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31、
這可怎麽辦呢?
——場內所有人的目光“嗖”地鎖定司靖。
司靖職業生涯難得這樣束手無策的時刻。
尋思片刻,指了指成員們手裏的碗:
“要不,咱換酸菜魚試試?”
32、
然而酸菜魚是不行的。
“真不行,早都試過了,”首席飼養員白樂賢同志主動承擔起解說任務,“酸菜魚只能轉移他半分鐘注意力,不能指望更多了。”
司靖聽這話裏有話:“這都試過?還試過什麽?”
老白深吸一口氣:“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鹵豬、鹵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晾肉、香腸兒……”
“打住打住,誰聽報菜名呢?”
“總之能搞到的食材,能想到的做法,基本上都試過了。”老白話語中頗有一些自豪,“上次王老板空運回來那麽大龍蝦,”他誇張地張開手臂,“那麽大鮑魚,”又在腦袋上環了個圈,“也被小王順出來,全給我們搗鼓光了。”
“老白!”小王暴跳,“不是說好這事兒對外保密嗎!”
司靖直頭疼:“試出什麽結果了?”
老白往兜裏掏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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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在身邊。
四下亂轉:“你們誰帶顏寶寶的喜好表了?”
齊泯的大花胳膊拿一秀氣的小屏幕手機從旁邊伸過來:“喏。”
司靖接過來眯着眼看:
密密麻麻的表格,列滿各種菜名,旁邊标注吃了之後的反應,按照喜愛程度,從低到高排列。司靖一路往下拖,看到最下面赫然是三個黑體加粗紅色的大字。還配一句打油詩:
唯紅燒肉真絕色,出鍋時節香滿屋。
33、
司靖服氣了:
“這得有近千道菜了吧?”
“那可不,”老白洋洋得意,“一日三餐,沒重樣過。”
司靖頭更疼了:“讓你們磨合半年,你們就整這個?”
“诶司總你這調子我就不服氣了,”小王一聽他這話立刻跳起來,“這可是團魂!”
司靖一聽這話就明白了:前臺操作雖是老白為主,後面出主意的必然是這小子。頓時翻一個巨大白眼:“就知道是你小子的馊主意!一天天的腦子裏想的都什麽?不能給你哥省省心?”
“怎麽說話呢?”小王和他對翻白眼,眼睛大,比他翻得兇,整個眼珠子都藏到眼皮後面去,活脫脫一張詐屍臉,“我可是重啓了顏正這個沉睡多年的核彈級別重型武器,怎麽能叫‘馊主意’?”
“哦,那現在怎麽又啞火了呢?”
“因為顏寶寶不願意跳舞啊!”
……這不又繞回開頭了嗎?
司靖的頭簡直要爆炸。
推門出去猛抽了兩口煙,涼風一吹,發現嘩點,忙着撚滅了煙推門進來:“顏正不願意跳舞,你們之前的MV是怎麽拍的?”
衆人的目光又一次“嗖”地齊刷刷鎖定在他身上。
這一次,紛紛帶上譴責。
季雅文不冷不熱地開口:
“你負責我們組合,卻連我們之前的MV都沒看過?”
34、
怎麽可能沒看過。
手機裏就有高清,天天循環播。早起蹲馬桶上線來兩遍醒神,晚上刷牙時再來兩遍助眠。
然而他只顧着看季雅文的高清美顏。
還自己偷偷剪了一版個人cut,只留季雅文的鏡頭,同框其他人全都糊掉,有事沒事拿出來舔一下。
完全沒有團魂。
——這種事讓他怎麽說的出口?
他只能做“我是大老板我超忙”狀,繃着臉接過齊泯遞過來的手機。
35、
“還有這種操作?”司靖真是震驚,“能讓你這麽胡來,你哥也真是很縱着你了。”
MV當然沒有別解決方式。
只是最簡單粗暴的那一種:
顏正不想跳舞,就不跳,不想唱歌,就不唱。全程在其他四人當中木樁站立,做一個安靜的美男子。專等鏡頭拉過來給特寫。
幸虧顏值高。
精準剪輯的配合下,竟然……也還混得過去。
“這怎麽能叫胡來!”小王一百個不服,“我們講道理,顏正他可是不但破天荒地拍了mv,而且還對着鏡頭笑了!你還有什麽不滿!”
……好吧,從這個角度來說。
的确不能不說是一大進步。
但這也……
“這不是安瀾一個人的主意。”季雅文上來,把司靖手裏的手機抽走還給齊泯,“是大家群策群力的結果。”
“……所以你也跟着他們瞎胡鬧?”司靖猛地黑臉,“你是隊長,年齡最大,好歹在這個圈子裏混這麽多年了,他們小孩子不懂事,你不說攔着你還……”
“這還真不是瞎胡鬧,”季雅文冷靜地打斷他,“是試過了各種各樣不同的策略之後得出的最佳方案。不光老白,小齊和小王背後都做了很多工作。你不知道,我不怪你。但這樣輕易否定別人的努力是不是不太好?”
司靖語塞。
“何況,這樣的處置方式也不是沒有先例,”季雅文一伸手,齊泯立刻把手機又遞到他手裏,“當年日本很紅的男子組合‘放克猴寶貝’裏DJケミカル就是這樣——喏,你看,就是在這個在場上跑來跑去的人,他完全不唱歌、不參與有編排的表演,只負責在場上随意活動吸引眼球。他能行,顏寶寶憑什麽不行?顏寶寶只要原地站着,一動不動,就能起到同樣的效果,說不定效果還更好。我們數據說話,”季雅文翻了翻手機,“MV播出之後,顏正的相關搜索是最多的,粉絲增長也最兇,現在可以說整個組合的讨論度都是顏正一個人帶起來的——這個圈子,數據說話。站樁能帶人氣,站樁就是正義的。”
……好有道理。
司靖幾乎要被說服了。
但是……
“你什麽時候也開始看數據了?”司靖擡頭看季雅文。
季雅文也看他。
眼睛黑而且深。
司靖記得,上一次季雅文這樣看着他的時候,說的話是:“這是我的作品,我絕不妥協。”
而這一次,他卻說:
“從我長大的那天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