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顧清菀躺在床上,翻身對着屏風那邊道:“唉,明天別再點這白檀香了。”

“你不是最喜歡麽?”

“就是因為喜歡啊。在莊子上用還沒什麽,可是回了京城還是換一種吧。”凡是帶着顧清菀印記的習慣,都改掉為好。她現在是秦熙!(袅袅化名是秦楠)

“嗯。”

顧清菀有些小激動,聽到屏風那邊徐濬也翻了幾回身便道:“唉,你是不是睡不着啊?我也睡不着。要不我們來聊天啊?”

徐濬翻身從屏風的縫隙裏看過來,“好啊,反正明天可以睡懶覺。懸鏡司那個家夥一定會知情識趣的午後才來。”

“他通常什麽時候來?”每天都要來驗明正身,還真是當犯人看待了。

“不固定,偶爾還會殺個回馬槍。不過明天肯定是午後才來。”

顧清菀忍不住看向內外室中間的門。就她知道的,袅袅和徐濬都扮過兩回了。前世袅袅早早就逝去,那今生會不會有什麽不同?

徐濬看清她的視線悶笑兩聲,“我從不在身邊留對我有那種想法的女人。”女人感情用事起來很容易壞事。但這回例外,因為這回感情用事的是他。

“你怎麽确認......”她沒那種想法?

“袅袅的心上人是我的心腹,如今在鎮南軍中任參将。我答應回去之後給他們主婚。”

他是一門心思要繼任鎮南王的人,肯定不可能放着幾十萬鎮南軍不理會。他這些年陸續在裏頭安插了不少人手。要不然他就是回得去,也沒有話語權。

“哦。”顧清菀想到前世袅袅的犧牲,擦肩而過的何止她和徐濬。但願這輩子大家都能夠如願。

有些事和前世不一樣了,也不知道對結果會有什麽影響。

所以,她其實沒打算到他身邊來做什麽。她就是來陪他的。可別因為她仗着一些先知胡亂插手弄巧成拙。

而且前世她知道的也非常的有限。之前那次提醒算一次,後面他具體逃離的日子、鎮南王扯起反旗的日子都是可能會改變的。

次日下午,徐濬攜二人游湖,懸鏡司副使劉成輝又例行公事登門了。

他乘着小舟過來的時候,袅袅在焚香撫琴,徐濬陪着顧清菀站在船邊抛魚食喂魚。

副使登船,正好看到徐濬伸手輕拍顧清菀的手,“少喂點,喂得肥頭大耳的就沒自然之趣了。”看到劉成輝便道:“你們到樓上去吧。”

鎮南王府的湖極大,這是一艘二層的畫舫。

兩人微微一福,上樓去了。

劉成輝道:“世子爺好手段啊!這才一日就把這對姐妹花給收服了。”

徐濬随意在船邊廊椅上坐下,拿折扇的一頭撓着後頸的癢癢,“這算什麽?她們起初以為本世子是那號年紀老大又腦滿腸肥的,見了本人就肯了一半了。昨晚再一過,自然對我俯首帖耳。女人嘛,還不都是這麽回事。”

劉成輝道:“有理、有理。那您犯不着當街搶人啊。”

“你以為本世子的消息怎麽來的?就是周家兩個小子在外頭顯擺會人財兩得。本世子不想她們進了周家門再進王府,膈應!”

顧清菀貼在二樓樓梯旁聽徐濬怎麽應對懸鏡司的老油條。聽他這麽說,不由撇嘴,很會嘛!

劉成輝道:“那确實有點膈應。”該膈應的是被你截胡那哥倆吧。

他說完頓了頓,“皇上估着這幾日您舍不得進宮去。讓我問問您,是不是确如他所言別有意思啊?”

徐濬笑了幾聲,“确實是有意思,但是不是如皇上所說不清楚。因為,皇上後宮好像還沒有雙胞胎姐妹啊。他要真想知道這滋味,還是得試試。”

劉成輝指着他笑罵道:“你連皇上都敢編排。”

“我當着皇上都是這麽說。”

劉成輝想想,那确實。

“行,那我就如實回禀。希望皇上能因此轉了念頭吧。”

“嗯?”

“還不是為了那永寧侯府的三姑娘。昨天您這裏好事成雙,哦不,成三。皇上一想起來又把我們老大叫去臭罵了一頓。你說好好一個人,怎麽可能就跟飛天遁地了一般,杳無音訊呢?這都足足找了一個月了。”

徐濬感興趣的道:“那你們老大怎麽想的?”

劉成輝嘆口氣,“我們老大其實懷疑那對母女怕是路上給人劫財劫色,已經不在了。只是如今皇上找人這個架勢,誰敢認這罪過啊?都忙不疊的藏着掖着。”

“那活要見人,死也得見屍啊。”

劉成輝道:“皇上也這麽說。可真成了屍體,他還稀得見麽?沒辦法,本來就焦頭爛額忙得要死,還得分出大量人手替皇上找美人。”

徐濬思忖一番,提供了一個思路,“會不會是跑到哪個政令不通的地方去了?”

