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在有傷在身,動不了,他怕是早已克制不住自己,将她欺壓在身下,狠狠的占有,重溫舊夢。

連默從來都沒有覺得有欲.望是一件可恥的,尤其是在對象是姬夜熔的時候,他腦子裏除了興奮與喜悅,并無其他的念頭;以前每次與她在一起的時候,他格外喜歡觸碰她的皮膚,她的手指。

哪怕她的手指不如其他女子的滑嫩細膩,因為整日練槍而長滿老繭,他也不覺得有什麽,相反,他很是喜歡;而她身上的那些傷疤,有些是因為出任務,有些是為了保護他,那些醜陋的疤痕落在他的眼裏,不僅是美好的花朵,更是一份信任,信任到不管是什麽時候他都會放心大膽的将自己的後背交給她。

姬夜熔察覺到他的異樣,剛擦完的上身,脖子處滲出細密的汗珠,擡頭冷清的眼眸如同刀刃鋒利的射向他。

雖然她對情事不熱衷,也不熟悉,所有的經驗和經歷都是來源于眼前這個人,但她明白此刻他的反應代表着什麽,而他腦子裏想的畫面,也好不到哪裏去。

連默倒也不為自己辯解了,熱火焦灼的鷹眸瞅着她,啞着嗓音道:“阿虞,我難受……”

姬夜熔沒說話,冷冷的看着他,純粹是自作自受。

“阿虞……”連默低音喚着她,充滿蠱惑,喉結上下滾動,性感迷人。

尤其是他額際一顆豆大的汗珠映着暖光緩緩而下,流向他的胸膛時。

若是沒受傷,遇到這反映他可以去沖個冷水澡,可現在他連下*都不能,尤其這一次感覺太過強烈,盡管腦子裏在用理智壓制,可到底抵不住她的*力,自制力早已崩塌的連渣都不剩了。

他想要阿虞,想要觸碰她的皮膚,如果這些都做不到的話,他希望阿虞能觸碰自己,用她那雙骨頭硬得要死的手指。

“你想怎麽樣?”姬夜熔見他神色是真的難受,想到以前他說過,這種事要是得不到解脫,會憋出病來,他本就有傷在身,要是再憋出病...

連默目光看着她,眼睛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呼吸短促,吞咽了下口腔裏分泌出的唾液,啞音逸出,“用手。”

姬夜熔聞言,條件反射的蹙眉,臉色陰沉不已。

連默見她如此,痛苦的悶哼一聲,閉上眼睛,喃喃自語:“算了,憋出病也是我活該,自找的。”

淡雅的燈光下,潔白的貝齒緊咬着唇瓣,片刻間的天人交戰後,姬夜熔坐在*邊,手指無聲無息的鑽入被子中。

連默的身子明顯僵住,呼吸凝滞,睜開眼睛不可置信的凝視姬夜熔,眼底有些不可置信與欣喜若狂。

姬夜熔沒有去看他,但也從未做過這種事,只知道握在掌心裏,不知道該怎麽辦。

連默調整呼吸,反應過來,開口教她。

無疑阿虞在這方便是一個很……不開竅的學生,力氣不是輕了,就是重的連默痛苦的呻.吟,感覺自己下輩子要成太監了。

盡管如此,心理的愉悅感絲毫沒有減少,尤其是後面的時候阿虞熟悉起來,倒也是讓他狠狠的發洩了一番。

實驗室,許盡一身白大褂,坐在電腦前,将兩個人的24個DNA位點作檢測,當讓它們重合時,電腦屏幕上顯示出“atch”的提醒。

許盡臉色瞬間凝結,不可置信的盯着屏幕上的兩組DNA,不住的搖頭,喃喃自語:“怎麽會是這樣?怎麽可能……”

姬夜熔站在洗手臺前,水龍頭開着水流嘩啦啦的沖洗着潔白的掌心,她低頭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掌心。

自己竟然幫他做了這樣的事?

