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雨後清晨,空氣中飄散着薄薄的霧氣,早起的鳥兒在樹梢間發出叽叽喳喳的叫聲,幾滴露水折射着晨曦的柔光,順着草葉滴落地上。
李朗慢慢從睡夢中醒來,昨夜情浪翻騰、如夢似幻,現下他和青銘相對而卧,青銘規矩的側躺着,而他的頭正靠在青銘的頸窩,一手搭在青銘腰間,一腿搭在青銘腿上,向個八爪魚一樣牢牢貼着青銘。
滿意的感受着身邊人的溫度,昨夜溫情終于有了真實感,李朗擡起眼睛,正對上青銘的目光。
“主人。”青銘輕輕喊他,似乎已經醒來很久,他幽深的眸子裏透着溫潤。
“青銘。”李朗嘴角上揚起來,忍不住又往青銘身上貼了貼,兩人肌膚緊貼,溫暖的觸感簡直讓李朗上瘾。聞着青銘身上幹淨好聞的男子氣息,李朗的下身竟然又擡起了頭。
“……”青銘感覺到李朗的變化,一時僵着身體不知如何反應。
“呃……起床了起床了,待會我要去向爹和大哥請一下安。”想到還有正事、青銘也有傷在身,李朗只好忍耐了男子的本性,翻身下床。
“屬下服侍您。”青銘跟着起身。
破損的黑衣昨夜被扔在地上,青銘上前撿起,一個銀色的小物件從中掉了下來。
李朗一個健步沖過去撿起,原來是一個銀色的哨子。
“這是那個‘引蝶哨’?”李朗撅起了嘴。
“是。”青銘聲音一沉,看到李朗的樣子,他知道李朗想起了什麽。
“喏,給你。”李朗把哨子遞了過去,臉上看不出有什麽異樣。
青銘接過哨子,就見李朗一副眼巴巴的樣子,目光還盯着哨子不放。
“主人若不嫌棄,這哨子就交于您保管吧。”
李朗已轉身去拿衣服,就聽青銘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趕忙轉身,看到青銘用兩手呈着哨子遞到了他面前。
李朗一把拿起,突然又想起來道,“你不是說,這個哨子不能輕易給人嗎?”
“‘引蝶哨’本就是在召喚附近暗衛保護主人時才可以吹響,您既然是屬下的主人,交由您保管當然可以。”青銘道。
“我會好好保管的,”李朗把哨子攥在手心,想到這是青銘的貼身之物,他心情大好,突然又想到什麽,趕忙對青銘道,“你放心,我平時不會亂吹的。”
“是。”青銘看到李朗眼中放出的光彩,不由也微微勾起了嘴角。
李朗陪青銘回到偏廂,他發現青銘有些發起低燒,估計是昨晚有傷在身還配合自己縱欲所致,頓時自責愧疚起來。
他叮囑青銘道,“你在屋裏好好休息,我去給爹請安,很快就回來。如果暗堂來人找你,千萬不要去,報我的名字把他們擋走,一切等我回來處理。”
看着李朗依依不舍的眼神,青銘竟然想起了以前在路邊見過的巴巴跟着主人的小狗,他趕忙搖了搖頭,驅走這個想法,一定是哪裏不對,即使是小狗,李朗也是只愛咬人的小狗。
“主人真的不要屬下随行嗎?”青銘問。
“不要不要,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李朗沖他搖了搖手,轉身離開。
青銘沒有立刻回屋,而是站在門邊一直看着李朗走到院門口。突然,就見李朗一個轉身,拔腿又向他跑來,他趕忙迎了兩步,問,“主人是忘記什麽事了嗎?”話音未落,就被李朗抱了個實在。
李朗不敢碰青銘的傷處,手低低的環住他的腰,手下腰線緊致,讓人心猿意馬,李朗只好硬是收了心思,神秘道,“是忘了一件事。”
“什麽?”青銘問。
“我喜歡你。”李朗貼在青銘耳邊迅速低語了一句,然後帶着期盼看向青銘。
青銘的眼神漾起波光,他沒有說話,擡手幫李朗又整了整衣襟,但面色的微紅卻被李朗收在眼裏。
雖然有些失望,但想到今後兩人來日方長,期待便遠遠将失望比了下去。
李朗這才真正和青銘道了別,去到他爹那裏。
晨霧散去,天氣清空明淨。
天鴻山莊東院。
祁昀軒聽完了來人的彙報,繼續向手邊的青花魚盆裏投放魚食,盆中一只紅色虎頭金魚游至食邊,張嘴吞下,祁昀軒繼續投食,金魚欣喜游曳,繼續吞食。祁昀軒冷笑一聲,複又撒下一團食料,轉身離開。不多會兒,暢快飽食的魚兒便撐破了肚皮,翻身浮于水面。
另一邊,一直灰色的信鴿撲棱着翅膀落在了青銘的窗外。
他走到窗邊抓起信鴿,取下綁在它腿上的紙條,讀着紙條上的內容,他的面色逐漸出現了困惑,繼而陷入沉思。
是夜,青銘身着夜行衣,避開為李朗當值的暗衛,縱身躍出西院。
