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爺爺
“聽到了！”老人聲如洪鐘，即便是相隔老遠，也清清楚楚傳進了姜尚的耳朵裏。
壞了，爺爺怎麽來了？！
姜尚對着青雲使了一個眼色，腳底一抹油，匆匆向裏屋溜去，連鞋都沒脫就往床榻上一躺，被子一蓋裝作自己病了。
“老太爺，您怎麽來了。”青雲不愧是跟了姜尚十年的小厮，姜尚一擡眼他就知道該做什麽事，老太爺一進門就被青雲纏住了。
姜老太爺今年六十八歲，這年紀在現代人看起來不算太老，可是在古代醫療設施差，這個年紀的人已經是鳳毛麟角了。
老太爺年輕時也是個美男子，如今時光帶走了俊美的臉龐，留下了時間的印記，唯有一雙眼睛精神矍铄。
“青雲，你不去服侍你家少爺，堵在門口做什麽？”
“少爺，少爺病了，我這就要去請大夫給少爺看病。”青雲臉不紅心不跳笑道道。
“哼！他病了？剛剛不是還在大廳裏跟你讨論怎麽離家，一眨眼的功夫就病了，這病也來得太快了。”
姜老太爺姜闵濤這輩子只有一個女兒，招進來的入贅女婿只給他添了一個外孫，作為姜家唯一一根獨苗，姜老太爺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孫子，對他疏于管教，以至于養成了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少爺性格，實屬罪過。
姜老太爺沉着氣背着手，徑自進了內室，眼見着自己的孫兒躺在錦繡被垛的床上，心裏柔軟了許多。唯一疼愛的女兒，只留下這麽一個寶貝疙瘩，打小就長得一副機靈樣可愛的模樣，不疼他，寵他，疼誰啊。
姜尚在床上哼哼唧唧，“爺爺，爺爺我好像發燒了。”眼眸半睜，醉蒙蒙地眼神倒是真有幾分病仄仄的樣子。
奈何老人家根本就不相信，姜老太爺嘆了口氣道：“起來吧，甭在我面前演戲了。”老太爺眼睛刁鑽如鷹隼，一語道破了孫兒的詭計。
“你這臉怎麽弄得？”老太爺枯瘦的手指按住了姜尚紅腫的左臉頰，疼得姜尚嗷嗷直叫喚。
“爺爺，別那麽用力，我上茅房不小心磕到了。”姜尚不敢說和自己的好友蘇钰星打架了，起因還是因為一個青樓女人，這事太丢面。
姜尚一着急忘了自己眼下穿着衣服就鑽進被窩，織雲錦袖倏地從被窩中鑽出來，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腮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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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老太爺冷哼一聲，伸手把蓋在孫子衣服上的被子掀開了，“起來吧，別裝了。”
詭計被識破姜尚有點心虛，這幾日茶園忙得腳打後腦勺，爺爺沒時間管他，他越發無法無天起來，多日都不曾回家睡過。
姜尚濕漉漉的大眼睛滿是真誠，乖巧得不像話，與蘇钰星見面時的嚣張邪魅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唉，家門不幸啊，怪不得老祖宗說，富不過三代。”姜老太爺坐在主座上長籲短嘆起來。
“爺爺，你怎麽唉聲嘆氣的，祖宗基業就算是敗光也是需要時間的，更何況您老當益壯，活個百歲不成問題。”
“瞧你說的這渾話，還像是個繼承家業的人，說得出口的嗎！”姜老太爺橫眉冷對，饒是他一貫愛護自己的孫子，聽到這番話也不禁勃然大怒。
“你說說你最近都幹了什麽？課業學到哪了？賬房的賬單都看明白了嗎？”
姜尚白長了一張精明臉，偏偏不喜歡這些文氣鄒鄒的事，“爺爺，我一看賬單就想睡覺，你不如趁早讓我棄文從武，攜劍闖蕩江湖。”
姜老太爺皮笑肉不笑道：“仗劍江湖？不等兩天你就哭雞尿嚎的跑回來，別的不說，單說這大太陽就能要了你的小命，你以為做英雄做大俠那麽容易。”
“那我不想接管生意，無聊。我們花銀子雇有能力的人來做不就好了，為什麽還要事事都要知道，我可不想像蘇钰星似的，為了一個破店把自己所有的時光全部都浪費掉。”
生在富貴人家，長了一副漂亮皮囊，他從投胎上就比一般的成功太多了，因此也更有本錢去揮霍。
“逆子！”姜老太爺怒了，一巴掌拍在黃花梨的桌上，登時就拍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裂痕。
“你前些日子從賬房裏支出的一千兩銀子花哪去了？”這孩子幾天不看着就捅出了一個大窟窿。
姜尚眨巴眨巴大眼睛無辜地道：“孫兒花了。”
“花哪去了？”
這一千兩銀子包了百花樓的花魁，姜尚在心底掂量了一下，說出實情會不會被爺爺逐出家門啊，不過一千兩，對于家裏九牛一毛，因而理直氣狀的道：“孫兒包了百花樓花魁朝雲。”
老太爺怒極反笑，“你可真是大手筆啊。一千兩？！要賣多少茶葉才能賺回來！你輕輕松松包個女人就花一千兩，真是反了天了！”
姜尚頗為不耐，“一千兩不就是幾盒雲頂霧凇，有什麽貴重的。”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一千兩都不算簽錢了，你可真是！”老太爺怒急攻心，此時兩眼一黑竟是搖搖晃晃腳下都站不穩了。
姜尚趕緊上前攙扶爺爺，“爺爺，你吸氣呼氣，慢慢來，慢慢來。”
“我怕是活不到百歲就被你給氣死了。”姜老太爺搖着頭無奈道：“你要是要女人買幾個丫頭做通房，再不濟看上哪家的收來做小妾也是行得通的，你這般不管不顧的往百花樓撒錢，殊不知那就是個無底洞。”
姜尚一噘嘴，“外面的庸脂俗粉，哪有調/教過的姑娘水靈，更何況那是花魁啊，豈是随随便便就能比得過的！”
姜尚心裏猛然想起來他騎在馬上的驚鴻一瞥，那女人長而微翹的睫毛就像是兩把小刷子，騷得他心頭癢癢的，等他解決完朝雲的事，一定要把那個仙女似的女人找到。
“你還越說越有理了，依我看你不如娶妻吧，你年紀也到了，以前總覺得你是孩子，現在倒好在外面花天酒地，萬一有子嗣流落在外，我的老臉都會被你丢光。”
成親？那豈不是完全失去自由了！“此事萬萬不可啊，爺爺！”姜尚立馬提出反對意見。
“有什麽不好的，再過兩年說不準你就沒人要了！”老太爺氣得不行，恨不得今天就尋得一個降得住這刺頭姑娘，直接完婚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