而且還不是他強迫的,是自己自願的,因為不想他憋出病來,更不想聽到他自暴自棄的聲音!

關掉水龍頭,擦幹淨手上的水,姬夜熔沒有立刻回病房,而是蹲在了牆邊,靜靜的盯着光潔的地板發呆。

千頭萬緒,卻無從下手整理。

那些仇恨,那些傷疤,還有那些死亡和血腥,所有的一切都壓得她喘不過氣,而此刻她居然還在幫他處理這樣的事。

自己都覺得自己,很可恥!

畢竟,他已經結婚了。

姬夜熔回到病房,連默還沒有睡,招手讓她過來,她走過去,連默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陪我睡。”

姬夜熔彎腰,伸手觸碰到被子的時候,連默以為她是要躺下,豈料——

她只是伸手替他壓了壓薄被,聲音冷靜:“我睡沙發。”

話音未落,她已經關掉了所有的燈,轉身走向了沙發。

黑暗中的連默暗暗的嘆氣,眼眸裏閃現出失望與無奈。

她,還是不願靠近自己!

連默在病房休息了三天,無人再打擾,每天有顏惜給他做檢查,姬夜熔親自照顧,傷口似乎沒那麽痛了,臉色也漸漸好轉,但大部分時間還是在休息。

雲璎珞沒有再出現,顧明希和龍裴一直在雲爾陪着她。

連湛的屍檢報告出來了,身上沒有其他傷口,身體裏沒有任何的藥物成分,致命的原因就是姬夜熔開的那一槍。

死亡原因确定,程慕要着手開始籌辦葬禮,畢竟是皇太子的葬禮,再簡單也需要花時間的。

連默休息的時候,姬夜熔下樓散步,陰天無風,有些燥熱。

姬夜熔走在灌木叢生的小道上,眼下四周無人,一片寂靜,她走的很慢,低頭看着地面。

忽而身後一道身影穿過,寒光閃現,還未落到姬夜熔的身上時,她迅速的轉身,精準的遏制住對方的手腕,用力一折。

清脆的“咯吱”聲後,刀子哐當一聲摔在了地上,姬夜熔手上的力量一松,她整個人往後倒退,猝不及防的摔坐在地上。

“你是殺不了我的。”姬夜熔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眼神裏流轉疑似悲憫的情緒。

柳若蘭怎麽會天真到以為可以殺死自己?

其實姬夜熔早就發現柳若蘭這兩天在這棟大樓附近游蕩,想來是要殺自己,為連湛報仇。

姬夜熔是故意下樓,故意找了這麽個僻靜無人的地方,就是讓柳若蘭明白,她殺不了自己!

柳若蘭先是一怔,緊接着神瑟情緒轉變,悲恨交加,憤怒的瞪着眼前這個殺死湛兒的兇手,可是自己殺不了,不能為湛兒報仇。

想到湛兒死在自己的景象,想到他臨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媽媽,湛兒疼……

她的心就宛如刀割,對姬夜熔的恨意滔天。

可是她沒用啊,殺不了姬夜熔,反倒被羞辱。

湛兒,對不起,媽媽沒用,是媽媽太沒用了。

連湛的死不是姬夜熔想要的,她也知道幕後真兇真正想要對付的人是自己,連湛不過是一枚被犧牲的棋子,所以她不會和柳若蘭計較,更何況柳若蘭根本就殺不了自己。

姬夜熔眸光漠然的從她的身上移開,邁動着步伐經過柳若蘭的身旁,身影漸行漸遠。

背後傳來的啜泣聲也漸漸的消失了。

姬夜熔沒有回病房,而是去了許盡所在的實驗室,許盡這次的動作實在太緩慢了。

許盡看到她,眼底拂過一抹意外,可能是沒想到她會突然過來。

“隊長。”許盡從電腦前站起來。

姬夜熔冷眸犀利的從他臉上掃過,朱唇輕啓:“報告。”

“報告?”許盡眼神有些游離,“報告……”

他的話還沒說完,姬夜熔看到桌子上的文件,徑自走過去拿到手中。

姬夜熔放開文件夾閱讀,許盡站在旁邊解釋,“報告剛出來,我這不是還沒來得及送去給你!”

