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他這個樣子看起來着實有些可憐,可許嘉寧無動于衷。
曾經,他也這樣哀求過她,求她喜歡他,接受他。
同樣的,她也哀求過他,求他放過她。
他們都對對方有所求,所求截然相反,于是互相角力,她輸得一敗塗地。
“不好,邵烽,我不喜歡你,以後也不會喜歡你,你要是真的喜歡我,那麽就放過我吧,算我求你了。”許嘉寧神情極度的認真。
邵烽臉色一變,臉上的哀求悲傷之色如同潮水般退卻,取而代之的是陰鸷。
許嘉寧下意識往後面靠了靠,緊靠在車門上。
見她恨不得離他有多遠就有多遠,邵烽火往上撞,伸手就要拉她。
那一瞬間,許嘉寧出其不意地從包裏抽出防狼電擊棍,打在邵烽腰上。毫無防備的邵烽被打了個正着,整個人觸電抽了又抽,他滿眼的不敢置信,身子一軟向前傾倒。
許嘉寧推開摔過來的邵烽,他咣一聲摔在方向盤上,疼得五官扭曲。
許嘉寧俯身開車鎖。之前她就想用電擊棒,只剛見面時已經錯過最佳時期,後來他正在開車,她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和路人的人身安全開玩笑,只能隐忍不發。
邵烽趴在方向盤上,渾身發麻宛如有無數只螞蟻在血管裏爬動,就見一只五指修長的手伸到眼皮子底下,咔噠一聲,他知道,被鎖住的車門開了。
許嘉寧推開門,抓起包迅速下車。
手腳乏力的邵烽咬着牙轉了轉頭,電擊棒到底是民用的,電流不可能多大,而邵烽好歹在部隊上摸爬滾打幾年,身體素質遠勝常人,所以短暫的麻痹之後,力氣漸漸回來,讓他轉過了頭,正好眼睜睜看着許嘉寧迫不及待地下車,彷佛背後有鬼在追。
巨大的悲涼湧上心頭,幾乎将邵烽沒頂。她就這麽急不可待地離開她,一分一秒都不願意多留。
“那輛車出現在求是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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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開進了圓滿路上的金色華庭。”
“邵烽在金色華庭有一套公寓,16幢901。”
……
一條一條訊息傳進來,席澤的神情越來越陰冷,握着方向盤的手背上也青筋畢露,整個人都籠罩在低氣壓之中。
邵烽把她帶到景色華庭,他想幹嘛!
四處逡巡的席澤眼底閃過戾氣,忽然之間,瞄到一輛車,立刻打方向盤。
下了車,站在地面上,脫離了車廂,恍惚之間,許嘉寧有一種劫後重生的慶幸,跨出去兩步她又轉過身。
邵烽晦暗的雙眼驟然亮起,直直看着許嘉寧,嘴角輕動彷佛要說什麽。
“不管你聽不聽的進去,我都要說,你這樣只會讓我更讨厭你。無論你做什麽,我和你都沒有可能。算了吧,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
許嘉寧笑了下,笑容很複雜,那笑意很短暫,短的邵烽差點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剛剛亮起的光芒寸寸寂滅,邵烽心口鈍鈍發痛。
許嘉寧再不看他一眼,轉身就要走,卻見席澤大步走來,頓時怔了怔。他怎麽會在這兒。
看見許嘉寧平平安安出現在視線內,懸在席澤心頭的巨石轟然落地,雙手緊握成拳才堪堪忍住了将人擁入懷中安慰的沖動。
“有沒有事?”席澤目光包圍着許嘉寧,上下觀察。
許嘉寧搖了搖頭:“我沒事,”她望着滿目擔憂的席澤,問,“你怎麽會在這?”
