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主播
淩晨的夜宵店從來不會缺客人，隔着老遠就能聞到濃濃的香味，汽車呼嘯駛過，鳴笛聲混雜着酒友們的劃拳聲凸顯出了這個城市在夜晚的氣息，這種嘈雜會讓人感覺到生命的鮮活。人們總是在夜晚的時候才能脫下皮囊，放下包袱，吃着宵夜，和三五個朋友一起講着人生，懷念年輕時候的激情，懷念校服下那種單純的快樂。
“三份花甲一份無骨雞爪一份蹄花湯五十串五花肉！”贲曉拉開藍色的塑料椅，對旁邊接待的小哥說道。
“今天又是你點？”林桐拿着筷子在桌面敲了敲，不滿地說道。
贲曉冷冷看了他一眼，“需要我把老板叫過來，讓你重複一遍我點的菜？”
“我是這個意思嗎？我是說該讓人家敬書池點！”林桐道。
“輸給我的人配點菜？”
敬書池連忙笑着說道：“不不不，我哪配啊，贲哥點就好。”他戳開碗筷上的塑料膜遞給贲曉，再把贲曉面前沒開封的碗筷拿過來。
“贲哥啊，你現在都廢到這種程度了？碗都戳不開了？”林桐嘲諷道。
贲曉一擡眉，頗為得意地說道：“羨慕啊？”
“我羨慕個屁，你這是暴力奴役人家，真當人家願意啊？”
“我暴力奴役你了？”贲曉故作冷淡，斜睨着敬書池。
敬書池悄悄對着林桐無奈攤手，又笑着回答道：“沒有，贲哥無敵溫柔。”
林桐心領神會地附和道：“那行吧，我羨慕，不過等我把鄧佳追到手了，看咱們誰羨慕誰。”
“算了吧，你以為我是你？滿腦子都是談戀愛？”贲曉不屑道。
花甲上的很快，滿滿的一大盆，但是是屬于毛多肉少的那種，看起來多，吃完一大盆還不夠墊底的。花甲很入味，不知道是怎麽做的，總之很讓人上頭，讓人欲罷不能，恨不得一次性吃膩的那一種。
“那你腦子裏裝的是什麽？除了游戲還是游戲，一點生活的激情都沒有？”林桐飛快地挑着花甲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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贲曉的速度不比他慢，兩人吃完，敬書池還剩一大半。
贲曉兩眼放光地看着他的那份，嘴裏沒過夠瘾，但是又不大想再點一份，敬書池看出他心裏是怎麽想的，将自己的碗推過去，說道：“我不太習慣吃花甲。”
本以為贲曉會很高興地将碗接過去，可誰知，贲曉的臉色變了變，又将碗給他推了回來，很誠懇地說道：“你多吃吃就習慣了，你再嘗嘗！我告訴你啊！這東西超好吃，林桐之前完全不吃這些的，一嘗這個，立馬上頭！”
說着還拿起敬書池的勺子，将表面那層紅油蕩開，舀了一勺湯，說道：“你嘗嘗這湯，巨他媽好喝！我賭上我贲曉的電競生涯，你只要喝了這一口湯，絕對絕對會愛上這家花甲！”
敬書池驚了好久，看着自己面前那勺湯，覺得有些好笑，說道：“贲哥，你這是拿命在安利吧，要是我真不喜歡，豈不是斷送了你的前途？”
“不不不，你信我！絕對上頭！”贲曉固執地說道，手上那勺湯一點也沒灑出來。
“快喝吧，你要是不喝，贲曉能捏着你嘴給你灌下去。”林桐打趣道：“當年我死也不吃，他可是硬生生坐在這給我安利了三個小時。”
“你放屁！老子說了幾分鐘你就吃了好吧，第一口就上頭，對不對！”贲曉還舉着那勺湯。
林桐趕緊點頭，忙道：“對對對，當我的舌尖一觸碰到這個味道的時候，我就發現我找到了生命的意義！濃郁的香味在味蕾中盛放，讓我徹底淪陷！老天讓我認識贲曉，就是為了讓我來吃這個花甲的！”
敬書池笑出聲來，他看着贲曉迫切想讓他把這勺湯喝下去的眼神，只好低下頭，含住了勺子邊緣。
贲曉喂了他一口，問道：“怎麽樣？”
敬書池細細回味，說道：“還行？”
“什麽叫還行！再來一口！”說着又舀了一勺喂到敬書池嘴邊。
接連三四勺，直到敬書池激動地對着這盆花甲無腦誇贊的時候，贲曉才松了口氣，放下勺子。
陸陸續續，後面的菜都上齊了，敬書池咬着串，問道：“說真的，贲哥，你真打算搞電競？打職業？”
“打職業還是算了，主播還是可以的，技術主播。你覺得我這水平，能當技術主播嗎？”總之是沒打算認真讀書的，打職業的話，也不是很想去，畢竟職業選手的壓力太大了。
“可以是可以，但你想沒想過，當主播要的是節目效果，技術都是其次的。”敬書池認真說道。
贲曉點點頭，“我知道，但我除了打游戲，其他沒什麽想做的，錢多少我都不在乎，大不了就過得辛苦一點。反正啊，我以後就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那種。”