前面的那些專業用詞姬夜熔沒有耐心也沒有興趣看,直接翻到最後一頁最終的結果。

清澈的瞳仁波瀾不驚,“啪”的一聲合上了文件。

果然,如此。

難怪他一直對柳若蘭冰冷如霜。

難怪他看連湛的眼神那般厭惡。

許盡不安的眼神看着她,欲言又止:“隊長——”

姬夜熔果斷的将最後一頁紙撕下來,将其他的紙扔進了碎紙機中,聲音冰冷的命令道:“這件事不準向任何人透露。”

“我知道了。”

音還沒落地,姬夜熔已經邁步走向了門口。

許盡看到那張紙被她揉成一團,緊緊的攥在掌心裏,凝視她單薄聲音的目光裏複雜與隐晦一閃而過。

姬夜熔回到樓上病房,連默吃了藥還在午睡未醒,她坐在*邊,眸光怔怔的盯着俊朗迷人的臉龐看。

腦子裏一直回蕩着報告裏的最後一句話:超過五個DNA位點不服合,99.9%确認為不是親子關系。

連湛不是他的兒子,是連城的。

所以雲璎珞對連湛*愛入骨,絲毫不亞于當初對連城的愛。

“你究竟是什麽時候知道真相的?”幹澀的唇瓣輕抿,聲音幽然響起,在寂靜的病房哀傷徘徊。

是在結婚之前,還是結婚之後?是在孩子出生之前,還是出生之後?

一定是在孩子出世之後吧。

連默是一個多麽驕傲的人啊。他那麽讨厭連城,連城所擁有的,總統位子,柳若蘭,只要是連城有的,他都想要搶奪回來。

可到最後他娶了柳若蘭,柳若蘭肚子裏懷的卻是連城的孩子,還要叫着他爸爸,繼承他的總統之位,這于連默而言,是多麽大的恥辱。

依他的性子,沒有掐死柳若蘭和連湛,已經是一種奇跡了。

如果他是一早之前就知道了,當初就不會什麽都不說,逼着她去換解藥;他應該知道只要告訴自己,柳若蘭肚子裏的孩子是連城的,自己會義無反顧的去換解藥,那麽他還有什麽理由不說?

那時,他應該不知道真相,所以他選擇的是柳若蘭母子。

“如果當時你知道孩子是連城的,又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

留住我,還是選擇犧牲我?

一只手緊緊攥成紙團,手面的青筋若隐若現,一只手伸向他的臉龐,在距離他的皮膚還有0.01毫米時倏然止住。

最終手指在半空劃過落寞弧度收回身側,聲音裏有着一股徹骨的涼意,“你賤踏我的感情,柳若蘭賤踏你的感情,很公平。”

