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八卦

沈睿看了一圈道：“睿兒不想吃了，睿兒想回家了。”

“睿兒不想吃，可是姐姐想吃呢。咱們就去吃——”沈伶語這是第一次到集市，哪哪都覺着新鮮，要不是有要緊事在身真想好好逛一逛。

她烏溜溜的大眼睛掃了一圈，指了一下一個茶館，“咱們去吃點茶點。”

吃茶點的習慣就跟現代人喝下午茶差不多，茶館裏不僅坐着斯文儒雅的男人們，還坐着一些誇誇其談的婦女們，有婦女的地方一定有八卦。

沈伶語抱着沈睿，拖着噘嘴不情願的小紅，三人進了茶館後，要了一壺茉莉花，和一盤艾窩窩和一盤綠豆糕。

沈伶語坐在桌子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多時便把目标鎖定在了那個圓臉胖婦人身上。她們一行四人，就屬她的嘴一直叨叨來叨叨去，一直沒有閑的時候。

沈伶語把兩盤糕點拼成了兩種樣式，端了一盤怯怯地站在那群中年婦女中央，“大娘，能向您打聽點事嗎？”

黃莺出谷的聲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轉過頭一瞧，好家夥誰家的俊俏姑娘，烏壓壓的秀發随意挽了一個發髻，形狀姣好的鵝蛋臉上嵌着一雙秋水含煙般的眼睛，鼻子雖然不那麽挺立，可在她的臉上小巧可愛，更別提櫻桃紅的小嘴唇，看着就是個讓人心疼的孩子。

沈伶語微微一笑，将自己手中的點心推到了她們面前，“大娘，我是外地人，特地來這裏投奔親人的，只不過聽說娘舅家似乎也有些隐情，我們特來打聽一下。”

圓臉盤的婦女果真沒辜負沈伶語的期待，第一個對她的到來表示了歡迎，親切的拉住她的手，讓她落座。

“哎呦呦，這是哪家的小丫頭，長得這麽水靈。”

“大娘，您謬贊了。”沈伶語聽着衆人的誇獎，覺察出自己的容貌似乎不錯，她心底有點小小的歡喜。

“你要打聽哪家的人啊。”

“大娘，本鎮的花家你可曾聽過？”沈伶語先前也聽小紅介紹過，自從花老先生剛過世，花家就一蹶不振，要不是靠着百畝良田，舅舅花滿方早就把家産敗光了。之所以住在花滿月的房子，也是因為花滿方早就把自己的房子抵押出去了。

而住在花滿月的房子，既不用擔心追賭債的人，又可以保證自己生活品質，何樂不為。

一聽說是花家，幾位大嬸都來了精神，實在是因為花家這幾年在太平縣出盡了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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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花老爺十二年前取回來這個續弦的老婆，就把這一家搞得家犬不寧的。”

“花老爺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年前還搞大了一個米鋪老板家黃花閨女的肚子，聽說孩子都成型了，硬生生給打出來，真是作孽啊！”

“花夫人真是狠毒，這樣的人居然生了兩個兒子，老天真是不長眼睛。”

“哼，生兒子就好了嘛？前兒聽我家小子說起來，花家三少爺不開眼，拿硯臺打傷了禮部尚書的孫子，還就在嵩山私塾！”

“這都不算什麽，聽說花家的大兒子今年十八歲了，說了好幾門親事，都被女方拒絕了，聽說啊，因為他的生辰八字不太好，會克死第一任夫人。”

“對對對，我聽到的也是這個。不過，我還打探到，花老爺把注意打到了自己妹妹家的女兒身上。”

湊不要臉！

沈伶語臉色變了變，笑容凝滞在臉上，原本還興高采烈的聽八卦，可這八卦扒着扒着就到了自己身上。

圓臉女人粘了一塊綠豆糕，問道：“小丫頭，你家的親戚是哪位啊。”

沈伶語讪笑着回答，“是花府的管家周管家，那是我嫡親的舅舅。”

起了一個新話頭，衆人又開始了七嘴八舌。

“周管家，那也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娶的是大太太家陪嫁過來的春桃，這夫妻倆獨攬內外大權，出門的派頭和他家花爺也不遑多讓。”

“這兩夫妻心眼不算壞，可是就對錢看得太重了，去米鋪買米明明已經到秤了，偏要再添幾粒米不可。”

……

一番大談下來，沈伶語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這舅舅和周管家看來都不是省油燈。幸得娘一直堅守着要把地契和房契留給她做嫁妝，要不然這房子和地早被人瓜分了。

花家的人此時按兵不動，是将希望寄托在娘沒有留下遺産和遺言嗎？

是夜，一燈如豆。

沈伶語仔細看着兩張薄薄的紙張，這是她下半輩子東山再起的本錢，說什麽也不能被人搶走。

沈伶語細白的手指，敲了敲十畝良田的地契，眼下已經初秋了，離收割的日子亦不遠矣，娘說每年周管家都會送一筆小錢來。

這會是第一筆收入嗎？

可，我該要嗎？

如果将地契拿出來，必然會告知舅舅，房契可能也在我的手裏，一心想要争奪房産的舅舅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兩個女孩帶着一個孩子，進了花家的門就等于羊入虎口，使不得，使不得。

沈伶語冷靜分析了一下自己現在的情況，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想要革命就先有根據地，想要逆襲也得有個自己的小窩。

沈伶語從貼身衣兜裏掏出一個布包，裏面三十三兩碎銀子是她現在全部家産。

“明天去買房！”沈伶語一拍桌子，做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