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光與影

琴酒的槍法極好,幾乎沒有浪費一顆子彈,每一次扣動扳機就代表着一次生命的收割。牧北鬥的戰績自然沒有琴酒好,但他畢竟沒接受過什麽系統的訓練,卻也能達到每五發有三發命中的程度,也算是不錯的成績。

敵人不斷的倒下,又有新的人不斷補上來。牧北鬥一時看不清人數變化,但有琴酒在一旁倒也不覺得害怕。

自從混戰槍聲一響,琴酒身上就爆發了無窮兇暴又陰冷的殺意。殘忍血腥又黏膩的如同附骨之疽,令每一個接觸到它的人心驚膽戰,未戰先怯上三分。他好像在這場極其不利的對戰中生生扭轉了局勢,用氣勢告訴對手,這裏,是他的領域!

牧北鬥能清楚地感受到琴酒身上仿佛從刀光血影中拼殺出來的濃烈血腥殺氣,但這時兩人之間好像心有靈犀,牧北鬥不但完全沒有被影響到,反而更覺得內心戰意熊熊燃燒,這是身為男人的铮铮鐵骨,壯烈豪情的想讓人仰天長嘯。

琴酒執行任務時很少與人一起,因為他的搭檔總會因為他身上洩露出來的暴虐殺意變得毫無戰意,拖他的後腿。記得最近一次是和諸星大,也就是FBI的卧底赤井秀一搭檔,他們幾乎算得上是棋逢對手,兩人的氣場誰也不容誰,不僅與對手鬥,也在與自己的搭檔鬥,一次任務下來是勢均力敵對戰後的酣暢淋漓。

而牧北鬥不同。如果說琴酒的氣息是肆意張狂,那牧北鬥就是包容一切的和平靜谧。他們對立又契合,好像光與影,黑與白,陰陽魚輪轉不息,則陰生陽,陽化陰,本是極度對立的雙方卻又是對方轉化的起點。

他們各成一體,卻又相輔相成,本就天生應該在一起。

琴酒嘴角勾起一個弧度,然後越扯越大,是想通後的愉悅。

和牧北鬥在一起很自在,不管是做什麽,他們之間似乎默契天成,如果可以,琴酒願意跟牧北鬥做一輩子的朋友。

如果可以的話。

琴酒早就習慣了槍林彈雨,這種危機時刻竟然還有空閑去想別的,牧北鬥就不行了。自從意識到自己的效率遠不及琴酒時,牧北鬥就很少開槍,更多的作為對方的掩護,以保全這個最強的戰力。

他不知道琴酒剛剛想到了什麽,身上除了殺意又添了一股興奮,兩種感情組合在一起導致的就是琴酒開槍的速度和精準度竟然又提升了不少,牧北鬥明顯感覺到敵人數量驟減。

大概是柿子要挑軟的捏,新原組的人發現琴酒不好對付之後竟然把大批火力集中在了牧北鬥身上。他們可不知道牧北鬥是自己組長要的人,事實上就算清楚在這個節骨眼上也顧不得那麽多了。牧北鬥這邊壓力頓時增大了不少,還好琴酒經驗老練,兩人在樹木的掩護下時不時對調位置,倒也算不上難捱。

不過敵人數量雖然變少了,可琴酒不但沒有放松,反而更加謹慎。兔子急了也要反咬一口的,更何況這群平日裏為非作歹作威作福的亡命之徒。好在琴酒和牧北鬥雖然受了點傷,但這兩人都屬于反應迅速動作敏捷的類型,一些小的子彈擦傷倒都不是什麽大問題。就是牧北鬥的呼吸明顯急促起來,顯然已經體力不支了。

事實上,牧北鬥能堅持這麽久還一直跟着他的節奏走,已經很出乎琴酒的意料了。雖然知道牧北鬥不是普通的富家公子哥,但是能做到這一步已經足夠令琴酒稱贊上欣賞二字。

牧北鬥一槍精準打中了敵人頭部T字區,死的不能再死。他剛喘了口氣,突然被一股死亡陰影迎面襲來的感覺籠罩住,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這來自于什麽。

狙擊步槍!

該死的,他們什麽時候調來了一個狙擊手?!!!

事實上,直覺強到如牧北鬥這個地步,已經足夠可以躲避步槍的子彈了。然而現在的情況是,他不想躲,也不能躲。

因為他的身後是琴酒!!

牧北鬥直面子彈尚且有希望躲避,但是他知道琴酒是把背後的安全交給了他的,如果他躲開了,那琴酒……

牧北鬥不願去想那個後果,事實上也沒有時間讓他另做思考,子彈迎面而來時電光火石的一剎那,只讓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既然不能躲,那就迎頭而上!

略微矮身穩定下盤,牧北鬥雙眼一眯,遵循自己的直覺,左手持着匕首猛地揮出,當胸一劃!

“锵——!!”的一聲金鐵交鳴之音,步槍子彈竟被直接劈飛!