連湛的靈堂設在總統府府邸的大廳,四處挂滿了白色的綢帶和雪色葬花,靈堂之上擺放着白色玫瑰圍繞着黑白色的遺照。

照片裏的男孩有着溫暖的笑容,明亮的眼睛,嘴角有着淺淺的酒窩,黑色的色調讓他的笑容變得簡單而幹淨。

柳若蘭一身黑衣,胸前別着雪色葬花盛放的姿态哀傷悲涼,她的神色更甚,跪在火盆前不住的往火焰裏投着冥紙。

雲璎珞,顧明希,連景許思哲等人均是一身隆重的黑色站在靈堂的側邊,氣氛相當的悲涼。

除了連家的人,雲家的人,慕容莊作為雲璎珞的好友也來送連湛最後一程。

連默一直沒有出現,甚至在病房時提都沒有提到一句,好像連湛的死活于他而言,無關痛癢。

不管雲璎珞或是柳若蘭這一次都沒有再去企圖讓連默來看連湛最後一眼。

柳若蘭在分娩室裏痛的死去活來,折騰了整整5個小時将連湛順産下來,連默沒有來看她和他一眼,連湛的臍帶是雲璎珞剪的。

直到連湛出生第12天,在雲璎珞的一通電話下,連默出現了,神色疲倦,眸光冷冽,站在搖籃前陰厲的眸光看着連湛,像是看着自己的仇人一般。

從進房間到看連湛,前後不到一分鐘,他轉身離開,甚至沒有抱連湛一下。

百日,周歲,生日,連默每次都是最後一個出現,也是第一個離開的,由始至終他沒有抱過連湛一下,哪怕是連湛主動黏他,抱住他的大腿。

他也只是冷冷的拎起連湛扔給傭人。

連湛曾經在她的懷裏抽泣的問:“媽媽,是因為我不乖,所以爸爸不喜歡我嗎?”

那一刻,柳若蘭心如刀割,緊緊抱着連湛,搖頭,“不是湛兒不乖,是媽媽不好,惹爸爸生氣了。”

“那爸爸什麽時候才不會生媽媽的氣,理媽媽和湛兒呢?”

“爸爸很快就會不生氣的……”

放下連湛,她扭過頭,淚雨如下。

今天是湛兒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天,柳若蘭已經不奢望連默會來送湛兒最後一程。

湛兒活着的時候,他不在乎湛兒,湛兒現在死了,他自然更不會在乎。

她和湛兒也不會再稀罕連默的在乎了。

連默沒有來,姬夜熔來了。

一身黑色的素衣,長發披肩與衣服融為一色,胸前佩戴雪色葬花,手執一支白色玫瑰含苞待放,花瓣上還有着晶瑩剔透的水珠。

柳若蘭看到她,哀傷的神色一下子就變得猙獰起來,站起來走到姬夜熔面前,手指着門口,冷聲呵斥:“滾!這裏不歡迎你!”

姬夜熔無動于衷,要走向連湛的棺材時,柳若蘭攔在她的面前,聲音尖銳的歇斯底裏:“姬夜熔,你再靠近我兒子一步,縱使我殺不了你,我也會和你同歸于盡。”

姬夜熔清冽的眼神波瀾不驚的從她滿是陰戾的臉上掃過,眼神看向躺在棺材裏的連湛,唇瓣卻是湊近了柳若蘭——

——————————11000字————————

少爺: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摘自《漢書·蘇武傳》

P.S:還有一更!6000字,更新可能稍晚,大家稍安勿躁。

總裁系列:《總裁的豪門前妻》

總統系列:《前妻,偷生一個寶寶!》

☆、蝴蝶飛不過滄海,你我穿不過黑暗6

姬夜熔的唇瓣湊近柳若蘭的耳畔,壓低的音量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清楚。

“連城的孩子,你覺得我有理由不拜祭?”

柳若蘭的身子猛然一僵,臉色倏然慘白起來,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姬夜熔不動聲色的臉龐。

她知道了。

她居然會知道!

難道是連默告訴她的?

姬夜熔沒有去理會柳若蘭緊縮的瞳孔,徑自走到棺材旁邊伫立,靜靜的凝視着宛如沉睡的連湛。

雲璎珞皺眉,想要上前時,顧明希挽住她的手臂,對她似有若無的搖了搖頭。

雲璎珞最終抑制住上前驅趕姬夜熔的念頭。

一直以來姬夜熔都覺得連湛長的很像連默,所以才認為連湛是他的孩子;可現在仔細看看,連湛不止是像連默,更像連城。

畢竟連默和連城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連湛有些神似連默,倒也不足為奇。

姬夜熔只是沒想到連城死了後還會有一個兒子,當年她救了連湛的命,失去自己的孩子,差點丢了命,而今連湛卻又死在她的手裏。

想來可笑至極。

——連城,當初你因為我而死,而今你的孩子又為我親手所殺,你上輩子是做了多少對不起我的事,這輩子我要這般向你讨債。

——連城,我對不起你的地方太多了,這輩子是沒有機會還給你了,惟願來生,來生我再還你。

——連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白死,更不會讓你的孩子白死,我一定會找出幕後主謀,為你們報仇!

