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天墉城山門外。

“須彌山的玉靈前來尋來我派掌門。”姑娘抱拳道,煞是恭敬的跟着守門的兩弟子言論。

這尋自家掌門尋到了別家門派,也是聞所未聞的。

玉靈步入天墉城後,左瞧右瞧的尋思不出個路線來,便随意扯了個天墉城弟子問:“你可知詢華掌門在何處?”

天墉城弟子聽此,就将她帶至秦鏡處。

玉靈睜着水靈靈的雙眸,對着秦鏡上下打量了許久,便道:“聽說你是我師姐!”

“我不認識你。”秦鏡回道。

是誰将這瘋姑娘帶來的,勢必要吃她一劍了。

玉靈瞧了不遠處的桌案放置着筆墨,便走上前,推着秦鏡來到桌案前,興致十足道:“師姐,師姐,我崇拜你許久了,雖然我入門晚,但能見着你也着實不易,不知能否給我簽個名兒。”

秦鏡被突如其來的話給噎住了,天墉城何時來個這麽個姑娘。

“我不是你師姐?”秦鏡再一次糾正。

玉靈眨眨眼,将筆放入她手心:“師姐啊,我甚是想知道,你當初是怎麽讓掌門師兄對你死心塌地的,還望師姐收我為徒,助我拿下掌門師兄!。”

秦鏡握住筆略為尴尬,哪家的掌門師兄?她是見過天墉城的掌教的,着實有點老了,難不成這姑娘喜歡這類型的?

她不耐煩的鈎鈎食指,示意她過來。

玉靈湊近,卻聽得驚天動地的一聲:“你好吵!”

玉靈捂着快要被震破耳朵,哭喪着臉道:“師姐,我們有話好好商量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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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你個頭,這個給你。”秦鏡随手丢給玉靈一罐丹藥,并将她趕到了外頭,将門反鎖。

玉靈敲着門,抱着丹藥,無奈問道:“師姐,這是甚?”

“我阿爹說專治失心瘋。”從屋裏頭飄來聲音。

玉靈撅着小嘴,坐在臺階上,開始嚎哭了。

這聲音驚天地泣鬼神,她今日總算見着了比她還要無賴的,只好将門打讓她進來。

她一抹眼淚,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還偷吃了她私藏着的零嘴兒,此仇勢必不共戴天。

秦鏡感想甚深,為甚做她師姐這般累,可關鍵她還不是她師姐來着。

而她終于知曉,這姑娘不是天墉城的,而她口中的掌門師兄竟然是詢華。

玉湘自那一天被青岩打成重傷後便回了須彌山。也不躲不避的,倒是想見見這紫胤是否真會上門要了她的命。

須彌山山巅之上,她迎風站立着,瞧着山崖之下的雲層疊嶂。

思緒飄遠之際,冰涼的劍刃抵在她的脖頸之間,本無表情的面上露出欣喜,轉過頭映入眼中的卻不是她心心念念之人,不免有些失落,她冷眼一瞥,推開劍刃,陰沉一笑道:“我說師兄,你不在天墉城陪着玉鏡,來找我作甚?難不成人家天墉城趕你了。”

言語間盡是嘲諷,詢華倒是頭一次見玉湘這般,平日裏的謙和溫順難不成都是裝出來的?他卻是也不知她和秦鏡到底有何仇怨的,忽憶起她給秦鏡吃的七朝夢的丹藥,怒氣驟然上升,握劍的手一用力,瞬間在玉湘的脖子上劃出了一條血印子。

“廢話少說,為何給玉鏡吃七朝夢的丹藥,你不知這樣會害死她,你這般殘害同門究竟為何?”詢華凜聲質問。

玉頸之上一條觸目驚心的紅色,鮮血一點點的浸透白色的衣領,玉湘不吭一聲,雖痛但面上還是依舊沉靜,仰頭一笑道:“同門?說來可笑,師兄莫要忘了,玉鏡都輪回轉世了,記憶都不存了,對我而言她算哪門子的同門。”

詢華無奈言道:“玉鏡怎會有你這般的師姐?”

