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藥
“我出生前,母親被仇家下了毒,後來她雖然生下了我,但自己也因為生我元氣大傷而去世了。”牧北鬥淡淡敘述道,從平靜的語氣中完全感覺不到他再次提起這件事時內心的翻江倒海,那裏埋藏了太多愧疚和自責,“雖然僥幸活了下來,但是因為毒素已經深入骨髓,我的頭發從出生起就是極其不正常的白色,而且——”他停頓一下,黑澤陣預感到接下來的話就是他想要尋求的答案。
“這毒,每月發作一次,發作時痛如剝皮剔骨,冷如深埋冰雪,只有全身浸泡在溫泉裏才能稍稍緩解。”
所以自從牧北鬥有記憶起,每月毒發前牧叔都會把他放在溫泉水裏,借此緩解發作時的痛苦。
原來是這樣。黑澤陣微微垂下眼簾,掩住碧綠瞳孔中的神色。
“就是這些。”牧北鬥淡淡道,“你現在明白了?”
“明白了。”黑澤陣聳聳肩,“不過還有個問題。”
“什麽?”
“除了白發和每月一發作,這個毒對你沒有別的影響了?”
“這和昨晚的事情沒有關系。”牧北鬥交疊在一起的雙手不自覺的攥緊,壓低了聲音。
“可是我好奇。”黑澤陣表情認真嚴肅下來,微微皺起的眉頭令牧北鬥意識到這個問題的重要性。
盡管不願公布,但最終理智還是戰勝了感性。嘆了一口氣,牧北鬥露出從未見過的疲憊表情,他捏了捏眉心,低聲道:“我的老師,是一位世界級醫者,判斷我活不過成年。”
果然。想法得到證實,黑澤陣松了一口氣。
那個藥的研究成功了。
“那麽,接下來該你了。”牧北鬥說道,“把你昨晚為什麽會出現在溫泉池,我又為什麽會躺在你的房間裏,全部告訴我。”他今早醒來後,沒有任何平常毒發過後的全身骨頭都要碎了的麻痛感,說黑澤陣沒有對他的身體做什麽,鬼都不信。
提起昨晚出現在溫泉池的原因,黑澤陣的眼神詭異的飄忽了一下,他輕咳一聲,一臉正經的說道:“……這也沒什麽,我就是昨晚睡不着,出來走走,不小心走到了那裏而已。”
牧北鬥回給他一個“信你才有鬼”的鄙視眼神。
不過好在他的關注點不在前半部分,重頭戲還在後面,這一點上黑澤陣還是比較給力的,“我見你很不對勁,簡單看了看症狀,覺得身上帶的一種藥正好适合你……”至于後來用旁邊看起來是防止意外放置的鎖鏈鑰匙開鎖,然後從房間裏拿來被子将人抱回去,又不放心看護了一晚的事,就……不必說了吧。
誰知牧北鬥一扶桌子站了起來!反應劇烈的令有些準備的黑澤陣都差點吓了一跳,他一把抓住黑澤陣的袖子,将材質極好的布料擰出了深深地皺印。抖着聲音問道:“你……你給我吃的是,什麽藥?”
