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公交
放假第一天，天氣格外地好，贲曉穿着睡衣站在落地窗前，邊刷牙邊看着底下的來來往往的車輛，樓下一個不大不小的超市正在搞抽獎活動，喇叭聲音震天響。他看了看時間，早上九點，對于放假的人，這個時候多半還是睡覺的時候。
“要不是我現在醒了，第一個投訴他們的就是我。”贲曉含着牙刷，口齒不清地說道。
“衣服給你放這兒了啊。”敬書池從他屋子走出來，将一件黑色的衛衣丢在沙發上，轉身便往廚房去了。
贲曉飛快地漱了口，就在客廳裏脫了睡衣，然後給自己把衛衣套上，剛剛好。
“好不好看？”他站到廚房門前問道。
敬書池穿着圍裙，正在煮面，今天早上是西紅柿雞蛋面，他老早就炒好了臊子，就等着贲曉慢悠悠地起床吃飯。
敬書池敷衍地看了一看，朝着他束了個大拇指，閉眼誇道：“帥地一匹。”
“你看都沒看。”贲曉不滿意地哼了一聲，走進去用手夾了塊雞蛋扔進嘴裏。
“髒不髒！”敬書池眼疾手快，操起筷子就打他手背上，痛地贲曉急忙縮手。
“好痛！你也忒狠了！”贲曉揉着手背嘟囔道，他看着敬書池認真做飯的樣子，靠在竈臺邊說道：“你怎麽什麽都會？有什麽是你不會的嗎？”
敬書池笑了笑說道：“我還不會談戀愛。”
“你可比我會多了！”贲曉說道：“昨天你還順着林桐的告白詞往下編了！這想詞的速度，還說不會談戀愛？再說了，你會做飯哎，女生都喜歡會做飯的男人！”
敬書池的手頓了頓，“你發現啦？”
“昨晚就發現了，他最後一句沒你說的好。”贲曉抽了張紙，擦了擦手上的油漬。“你這個人真的無聊，念人家稿子就不說了，還幫人家編一段。”
“炫耀一下我的才華，不行啊？”敬書池将面夾到碗裏，倒上半碗的面湯，再在上面鋪上厚厚一層的番茄炒蛋，餓了一晚上的贲曉差點沒把口水掉下來。
這胃給養嬌氣了，不吃早飯還不行，贲曉摩拳擦掌地跟在敬書池身後，拉開椅子就埋頭吃了起來。
“你這是把林桐那份提取關鍵字了吧？”敬書池翻了翻那份新做的游玩攻略，說是攻略，其實敷衍地要死，随便看一眼就知道是複制粘貼，還只粘貼了地名，其他什麽都沒寫，最主要的是，十個名字裏有八個都是餐廳名，頗有贲曉特色。
“你怎麽這麽多事啊，能不能別這麽刁鑽，我肯做都不錯了！”贲曉不滿地說道：“雖然我是本地人！但是，我去的地方可能都沒林桐多，那些什麽海洋館動物園游樂園我都沒去過！”
“那你平時放假的時候去什麽地方？”敬書池問道，“我想體驗一次本地人的日常生活。”
贲曉将面咬斷，“你不早說！讓我給你做屁的攻略！來來來，”他将手機拿出來，“網吧，選一家，本地人的日常生活就是家網吧飯館三點一線，最多我給你多選幾家餐館你來挑。”
敬書池笑道：“你這攻略上的餐廳已經夠多的了，還能怎麽多選？網吧還是算了，今晚不是要去吃自助嗎，找個離餐廳近一點的地方玩怎麽樣？”
“也不錯，商場旁邊有個挺大的公園，以前和林桐一起去烤過燒烤，還不錯。”贲曉把嘴擦幹，十分勤快地收了碗，邀功似的說道：“我幫你洗碗！”
敬書池想打車過去，但被贲曉制止了。
“打車四十，公交四塊，你算算這個賬！”贲曉極為不解地将敬書池盯着，“你錢實在多，我可以幫你花。”
“不用。”敬書池拉着吊環說道，“我自己能行！”
也不是敬書池不肯坐公交，主要是看着這一車烏壓壓的人，他就卻步了，可贲曉無所謂，推着他就往上擠，現在終于擠到了中間，兩個人擠得連手機都摸不出來，要不是蹭到一個吊環，他們可能就要随着車跟着人群搖擺了。
贲曉沒拉的地方，兩腳踩實了，恨不得十個腳指頭都抓到地上，但這輛車的司機實在是不給面子，整輛車搖搖晃晃的，又苦于路上車比較多，時不時還剎個車。
“操！”又是一腳剎車踩下去，就連敬書池也跟着往後仰了，贲曉前面那人實在是站不穩，晃蕩一下直接倒了過來，讓他整個人都撞到了敬書池的身上。
“你沒事吧！”後腦撞到了敬書池的鼻梁，兩人都痛地悶哼一聲。