玉湘已是笑得花枝亂顫,湊近詢華輕聲言道:“師兄,其實我們都是同一類人,當初是你将她送入輪回之中,怎會不知她今世的命格,你定是希望她的身份能夠讓她知難而退,可你千算萬算都料不準紫胤居然動情了。她無論怎樣都得受天罰,如何形式都是無差的,若說是我害她?倒也不盡然是我一人之錯。”

詢華面色愈發的蒼白,握緊劍柄,一劍刺中她的左肩,頓時血流如注,染透了她的衣衫,他終于忍不住怒吼:“夠了!”

玉湘痛極,冒着冷汗半跪在地,按住傷口,可血還是不斷的往外冒着,她倒吸了口涼氣,可無論多痛她都依舊保持了笑容:“被我說中了?”

這是他不願提及之事,他本以為無人知曉便可忘了這一切,可這一切居然都是他親手造成的,他當初若是再思慮透徹,不為一時所蒙蔽,定不會造成如今的局面,也定不會讓秦鏡承受這麽多,說到底,這事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他。

正當詢華沉浸往事的悲痛無法自拔時,遠處一柄藍色的劍飛來,橫在玉湘的前頭,玉湘神色略有變化,眸中散出一抹柔和。

劍頃刻間幻化成人,那人手中之劍指向玉湘:“你給小鏡的除了七朝夢還有何物?”

聲音極為幽寒低沉。

聽及那聲音玉湘的身子已僵,眼底的那一抹柔和逐漸化為陰冷,她擡眸對上那雙雙陰鸷冰冷的眸子,帶着嗜血的笑意,眼底恨意漸起,嘴角微揚淡笑道:“只多了一味噬心草罷了。”

噬心草,噬情噬心,而這更像是一個詛咒。

“解藥!”紫胤臉色慢慢下沉,眸中深邃甚為駭人。他終于知曉了秦鏡為何這般的抗拒他,原來竟是這緣由。

玉湘轉向詢華道:“師兄,我若是你定不會由着他向我讨要解藥。”

詢華回過神來,怒言:“休要胡說,你若有解藥快些交出!”不過私心裏的确有這麽一想,若是秦鏡長此以往的不待見紫胤,那他定有希望的,可他已然錯過一次了,怎可在繼續錯下去。

“我說了沒有解藥,難道你們不知?”玉湘厲聲道。

劍眉緊蹙,只看得人心旌發寒,拂袖一震,劍身沒入玉湘的心脈處:“這一劍是我替小鏡給你的。我說過你若敢傷她,我定不會讓你好過。”

詢華被那一劍愣怔,他真是未有料想這紫胤還會殺人,想必真是惹怒他了。

玉湘瞪大了雙眼,眸子瞬間冷了下去,愈發的冰寒,她口中輕念劍訣,一把輕巧的劍從她袖中飛出,輕盈落地,她瞧了眼地上的劍,又直直的看向紫胤,大聲道:“你若對我無意,當日何必贈劍于我?”

紫胤瞧了眼地上的劍,甚是熟悉:“這劍……”思忖了許久之後,開口道:“這劍怎會在你手中?”

那日玉鏡,也便是小鏡的前世,說是缺把稱手的劍,向他求了好幾日,下山之時便把這劍留給了她。

“若是這把劍讓你起了怨念,那折了便是。”紫胤将劍引入自個兒手中,硬生生的折成了兩段,抛下山崖。

玉湘失笑,原來這一起都是她一廂情願的認為。頓感心如死灰,瞳孔驟然緊縮,雙手緊握住劍身一用力,剎那間古鈞刺穿她的心脈,嘴裏的一口血噴出,雙眸含淚道:“我詛咒玉鏡永生永世寡情緣,她以為三世就夠了,不夠!”

