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聽說有藥吃
“啊!抱歉,”被抱着太暖和一不小心走了神,葉臨風慌忙下來,雙腳重新踩在地面上,滿臉賠笑,“多謝炎崆……一路送我至此。”
好險好險,差點又把尊者兩個字禿嚕出來了。
可是直接叫稱號好奇怪,自己又不是那些無所謂稱呼的無修為普通人,要問出本名又有些唐突了。
葉臨風撓撓後腦勺,有點不好意思地開口,“那個、炎、炎崆?”
炎崆推開門,指了指裏面,似乎并沒打算進去,“以後這就是你的住處了,若平時生活有什麽需要,直接喚小厮來即可……怎麽?”
“我可以改個稱呼嗎?直接叫稱號無法表達對您的崇敬向往之情。”葉臨風努力擺出誠懇非常的模樣,就差讓眼睛一閃一閃了。
“好啊,”炎崆微微一笑,像是個畫中的人似的朝他一偏頭,聽着聲線清靈語調柔和,倒是絲毫沒什麽脾氣怪異或嬌蠻的跡象,“你想叫我什麽?”
葉臨風忍住快要崩掉的肉麻感,以及擔憂下一秒就被打飛的危險,小小聲地開口,“炎崆……美人?”
“……”炎崆的目光落在葉臨風身上,微微眯眼,嘴角是講笑不笑,越是迷人、越是危機意味十足,沉默了幾息之後才朝着葉臨風的方向挪近一步,低頭湊了過去,幾乎是額頭相抵的距離,
“很好。”
葉臨風冷汗都快流下來了,生平第一次調戲美人,還是個武力值彈指能打一百個自己的那種尊者級別,要不是有神書相助,看到裏面寫着炎崆最喜歡被誇好看,哪裏敢這麽不敬。
因為太過緊張,又是距離近到快要看不清的距離,葉臨風也沒注意到,炎崆的視線似乎朝着另一個方向飄了一瞬,緊接着就咯咯笑了起來,帶着葉臨風也終于整個人松了口氣。
“再叫一聲聽聽,大點聲。”
葉臨風乖乖笑着開口:“炎崆美人。”
哦不不差點咬到舌頭,怎麽辦好難适應。
“诶~”炎崆美滋滋地應聲了,“那我怎麽稱呼你啊,俊俏的小弟?”
哎這個好端端的怎麽說話聲突然變大了?葉臨風一愣,下意識也跟着大了點聲音答話,“叫我臨風就好,玉樹臨風的那個臨風。”
草草草,還玉樹臨風呢,我怎麽不說叫我風流大俠呢。
“真是個好名字,很配你。”炎崆笑得無比溫柔無比妖媚,還擡起香噴噴的玉指摸了摸葉臨風的臉頰,摸完了臉摸脖子,摸完了脖子摸胸膛,摸完了……
摸個沒完了。
葉臨風仿佛背負了千萬農民伯伯來年生計與希望的堅守在田地裏的無敵稻草人,一動也不敢動,硬梆梆又直挺挺。
……想什麽呢,說的是身板子不是下面。不吓死就不錯了還能想入非非那就是色鬼,死了的那種色鬼。
“臨風弟弟有什麽需要的想要的就和我說哦,寂寞無聊了就告訴我,我來陪你堆~雪~人呀~”
你還是把我埋雪裏安息了吧。
葉臨風笑得仿佛被迷得七葷八素,滿面春光,忙不疊地點頭,“好啊好啊,堆雪人。”
再笑下去臉就要僵了。
錯了,我真的錯了,錯怪岳公子了,和他一起笑來笑去根本算不上臉僵,根本就不算尴尬難受!
