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三七回頭,疑惑道:“怎麽了?” (1)

常淙冷哼道:“走吧,去喝酒!”

如此他們二人這才一頭紮進了酒館裏。

三七随意環顧四周,見客人不多,遂選了個空位坐了下來,立馬有小二甩着長巾道,“客官,你點些什麽?”

常淙将手裏劍往桌上一拍,沉着臉道,“來兩斤熊心虎膽!”

店小二臉色立馬垮了下來,“這……這……客官……”

三七擺手道,“別搭理他,他腦子有病,沒法治了。切兩盤牛肉,配幾個小菜,再來兩壺好酒。”

店小二面露憐憫的看了常淙一眼,似乎見常淙模樣生的好,可卻是個腦子有病的,很是惋惜的搖了搖頭,被常淙一瞪,立馬甩着長巾快步下去了。

常淙臉色更黑了,他轉過頭來,對着三七道:“要喝快點喝!天黑之前若是再到不了葉府,我就把你從樓上丢出去!”

三七詭笑着,湊過臉去,“哎,小傻子,別生氣呀!咱們這不是已經到濱州了?我又不是打秋風的,上杆子去認親,人家葉祯還不一定要我呢!”

常淙二話不說,就要掀桌。三七連忙将他手按住,低聲道,“哎!大庭廣衆之下,你要幹什麽?”頓了頓,又将聲音壓低了一分,“我可聽說葉雙城從前在濱州生活了十多年,又是個浪蕩公子。我猜想濱州一定有許多人認得他吧?你可別打草驚蛇,當心壞了正事啊!王爺要是責怪起來,打的肯定又是你!你可想清楚了!”

三七略一思忖,疑惑道,“你說……從前的那個葉雙城品性,相貌什麽的,到底跟我差多少?為什麽王爺一定指名道姓讓我去冒充?難道……我長的這麽普通嗎?”

常淙一聽,嗤笑道:“那誰知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還聽說我跟當今聖上長的像呢!你說,我是不是滄海遺珠啊?”

三七撇嘴,道:“滄海遺珠?我看是茅坑石頭還差不多!你就是埋在金子窩裏,也發不了光!”

常淙一聽,立馬就要上手打他。可猛的想起來,現在的三七可是非常不禁打的。要是萬一打出個好歹來,王爺指不定真将他抽筋扒皮了。

如此他道:“啧,小公子現在真有出息呵!”

三七也不生氣,他十分苦惱道:“你說,師父到底怎麽想的?好歹給我點提示啊!讓我有點心裏準備,到時要是遇見了熟人,萬一露餡了,豈不糟糕?勿了正事是小,萬一我被發現是個冒牌貨,豈不得招來橫禍?”

常淙斜瞥一眼,似乎是覺得三七本末倒置了,“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你同他,哪裏都像的很。歷時你只需說你什麽都不記得了,葉祯還能把你活吃了?”

三七想了片刻,這才笑道:“也對,向來只有我吃人,憑他葉祯有三頭六臂,也奈何不了我!”

遠遠的就見一陣人騎馬行來,為首的官員穿着一身朝服,頭戴官帽,兩邊綴了墨藍色的流蘇穗子,在颌間系了漂亮的百花結,腰間還配挂着魚符。他面容俊逸,豐神俊朗,身後跟着一衆官員和步行的侍衛。

百姓一見如此大的陣勢,連忙退至兩旁,對着衆人議論紛紛。

突然,人群中傳來一陣驚呼,卻見從酒樓中突然飛出一個人影。不偏不倚正好摔在了路中央。

這是位少年,模樣生的極好,一身玄色衣服,隐隐露出裏面鮮紅色的滾邊。他很顯然摔的不輕,趴在地上半天都起不來。

立馬就有侍衛沖上前去,迅速将這少年包圍起來,拿□□指着。

“大膽刁民,居然敢當街阻攔朝廷命官!來人啊!給我打!”

“慢!”

衆人循聲望去,卻見那位為首的年輕官員,出聲制止。

顧連皺緊眉頭,他偏過頭來,疑惑道:“葉大人,怎麽了?”