政令不通,那就是軍閥割據之地了。那樣的地方,懸鏡司的确使不上太大力。

劉成輝想想那副畫像上的美人,一拍大腿道:“真的很有可能啊。”沒準真被哪個割據一方的軍閥給金屋藏嬌了。

如果是這樣,只要确認清楚,皇上怕是就不會惦記了。

他回去同老大說說,看怎麽把這事兒坐實了。

“多謝徐世子,我先告辭了。”

“慢走不送!”

等劉成輝又乘小舟離開了,顧清菀從樓上下去。

袅袅沒動,坐在二樓吹風。叫她時時看着世子和顧姑娘恩愛,她也會受不了。她望向南邊的方向,好思念遠方的人啊!

顧清菀坐到徐濬身邊,“阿濬,這男女之事你好像很懂啊。聽方才那位劉大人所說,你和皇上私下也很愛交流這樣的話題?”說完伸手就在他腿上狠狠擰了一把。

她是一縷游魂的時候聽宮裏人說‘皇上當質子的時候還常有風流韻事傳出,如今竟絕了女色’。

真真假假的,也未必都是假的啊。

徐濬被她擰得龇牙咧嘴的,“松手,那麽多船娘在呢。”

顧清菀收回手,“不妨事,她們背對着咱們呢。”

徐濬小聲道:“我平常不過是順着齊潇說而已。我從來不會和身邊替我做事的女人有別的幹系。至于其它的女人,那都不可信。”

顧清菀歪頭想了想,然後笑眯眯撚起碟子裏的小酥餅喂到他嘴裏。

徐濬嚼着小酥餅暗自嘀咕:一忽兒惱,一忽兒笑的。女人心可真是海底針!

接下來幾日徐濬就帶着她們滿王府的找樂子。

袅袅看着他倆坐在一處捏陶瓷,世子手把手的教顧姑娘。結果他一個不注意,轉動着、快成型的黏土就被顧姑娘弄成了軟趴趴的一坨。

世子無奈的聳聳肩膀然後忽然大笑起來,原來顧姑娘把黏土弄到臉上去了。

她發覺之後,伸手在坐得太近、躲避不及的世子臉上抹了一把,“來,有福同享。”

然後她還要抹,世子坐在那裏轉着頭躲避,自己也上手去抹顧姑娘的臉......

袅袅嘆着氣把頭轉向另一邊,感覺自己好多餘啊!

可她又不能不在。萬一懸鏡司的劉大人突然跑來,她必須在近旁才方便一起演戲給他看。

她還不如像杉妹和蓮心一樣守在遠處,那兩人還能聊個天呢。

顧清菀同蓮心說了袅袅的心上人是世子心腹,如今在軍中。她就不再暗地裏以防備的眼神盯防袅袅了。

到第五天的時候,徐濬又帶兩人出府。在那日他強搶民女的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銀樓。

是顧清菀催着他出來的,打鐵得趁熱。趁着強搶民女的話頭還算新鮮,趕緊洗刷一下名聲。

三人下了馬車便進銀樓去挑首飾。

作為潛在大客戶,他們直接就被領上了二樓。

掌櫃的端出一匣匣珍品,“世子爺,本店最好的東西都在這裏了。”

徐濬點點頭,“挑吧,挑中了什麽本世子都買給你們。”

不論是鎮南王還是皇帝,都從來不在金錢上虧待他半分。所以他其實富得很。

最難得是皇帝,已經窮得後宮五品以上的位份都不再封,新人都是七八品的低位,對他的賞賜從來沒斷過。(低位妃嫔俸祿低,能戴的首飾按禮制也不多,好養活)

皇帝也是沒辦法,近幾年不是有洪澇災害就是要掏軍費鎮壓叛亂,內庫也沒有餘糧啊。

顧清菀其實只勉強挑中了一只簪子、一條手鏈。但這不符合商家女的身份。而且買得不夠多不足以替徐濬洗刷名聲。人老板都懶得往外傳。索性稍微看得入眼的都選了,預備回去私下送人。

徐濬把簪子給她插到頭上,在她耳邊道:“以後我畫了樣式,找專人給你打造。”

“嗯。”

袅袅倒是好打發,樂呵呵的挑了幾樣。

三人一道進銀樓的一幕被不少人看在眼底。呵呵,女人!

齊潇聽說徐濬出府了,派人來叫他進宮。

他把兩女送上馬車,“你們先回去,本世子去宮裏一趟,午飯前就回。”

宮人直接把他領到乾元殿寝宮。徐濬看到齊潇又在對着顧清菀畫像長籲短嘆心頭一陣惱火。

皇帝聽到他的腳步聲頭也不回的道:“你說,怎麽就找不見呢?”

徐濬暗罵懸鏡司無能,弄個撲朔迷離不能去找的去處不就得了。這點事都辦不好,也難怪齊潇成天罵他們吃幹飯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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