玉湘散出靈力将劍震出,這紫胤如今所剩修為極少,根本無力招架玉湘散出的靈力,這劍一拔血灑了一地,白色衣衫早已被染紅,她轉身縱身跳入山崖。

失了血色的臉頰,依舊這般的瑰姿豔逸,雲霭漸漸隐沒了她的身子,緩緩下落着……

玉湘這般激烈的行為,紫胤是始料未及的,他雖也想要玉湘的命,可她畢竟不是妖邪之輩,剛才那一劍,也并全入心脈。

在天庸城的秦鏡做着一個夢。

“啊——”

秦鏡在睡夢之中心悸而起,在剛才的夢境之中有個滿身是血的人慢慢逼進她,掐住她的脖頸想要掐死她。

她抱着頭瑟縮在一角,驚恐的瞧向四處,摸出放在枕頭底下的海螺,哭道:“花花,你快回來,我好怕。”

詢華聽及,還以為出了甚事,與紫胤一塊回了天墉城。詢華飛奔入屋內,可紫胤止步在屋外不前,想來這時候秦鏡定是不願意瞧見他的。

“花花,我剛才夢到一個滿身是血的女子想要掐死我,你看看我脖子還在不在?”秦鏡抽噎着抱緊詢華。

詢華寬慰道:“在呢,還好好的。”

原來是一個夢,他還以為是出了是甚事情呢,不過滿身的血的女子,憶起玉湘滿身是血的模樣,難不成她夢到了玉湘?

抱着她的手一緊,剛才他卻未想到這玉湘已然修成仙身,這刺穿心脈又跳下山崖,有幾分存活的幾率,她的生死不擔憂,擔憂的是否會繼續害秦鏡。

紫胤瞧了眼屋裏的兩人,轉身走遠,或許成全了他們,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眸光不經意間瞥過一處,一個人影側身而過,她的心一緊,松開了詢華,往着屋外跑去。

“你瞧什麽?”詢華問道。

秦鏡四處張望:“我剛剛見着一個人影,忽然很想見見那人。”

詢華一愣,剛才那人不是紫胤?

想來她食了噬心草,這藥又是無解,他們必定又是一場無緣。

“鏡兒,若你發現我做錯了一件事把你害慘了,你會如何?”詢華擔憂問道。

秦鏡想了一會,便道:“那再也不讓你剝核桃了。”

“就這樣?”詢華詫異。

秦鏡接話道:“對啊,到時候我肯定不想見到你,怎麽還會讓你剝核桃?”

“也對……”詢華沉聲道。

秦鏡笑言:“白日裏有個水靈靈的姑娘來尋你?”

“是誰?”詢華道。

“忘了,她說讓我撮合你們兩個。”秦鏡出了屋外,走了好幾步遠,忽然止了腳步,其實她也不知為何要去尋那人影。

詢華緊跟其後,見她停下也跟着她一塊停下:“那你應了沒有?”

“當然沒有。”聽此回答,詢華露出笑意,可聽得秦鏡後一句時,這笑臉已然僵住。

“我跟她說了,讓她明兒帶二十籃子的桂花糖前來,那時候我考慮一下。”秦鏡想着明日有着二十籃子的桂花糖,心裏頭興奮非常。

“你……”詢華抑制這怒氣。

“怎樣?”秦鏡見他眸色寒涼,發覺有些不對勁,立馬見風使舵:“我覺得吧,這麽好的花花,三十籃子的桂花糖都不換的。”

“甚好!那一百籃子換不換。”詢華問。

秦鏡想象着一百籃子桂花糖放在她面前,這感覺當真是十分美好,她真誠道:“那還是需要考慮一下的。”

“……”詢華的臉色漸漸暗沉下來。

秦鏡機警的覺察出這森冷的感覺,擺了擺手道:“我的意思是考慮要不要拿着一百籃子的桂花糖砸死她!”

她想着若有生之年能淹沒在一百籃子的桂花糖中,那姑娘也是很幸福的。

紫胤獨自一人站在後山望着漫天星辰沉思着,寒風之中夾着飄雪将他的那一頭銀發一點點遮蓋。

不知何時,陵越出現在他身後,問候道:“師尊,您身子可有大礙?”