葉祯攥緊缰繩,兩只如玉骨般的手指微微用力,灼灼的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趴在地上的少年身上。突然,他翻身下馬,不顧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幾步上前扶住那位少年的肩膀。

那少年肩膀微微抽搐,緩緩的轉過臉來,他細若蚊蠅,道:“我……我……我想回家……”

葉祯手攥的越發使勁,直至指尖泛白都不肯松。他深吸口氣,眼底蕩漾着震驚和狂喜。許久,他緩聲道:“雙城,哥哥帶你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啊~從下章開始,還是叫雙城~

細作狗腿小慫包vs官大顏高手黑攻

雙城艱苦樸素、守衛菊花的道路,任重道遠啊~

先發上來,晚點玄學,嗯,醬紫~

姐姐們,我還可以再搶救一下的,千萬不要放棄倫家,麽麽噠~

…………

雙城說:我單方面的宣布,要跟葉祯搞對象了!他要是還把我當弟弟看,我就……我就……我就霸王硬上弓!我就反攻!

小蘿蔔【點煙】:雙城,我勸你做人要善良。不信擡頭看,蒼天饒過誰。葉祯四十米長的大刀,從來沒怕過誰!

☆、苦海無邊,回頭幹啥?

一直踏進了濱州老宅,雙城才覺出點意思來。前一陣子葉祯奉旨去靖安體察民情,順便拜訪了瑜親王,感情就是個幌子。他此次率衆多官員從靖安碾轉至濱州,明面上是打着發展民生的幌子,實際上是要一舉端了李殷在濱州布下的眼線。

如此說來,李殷此時此刻派他過來冒充葉祯的弟弟,很有拿他當細作的嫌疑啊!

對此,常淙表示:你不是王府的小公子嗎?王府有難,你豈能袖手旁觀?你不上,誰上?誰讓你跟葉祯的弟弟長的像?

雙城摸了摸下巴,覺得常淙講的這話,好像不大對。可他思前想後,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來。姑且先做兩天“葉雙城”,過上幾日逍遙生活再說。

至王府那日同葉祯的驚鴻一瞥後,雙城心裏一直惦記着,總想同葉祯套套近乎。

可常淙一盆冷水立馬潑了過來,他撇嘴道:“你悠着點啊,葉祯可是出了名的不好糊弄。他現在姑且把你當弟弟,沒準發現你是假的以後,一刀就把你劈了!”

雙城下意識的一縮腦袋,結結巴巴道:“不……不會吧?我瞧着葉祯不是那樣的人啊?”

常淙道:“呵,才不過見了兩次面,你就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了?小公子的本事好大啊!”

雙城想都沒想,從榻上拿了個金絲軟枕就往常淙背上砸,“去,去,去,哪兒都有你的事!少吃點蘿蔔成不成?”

常淙哼了一聲,不去搭理雙城。片刻,雙城又湊了過來,腆着臉笑道:“哎,三八!你知道原來的葉雙城到底去了哪裏?真死假死?葉祯為什麽不護着他?”

常淙斜瞥他一眼,道:“王爺沒告訴你?”

雙城道:“師父只說了一點,他說葉祯将他弟弟趕出家門,不幸被一劍山莊的孽子卓凡抓了去,早就屍骨無存了。”

常淙點頭,滿臉認真道:“嗯,不錯,你說的對,還有呢?”

雙城轉過臉來,指着自己的鼻尖,疑惑道:“那我呢?我同一劍山莊有什麽仇?師父為何要去屠戮了整個山莊?”

聞言,常淙十指一縮,他默默回想起李殷的吩咐,這才同雙城道:“說你傻,你還不信。卓凡同咱們王府有仇,那日你又跟魏津吵架了。一氣之下,等都不等我,就自己一個人跑去了。被卓凡一掌打到吐血,挂在懸崖邊上的樹杈上。要不是我去救你,你能在那挂一夜!”

說完,常淙生怕雙城再繼續追問,立馬轉了話題,他笑嘻嘻的湊了過去,道:“你不是想知道葉祯為什麽把他弟弟逐出家門嗎?來來。我告訴你。我聽王爺說,這個葉雙城啊,是葉家二老撿回來的,一直養在身邊。後來葉家二老兩腿一蹬,雙雙駕鶴仙游了。臨死前,也沒跟葉祯說,這個弟弟是撿來的。這不,後來葉雙城在京城作天作地,命案現場還跟青樓女子眉來眼去。葉祯那叫一個生氣啊,直接把他逐出家門,生死不論了!”