半個時辰之後,天鴻山莊的某處,查探完畢的青銘躍上屋頂,夜風吹起他的黑發,卻無法吹散他滿心的思慮,看來,只有前往那裏看看能否找到關鍵性線索或證據了……
第二日,李朗從青銘那裏聽到了一個未曾想到過的請求。
“你要請假一天?”李朗忍不住反問。
“是。”青銘面露尴尬,卻難得的堅持道,“屬下有事想要外出處理,這一日會幫主人排好其他守護的暗衛。如果主人覺得不妥,給屬下半天時間也可,屬下傍晚出發,明早之前回來……”
“我準你一天假,不用這麽趕。”李朗趕忙道。他知道暗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沒有休沐,如想請假,必須主人準允再去暗堂報備,很是嚴苛。別說青銘已是他心愛之人,就算是普通屬下,李朗覺得也應給予一定自由。只是看青銘似乎不願說出去處,只說是處理私事,李朗心中還是占有欲作祟,有點憋悶,但是既然決定要尊重愛人,他還是忍住刨根問底的想法,只是問了問青銘何時出發,叮囑他路上小心。
“對了,我有樣東西要送給你,等你明日回來,差不多就能到我手裏了,到時一定給你個驚喜。”李朗道。
青銘一怔,随即道,“屬下承蒙主人厚愛。”
“說得這麽生分。”李朗道。
青銘沒再說話,而是上前幫李朗整了整衣襟,李朗忍不住抓起他的手,一邊放在嘴邊細細吻着,一邊瞪着青銘表示不滿。
青銘面上沒有太大表情,眼神卻泛起寵溺,他慢慢擡起另一只手,在李朗的頭頂輕輕拍了拍,像是安撫一只炸毛的貓。
李朗有些吃驚,繼而咧嘴笑了,他目光一轉,壞心眼的道,“以後那句話,可以在床上說與我聽。”成功看到青銘再次微紅了臉。
一番嬉笑之後,青銘便在這天上午請假離開了山莊。
這是蒼雲山腳下的一個小鎮。這天下午,一個身形高挑的年輕男子來到鎮上,他一身灰衣格外樸素,卻很是挺拔利落。他在鎮口的一個茶攤上買了碗茶解渴,随口打聽了鎮上一個人的住所,此人在小鎮頗有名氣,他輕而易舉得到了答案,擡手又喝了口茶,便放下幾枚銅板在桌上,起身步入小鎮,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茶攤老板家的姑娘隔着櫃臺向他投來的羞澀目光。
要找的人的住所,在小鎮的東邊,是個不大不小的宅子。
灰衣人沒有從正門進入,而是繞到偏僻的後牆,縱身躍入宅內。
宅中道路幹淨,可以看出平時有人打掃,然而卻花草寥寥,缺少活力生氣,整個院落透出一種與春意不符的冷淡寂寞。
灰衣人小心翼翼的查探着宅中情況,來到書房所在的院子時,他聽到了來人的腳步聲,他迅速隐匿于書房屋頂,看着他打探之人踱步進入院子,進到書房。
灰衣人輕輕掀開屋頂瓦片一角向下觀察,只見那人在屋中書架旁随手抽出一本書翻看了一會,然後把書放回,接着他的手搭上書架上一個球形的擺飾,微微敲動手指,似乎在思考什麽。突然,他把球形擺飾向右一轉,書架便緩緩自中間向兩邊打開,露出了一個地下室的入口,那人擡步走下了階梯,書架複又緩緩合攏。
灰衣人等待了一會,書房再無其他動靜。
他翻身落地進入書房,也轉動書架上的機關,地下室入口再次露出,階梯自入口處延伸而下,下方是未知的混沌。灰衣人略一思索,便走下了入口。
地下室的門在他頭上緩緩關閉,完全的黑暗只出現了一瞬,兩邊牆壁便自動燃起了幾個火把,把通道照得影影綽綽。
幾步之外,是一道虛掩的門,灰衣人輕聲來到門邊,自門縫向裏看去。
那是一間空無一人的石室,石室四角各置有一個火把,正中間,擺着一口晶瑩剔透的水晶棺,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棺內躺着羅裙一角。
灰衣人推門而入,來到棺前,棺內的景象讓他猛地睜大了眼睛。
震驚之餘,他仍是仔細看向棺內,“羅裙”屍體的關節處不自然的樣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将棺蓋推開一半,伸手探上屍體關節,果然發現了異物,就在他想進一步查探屍體胸肋等處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那聲音本是溫淳,卻因壓抑的怒意帶了森冷之感——
“死者為大,青銘暗衛此舉着實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