姬夜熔彎腰手伸向了連湛。

柳若蘭呆滞的眸光盯着她,下意識的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你想對湛兒做什麽?”

姬夜熔輕易的避開她的手,握住連湛早已冰冷僵硬的小手,将手中的白玫瑰塞進他的掌心中。

薄唇輕抿,聲音不大不小,字字清晰剛好足以讓站在靈堂裏的每一個人都聽見,“如果我不能找到真兇為你報仇,我姬夜熔誓不為人,願下地獄,永不得輪回轉世!”

柳若蘭怔住了,眼神不可置信的凝視着姬夜熔,有些不相信,可又覺得她說得是真話。

畢竟當初連城對姬夜熔是那般的好,甚至不惜違背與自己的婚約。

若非如此,他又怎麽會死?

而她,怎麽會淪落到如斯境地。

連湛是翌日下葬,總統府的國旗下降一半,天微亮鑼鼓悲涼蔓延至總統府的每一個角落。

姬夜熔和連默早早的就被吵醒了,她站在窗口看着遠處用雪色葬花點綴的喪禮車隊在大雨中漸行漸遠。

早上5點多下起了雨,越下越大,似乎是在可憐人間的死別悲傷。

“你,真的不去送他?”姬夜熔背對着連默開口,即便連湛不是他親生的,可也叫了他幾年的爸爸。

連默眸色不着痕跡的沉了,聲音平靜冷淡,“有那麽多人送他,少我一個不少。再者,我這不是還傷着。”

話雖如此,但要真的有心,坐着輪椅到樓下送一送,也不是不可以。

他到底還是介懷連湛是連城的。

姬夜熔一言不發的轉身往門口走。

連默黑眸凝視她的背影,劍眉微斂:“去哪裏?”

“這裏太悶,想下去透透氣。”回答他的時候,步伐沒有停下,話音還未落,她的倩影已經消失在病房。

連默聽到雨中傳來的哀鳴聲,眉心收攏,凝聚着一股沉重,眸光瞬間黯淡。

姬夜熔一身黑衣,支撐着黑色的傘站在大雨中,因為雨水太過急遽,褲腳難免被濺濕。

站在大雨中,她不免想到當年連城下葬的時候,她身中兩槍,躺在加護病房中昏迷不醒,自然是沒有為連城送葬。

今天是連湛下葬的日子,她沒有跟随他們一起去送葬,站在這裏算是送他一程,也算是送一送當年的連城。

重重雨簾遮擋住視線,那些哀鳴悲傷久轉的樂章漸漸的被大雨聲覆蓋,姬夜熔不知道站在原地多久,打算折身回去,走到門口收起雨傘,看到站在大廳的許盡,手裏拿着一份文件,凝視她的眼神裏充滿了憐憫。

“怎麽了?”姬夜熔放下傘,走向許盡,他的神色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許盡拿着文件的手僵直的像是機器人一樣,一點點的舉到她的面前,像是在舉着千斤重東西。

“這幾天我把自己關在實驗室,不停的驗,嘗試不同的方法,可是每一個結果都是一樣的。”許盡舔着幹澀的唇瓣,可能是長時間沒休息,沒喝水,有些上火,嗓子有着腥血味,眼眶裏布滿了紅色的血絲,“隊長,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真相!”

