

明薇下意識打開燈,明亮的光線撲落,照亮對面床榻的一隅,男生跌在地上,過長的額發遮住眉眼,清瘦的身體包裹在寬大的病號服中,布料隐隐描摹出背後的骨形。

在他擡起頭的那秒。

明薇愣了下,“……季忱?”

季忱眼眶猩紅,嘴唇隐忍的抿成一道直線,他無法站起來,他匍匐在地,狼狽望向她。

季忱在療養院做複健,一個人。

明薇那顆憐愛的小心髒被刺痛,她問:“你家人呢,為什麽不陪你一起?”

季忱撐着地板坐直身,冷白色的皮膚透着不健康的病态,還飄上了一點緋色。

明薇蹲在他旁邊,笑眼彎彎,“跌倒一次而已,不丢人,別害羞。”

季忱語氣煩躁,“你的話很多。”

她把他扶到輪椅上,拉開窗簾,暖洋洋的日光糅雜着室內白熾燈的光線,有些晃眼。

明薇翻開他每天的複建記錄,下午兩點到四點去複建室,有專門的醫生指導,每晚七點安排的特級心理醫生來做心理疏導。

她評價:“你還挺忙。”

眼看到兩點的專門複健時間,明薇推他去另一端的複健室,路過的老人皆是由老伴攙扶,他們兩個像是異類,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

複健室有兩個中年人,護工攙扶他們順着欄杆緩步前行,醫生翻看完季忱的日檢記錄,指揮明薇學他們,“先扶他走走。”

明薇看了眼對面護工患者一幫一的和諧模式,卻不太曉得怎麽把輪椅上的人弄起來。

她伸出根手指捏住季忱病號服的衣領,不像開玩笑的語氣,“我拉你起來。”

本來以為能像湯姆提溜小傑瑞那麽輕松,可惜季忱雖清瘦,性別差異擺在那,他冷下臉,面無表情說:“手給我。”

明薇讷讷遞過去手,季忱盯着她的手掌看了幾秒,女孩的手白皙幹淨,紋路清晰,他伸出去試探地碰了下,溫度是熱的。

明薇用另只手扶住他的胳膊,輕松将人扶起,到一旁的安全欄杆處。

季忱單手撐着助行器慢慢移動步子,按住她手腕的力量減輕,直至松開。明薇看着他一點點吃力地往前走,突然覺得她彼時經歷的貧窮根本不算什麽。

就在她愣神之際,面前的人膝蓋一軟,她反應更快,一把拉住他,兩人平衡不穩,一齊倒向泡沫板。

明薇整個人被季忱壓在身下,男生的手臂硌在她胸前,堅硬和柔軟碰撞,彼此都楞住。

明薇唔了一聲,痛到暫時無法正常呼吸。

好心的醫生上前把人扶起,她爬起來,哀怨盯着季忱。他表情緊繃,眼神微沉。

明薇長睫輕顫,大庭廣衆之下不好直接上手揉,只能忍着。

季忱松開緊抿的嘴唇,壓低聲線,“很疼嗎?”

“廢話。”她癟嘴,小聲念叨,“我踢你一下,你感受感受?”

季忱:“……”

季忱垂下眼簾,那種柔軟的觸感依舊清晰,他捏了捏手心,“抱歉。”

明薇從來沒和別人說過,她撞見過季忱最無助、最脆弱的樣子。複健的第一階段結束,他的恢複成果不盡人意,下班後忘記拿畫板,明薇又回到病房。

空蕩寂靜的走廊,蹒跚的身影,咚地一聲,他跪在地上。

走廊昏沉的燈光略顯不近人情,他撐住地面,無力倒下,手攥成拳一下又一下捶打那雙腿——“你站起來,我讓你站起來!”

聲音驚動了執勤的護士,她叫人将他扶回病房,打電話喊來心理醫生。

醫生問:“為什麽接受複健?”

每天他都會問這個問題,但季忱從未回答過他。

這次,坐在床上的男生緩緩擡起頭,聲音啞然,“因為……想保護她。”

**

季忱心裏有一個人,他為她做複健,想站起來保護她。這個秘密明薇知道了很多年。

她猜測過季忱的白月光是何模樣,或許像沈幼淳那般,楚楚動人我見猶憐,總不會是她。

設計部總監急召回參加聯合設計的設計師,明薇被一通急促的電話吵醒,總監一時興起要看大家的設計進程,她連草稿都沒有,去了準被責罵。

季忱的上班時間一向準時,八點鐘出門,現在差一刻九點。

她洗漱完離開卧室,被桌上的荷包蛋以及土司面包吸引住視線,走過去拿開壓在紙條上的杯子,上面工整寫道:【早飯必須吃。】

真有點談戀愛的酸臭味。

明薇鼓起腮幫,坐下吃完早餐,拍了個空盤照片發給季忱:【報告長官,任務完成。】

九點半到達Amor的寫字樓,進電梯時遇見同事,明薇笑了下算打過招呼。

兩位同事在身後小聲交談,“Lucia竟然邀請沈幼淳合作,難保這次的大軸不是她的。”

“對啊,這麽一對比我請的畫家太小家子氣了。”

電梯到達,明薇先一步出了電梯,對面的會客室恰好打開門,Lucia笑意盎然請沈幼淳和她一起參加設計部的會議。

沈幼淳腳步頓住,笑吟吟道:“明薇,又見面了。”

總監聽聞沈幼淳到來,難得一見主動出門相迎,大腹便便的男人擠占空間不小,明薇懶得應付她們的曲意逢迎,直接進了會議室。

她最初定下的設計基調是歐美複古風,國內走同樣風格的畫家不多,圖案難能找到突破,只能在禮服的獨特性處着手。

手機叮咚響起提示音,特別關心提示。

蘇窈鮮少發布朋友圈,今天曬圖頭一回。

明薇翹起唇角,意興盎然放大圖片,目光定格在蘇窈身後的塗鴉牆壁上,最中央複古的花紋圖案精美,放眼整個設計圈,幾乎沒有用到同樣花紋設計。

她瞬間腦補出這種花紋用在婚紗禮服的裙擺上有多麽的亮眼。

明薇仿佛被打開任督二脈,堵塞的靈感洶湧,她打開蘇窈的對話框,圈出那面牆:【這片塗鴉牆是在哪?】

蘇窈回的快,一條語音:“A大美院的旁邊。”

明薇當即拎起包走出會議室,不顧總監的叫喊,徑直沖進電梯。打車到A大,她迫不及待想見到畫出那些圖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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