聽及聲音,卻未轉身,淡然點頭道:“尚可。”

陵越來此本想告知紫胤屠蘇下山一事,但轉念一想,紫胤已回天墉城已有四月之久,雖說其中三個月都待在劍塔之中,可如今出關,定會知曉屠蘇一事,可現在竟是只字未提,也不知究竟為何。

“師尊可知屠蘇下山之事,陵越認為……”

紫胤接話道:“屠蘇秉性純良,斷不會做出殺害同門之事,為師信他,去琴川之時已然瞧過見他,給他抑制過幾回煞氣,而他并未發現,他此次下山歷劫也是定數,為師也助不了他甚,就随了他去,也遣了紅玉劍跟随着他,還望他少些無妄之災,這孩子也着實不易,下山之後倒也活得随性自在。”

陵越詫異,他定是沒想不到他師尊會如此,一想至屠蘇的劫難,便深呼一口氣道:“屠蘇定會平安渡過此災劫。

“但願如此。”紫胤轉身瞧向陵越:“為師要閉關一段日子,你且好好照看你師妹。”

陵越聽此低頭道:“陵越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講無妨。”紫胤道。

“您若在意師妹就該親自照看她。師妹生性豁達,心思純良,雖說有些時候做事不夠深思熟慮,但待人熱枕,不計仇怨,師尊有師妹這般的人伴着,弟子自然高興。”

陵越也不知如何說得了,一如他第一眼見着秦鏡時,便是此番心思,雖說那時候只是自個兒多慮了,但師尊孤寂了幾百年,身旁有個人也是極好。不過不計仇怨這句話還有待商榷,你若是偷吃了她的一個雞腿,她定是會追殺你去天涯海角。

一席話說完,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忽然憶起秦鏡已然忘了所有事,更是十分抵觸紫胤,忍不住瞧向紫胤,可紫胤依然已經風清月淡,也未接話,這時陵越懊惱不已,想必是失言了。

良久之後,紫胤冷聲言語道:“為師命中還有劫數……”。

劫數?陵越震驚之時,這紫胤已然轉身走遠。

閉關之前,紫胤倒是極想去瞧瞧秦鏡,可剛走至屋外卻停了腳步。轉身欲走之時,秦鏡一腳踹開了門。

“你別走!”秦鏡喚住了他。

紫胤有些詫異,轉過頭去,并未說話,瞧了下四周,确認了一下她是喚他別走來着而不是別人。

“沒錯,叫的就是你,別左顧右盼了。”秦鏡雖然抗拒面前之人,但有些事情還是弄清楚為好。

今早上她的簪子掉落床底,卻從床底下摸出一張小像來,而這小像竟然就是他面前之人,她本也不信這是她畫的,可對比了一下字跡,竟是發現如出一撤,而那筆觸畫風,她也覺得甚是熟悉。

夢境之中,一直有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出現在她眼前雖看不清面貌,可不知怎的,每次思起,那模糊的背影總覺得與他十分相似。

且又在夢境之中有一個妖冶的男子對她說了好些話。她雖聽不大懂,可每次回憶起卻十分不好受。

“還不知你如何稱呼?”她一步步走近他,摒除一切紛亂的思緒,對上她的眼眸,雖說心中極為不願與他接觸,但不知怎的,見不着他時心裏卻空落落的。

忽然憶起前幾日那個吻,她雙頰微紅,移開視線。

“你可喚我紫英。”紫胤眉梢一擡,三百多年了,從未有人喚過他本名,而那紫胤卻也只是道號,若是不喚師尊,他倒是很想聽她喚他一聲紫英。

“紫英,我能問問你,你我之前識得嗎?”

紫胤心底掠過一絲蒼涼,轉過身,斬釘截鐵道:“從未識得。”

作者有話要說: 兩章合一章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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