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白影幻化成人形,虛虛實實,好似一會便會消逝的無影。
被逼着吞下丹藥的秦鏡一時也覺察不出有甚問題,就是這丹藥滑過舌尖的時候着實苦了一些,別的倒未有發現,見着卿沅幻化作人形,那虛影比昨日還是暗淡幾分,滿是愧疚的走至卿沅面前,可這時卻被青岩橫在了面前。
朝思暮想幾百年之人,而今終于能夠見着,上前幾步本想擁入懷中,卻在雙手觸碰之時穿過虛影,什麽都抓不住,留不得,血紅的眸子一下子黯淡下來恢複成褐色,他道:“沅沅,你怎麽樣了?”
卿沅只是搖頭卻不言語。
“沅沅,我不該跟她較勁的,你快些回到鏡中來。”秦鏡走至她身側,拿出九兮鏡。
卿沅又搖了搖頭,擡眸看向秦鏡,一對清澈的雙眸,不惹一絲塵埃,但若是仔細瞧着卻有着一股淡淡的悲涼,淺笑道:“來不及了,我想見長琴最後一面,你帶我去可好?”
她總是這般鎮靜,無論何時何地都似幽蘭空谷,遺世獨立,青岩瞧着她,心中隐隐而來一陣落寞,她都不願與他說一句話。他無奈的嘆了口氣,挪了幾步,走至她眼前:“沅沅,莫要再說話了,我能救你。”
卿沅瞥了眼青岩,眼神移至別處,淡然道:“不用,我從未想過要繼續存留于三界之中,我本該三百年前就散魂的,而且你到底甚什麽才會懂?你無論怎樣,我心裏都不會有你。”
青岩一怔,眼底掠過從未有過的平靜,周身圍繞着一股冰涼的氣息:“我何曾不懂?只是求不得,放不下,你也不正因如此?那你可知長琴已不是當年長琴,他如今心中怎會有你,你這般的放不下,即便到消逝前刻想得卻還是他,你可曾懂過你?你不是一直想見長琴最後一面,我有辦法。”
“他如今只是半仙之身,怎會見着我?”卿沅言道,言語中有過一絲動搖。
“你若想見他,我只有法子,但是一個時辰後,你會徹底消逝于三界,那你可願意?”
“一個時辰和三日又何區別?後日就是十五了,而我經過這次已然撐不到那日。你若是有法子,我自然感激。”卿沅眸色之中稍顯柔态。
青岩雙眸微阖,即使心中百般不願,但若是她願意,成全她也可,如此卻也只為在她心中能多幾分好感。
秦鏡在一旁聽得雲裏霧裏,但大致上還能明白,她私心裏想要卿沅一直在,可卻說不出一句勸解之話,因為這是她唯一的念想。
天邊晚霞漸收,天邊渲染着一層淡若琉璃光暈。
方府外頭站着一位白衣仙人,肩頭散落這墨黑的長發,他前去方家尋人卻不見秦鏡的影子。
Advertisement
“掌門師兄!”這時走來女子,臉龐之上帶有幾分稚氣,白裙袅袅,腰間卻系着一根彩色的緞子,緞子上頭還挂着幾顆鈴铛,每走一步,便發出好聽的聲響。
詢華聽及熟悉的鈴铛聲響,轉過頭,見女子走來,詫異道:“玉靈,你怎的在這裏?”
玉靈見着詢華,很高興的跑了過去,兩頰的酒窩顯現,笑得眉眼彎彎:“我是随玉湘師姐來的,師姐說是來找玉鏡師姐要人的。”
詢華問:“那師妹呢?”。
長長的睫毛一顫,撲閃那雙秋水雙眸,極是認真地問道:“你說的是玉湘師姐還是玉鏡師姐?”
詢華簡單的回道:“玉鏡。”
玉靈歪着腦袋思忖了一會便道:“玉湘師姐把她帶走了,現如今他們還未回來。”
“掌門師兄,你去何處?”玉靈一擡眼,便眼睜睜的瞧着詢華消失在眼前。她冷嗤一聲,悶悶道:“什麽破掌門,說不見就不見了,我當掌門都比你靠得住!”
說罷,朝着詢華消失的地方多看了幾眼,深呼一口氣,打算走人。
青岩借助九兮鏡之力将她殘魂引入鏡中,讓她變成了鏡中靈,讓她能夠正大光明站在長琴面前與他道個別。
但卻是只有一個時辰,她又會消散四方。
秦鏡幫卿沅請來了歐陽少恭,而秦鏡和青岩則站在暗處,她雖然不想見到卿沅散魂那一刻,但總覺得還是要送她最後一程。
夕陽落日,蘊含這淡淡的愁緒,殘陽落在女子側臉上,映照着那張風姿絕世的面容之上,一身白衣飄飄,說不出的靈動與飄逸。
歐陽少恭抱琴而來,見着眼前之景,心底深處好似有什麽被忽然喚醒。
卿沅端坐在石凳子上,聽及腳步聲,轉過臉,清雅一笑:長琴,或許該叫你少恭。”
歐陽少恭點了點頭,将琴擱置在石桌上。
卿沅斟了一杯酒給歐陽少恭,伸手遞給他,道:“你可記得當時榣山之上是何等逍遙,攜琴對飲,就似在昨日一般。”
“可我有些記不得了。”歐陽少恭本想去接酒杯,可這時卿沅的手一滞,手中的酒杯一斜,酒水撒在她手上,濃重的酒味慢慢散去,就如同卿沅身上的靈力一點點的散去。
她淡然一笑,掏出帕子擦拭,繼而扶正酒杯,又到了一杯:“也好。”
“沅沅!”歐陽少恭忽然握住卿沅的正在倒酒的手,溫潤的手所觸及的卻是滿手冰涼。
卿沅愣怔,這聲沅沅她好似回到了千年之前,眼前騰起一片水霧,将頭撇開,歐陽少恭這時才反應過來,松開了手。
“那日你與我說,要共彈一首,如今我連琴都帶來了,你的琴呢?”
卿沅轉過臉來,将眼淚逼了回去,笑道:“你竟然還記得?”
“你的話,我一定記着。”歐陽少恭溫潤一笑。
不多時,琴音飄來,兩人的琴音配合的天衣無縫,一沉一浮的音律就猶如抛入亘古流年裏的淺唱,寸寸縷縷彰顯着古樸的氣韻,如此蕩氣回腸卻帶點纏綿悱恻的琴音萦繞在天地間,久散不去。
秦鏡聽着琴音,悲涼道:“青岩,你見着自己喜歡的人跟別人在一起,你就當真一點事兒都沒有?”
青岩面上無一絲表情,聽着琴音,良久才回道:“成全她亦是成全了我。”
許久之後,其中一道琴音忽然停止,她擡眼瞧向歐陽少恭,雙眸水潤,一滴淚落至琴弦之上。
“其實那日之後我為你算了一卦,你妻子一直在你身旁。”
說罷,卿沅好似失了所有力氣,将琴打翻在地,身子往後一揚想要倒去。
這時歐陽少恭雙手離了琴弦,上前抓住卿沅的手腕将她一扯,拉入懷中,喚了一聲:“沅沅!”
卿沅的身子慢慢隐去,漸漸地化為點點流光,她用最後所剩的意識對着歐陽少恭道:“莫……莫要錯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悲催的岩岩 為你默哀~話說我真的好想拆官配啊拆官配,讓圓圓和少恭在一起TAT 妹紙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