四周傳來乘客的抱怨，敬書池揉了揉鼻梁，一副痛死了的表情将贲曉看着，弱弱說道：“贲哥啊，你拉着我成嗎？別糟蹋我鼻梁了，本來挺高，這一下子能被你砸癟下去。”
贲曉轉過身趕忙抱歉，小聲在他耳邊說道：“這不怪我啊，我前面那個人先撞我的！”
接着又是一腳剎車，敬書池趕緊抓緊，但贲曉又一個踉跄，撞了上來，這一站又上了不少人，贲曉用盡了全身力氣站穩，但他和敬書池的身體幾乎是緊貼在了一起，兩人身高差不多，臉對臉讓人覺得十分不适。
敬書池将臉扭向一邊，說道：“現在應該能站穩了，摔都沒地方摔。”
“今天人也太多了！”贲曉煩躁地說道，雖然覺得不會再摔了，但他還是扶住了敬書池的手臂，“別擠了！沒位置了！”他對着後面的人吼道。
敬書池将臉扭向了一邊，但贲曉的頭發還是會時不時挨着他的臉，頭發軟軟的，撓地人心裏癢癢。
“再忍忍！馬上就到了！”贲曉一面抵抗着背後的壓力，一面說道。
敬書池喉結微動，小聲說道：“要不你直接靠我身上得了。”
“我不！”贲曉斬釘截鐵地說道：“搞得我很嬌弱似的，放心吧，我沒事兒。”
敬書池舔了舔有些幹燥的下唇，輕輕道了聲恩。
雖然贲曉已經很努力地保持距離了，但人群的擠壓力實在太強，有好幾次，兩人的身體都貼地緊緊地，贲曉倒沒有覺得有什麽地方不舒服，只一直在碎碎念地低聲罵着。
後半程，敬書池幾乎就沒怎麽說過話，他雙眼盯着窗外的景象，絲毫不敢移動。
車一路開往贲曉所說的公園，當敬書池看到窗外的林立的樹木，又聽到贲曉說在這一站下時，他總算是松了口氣。
這一站下的人很多，一輛車一下子就空了大半。
贲曉跳下揉了揉僵硬的脖子說道：“終于到了，再擠我就成肉餅了。”
敬書池目視前方，眼神空洞，站在他旁邊說道：“說真的，贲哥啊，回去打車行嗎？”
贲曉笑了笑，輕輕打了他一拳，說道：“多擠兩次就習慣了，你不是要體驗生活嗎，這才叫生活！”
敬書池擡起腳，說道：“做一次公交就要賠上一雙鞋，這買賣真的很劃算？”
出門前還幹幹淨淨的，贲曉低頭看了一眼，略顯尴尬地問道：“誰踩的啊？”
“你說呢！”敬書池按着他的後腦用力地揉了揉，“我終于明白林桐的痛苦了，踩這麽多次，贲哥的腳該膈痛了吧！”
“沒沒沒！不痛！”贲曉笑着往前跑去，轉身倒着走，說道：“回去我幫你刷！行了吧！帶你去開碰碰車，我好久沒玩過了！”
敬書池不徐不疾地跟上去，“你還是小孩子是吧！”
公園裏人很多，多半是一家人出游，今天天氣不錯，陽光正好，這個城市除了夏天，擁有陽光的日子不多，雲層很厚，有時會遮住這不可多得溫暖，秋日的太陽給人一種蒼涼的感覺，尤其是陽光被遮住，風又吹來的時候，滿地金黃的落葉紛紛揚揚地灑下來，落到母親們帶來的食盒裏。
可又正是因為這些來來往往的雲層，這裏的人們才會格外珍惜此時的陽光，哪怕厚重的雲層一片接着一片，充滿了朝氣的人們依舊會喝着熱茶等待着下一次溫暖的到來。
下一秒，陽光直射在贲曉烏黑濃密的頭發上，顯得很亮，很好看，敬書池小跑幾步跟了上去，又忍不住在他頭上揉了揉。
“你幹嘛總揉我頭？”贲曉的确已經習慣了，他擡頭看向敬書池，卻沒有把他的手撥開，“很舒服嗎？”
敬書池點點頭，說道：“又軟又暖，像毛毯一樣。”
“你才像毛毯！”贲曉一瞪眼，也伸手去摸敬書池的頭發，摸了之後，不屑地說道：“你頭發沒我的好，硬死了。”
“是是是！”敬書池笑着道，上了雙頭去揉贲曉的頭，還故意将他的劉海掀起來，露出飽滿的額頭。
“敬書池！你有完沒完！”贲曉氣極了，頭都被揉地往後仰了了些。
“咦，贲哥，你額頭上長了個痘痘！”
“我知道！”贲曉趕忙将劉海放下來，胡亂理了理，皺眉道：“給它遮住，不能讓人看見！”
“好。”敬書池替他理了理，說道：“把你遮住，不讓別人看見。”
作者有話要說： 贲曉：硬死了！滾！
敬書池：就算是痘痘，也只能我一個人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