雖說沒了生命危機,但牧北鬥本人也不好受,握着匕首的左手手腕因為子彈巨大沖擊力發出“咔!”的一聲,劇烈又強橫的痛楚讓他雙腿一軟,差點沒有跪坐在草地上。幸好琴酒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避免了他被人抓住機會射成篩子的下場。

琴酒一手扶着牧北鬥,左手反手給了身後一槍,精準的爆掉了狙擊手的頭。二人又迅速換了位置,借着轉身的機會,琴酒看清牧北鬥臉色慘白,大口大口的喘息,冷汗流了滿臉。

“啧。”琴酒略微焦躁的開槍,眉頭也皺了起來。那個狙擊手大概是他們最後的希望,剩下沒幾個人很快被他幹掉了。确認周圍沒有活口,琴酒不再繞彎子,半背着牧北鬥直奔之前說好的隐蔽地點。

那是個很不起眼的山洞,洞口有厚厚一層半枯的藤蔓作為遮擋。要不是琴酒扒開那些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植物,牧北鬥走到跟前都想不到這後面是個洞口。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找到的。

總之進到這裏他們就安全了,牧北鬥的身體一下子攤了下來,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琴酒一個人身上。事實上,在拼命劈開子彈之後牧北鬥的體力就已經完全透支了,之後的路都是靠着意志力強忍下來的,現在驟一放松,他幾乎要立刻昏厥過去。雖然自己表面上看起來和正常人無異,其實早就被身上的毒腐蝕掉了身子,身體虛弱的要命。如果說爆發力還算不錯的話,那持久力簡直就差的正常人太遠了。

琴酒雖然也有點微微喘息,但比起牧北鬥來說絕對好了很多。他把牧北鬥扶下來靠在岩壁上,期間小心翼翼的以免碰到他的左手,然後掏出強光手電,亮光頓時照亮了狹小的洞穴。琴酒小心的看了看腫脹的地方,心裏慶幸還好只是脫臼。他看了一眼牧北鬥混沌的神色,然後趁機一個使勁把骨頭接了回去。

“唔——!”疼痛刺激的牧北鬥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猛地弓起身體。他死死咬住下唇,把即将脫口而出的慘叫壓回喉嚨裏。嘴唇被咬的白的幾近透明,然後松開牙齒,大口的喘。冷汗順着劉海發梢一顆顆滴落下來,感覺全身都在疼的發抖。

不過這種痛苦比毒性發作時要好多了,也多虧了身體裏的毒素,他的意志力和忍痛能力都加強了不少。牧北鬥苦中作樂的想。

“好點了麽?”琴酒湊過來,大拇指擦掉他嘴角的血跡。牧北鬥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把嘴唇咬出了血。不過他現在感覺全身都是火辣辣的疼,嘴上這點刺痛反而顯得微不足道。

“唔……呼……好多了。”牧北鬥又喘了幾口氣,待氣息平順一些才開口,不過細心如琴酒還是能聽出他聲音中的顫抖。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牧北鬥咳了幾聲,嗓音沙啞的簡直不成樣子。雖然不知道琴酒為什麽會在這裏,不過很顯然如果不是自己他絕不會暴露。

“別說那些有的沒的。”聽到牧北鬥的道歉,琴酒突然心情非常不好。“你先休息,剩下的事等睡醒再說。”

“睡不着了。”牧北鬥徐徐笑了起來。雖然只是微微勾起了唇瓣,但琴酒心中的火氣還是被壓下去不少。他又覺得牧北鬥雖然笑起來十分好看,但是臉色差的跟上次毒發都差不了多少,而且聲音沙啞且低,好像是痛到極處的慘吟,可憐的要命。

琴酒微微嘆息一聲,坐到右側,将牧北鬥的身體攬過來靠在自己肩上。“很疼嗎?”

“沒什麽。”琴酒的體溫比他略高一些,牧北鬥就遵循本能的将頭枕在了他的頸窩,還稍微挪動了一下,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脫力而已。”他這樣說着,眼神卻瞥向自己的右手。那裏濺滿了血跡。

琴酒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幾乎一瞬間就明白他在想些什麽,自己的聲音也不自覺冷峻下來:“第一次殺人?”

牧北鬥沒有說話。琴酒就這麽靜靜的等着。久到琴酒幾乎以為他已經睡着的時候,才聽到懷裏人細小的聲音:“……嗯。”

果然是。琴酒的臉繃了起來,他驀地從兩人之間契合的狀态中脫離出來,突然意識到他們并不是同一路人。

牧北鬥會為殺了人,甚至是壞人,而感到內疚。而他,琴酒,永遠不會。

牧北鬥終究是光明璀璨的,而琴酒的手上早就不幹淨,做盡了肮髒事。

他不應該為了一己私欲就拖他下水。

如果真的是為牧北鬥好,那他……那他還不如絕情一點,幹脆吓走他算了。

別靠近他,別挨着他,跟魔鬼待久的人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這樣想着,琴酒嘴角扯出個猙獰的笑容,保管看到的人都會不寒而栗,同時心裏一種酥麻的鈍痛擴散開來,身體瞬間緊繃。牧北鬥感受到這明顯的變化,奇怪的擡頭看了他一眼,就看到琴酒故意做出來的猙獰樣子:“這就害怕了?組織做下的事比這可怕的千倍百倍。你要是再接觸我,早晚會看到更血腥殘暴的東西。”

牧北鬥似乎是愣住了,很久也沒有動靜。正當琴酒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有點過頭的時候,他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眼神直勾勾盯着他的,黑色的眼珠帶着溫暖的笑意。他說:“這個表情真不适合你,陣。”

“……”琴酒翠綠的瞳孔驚訝的擴大了一點,看着牧北鬥久久無語。好吧,他承認自己第一次刻意吓人居然還沒吓到,确實有點挫敗感。半響琴酒故作無趣的嗤了一聲,将頭轉向了另一側。心口暖洋洋的還充滿了欣喜。

他是明白牧北鬥的意思的。

他是用眼神在告訴他:我絕不會離你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發這麽晚我錯了我錯了……

主要是前面寫的有點卡,然後寫到後面的時候發現已經很晚了,幹脆決定爆字數。所以……看在今天是粗長君的份上小天使們原諒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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