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塗完最後一步口紅,大功造成的許嘉寧問左雯雯:“怎麽樣?”
左雯雯眨巴眨巴眼,簡直不敢相信鏡子裏的人是自己,整張臉在光影效果下小了一圈似的,眼睛大了,鼻梁高了,原來她可以這麽漂亮:“啊啊啊,你這雙手到底是什麽做的,既會編程又會化妝。許嘉寧同學,還有什麽是你不會的嗎?”
許嘉寧旋着口紅回:“唱歌啊,我五音不全。”
左雯雯一揚下巴:“總算有一樣是我比你厲害的。不過你放心,一等獎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我是不會虧待你的。”她報名參加了今年的中秋晚會,成功入選,今天是彩排。
許嘉寧樂,可惜左雯雯最後空手而歸,京華卧虎藏龍,學霸們能文能武多才多藝。不過這種活動本就是重在參與,畢業後回想起來滿滿的快樂。
正在網聊的羅佳雪扭頭盯着左雯雯看了五六秒:“許嘉寧你厲害啊,左雯雯這樣的都能被你化腐朽為神奇。”
左雯雯聽得刺耳極了,直接怼過去:“我這樣的是什麽樣?”
羅佳雪無辜地啊了一聲:“我不是那個意思啦,我的意思是你化了妝比不化妝好看很多,變了個人似的。”
左雯雯最煩她這樣,出口傷了人又來裝無辜,也不知道是真的情商低還是嘴巴壞。
“姑娘我不化妝照樣美,心靈美。”左雯雯故意瞥一眼羅佳雪,挽着許嘉寧出了寝室。
出了門左雯雯就開始抱怨:“什麽人啊,不會說話就別說話。”
許嘉寧搖頭失笑:“又不是才知道,別生氣了,免得影響發揮。”
羅佳雪這個人挺一言難盡,第一次寝室卧談會幾句話就得罪了兩個人。
第一個是左雯雯,左雯雯是內蒙古人,因為她老家有支邊政策,她降了三十分錄取。羅佳雪便說左雯雯不像蒙古人,是不是高三轉過去的,又說他們那好多家裏有錢成績不好的轉到那些好考的地區參加高考。
第二個是燕市本地姑娘袁琳,說真羨慕你們本地人,上個一本線就能進京華燕大。
後續羅佳雪的騷操作操作只會更多,這姑娘莫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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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禮堂,左雯雯去彩排,陪着來的許嘉寧就坐在臺下的觀衆席上,手裏拿着一本書,有一搭沒一搭地看。
這與她而言是很新奇的體驗,前世她和室友關系尚可,但并不親近,因為兼職,很多時候她都是獨來獨往。這一世課餘時間她都在寝室裏敲代碼,左雯雯則喜歡坐在床上看書而不是泡圖書館自習教室,加上晚上一起跑步,左雯雯性子還有點黏人,兩人慢慢就形影不離了。
金秋十月,桂花飄香,空氣中都泛着絲絲甜味。
程雁鳴緩緩開着車進入校園,沿路都是青春靓麗朝氣蓬勃的大學生,畢業好幾年的社會人程雁鳴感慨:“你哥我當年在學校可是風雲人物,多少師姐師妹暗送秋波。”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邵烽眼皮子一撂,哼笑:“現在成老幫菜,沒人稀罕搭理你了。
“胡說。”程雁鳴勃然大怒,“男人年紀越大越有魅力,懂否?”
邵烽嗤了一聲。
“來來來,哥哥帶你欣賞下我當年征戰過的沙場。”程雁鳴停好車,拉開車門。
甩上門的邵烽望着不遠處的大圓頂:“那是哪兒?”
看了一眼,程雁鳴回:“大禮堂,我們學校四大名勝之一。”
邵烽已經邁出腳。
程雁鳴摩挲下巴,越發看不明白這個表弟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居然突發興起來京華參觀,奇哉怪哉。
因為彩排中秋晚會,大禮堂被學生會征用,門口守了兩個幹事,專門勸阻好奇心旺盛的同學。
乍見程雁鳴和邵烽,兩個涉世未深的幹事都有點愣,無論是程雁鳴還是邵烽都氣度不凡,尤其是沉着臉擰着眉的邵烽,一身悍氣,怎麽看怎麽不好惹。
兩人這一愣神,邵烽和程雁鳴就大搖大擺地進了門。
等兩個小幹事回神,邵烽已經在最後一排坐下,靠着椅背,兩條長腿舒服的交疊着,目光沉沉盯着舞臺。
舞臺上正在跳着孔雀舞,程雁鳴溜一眼目不轉睛的邵烽,再看一眼舞者,呦,挺标致一姑娘,老五這是看上了,感情他是來獵豔的?