什麽叫尊者啊,尊者就是厲害,這才是真正的笑到想哭,笑到痛苦。
倆人一來一去說着些漫無邊際的話,都快從堆雪人說到摘星星月亮了,炎崆才忽然說夠了,摸也不亂摸了,倆人的距離也重新拉開了,就連說話聲也恢複了正常笑容也不那麽柔美到吓人了。
炎崆也不知怎的,變臉似的瞬間恢複了剛見面時的模樣,而後朝着某個方向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葉臨風直接懵了,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哪裏說錯了,又覺得神書當真說得沒錯,炎崆尊者果然喜怒無常,脾氣奇怪得很。
直到炎崆眨眼快走沒影了,葉臨風才猛然想起自己正事忘了說,猛地一拍大腿,一溜煙地喊叫着‘炎崆美人’追了過去。
還不知道炎崆突然選中自己帶回來是要幹嘛的呢,也還沒正式自報家門表面來意,可不能再這麽烏龍下去了。
一炷香後。
“你說你想學我的這個‘替身術法’?”廳堂之中,炎崆尊者斜身依靠在一軟椅之中,他聲音不大,回蕩在無人的寬闊房間之中略顯空寂,卻惹得熏香一縷細煙微顫。
無形的震懾和不帶溫度的聲線讓葉臨風絲毫不敢放松,眼前的美人到底還是排名前十的尊者,哪怕是不久前還擺出親密誘惑的姿态,也是不可輕視的人物。
可再緊張、再忐忑,葉臨風也不得不笑着挺直脊背,迎着那幾乎讓人承受不住的威壓點頭,再次肯定了一遍自己的請求。
神書上寫到過,炎崆尊者不喜那些膽小懦弱之輩,更讨厭被人欺瞞,尤其不喜歡別人因自己的尊者身份特殊對待、誠惶誠恐。
“是的。”
果然,葉臨風忍過了這一時之後,炎崆的神色忽然緩和了許多,唇角重新勾起一個弧度,充滿了棱角的銳利美感徹底取代了之前的柔和假象,
“哦?家夥不大,口氣倒不小。你假冒那些為我試藥試術之人,混進我的府邸,就不怕惹怒了我,直接講你折磨得死去活來再大卸八塊?”
葉臨風一愣,家夥?什麽家夥?我哪裏不大了?而且他怎麽看出來……不對,重點錯了。
“咳……”葉臨風努力控制好險些崩裂的面部表情,做出個頗為無奈而有苦難說的模樣解釋,“并非在下有意隐瞞,原本在山腳下就想表明來意的,誰曾想……”
炎崆看着他,似笑非笑,等他下文。
葉臨風微微一笑,之前的苦惱無奈盡數化作春風蕩漾、心神向往的欣喜驚豔,一雙眼閃閃發亮,仿佛此生無憾,“只是在開口之前,不小心多瞧了炎崆美人那麽一眼,只此一眼,驚豔二字仍無可形容,直叫我神思恍惚、忘乎所以,要說什麽、要做什麽……全都不知了。”
神書誠不欺人,炎崆聽了這些、看着眼前這小少年的真誠崇拜的模樣,果真很是受用,笑得都更加甜了。
只是這份被誇贊的喜悅,似乎并未在炎崆臉上停留多久,就化作了一聲不信也不屑的嘆息。
“你倒是會說話,到底是大戶人家的少爺,讀過書,還拜師修煉過。”
葉臨風只報過名諱,倒是不曾說過自己身世過往,可炎崆說這些時倒是自然而然,對他而言,能瞧出一個人的底子不過是尋常之事,
“你不過是頭次見我,自然覺得好。若是對着我十年一百年,怕是再也不會如今日這般喜歡看了,早該厭煩。”
葉臨風腦筋迅速一轉,當即猜到,約莫是哪個炎崆尊者的舊識惹得人不愉快了,才會說這樣的話。
“怎麽會呢?”葉臨風便連忙否認,“這大好山河年年都是一樣的綠樹紅花、河川冰封複又消融,誰也說不出今年花與去年有何不同,可誰又敢說這樣的山水風景是會看膩了的?”
“你怎知就沒人看山看水看膩了的?”
葉臨風微微一笑,“那必然不是因為山水景色看得太多太久了,而是看景之人膩歪了自己十年如一日不曾有盼頭的勞苦命,所以才看山看水也覺得膩歪。”
話音落地,炎崆摸着手中的一杯酒,那原本盯着酒液波紋看的眼眸晃了一晃,猛地擡眼直朝說話的葉臨風飛來,不笑,去也攝人心魄。
許久,葉臨風被盯得都有些發毛,快要忍不住叫人回神了,炎崆才收回了視線,長長袖擺一掃,坐直身來,說了一個“好”字。
然後又飛快地補了一句,“我也覺得他是活膩歪了。”
葉臨風:??