林桐哼了一聲，道：“你當一輩子的老光棍啊？”
“有什麽不好？我一個人高高興興地，想幹嘛幹嘛，為什麽要找個人來管我？”贲曉不在乎這個問題，一個人的日子過習慣了，也不想有什麽改變。
已經有多久沒和家裏聯系了？贲曉已經記不清楚，也難得去想，反正家裏也不會管自己，聊天框裏除了轉賬記錄還是轉賬記錄。
至于以後自己過得好還是不好，那都是自己的事，誰都不會來管，誰都管不着，他也不樂于像林桐一樣，天天都想着找個女朋友來管自己。
一個人生活不香嗎？
“其實選擇自己喜歡的職業也挺好的，過得開心最重要。”敬書池說道：“但是一個人生活不會太孤獨了嗎？”
“孤獨什麽？你看我現在孤獨嗎？”贲曉笑了笑，“開心着呢。”
“你現在一個人？我不是人？”敬書池指着自己道。
店裏喝醉的客人越來越多，夜越深，人們的嗓音好像就越大了。酒過三巡，談人生的人都談到了傷感處，有個看起來三十來歲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麽嗚嗚哭了起來，嘴裏念叨着別人聽不懂的話。該笑的笑，該哭的哭，但酒醒過後，人生該怎麽樣過就怎麽樣過。
人們之所以會常常懷念過去，就是因為年輕的時候，可以不用去認真考慮未來，只想着去做想做的事，喜歡的事，至于生計，十七八歲的高中生還想不到這一層來。
贲曉望着那個喝醉的中年人，他不知道對方在哭什麽，也不明白大人嘴裏的生活為什麽會變成那副樣子，對于現在的他來說，要是不能做自己喜歡的事，那無論以後再有錢，日子過得再聲色犬馬那也是沒有意義的。
他心裏想的很簡單，做個游戲主播，二十四小時裏用八個小時來睡覺，三個小時來吃飯，其餘的便全是打游戲的時間。
如今的世界，做主播也好網紅也好，什麽職業都可以，讀書上班不是唯一的出路。少年心氣的他，意氣風發，無論未來如何，至少他現在的目标很明确，努力地向他的主播生涯邁進，然後未來的某一天，成為直播圈裏稍有名氣的一個游戲主播。
“沒你更好！”贲曉倔強地說道：“沒你的話，我就可以天天睡懶覺！”
“那你幹嘛要合租？一個人租套房子呗。”盤子裏還剩下一半的烤串，敬書池不再動了，他眼神全都彙集在贲曉的臉上，支着下巴，靜靜看着他。
“窮呗，被迫接受你的騷擾。”贲曉一個勁地吃着烤串，他和林桐倆人就像是在搶一樣，生怕吃慢了，一個不小心就被對方把盤子裏的東西一掃而空。
“萬一等你以後當了主播，卻又沒有什麽人來看，到時候可是連房租都不起，合租的房租都給不起。”
贲曉愣了一下，就這幾秒鐘，林桐又已經搶了兩串了，他氣不過，又開始快速搶食，邊吃邊想，口齒不清地說道：“這也太慘了，那我就只能抽空幫小學生代練，減少兩個小時直播時間，先把房租賺起來。但是我覺得我不可能混地那麽慘，決不可能！我估摸想了一下，頂級大主播當不了，板塊前十肯定沒問題，我最近已經在思考怎麽提升直播效果了！”
“再說了！”贲曉掐着自己的下巴，腮幫子鼓鼓的，把臉轉向敬書池，說道：“看看我這張臉，還不錯吧，要真的混地太慘，我就把我自個兒賣了，臉露一露，說不定就是網站站草。”
林桐被他這句話給噎着了，拍着桌子說道：“算、算了吧，校草都被人給搶了，你特麽還站草呢，給人墊腳的狗尾巴草呗。”
贲曉在桌子下面踩他一腳，狠狠說道：“不會說話就閉嘴！”
“你特麽！是不是看到我穿這雙鞋你就要踩一下！”林桐抓了一把紙，彎腰下去擦鞋。
趁這個機會，贲曉趕緊多吃了幾串補回來，敬書池把自己沒動過的茶水推給他，“慢點吃，別噎着了。”
贲曉點了點頭，餘光一直膘着林桐，觀察他什麽時候起來。
“我相信你。”敬書池淺淺說道。
“嗯？”
“以後我來給你當榜一，一開播我就捧場，天天都給你發666主播牛皮。”
贲曉故作驚訝地說道：“真的假的？”
“真的，我相信你想做的話，一定能行。”敬書池溫柔地笑道。“以後我就住你直播間了，每天催你開播。”
“比叫我起床好點兒。”贲曉滿意地點點頭，一臉傲嬌地說道：“校草就送給你了，以後我是站草~”
作者有話要說： 贲曉：一個人住他不香嗎！沒有人管他不香嗎！
當了主播後的某一天
贲曉：敬書池，我求求你了，你快回來管管我吧，我好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