不知為何,聽常淙如此說,雙城心裏頓時窩了口氣。因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委屈,只好揚言道,“昂,我是替真正的葉雙城委屈!這算哪門子哥哥啊,弟弟都死在外頭了,居然也可以不聞不問!雖……雖說不是親生的,可養了這麽多年了,就是養條狗,也會有感情吧?”

常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随手扯了把交椅坐下,“哈哈,你說的對,真的非常對。可是你這話不能在葉祯面前說,如今你就是葉雙城。而葉祯,你該喊他一聲哥。”頓了頓,他又詭異一笑,身子微傾,語氣戲谑,“吶,你約莫還不知道你這位長兄的厲害罷……不過無妨,再過段時間,你大約就知道了。”

雙城沒懂常淙這是什麽意思,只不滿的偏過臉,卻忽聽有腳步聲傳來,然後……常淙“嗖”的一聲,就跳到了房梁上。

“二爺,大人請您去上房一趟。”

雙城點頭,見下人離去後,只才擡眼嗤笑一聲,“你這梁上君子,做的很是順手啊。”

常淙翻身下來,也不生氣,他拱手笑道,“彼此彼此,你這冒牌弟弟做的也很順手。”

雙城冷哼一聲,這才擡腿去了上房,一路見府裏下人們忙着灑掃,清整,倒像是要在此處長住似的。他不免疑惑,可偏生又猜不透這位葉家長房的心思,只好先按住不問。

早有下人先将書房給清整出來了,葉祯此時就坐在書案後面,提筆寫着什麽,一身的書卷氣,到是很容易讓人起親近感。

雙城拱手道:“哥,你找我過來,可是有事?”

葉祯将羊毫毛筆從硯臺邊舔過,聞言道,“我已經讓人将老宅清整了一番,好在往日都有下人在此處守着,尚且能住人。先在此處住一陣罷。”

雙城點頭,心知濱州還有其他葉家旁系在,可約莫是從前苛待過葉雙城的緣故,葉祯并不喜同他們再相來往。如此,他更沒有異議了,只一心當個聽話老實的眼線。

葉祯又交代了幾句,這才起身,雙城見他好似要出門,連忙跟了上去。一直到門口,才扒着府門前的兩座石獅子觀望。葉祯回頭看他一眼,卻忽見不知打哪裏冒出了個錦衣公子,似乎是認識雙城,一見面就打了聲招呼,“哎,這不是葉家那小霸王嗎?你怎的從京城回來了?”

雙城砸吧砸吧嘴,正不知道該如何回話,就聽那錦衣公子腆笑着道,“哎呀,你回來的正正好,前頭春花樓又來了幾個漂亮姑娘,啧啧啧,纖腰細腿,那臉蛋嫩的跟豆腐花似的……啊,不說了,我先去了,等下去晚了,連個站腳的位置都沒了!”

說着,這錦衣公子一溜煙的就跑了,雙城不由嗤笑一聲,“浪蕩玩意兒。”可轉念心裏一癢,也想跟過去看看小美人兒。

就見葉祯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怎麽,你也想去?”

雙城自然不會承認了,葉祯便道,“你若敢去,為兄打斷你腿。”

雙城“哦”了一聲,算是應承了。可他嘴上應承了,身體卻很實誠,亦步亦趨的跟在葉祯後面。

葉祯駐足,甚無奈道:“好了,別再跟着了。你不是頭疼,什麽都不記得了麽?這幾日老實待在府上,為兄找大夫給你好好瞧一瞧。”

他頓了頓,曲指輕輕往雙城額頭上一敲,淡淡道:“最後說一遍,不準去青樓,聽見沒有?”

雙城還真就起了非去不可的心思,如此,目送葉祯上了馬,這才拿腳狠踹了幾下石獅子,回了府上。又過了幾日,葉祯一直都沒回來,常淙卻從靖安得了消息,說是要鏟除一個人。

如此,雙城這才提了興致,磨磨刀,準備趁着夜黑風高,上門殺人去!

作者有話要說: 先發上來,晚點玄學,麽麽噠~

謝謝仙女的營養液,愛你呦~【手動比心】

……

雙城說:長蟲,你這個大嘴巴!你少在背後編排我哥!我哥才不是你說的那樣,他對我可好了,怎麽會不管我的死活?!