覺得不是這麽回事的程雁鳴帶着滿腹狐疑坐下,視線臺上臺下來回轉。
兩個小幹事一臉糾結地互相瞅瞅,默契的放棄了上前勸阻,反正已經坐了不少親友,就當親友吧。
邵烽緊緊盯着舞臺,這是他第一次來京華,但是一路走來的建築景致都似曾相識,彷佛他來過千百遍。這個禮堂他也來過,在夢裏,他坐在最前面,臺上的人不是在跳舞,而是在比賽。
那是他和她第一次近距離接觸。
終于等到頒獎時刻,邵烽挂上最溫和無害的笑容,整了整領帶又理了理袖口,風度翩翩走上臺。
笑容滿面的邵烽停在許嘉寧面前,上方吊燈暖暖的光落在她身上,整個人就像鍍了一層細釉,暈着柔和的光,漂亮極了。
她只到他下巴邊,微仰着頭,修長的天鵝頸拉出誘人的線條,襯衣下擺收進西裝褲,極顯身段,那腰細的他想用手量一量。
五官、骨相、身材、氣質……就像是為他量身定做,全部都長在了他的點上,越看越喜歡,越看心越癢。
“許同學年紀輕輕就這麽有想法,技術也紮實,前途不可限量。”邵烽從司儀手中接過榮譽證書遞給許嘉寧,“你們這個方案,我個人覺得很有意思,有時間我們可以正式探讨下。”
邵烽主動握住許嘉寧的手,剎那間彷佛有小股電流貫通全身,心髒又酥又麻,恨不得當場把人摟過來親兩口。忍住蓬勃的念頭,邵烽克制地握着她的手搖了好幾下,她的手微涼,并不細膩,覆蓋一層薄薄的繭,應該是執筆敲鍵盤造成的。
“您過獎了,都是老師們教的好。”許嘉寧笑容得體又客氣。
“名師出高徒。”邵烽戀戀不舍地松開,回味似的摩了下指尖,眼眸深處閃着勢在必得的亮光……
越來越多的人留意到後排存在感極強的邵烽和程雁鳴,竊竊私語聲漸起。
翻了一頁書的許嘉寧瞥見好幾個人伸着脖子朝後看,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邵烽的身影就這麽猝不及防地闖入視野。
秋日的午後那麽暖,許嘉寧卻彷佛置身于冰窖之中,陣陣陰寒從骨頭縫裏鑽出來。
柔和的音樂,竊竊的私語,所有聲音她都聽見不了,她只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噗通噗通……
許嘉寧僵硬着身體慢慢轉過頭,一動不動地坐在位置上,抓着書的指甲泛白。
他怎麽會在這兒?他……也回來了。不可能,許嘉寧飛快否定這個可怕的念頭。剛回來那幾天,她一直害怕邵烽會不會跟她一樣,這個念頭讓她絕望,那幾天她就像是等着被判刑的囚徒。幸好,一切都風平浪靜,沒有讓她的重生成為笑話。
明天就是中秋,他在燕市很正常,程雁鳴是京華畢業的,他們來這裏也說得過去。很想拔腿離開的許嘉寧不斷告誡自己冷靜,千萬不要一驚一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臺上的左雯雯已經唱完《美麗的草原我的家》,晚會主指導文娛部部長和她連比帶劃說了一些要改進和注意的事項,左雯雯連連點頭。
不一會兒,左雯雯蹦蹦跳跳來到許嘉寧身邊,但見她面孔蒼白吓了一大跳:“你怎麽了,臉色這麽差,哪裏不舒服?”
許嘉寧擠出一點笑意:“我肚子有點不舒服,可能是那個要來了。”
“那我送你回寝室,泡點紅糖水喝。”左雯雯上來拉起許嘉寧的手,發現她手涼的吓人,嘴唇上一點血色都沒有,急得不行,“要不我們去醫務室吧,你現在臉色好差。”
許嘉寧點了點頭,和邵烽共處一室讓她不安,她怕邵烽突然從後面走上來。
兩人從最近的側門離開,因為彩排,大禮堂亂糟糟的,很多人來回走動,她們兩個人的行為一點都不打眼。
看着兩眼發直盯着舞臺的邵烽,程雁鳴目露擔憂,不對勁,太不對勁了,他佯裝輕松地打趣:“怎麽,瞧上跳舞那姑娘了?”
邵烽眼珠子動了動,他是瞧上了一個姑娘,不是舞臺上那個,是夢裏那個。喜歡的神魂颠倒,就像十幾歲的毛頭小子,興奮的不知所以,那種感覺極為陌生又極為美好,美好的不可思議。
“今天是我第一次來這,但是我覺得我以前來過,你遇到過這種情況嗎?”邵烽冷不丁開口。
程雁鳴笑:“有啊。”
話音剛落,就對上邵烽灼灼視線,他愣了愣:“你到底怎麽了?”
“你也有過這種情況?”
程雁鳴:“很多人都遇到過這種情況,沒有經歷過的場景,某一時刻産生在某時某地經歷過的似曾相識之感,心理學上這叫既視感,也叫海馬效應。挺玄乎的,有些人還聲稱是預言,更扯的說法是轉世輪回。”
“是夠扯的。”邵烽眼神意味不明。
“可不是。”
邵烽:“《全國大學生計算機競賽》你知道嗎?”
程雁鳴一頭霧水:“我學的是金融。”
邵烽:“這種比賽是不是只有學計算機能參加?”
程雁鳴:“應該吧,其他專業的也玩不轉啊。”
邵烽:“把你們學校所有計算機相關專業女生的名單和照片給我弄一份,重點要名字裏帶寧字的,什麽ning都行。”
程雁鳴想起那天夜總會裏那個叫寧寧的公主:“老五,你到底要幹嘛?”
邵烽勾唇一笑,七分興奮三分狠戾:“老子找夢中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