姬夜熔皺眉,心裏有一種打鼓的感覺,因為許盡是一個樂天派,不管發生什麽事,他都能輕松面對。

因為他說,父母給我取名許盡,原意是,人生得意須盡歡,我自然要積極面對生活給予我的一切,哪怕是磨難。

能讓許盡露出這樣的神色,想來事情的嚴重性應該不小。

姬夜熔的手指收傘的時候沾到了水珠,捏着文件的一角,很快的就将紙暈潮濕了,她低頭仔細的看着文件。

文件共有兩份,看到第一份結尾的時候,姬夜熔清澈的眼眸已經倏然收緊,寫滿了不可置信與疑惑。

怎麽會是這樣?

她立刻第二份文件,黑色的字體一行行映入眼簾,整個人迎頭一棒,臉色驟然變了。

天際似有一道銀白色的光芒閃現,光束尾巴拖的很長,長到準确無誤的擊中姬夜熔,從腳底一路往心髒處,直劈而去,血肉模糊。

心口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疼的整顆心髒都要裂開了。

白希的手指用盡全力的捏着文件,眼神死死的瞪着文件的結尾,素淨的面容上寫滿震驚。

“不,這不可能!”簡單的一句話,她是咬着唇瓣,硬生生的從齒縫裏擠出來的。

許盡苦笑:“我也希望是自己驗錯了。”話語頓了下,擡頭看着她,眼神裏彌漫着無奈,“隊長,你說,怎麽會變成這樣?”

姬夜熔單薄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雙腿虛軟,差一些就踉跄的摔倒在地上。

“隊長……”許盡伸手想要去扶住她。

姬夜熔卻避開了他的手,硬生生的靠着自己的力量站穩了腳步,腰板挺的筆直,筆直到有一種遺世而立的孤寂。

唇瓣不知道何時被咬破的,沁着紅色的水珠,她的臉色難看至極,沒有看許盡一眼,轉身就跑向外面,沖進雨裏面。

“隊長,你去哪裏?”許盡剛想追出去,恰好拾歡從電梯裏出來看到他,“七哥,怎麽了?”

許盡的腳在雨簾前止了步,回頭看了一眼走過來的拾歡,沒有回答。

拾歡走到他身邊停下,眸光順着他的眼神看到隊長的身影漸漸被雨簾模糊,眼角的餘光掃向許盡的側顏。

許盡目不轉睛的盯着大雨背影消失的方向,忍不住的嘆氣,喃喃:“為什麽老天要對她這麽殘忍?”

他的聲音很輕,被雨聲覆蓋,可拾歡還是聽見了,身子不由自主的僵住,偷瞄他的餘光,瞬間黯淡。

狂風驟雨将整座城市都籠罩在一片昏暗之中,樹枝被風雨*的低下了頭。

連家的墓園莊嚴肅穆,這裏埋葬着連家世世代代的總統與其夫人,還有一些被世事無常過早剝奪生命的人。

姬夜熔渾身濕透了,黑色的長發早已濕噠噠的粘在一起服帖的趴在她的肩膀上,與黑色的衣料融為一色,蒼白的面頰上覆滿水珠,卷翹的睫毛沾着晶瑩剔透的水珠,劇烈的在顫抖。

她跌跌撞撞的找到了連湛的墓碑,就在連城的墓碑旁。

黑色的墓碑上刻着連湛的出生年月與他的死亡之日,因為剛剛下葬,泥土還很松動,有些泥土已經被雨水往四周沖散。

她站在墓碑前,眸光如死一般晦澀,手裏捏着的文件早已濕透成一團,指尖在文件上摳破了一個洞。

“我不相信,這上面的每一個字,我都不相信!”

絕然的嗓音在雨中顫抖得不像話,她抓起文件果斷的撕毀,撕的粉碎,再也拼湊不起來了。

碎片落在地上,被雨水沖刷,沿着蜿蜒的石階一路往下……

掌心還沾着白色的紙屑,垂下手臂的那一刻,大雨沖刷着掌心,卷走那些讓她萬念俱灰的證據。

單薄的身子在大雨中是那麽的不堪一擊,猝然的就跪在了墳墓前,整個人像是瘋了一樣,白淨的雙手沾着雨水,不停的把泥土往兩旁扒。

她不能相信,也不能接受!