常淙:……

☆、天外飛仙

柳色靡音,香脂撲鼻,數個身着輕紗的姑娘,懷抱着琵琶,倚在層層珠簾之後,素手彈唱着。大廳內,三三兩兩的公子哥,東倒西歪的趴在圓桌旁,旁邊還坐着幾位千嬌百媚的小美人兒,嬌滴滴的勸酒,“公子,再喝一杯嘛。”

有面色酡紅的公子哥憨笑着,仰頭往嘴裏倒酒,酒水卻順着桌沿緩緩流下,一片狼藉。

雙城眯着眼睛,嘴角微翹,擡腿上了二樓,随意找了間雅間坐下,只吩咐道,“來來,讓你們樓裏最漂亮的姑娘過來。”

幾個姑娘用帕子捂嘴笑,撩開珠簾往後面躲,不一會兒珠簾微動,一個姿色甚美的女子款款走來,對着雙城微微一福身,“奴家粉黛,見過公子。”

雙城唇角微勾,心想從前的葉雙城也是個遠近聞名的浪蕩公子哥,如今他三七既然冒名頂替了,要是不做點風流韻事,怎的對得起“孟浪公子”這個名號?

如此,他從善如流的伸手将粉黛扶起,又微微用力,将人拉坐在自己懷裏,輕挑她的下巴,邪氣十足道,“小美人兒,要不要陪我喝杯酒?”

粉黛微微一笑,無力般往雙城懷裏倒。露出了肩上大片瑩白的肌膚。她忽而執起一杯素酒,款款溫柔的遞至雙城唇邊,柔聲道,“公子,飲了這杯酒罷。”

雙城一笑,就着粉黛的手,喝了一杯,他由不知足,又伸手輕撫了腰肢,或輕或重的揉着。忽而起身,将懷中人抵在牆面上,在她耳邊吐氣,“你模樣生的真不錯,今晚有空嗎?”

粉黛笑靥如花,兩只柔荑纏上雙城的脖頸,作勢要進一步動作,卻被雙城微微偏頭躲了去,他笑道,“我還未急,你便先着急了。”

“公子……”

這一聲公子喚的千嬌百媚,雙城心神一蕩,立馬抽回了手,複坐回位上,輕呷杯中物,只覺唇齒留香,他因聽外頭有羌笛聲婉轉,不免笑道,“外頭到熱鬧。”

粉黛臉上紅暈漸退,聞言只道,“公子有興趣?要不要一同出去看一看?”

雙城遂起身,同粉黛一同出去看個熱鬧。就見臨街的高臺之上,幾個廣袖女子輕歌曼舞,而最讓人醒目的則是臺中央站着的一位玄衣少年。正是常淙。他看起來很是惱火,一見雙城面,立馬幾步走上前來。二話不說拽了雙城的胳膊就走。

雙城微微一愣,待二人拐進一間廂房時,他才将常淙掙開,不滿道:“三八!你又抽哪門子邪風?我招你惹你了?!”

常淙看起來很生氣,他道:“王爺吩咐咱們刺殺王福貴,你到好,跑去跟青樓女子勾勾搭搭,你是不想活了嗎?來來,我成全你,把脖子架我刀上!”

他說着,輕震衣袖,從袖口裏順出一把匕首來。雙城連忙把他手一按,腆笑道:“別別別,我也是幹正經事來着,你可別冤枉了我!”

常淙一聽,嗤笑一聲,道:“你幹正經事?你幹什麽正經事了?我再晚來一步,你是不是就要同那姑娘幹那啥了?”他說着一把從雙城脖頸處拽出來一條墜子,手指着墜子上的字,道:“你先前不總問我,為什麽這墜子上刻的是‘貞’字嗎?來來,我告訴你,‘貞’就是‘貞操’,時時刻刻記得守護‘貞操’,這回知道了吧?”

雙城哪能信常淙信口開河,他将墜子重新塞衣裳裏,鄙夷道:“還‘忠貞’呢,我三七何時在意這種東西?”

他見常淙還要發火,立馬轉了話風,“好了好了,咱們說正事。聽你說,這個王福貴以前是王府的賬房先生,後來偷了王府的賬本,一直在各地逃竄,是吧?”

常淙點頭,道:“不錯。這人我也見過幾次,很是狡猾,還有幾分武功底子。若不是咱兩正好在濱州,估計這差事得輪到三九身上。”

雙城摸了摸鼻子,心想也是。如今王府裏出挑的暗衛就這麽幾個。魏津得時時刻刻保護在李殷身邊。而他和常淙留在葉祯身邊當細作。三九原本是守在清樂郡主身邊的。近幾日,清樂郡主聽聞李殷不知打哪兒收了個義子,氣得立馬從京城殺回靖安了,正巧同他擦肩而過。

也幸好是擦肩而過,要不然雙城真不知道小郡主會不會提刀砍死他!