黑澤陣略微沉默了一會,示意牧北鬥冷靜一下,他道:“這藥的産地是什麽我不能說,成分我也不知道,但是還剩下一顆,你可以拿去研究。”說着,他将口袋裏的金屬小盒子掏出來,遞給牧北鬥。
牧北鬥深吸幾口氣,勉強平複了心情,黝黑的眼底透露出不敢置信的希望。他用略微顫抖的雙手打開盒子,裏面赫然躺着一粒膠囊。
牧北鬥死死的盯着它,好像生怕一眨眼面前的東西就要消失不見。他就這樣站了很久,直到身體支撐不住踉跄了一下,黑澤陣連忙站起來将他扶到沙發上坐好,這才回過了神。
他擡起頭,神色嚴肅的看着黑澤陣,鄭重說道:“陣,如果這個藥對我真的有用,那你就是我牧北鬥的恩人,以後只要我能做到,而且不違背我的道德底線,你有事盡管提。”
“呵。”黑澤陣嗤笑一聲,語氣中帶着滿滿的自負和驕傲,“牧少爺救我一命,我們兩清了,以後誰也不虧欠誰。”
“……不管怎樣,陣,你已經是我的朋友了。”見黑澤陣說的堅定,牧北鬥也就不再提起,從善如流的轉移了話題。也許是一大心結有開解的可能,牧北鬥說話時語氣神色都輕松了不少。
他嘴裏說着能再多活十八年就是賺到,但內心怎麽能不希望多活一些日子呢?現在黑澤陣給他帶來了希望,牧北鬥不是不感恩的人,他覺得不管黑澤陣本來是逃犯也好,殺手也罷,既然這個人救了自己,那他絕對會在自己能力範圍內竭盡全力的幫助對方,而且他相信,牧叔、大哥還有父親,他們一定會支持他的做法的。
“對了,”黑澤陣叮囑道:“這個藥只有你一個人知道,你要保證不告訴其餘任何人。”他加重了語氣,“就算是你那個心腹牧叔也不行。”這件事細究起來已經違背了組織的底線,如果被人知道,他将會以叛徒的身份被整個組織成員追殺。
“這……好吧。”牧北鬥确實是想着先告訴牧叔、父親和大哥,再和他那位身為世界級醫者的老師讨論一下,看能不能研究出成分。但既然黑澤陣都這麽說了,他也只好答應。反正他說話模棱兩可一下,一樣可以告訴他們黑澤陣對自己的幫助。
“也別讓太多人知道我的存在。”
“……好吧。”牧北鬥一下失落,要是頭上有兩只貓耳朵都要耷拉下來。不過他也理解黑澤陣身份的特殊性,雖然不甘,也只能答應。
黑澤陣看的好笑,手差點拂上牧北鬥的頭頂,在即将觸摸到的一瞬間頓了一下,然後不着痕跡的搭在肩上,“你身體還虛弱,回房間歇着吧。”剛剛抓着藥盒站都站不住了。
“說的也是。”牧北鬥點頭表示贊同。兩人起身準備回房,走在走廊上時,牧北鬥突然道:“昨晚你怎麽找到我的?”
黑澤陣差點一個踉跄。怎麽還提這事!
“呵,算了。”見他實在不願意說,牧北鬥也就作罷了。不過就是,想走了而已吧。“你的傷恢複速度不錯,大概再過一星期左右就能痊愈,到時我送你。”
黑澤陣驀然停下了腳步。“你什麽意思?”
聽到他略顯不悅的聲音,牧北鬥并沒有反應過來,他有點奇怪,同時心裏也隐隐有些不高興,“怎麽,難道不是有任務嗎,一個星期的時間是最短……啊!”
黑澤陣一把将牧北鬥推到旁邊牆上,他翠綠的瞳孔微微縮小,從中射出冰冷的光,一字一頓,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你以為,我昨晚是想走才出房間,碰巧找到你的?”
牧北鬥心裏也是有火氣的,他并不覺得這有什麽可生氣的,但考慮到對方大概剛救了他一命,還是強壓下惱怒,神情清冷的說道,“……如果猜錯了,我道歉。”
黑澤陣突然有一股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合着昨天他發現牧叔對牧北鬥神情不太對,擔心出事才尾随兩人……都是他自己自作多情了?!
其實也沒有什麽不對的,牧北鬥這麽想也無可厚非。至于心裏那種郁悶的感覺,大概就是好不容易好心一次,結果被人當做不懷好意的憋屈感吧。
這要是別人,黑澤陣敢肯定自己絕對會立馬掏出手槍,一顆子彈爆了那個不長眼的家夥的頭!
不過,牧北鬥到底救了他的命,黑澤陣自認不是什麽恩将仇報的人,所以他放開牧北鬥,冷冷的說了句“沒關系。”,接着轉身就走。
……還是好生氣!!!
作者有話要說: 反正大概就是琴爺這次的任務和藥有關系,然後這個藥又正好對牧二少中的毒有效果,就是辣麽狗血啦~
至于琴爺的那句“那個藥研究成功了”,是他心裏對牧二少身上的毒松了口氣,并不是把他當成小白鼠(雖然當時也有點死馬當成活馬醫的意思,畢竟事急從權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