衣服上,雙手上沾滿了泥土,拼命的扒着泥土,要将剛剛入葬的人再挖出來。

不遠處有一輛車子停下來,警衛員下車撐傘拉開車後座的門,下車的人眸光瞬也不瞬的盯着不遠處的狼狽不堪的身影,劍眉慢慢的收緊。

他站在原地好一會都沒有動,撐傘的警衛員眸光掃向他的側臉,欲言又止:“先生——”他以為先生會去阻止她。

“別讓人知道這件事。”他低沉的嗓音吩咐這麽一句。

警衛員明白他的意思,将傘交托給了司機,自己則是去處理先生吩咐下來的事情。

姬夜熔跪在大雨中多久,他便站在雨中多久,縱然有雨傘遮雨,膝蓋下的褲子還是全部被漸濕透了。

他不是不想阻止她,只是不能。

雖然與姬夜熔的接觸不多,可是他覺得自己是能看懂她的,這個時刻她是不會希望自己的狼狽與脆弱的一面被他這個不算熟悉的朋友看去。

他不去觸碰她的傷口,亦不會詢問緣由,唯一能做的就是靜靜的站在這裏,距離她的自尊不足百米的地方。

姬夜熔從石階上下來時,大雨終于停了,她走下來的每一步都重若千金。

被水霧模糊的視線看到站在路邊的江寒渚的時候,神色麻木,沒有絲毫的反應。

江寒渚什麽都沒有問,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上前披在了她的身上,将她潮濕的身子緊緊的包裹着。

“我送你回去。”聲音清雅溫潤。

姬夜熔幾乎是被他半扶着上車,因為渾身濕透,腳上的水和泥巴很快的就弄髒了腳下的毛毯,還有座椅也是。

沾着水珠的睫毛輕顫,機械的看向他,目光空洞,聲音麻木的沒有絲毫的情緒,“對不起。”弄髒了他的車子。

江寒渚漆黑的眼眸中流轉光華,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沒關系。”

姬夜熔垂下眼簾,看向自己的膝蓋,膝蓋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緊。

她沒有問江寒渚為何會出現在連家的墓園,江寒渚也沒有解釋,更沒有問她為何那樣做。

他本來是該去總統府和閣下商讨一些事,沒想到會看到她騎着機車從總統府出來,下那麽大的雨,她的車速那麽快。

江寒渚近乎沒有一秒的猶豫,立刻吩咐司機掉頭,跟在她的身後。

那些事不着急,之後可以慢慢和閣下商議,而她的神色異常,委實讓他不放心。

還好他是跟過來了,否則她在皇太子剛剛下葬後去扒墳,這樣的事要是傳出去,還不知道又要掀起多大的風浪。

一路無言,江寒渚以為她是要去總統府的,誰知道半路她突然說:“我想回夜園。”

江寒渚本是在看文件的,聽到聲音下意識側頭去看她,只見她的潮濕頭發服帖的趴在她的臉上,整個人死氣沉沉的靠在車門旁,神色呆滞。

有那麽一瞬間江寒渚以為是自己出現幻聽了,幾秒的遲疑,吩咐司機先去夜園。

車子在夜園門口緩緩停下,于莎聽警衛室的人通報姬夜熔回來了,早已在門口候着。

當看到姬夜熔一身狼狽,渾身都是泥巴的時候,她不由的驚呼:“夜熔姐,你這是怎麽了?”

姬夜熔下車前機械的扯了下唇角,擠出兩個字“謝謝”,沒有看江寒渚一眼的下車,也沒有應于莎的話,邁着沉重的步伐往屋子裏走。

于莎跟在身後不停的吩咐傭人,準備熱茶,放好熱水,讓姬夜熔能泡一個熱水澡,驅驅體內的寒氣。

姬夜熔的步伐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停頓了幾秒,眸光射向窗外不遠處的三株木槿花,回想起上一次下大雨,連默在大雨中折騰好久,木槿花避免被風雨*。

雖然這次連默不在夜園,但下雨的時候于莎還是讓人支起遮雨布。

因為閣下吩咐過,一定不能讓木槿花有事,每天都要園丁檢查一遍,确認沒有缺水或是生蟲。

于莎見她在發怔,神色實在令人堪憂,于莎心急如焚,“夜熔姐,你到底怎麽了?”