言歸正傳,雙城接着道:“再狡猾的人,也總有弱點不是?從靖安傳來的消息裏頭,明明白白的寫着,這個王福貴喜歡美人兒。咱們先這樣,多找幾個美人兒過來,就等這個王福貴上鈎!”

常淙瞥了他一眼,不太相信道:“這能行嗎?”

雙城拍了拍胸膛,打包票道:“能行,你就等着看好戲吧!”

高臺上,越來越多的美人兒披着輕紗在上頭跳舞,姿勢妖嬈,熱情如火。就見一個矮小的灰衣男子,在人群中穿梭,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臺上的美人。

突然,他看中一個目标,轉身上了樓去。他行了幾步,一把拽了個姑娘,往房裏拉。那姑娘吓的掙紮不已,這男子卻仿佛更來了興致。手腳并用的脫光了衣服,突然,從房頂上傳來一聲,“王福貴”。

這男子吓得猛得往房梁上一瞧,就見兩個少年正雙臂環胸,坐在上頭。

他大驚失色,連衣服都顧不得穿了,張皇的跑了出去,要大聲呼救。可他喉頭滾動了兩下,一個字都未曾說出口,大量的血液噴了出來。

常淙收過了匕首,又轉過身來,走至床邊。

雙城正捂住那位姑娘的嘴,防止她當場叫出來,他見常淙眼冒兇光,略有些不忍道:“三八,我看就算了吧,她應該不敢往外頭說……哎!”

常淙二話不說,一刀将那姑娘封喉了。他用床邊的帳子,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跡,對雙城道:“只有死人才能真正把嘴閉上!三七,你以後再跟我出來做任務,就換你來殺人!你別總是婆婆媽媽的,幹我們這一行,都是在刀尖上舔血。你要是不想殺人,就活該等着被殺!”

雙城抿唇,不可置否。他回眼看了一眼那姑娘,忍不住喉頭一酸,就要吐了出來。許久,他才緩上來氣,可臉色還是發白。

常淙瞥了他一眼,忽聽外頭有腳步聲,二人對視一眼,從二樓窗口跳了出去,正巧跳到了一處畫舫。

雙城沒常淙那麽好的運氣,他跳的時候正巧從屋頂上砸了下來。摔的那就一個七葷八素,眼冒金星。

就聽耳邊乍響,“大膽!來者何人,居然敢擅闖?來人啊,将他拿下!”

雙城聽的眉梢一翹,立馬爬了起來,他剛要同人大打出手,餘光忽見不遠處的桌邊,露出半曳白色衣角。

他大驚失色,連忙收回了手。好巧不巧,居然摔畫舫上去了。要死不死,葉祯居然也在上面。

葉祯很顯然也瞧見雙城了,他眸色微微一沉,薄唇抿成一條弧線,眸色深沉讓人琢磨不透。

雙城心裏一涼,暗道一聲,糟糕!這衆目睽睽之下,就這麽從天而降,還帶着一身脂粉味,又好巧不巧的砸塌了酒桌……浪蕩公子的作派是做足了,可惜……過火了!丢人吶!真丢人吶!

這無論哪一點單拿出來看,都是極其丢人現眼的事!繞是雙城銅牆鐵壁般的臉皮,都忍不住微微發熱。

可眼下這麽多人看着,又有葉祯共事的朝廷官員在,若是讓人知道他的身份,那葉祯今後豈不得遭同朝為官的大臣們诟病?雙城心裏猶豫不決,嘴邊那一句,“哥哥”,真真喊不出來。他遂垂了兩手,等着別人上來拿他。

先前說話的那位官員,很明顯的要在葉祯面前,顯擺威風,順帶巴結,只一疊聲的指着雙城罵,唾沫星子險些噴人臉上,“何方宵小,好大的狗膽,居然敢來這裏鬧事,來人啊,還不趕緊拖……”

“陳大人。”

葉祯突然出聲,吓得陳大人連忙噤聲,微躬着身子請示葉祯。然而葉祯卻沒什麽表示,只凝眸盯了雙城片刻,見他漸漸垂下頭去,這才轉過臉,手輕輕一指雙城,道,“舍弟,葉雙城。”

“啊?!”