等等,我剛才是不是說錯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怎麽總感覺要鬧出人命……
天知道葉臨風的本意其實不壞,只是想說生活不如意之人心情灰敗,自然看什麽都覺得不好看,好山好水都能覺得看膩歪了……怎麽到了炎崆尊者這兒,就成了活膩歪了才敢覺得他不好看?
罪過啊罪過,不管惹怒了炎崆尊者的是何方高人,都請安息吧……
“你,很不錯。”炎崆不再難為他,“要我教你這套比外面那些劣質術法都高明許多的替身術法也可以,但我帶你上來本是為了試試我的新藥和術法,這件事你也得好好完成才行。”
“多謝炎崆美人!”葉臨風大喜過望,連忙施了一禮,“在下一定全力配合,絕無半點怨言!”
“嘁,”炎崆嗤笑一聲,不以為然地小聲嘟囔,“某人要是有你十分之一的嘴甜……”
某人?雖然還活着但很快就會死了的那個倒黴蛋嗎?
瞧見葉臨風若有所思、欲言又止的模樣,炎崆細眉一挑,“怎麽?還有問題?”
被這敢亂聽亂說就打到你毀容的視線一刺,葉臨風下意識地渾身一凜,慌忙擺了擺手,而後幹巴巴地笑了兩聲轉移話題,裝作什麽也沒聽見,“晚輩是在想,方才炎崆美人上山時……嗯……是每次都會這樣抱着來試藥的人進屋嗎?”
炎崆笑了笑,“那倒不是。”
“哦……”葉臨風懵懵懂懂點頭。
“一開始我是禦劍的。”炎崆補充道,“結果一個兩個的沒出息,不是恐高就是興奮過頭,暈倒了還要我去救,麻煩,幹脆就……”
幹脆就都抱着上山了?
“就都敲暈了再直接丢上去,反正有我在,摔不死也吓不着。”炎崆似乎是回想起了那樣的畫面,忍俊不禁。
說到底,還是沒說清楚哪樣的試藥人會被一把拎起來丢上山,哪些能得到被抱上去的絕佳待遇……
好在葉臨風也并非真的好奇這個,便點頭表示明白了揭過這一話題。
“走吧,去藥廬。”
炎崆翩然靠近,拉過他的手朝門外走去。一雙手冰冰涼涼貼在葉臨風手腕,像是抓着什麽擔心會亂跑的小孩似的,将細細的手腕整個圈住不放,手心是軟的、細膩如玉,力道卻是比玉石還要堅固強硬,容不得丁點掙動。
葉臨風不由得就伸着胳膊任由尊者抓着自己,亦步亦趨跟在斜後方乖乖走路,因個子還未徹底拔高,不得不小腿兒快倒。
炎崆中途以餘光瞧了一眼,便看見他這模樣,似個活潑乖巧的什麽小狗小狐貍,發覺自己在瞧,還送上一張燦爛讨喜的笑臉。
到了藥廬,葉臨風才後知後覺地問了聲,“這是煉的什麽藥啊?”
炎崆好笑地斜飛過去一眼,“不知道要給我試什麽藥什麽術法就答應下來了,就不怕我這是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呵,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葉臨風立即搖頭道,“我不後悔!”
□□?□□也沒啥可怕的,既然要試,炎崆尊者就不會讓自己當即沒性命,否則其它術法和藥怎麽試。若是那種慢性的□□,反複發作卻不要人性命,那就更不可怕了。
反正自己這身體将來也是別人的,若是真能給那奪舍的留下求生求死都不能的毒,那也算是美事一樁。
當然,這也只是個可能性罷了,神書中可是從未提到炎崆尊者有煉□□的愛好。
事實證明,那句‘後悔還來得及’,并非玩笑,而是他的最後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