姬夜熔回過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聲音沙啞:“不要讓人來吵我。”

于莎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往樓上走,背影僵直而孤寂,看起來是那麽的……累。

姬夜熔回到房間将房間門反鎖,一身的泥土和雨水,不管不顧的直接倒在溫軟的大*上。

她很累,真的很累。

現在,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連默見姬夜熔下去散步到現在還沒回來,有些急了,吩咐拾歡去找。

拾歡含糊其辭的回答:“隊長好像離開總統府了。”

離開?

連默眸子倏然一冷,來不及對拾歡發火,電話響起來了,是夜園打來的。

護士将電話遞給他,連默接聽電話,劍眉擰起,沁着一股寒意,“我立刻回來!”

旁邊的護士和拾歡都驚呆了。

他現在的情況,勉強能坐起來了,想要下*,怎麽可能?

傷口會再次裂開的。

連默不但回到夜園,還把顏惜給拽過來了。

他坐在輪椅上,顏惜推他上樓,于莎站在門口急的快哭了,卻是束手無策。

“怎麽回事?”連默冷聲問道。

“我也不知道。夜熔姐突然回來,渾身濕透,一身的泥土,回來就進房間不允許我們進去,我敲了很久的門,夜熔姐也沒有回聲。之前還有動靜,現在什麽聲音都沒有了。”

連默鷹隽的眼眸射向緊閉的門,“開門。”

“可是……”

于莎的話還沒說完,連默一記冷光射過去,于莎不敢再猶豫,拿出備用鑰匙直接開了門。

推開門,地上有些淩亂,枕頭,煙灰缸,臺燈統統都被摔在地上。

而姬夜熔躺在*上,蜷曲成一團,整個人呼吸急促,面色不自然的紅,緊緊咬着自己的唇瓣,眉心緊鎖,好像很是痛苦。

顏惜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臉色瞬間變了,“她在發燒。”

連默臉色不動聲色的沉了,寒潭裏卻彌漫着擔憂,瞬也不瞬的盯着昏睡過去的人,聲線緊繃:“于莎準備一盆熱水和幹淨的衣服,顏惜你幫她先把濕衣服換了。其他人,全部下去。”

若不是他有傷在身,根本就站不起來,他不會願意讓顏惜幫她換衣服的。

于莎和顏惜的動作很快,各自行動。

連默坐在輪椅上,黑眸凝視着她,光線暗淡:阿虞,你還是那麽在乎連城,對嗎!

顏惜為姬夜熔換上幹淨的衣服,連默接過于莎手裏的毛巾,慢慢的擦拭她的雙手。

指縫,指甲裏全是泥土,右手甚至有指甲蓋劈了,指甲縫隙裏的泥土還有着暗沉的血跡。

連默臉色忍不住的沉了又沉。

阿虞,你到底去哪裏了,做了什麽!

姬夜熔高燒不退,顏惜去準備藥物,給她輸液,于莎下樓準備食物,萬*熔姐醒來餓了呢。

房間裏就只剩下連默和姬夜熔兩個人,他低着頭溫柔的擦拭着她手上的泥巴。

姬夜熔忽而從混沌中清醒,渾身似火燒着般難受,看向他的眼神似同情,似諷刺,又似是萬念俱灰。

“阿虞……”

連默剛出聲,話還沒說,便被她沙啞的聲音打斷,“不是你的……”

“什麽?”

“連湛不是你的孩子……”她的喉嚨裏有一把火,燒得她很疼,凝視他的眼神沒有一絲焦距,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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