這個陳大人臉色登時好看的緊,他嘴唇動了幾下,一張臉憋成豬肝色,将肚子裏教訓人的話,通通咽了下去,這才勉強賠着笑臉,“原來是葉首輔的弟弟……失敬失敬,令弟真是……真是……”

他應當是想不出什麽贊美之言,不管是“謙遜溫良”,“芝蘭玉樹”,還是“氣宇軒昂”,通通都顯得太過阿谀奉承。他又閉上了嘴,臉色一陣白,一陣青。

而葉祯似乎并不在意,到是旁邊一位年輕的官員笑道,“原來這就是葉二公子,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果真是與衆不同,怪不得在京城總能聽見葉二公子的風流雅事,也是個十足的妙人。”

雙城微微擡眼,見說話的是一位面相俊秀的男子,年紀看起來比葉祯略小些,臉上帶着笑,給人一種陰柔之感,遠沒有葉祯那般光明磊落,狹長的眼裏帶了點點打量和考究。僅一眼,雙城就不喜歡這個人,因見頭頂有一道冷冽的目光傳來,幾乎不用想,就知道是葉祯。

“還不起來麽?等着為兄親自扶你呢?”

這句話并不嚴厲,像是寵溺幼弟的長兄那般,還帶了點和氣的意味,雙城不免擡眼去瞧葉祯,卻見他眸色深沉,臉上卻挂着很是得體的溫和笑意,只是笑容未達眼底。

雙城脊背一僵,這才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得整理着裝,對着葉祯拱了拱手,沉着臉就要往外溜。被葉祯輕輕一攔,這才認命般跪坐至葉祯身側。

葉祯手指輕輕在桌面敲了敲,微偏過頭,淡淡道:“我這也快結束了,一起回去吧。”

雙城此時此刻哪敢有什麽異意,連忙點頭答應。

葉祯這才有空同那位俊秀的官員說話,他道:“舍弟年少輕狂,到讓顧大人見笑了。”

顧連笑道:“哪裏哪裏,先前在京城,一直想瞧瞧雙城長什麽樣子,奈何大理寺公務繁忙,一來二去就耽擱了。如今,以這種方式見面,也很好。”

葉祯淡淡一笑,不可置否。待酒席結束後,這才同衆多官員告辭。雙城縮着腦袋,戰戰兢兢的跟在葉祯後頭,忽聽他道:“你先回去,自己找個地方跪好,有什麽賬,等為兄回去再算。”

回到府上,雙城手腳一陣軟麻,因不确切知道葉祯是什麽脾氣,反而帶了更多未知的惶恐。他跌跌撞撞的往院子裏走,見庭院正有幾個小厮舉着長掃帚打掃,揚起了陣陣灰塵,他不免煩躁,連擺了擺手,讓人退下。

雙城一屁股坐在石階上,托腮苦思冥想,可反反複複,思來想去,心裏仍是惶恐不安,覺得方才在畫舫上時,葉祯那兩記眼神明顯是帶了愠色。而他聽說葉家這位長房很有些教訓幼弟的手段。

他又驀然想起早些時候,葉祯說過,要是他敢去那種地方,就打斷他的腿。如今他非但是去了,反而還從青樓裏摔了出來——最起碼在人前,衆人是這麽認為的。

還有更要緊的,當時那麽多朝廷官員在,葉祯葉首輔位高權重,向來都是只手遮天,說一不二的,從未有人敢在他跟前放肆。就連李殷都對他多有贊美之言。他還從常淙那裏得知,宮裏的一衆皇子們尊葉祯為授業恩師,深得當今聖上重用,穩坐廟堂第一把交椅……這般人物想來也是極其愛惜羽毛,好面子的。雙城此舉豈不是往他臉上抹黑?

——可是……可是……我沒有啊……我冤枉……

雙城又猛然起了身,胸口一陣憋悶,可卻沒有任何委屈可講,亦或者說無人可講。因餘光見牆邊生長着幾叢花蕾,他心裏煩悶幾爪下去,差點沒把根給刨出來。

常淙不知什麽時候過來了,輕飄飄的一躍,從房頂穩穩落了下來。正環抱着胳膊,看了一圈,這才把目光落在雙城身上,“我勸你還是老實些好,別試圖起了反抗葉祯的心思,當心誤了王爺的大事!”