再一次被拒絕了的邵烽正頹唐着,乍然聽見席澤的聲音,險些上演垂死病中驚坐起,整個人都彈了彈,恨不得立馬站起來。
席澤道:“我接到了你輔導員的電話,你手機落我車上了。”
許嘉寧還想問,那又是怎麽找到這兒來的。就見席澤向前走了幾步,略一彎腰,看見了趴在方向盤上的邵烽。
最狼狽的一面被宿敵看見,還是在心上人面前,邵烽勃然大怒,臉上青紅交錯,卻是無能為力,只能狠狠瞪着席澤。
席澤冷笑,在看到許嘉寧手裏的電擊棒時,他就猜到怎麽一回事。去年她就用電擊棒擊倒過醉酒騷擾她的混混,她一直都知道盡可能地保護自己。
許嘉寧咬了咬唇角,只覺難堪,不知道要怎麽解釋這種情況。卻見席澤一個字都沒多問,轉到駕駛座。
許嘉寧驚疑不定地看着他,不知他要幹嘛,下一秒,就見他把車裏的邵烽拖了出來,舉拳砸了上去。
邵烽稍稍從電擊勁頭中緩過神來,但身上還是沒多少力氣,毫無還手之力,一個踉跄摔倒在地,登時嘗到了濃郁的血腥味,他吐出一口血沫,陰沉沉盯着席澤。
許嘉寧看愣了眼,一時反應不過來。
席澤幾步跨過去,揪着邵烽的衣領又是一拳,“恃強淩弱,你算什麽男人!”
“王八蛋!”邵烽勃然大怒,揮拳欲反擊,奈何有心無力,反而又挨了一拳。
席澤嗤笑:“你要是個男人,就沖着我來,別欺負女孩子。”
“幹嘛的,怎麽回事?”兩個保安姍姍來遲,其中一個眼尖還認出了邵烽是業主。這裏是高檔小區,物業費驚人,所以保安也格外敬業,立刻大喊:“住手,不許打架,不然我們不客氣了。”
許嘉寧恍然回神,跑過去,抓住席澤的手臂,“席總,別打了。”
席澤看邵烽一眼,又看一眼抓着他胳膊的手,收起戾氣擡眸對許嘉寧安撫地笑了笑,随即擡頭冷冷看着走過來的保安。
對上他的視線,本想說點什麽的保安頓時不敢吭聲了,趕緊低頭。
邵烽擡頭,看見的就是和席澤緊緊站在一塊的許嘉寧,她的手還抓着他的小臂,雙眼就像是被灼到,針紮似的疼起來。
許嘉寧被他的眼神看的心悸,別開眼,“席總,我們走吧。”
她的手松開了,席澤悵然若失,他點了下頭。
許嘉寧看了一眼邵烽,他的模樣難得一見的狼狽,神情也是難得一見的可憐。
“寧寧。”這一聲簡直催人肝腸。
許嘉寧卻鐵石心腸一般轉開了臉,舉步離開。
席澤居高臨下看着狼狽不堪的邵烽,語調平淡,“她不喜歡你。”
方才的軟弱可憐頓時蕩然無存,邵烽直勾勾盯着席澤,眼底滿是暴烈震怒:“她也不喜歡你。”
席澤看看邵烽,轉過了臉。
許嘉寧已經停住腳步,并且轉過了身,表情有尴尬有茫然還有些讓人看不懂的東西。
席澤笑了下,很溫柔的微笑。
“沒關系,我可以慢慢等,我不會打擾她的正常生活,更不會強迫她,喜歡是兩個人的事。”
一直以來,席澤都在用潤物細無聲的方式追求許嘉寧,與其說追求,不如說融入她的生活。
在虛拟世界,他是神燈,是她的大神,為她解惑為她出謀劃策,引導她成長。
在現實世界,他是席澤,是她的伯樂,挖掘她鼓勵支持她創業,輔助她成功。
總有一天,她會離不開他,習慣他,一切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日久生情,他認為是最适合她的感情方式。
這樣的方式穩妥卻緩慢,漸漸的,他開始貪心。在得知她被邵烽強行帶走那一刻,後悔登峰造極。連光明正大站在她身前,為她遮風擋雨的資格,他都沒有。
許嘉寧呆若木雞,腦海瞬間空白。
“說的比唱的好聽。”邵烽咬着牙站起來,明明手腳還酸軟着,他硬是一點都不搖晃,“席澤,別人不了解你,我還不了解你。你現在說的冠冕堂皇,把自己标榜成君子,能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你和我換個位置,你比我更過分,骨子裏我們一個樣,你就是裝的好。”
席澤挑了挑眉,“我們不一樣。她對我有好感。”後半句,席澤無聲地說了出來。
邵烽如遭雷擊,整個人打了一個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