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争吵
沈伶語唇間笑花初展，眼底有着小調皮，頗有些詭計得逞的意味。
“好了，好了，不生氣了，你快點吃早飯吧。”
沈伶語松開牽着弟弟的手，獻寶似的舉起食盒。
顧輕舟淡漠的神情終于沾染了一絲人氣，緊抿的唇終于勾了起來，微微一笑，驚呆了沈伶語。
沈伶語捂住自己的嘴巴驚嘆道：“你居然也會笑？”
“你什麽意思，我是人當然會笑。”顧輕舟皺緊眉頭，抓過食盒，大口大口吃着飯菜，當然配着沈伶語秘制辣白菜。
沈伶語看着顧輕舟大口吞咽的模樣，不禁想笑，“你慢點吃，沒人跟你搶。哦，對了，這是我弟弟。”
她伸出手，牽過弟弟，把沈睿帶到顧輕舟面前，“睿兒，以後顧師傅就是你的老師了，要努力好學不能讓老師失望知道嗎？”
沈睿一張包子似的粉嫩小臉上，滿是不合年紀的堅毅，兩只葡萄大的黑眼珠，像是不染纖塵的寶石，“睿兒，一定不會辜負姐姐的期待，就算為了娘，也會拼了命好好考學，早日高中狀元的。”
沈伶語被弟弟的豪言壯志逗笑了，反觀一旁吃着香噴噴飯菜的顧輕舟，胃裏突然湧上一股酸澀，淩厲的眼神攫住那個笑靥如花的女人。
他用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冷漠口吻道：“你對你弟弟的期望真大，難道不知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嗎？”
沈伶語覺得自己和沈睿不過是開了個玩笑，激勵沈睿用心學習，他用得着發這麽大的火嘛。“我不過是想讓睿兒好好學習。”
沈伶語捧着弟弟的小臉解釋道，看着他冷冰冰的臉，原本還想多說兩句不客氣的話，可轉念一想，一個做了十一年的秀才，自己這番話想是碰到了他的傷心處。
“那個，考不上舉人，考不上狀元也沒什麽，畢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顧輕舟把筷子“啪嗒”一聲摔在桌子上，一雙冷眸裏閃爍着攝人心魄的光芒，嘴角噙着一絲冷笑，“沈小姐的意思是顧某才疏學淺？”
沈伶語忙揮動自己的雙手，辯解起來，“不是，我的意思是，這麽多考生，能考上秀才就已經很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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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恐怕你心裏不這麽想吧。”顧輕舟站起身來拂袖而立，眼底有着深深地輕蔑，“你早前不是說秀才千千萬，稍微學一學就能考上麽。”
“我幾時這樣說過。”沈伶語縮着脖子想了想。
顧輕舟斷然打斷她的思緒，“你是沒當我的面說出口，可是你的行為出賣了你。”
“沒想到一個七尺男兒，居然長了一副玻璃心。”
沈伶語突然覺得眼前的男子，和往日裏遇到雲淡清風的男人判若兩人。
“你說誰是玻璃心？”饒是顧輕舟不懂玻璃心是什麽意思，也從言語中判斷出這絕不是一個好詞語。
“你！”沈伶語大步一邁，竄到他面前，她嬌小的身形，完全隐匿在他高大削瘦的身軀裏。
沈伶語伸着一只白嫩手指，用力戳在他堅硬的胸膛上，一雙美目裏滿是隐忍的怒氣，“喂，一大早上能不能別翻舊賬，要想別人看得起你，你起碼做出點實績啊。”忍無可忍的沈伶語像是一點就着的炮仗終于爆發了。
“終于逼得你說實話了，你就是從心眼裏看不起我！”
沈伶語翻了個白眼，“大哥，你自己安于現狀，安于當一個小秀才，自己不願意考鄉試，去證明自己的實力，別人品評兩句怎麽了。難道就因為別人的兩句話，你就不想活了？”
“我……”
沈伶語伸出白鴿似的手掌，用力推搡了一下他的胸膛，“我還沒說完呢！你閉嘴！”
顧輕舟閉上嘴巴一語不發。
沈伶語再一次雙手叉腰，拿出自己的氣勢數落開了，“你這麽在意別人的目光，那就考試啊，拿一個舉人的名頭堵住悠悠之口啊，別妄想着和我一個小小女子争口舌。鼠目寸光說的就是你！”
顧輕舟還是第一次被別人罵的狗血淋頭，在太平鎮哪一個對他不是恭敬有加，偏偏這小妮子指着他俊挺的鼻子，把他數落的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好似沒有一點優點。
“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我也不需要懂，我是你的誰啊！哼，我不過是來送我弟弟上學的，沒想到一早上就觸了你的黴頭，氣死我了。”
沈伶語嬌小的身子一用力，撞開了顧輕舟像柱子一樣杵在桌子旁的身體，長長的睫毛下一雙墨玉般漆黑的眼眸裏寫滿了氣惱。
她手上毫無章法地将桌上散落的盤子、碗，統統收進了食盒，“睿兒，我們走，人家是我們高不可攀的秀才大人！”
顧輕舟忙伸出手攔住倔得像頭牛橫沖直撞的小女人，面露窘色，“那個，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幾個意思，一早上找茬吵架的是你，不是我。”沈伶語捏着弟弟沈睿白玉一樣的手腕，準備就此離開，奈何這男人就像是一堵堅硬的牆。
“我、我……”顧輕舟“我了”半天，平時和人辯論時的好口才離家出走了，就只會像是一個結巴“我”個不停。
“那個！”動口不行，就動手吧，顧輕舟雙手覆在沈伶語圓潤的肩頭，語氣一軟，“我只是，不想你看不起我。”
沈伶語掙脫了兩下，那雙手如影随形，她冷着一張芙蓉俏臉，眼眸別開，竟然是連看他都覺得煩了，“我怎麽敢啊，您比內閣大學士的架子還要大。再說放眼整個太平鎮，只有您的學問最高了。”
“那你還要走嗎？”
“不走留這幹嘛？你讓開！”沈伶語心下一驚，察覺到顧輕舟的妥協，卻不想輕易和他和解，這個自尊心超級強的男人不好好治一治，豈不是每一次都要吵架，她可受不了，真是龜毛！
顧輕舟飛揚的眉輕輕皺了起來，支支吾吾道：“昨天，不是，已經拜師了，你還帶着孩子去哪啊。”
大的抓不了，那就抓小的，顧青舟低下頭對着沈睿招招手，“睿兒，你不是想考舉人考狀元麽，快來，跟我去學堂！”
沈睿黑曜石般漆黑的眼珠瞧了一下自己的姐姐，不知如何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