雙城一下子就聽清楚了話裏的關鍵,忍不住嘴角抽搐道,“不至于吧?不會的吧?葉祯不會拿我怎麽樣吧……”

打斷腿不是一句戲言麽?

最後一句,已然帶了點心虛,他想,葉祯要是真要打斷他腿,那他就跑!他又不是真正的葉雙城,葉祯憑什麽打他?可……可要是真跑了,李殷會不會火冒三丈從靖安趕過來,一掌把他活劈了?

常淙一盆涼水潑過來,“王爺吩咐了,務必取得葉祯信任。他要把你怎麽樣,你說,你能躲嗎?”他又想起什麽似的,語氣微微嘲諷,“讓你殺人的時候利索點,非不聽。這下好了吧,險些被人抓住尾巴。你就自求多福吧,懶得管你!”

雙城“呸”了一聲,手指着常淙罵道,“我呸!我三七活得還不夠悲催嗎?現在跑這兒來認親戚了!你們征求我意見了麽?問過我願不願意麽?”他想了想,又接着罵道,“你怎麽還有臉在我跟前說?辦法是我想出來的,人也是我設計引來的!你到好,兩刀下去完事了!你要是能幹點,我還用得着這麽辛苦嗎?我哪至于丢這麽大的臉?還好死不死的那副丢人現眼的樣子,出現在葉祯面前?當着那麽多官員的面,葉祯的臉面往哪擱?他回頭還不得把我削了?”

常淙冷哼一聲,“你活該!”

雙城二話不說,沖過來要同常淙扭打。常淙往邊上躲了一下,冷哼一聲,又飛身上了房頂,幾個瞬息間就不見了蹤影。

“呸!縮頭烏龜王八蛋!死三八!看你還敢不敢回來了!敢回來,小爺打斷你狗腿!”

作者有話要說: 按照慣例,先發上來,晚點蹭玄學,醬紫,麽麽噠~(* ̄3 ̄)

啊,感覺還是要強調一下,雙潔,雙潔,雙潔,弟弟這個人雖然比較皮,沒有原則,還沒節操,可他絕對絕對能坐懷不亂,柳下飛飛~

小蘿蔔覺得雙城的作案心理是這樣的→→→→→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我為啥要抛棄兩者,去追什麽節操?

仙女們要不要猜一下,就以葛葛這個脾氣,到底會不會把迪迪腿打斷~【手動狗頭,保命】悄咪咪的說,葛葛脾氣還是很好的~不帶開虐的~咱們的目标就是要發糖~

…………

雙城【勾手指】:姐姐們,今晚有空嗎?

☆、小鹿亂撞

常淙走後,雙城心裏越發忐忑不安。他在院裏來來回回的走,暗暗腹诽,覺得李殷真是個王八蛋,什麽破差事都往他三七身上推!一時又轉移了目标,覺得葉祯也不算個好哥哥,弟弟都在外頭屍骨無存了,居然還光顧着仕途前程,替朝廷奔波勞碌,真真是朝廷養的好官啊!這些難道比弟弟還重要嗎?呸!

一群什麽人啊,都是一些無利不起早,無魚不撒網的小畜生!

這話要是放在明面上,給雙城八百個膽子,他都不敢說半個字。可現如今他心裏惶惶不安,又沒人給他出主意,對未知的恐懼,支配着他全身的每一處細胞,而這些都來源于葉祯輕飄飄的一句,“打斷你腿!”

打斷腿,應該只是說說罷?怎麽說他現在也是葉祯的弟弟呀!打斷了他腿,還不得葉祯養活嘛?他這麽能吃,會不會把葉祯吃窮了?這很不合算呀!

雙城狂躁的揉了揉頭發,臉上露出點苦澀,他擡眼往遠處看,見庭院深深,樹木蔥茏,再往上看,藍天白雲何其自由。可……他沒膽子逃跑,萬一要是被李殷那個老不死的東西抓到,他大概是沒什麽事。可問題是常淙怎麽辦?李殷抓不到他,總得找個人洩洩火啊,到時候還不得把常淙活剮了?

如此,雙城長長的嘆了口氣,近乎是生無可戀的一屁股坐在長廊下,他雙手捧着臉,低頭盯着腳尖,撇了撇嘴,沒哭出來。

将近傍晚時,葉祯回了府上,他翻身下馬,随手将馬鞭遞給了府裏的下人,“你們二爺在哪?”

那下人接過馬鞭,恭恭敬敬的回道,“回大人的話,二爺從下午回來就一個人坐在院子裏,跟誰也不說話。看着好像……好像不大高興……”

葉祯淡淡颌首,不發一言,大步流星的就往後院去,穿過兩道院門,一處假山,人才至門口,就瞧見雙城斜躺在廊下吹風。

他是很悠閑自得的,一條腿蜷着,一條腿随意伸直,眼上還蓋着一條織金鑲鑽的腰帶,嘴角微微翹着,像是在想事情。

葉祯眉梢微微一揚,走了幾步,忽而冷笑道,“咱們二爺到是心寬,在濱州待的可還自在?只要為兄不在,小日子過的很是順風順水罷?眠花卧柳,夜眠花宿,纏綿春榻,果真是讓人欣喜。”

雙城乍一聽這聲音,立馬像觸電似的一抖,他連忙起身。循聲望去,就見葉祯束手站在院門口,臉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葉祯的目光緩緩移到雙城的腰間,見他把腰帶都解開了,稍微一動作,素白色襦褲都要露出來了。他道:“你今日到是挺乖覺,說要打斷你腿,你先把腰帶解了?很好。”

他忽而偏過頭去,随意吩咐一句,“去,将大廳裏請來的接骨大夫帶過來。”

那下人不明所以,可也不敢多問一句,正打着躬擡腿欲走,雙城連忙攔道,“哎,幹什麽去?不許去!”

立馬有一道冷厲的目光掃來,雙城一唬,心想,乖乖,這怕是玩真的吧?就因為他出去“浪.蕩”,葉祯就特意去請了接骨大夫來?不是吧?

于是他幾乎是讨好般的露笑,“哥,找接骨大夫做什麽?府裏又沒人斷了骨頭……根本……根本用不着啊……趕緊讓大夫回去吧?求求你了,哥。讓大夫趕緊走吧?”

葉祯輕輕一笑,語氣稀疏平常,“用的着用不着,你待會不就知道了?這麽着急做什麽?”又對着那下人道,“還不快去?”

雙城吓得連忙将腰帶系了回去,他不僅是系腰帶了,把身上所有能系的帶子全系了起來,生怕葉祯一言不合就過來脫他衣服。

葉祯不動聲色的将雙城的所有小動作盡收眼底,他不禁莞爾,也只是瞬間,就收斂了神色。擡腿進了東廂房,把雙城一個人晾在了院子裏頭。

雙城仰頭長嘆,恨不得立馬刨個坑把自己埋一會兒。可容不得他多想,那位接骨頭的大夫已經到了。

恰好,葉祯也換了件衣裳出來,一聲淡藍色的長袍,袖口處還繡了文竹,看起來說不出的清隽。可聽常淙說,就是這樣外表溫潤如玉的公子,下手特別黑。

卻見葉祯對着雙城招了招手,道:“來,等急了吧?快過來。”

雙城吓得往後一跳,險些将那老大夫一腳踹倒。事實上,他真的想将人一腳踹倒,可又不好當着葉祯的面這麽做。

自尋死路這種事,他,從來不幹!

如此,雙城幾乎是一頭紮進葉祯懷裏,将他兩只手都抱緊了,這才開始鬼哭狼嚎,“哥,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哥不要打斷我腿,不要啊……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哥,你不要這麽對我!”

許久,未聽見有人應聲,如此,雙城雙手環的更使勁了,他将臉埋在葉祯胸口,哭訴道:“哥,我沒有去青樓,真的沒有!我就是打橋邊過,不小心踩空了,才跌到畫舫上去的,真的!我不知道哥哥也在那裏尋歡作樂……不對,辦公,辦公!我舉三根手指頭發誓,雙城要是撒謊了,就讓雙城死無全屍!”

雙城是這樣想的:他說的是“葉雙城”死無全屍,又不是“三七”死無全屍。老天爺這麽聰明,一定不會劈錯人的!

那接骨大夫似乎看不下去了,他提着藥箱,試探着出聲問詢道,“敢問是哪位公子要看病啊?要是沒有,老夫先回去了,鋪子裏還有很多病人等着看病呢!”

葉祯道:“慢!請随我進去吧。”

雙城硬是被葉祯提進了裏屋。一直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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