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晁汐很快來到白逸潇家裏。上次被丢在太華山酒店裏的那幾個徒弟也在，這幾人一見晁汐，立刻尊重正式地向晁汐行禮，态度變化之大，怕是被白逸潇好好收拾了一下。

“小夕，你來了。”白逸潇似乎剛洗完澡，頭發還是濕潤的，一身藍白條紋的家居服，看起來随性又自然。

“嗯。”晁汐到哪裏都不拘束，直接在客廳裏走了一圈，道：“你挺會選房子的，有龍有水，紫氣彙聚。暖色裝飾，行氣運財，很不錯不錯”

白逸潇給晁汐倒了一杯茶，笑了笑說：“我倒沒有刻意在乎這些，只要能離你近點，就是一般風水，我也能把它變好。”

也是，畢竟你是個陰陽師。

晁汐坐下，端起茶杯，微微掃了白逸潇幾個徒弟一眼，白逸潇立即對他們說：“你們去買點酒菜，中午在家開火，第一頓飯弄豐富點。”

幾個徒弟點頭，麻利地出門。

人一少，客廳就顯得有些空了。晁汐啜着茶，白逸潇看着他。

晁汐放下茶杯，彎了彎唇道：“白師父，我是有家室的人，你這樣直勾勾地盯着我看，讓我有種負罪感。”

白逸潇連忙移開目光，解釋道：“我看你是因為看不透你，不是那種、那種……”那種了半天，白逸潇都沒那出個所以然。

晁汐順他的話說：“不是那種就好，不然會浪費你這身上佳的修仙根骨。”

白逸潇搖頭道：“修仙對我來說遙不可及。”

晁汐淡淡一笑：“我對你來說，是否也遙不可及？”

白逸潇誠實地點頭，雖然人近在眼前，距離卻如隔世般遙遠。

晁汐伸手覆在白逸潇的手背上，聲音如春風化雨般慢慢流淌進白逸潇的心裏：“大道至簡，返璞歸真，清靜無為方可天人合一。你對我的仰慕之情實乃一時迷惑，放下這一念，你的心境自然會變。悟入無懷之靜境，一輪初心月獨明……”

晁汐用天宮的梵心術給白逸潇洗腦。他是修仙的好苗子，晁汐不想他被無謂的欲/念困擾，亂了心道。

白逸潇眉目低垂，感覺有股力量從手背注入全身，紛亂的心緒漸漸歸于平靜。晁汐的聲音溫潤又空靈，指引着他來到一個無人之境，這裏天地清明，一切妄念皆能淨化。

白逸潇閉目盤膝而坐，在晁汐的引導中進入空緣境。

白逸潇師承正統，浩然之氣盈于胸懷，便有雜念也很好祛除。晁汐沒費多少勁就給他洗腦成功。看着入定的白逸潇，晁汐露出慈母笑。

一個小時候，白逸潇慢慢睜開眼睛，朦朦胧胧中看到晁汐站在落地窗前，擺弄剛剛結出小小果實的石榴盆栽。陽光照在他身上，整個人都在發光。

“小夕……”白逸潇輕喚了一聲。

晁汐回頭，看白逸潇神色安寧，目光清明，沒有任何雜質，笑問：“去了一趟空緣境感覺如何啊？”

白逸潇道：“洗心滌慮，對境忘境。身在塵世，心卻自入虛無。”

晁汐點頭：“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下次我把進入空緣境的方法告訴你，在裏面修心一小時抵過你自修一年。”

“小夕，你是神仙嗎？”疑惑太多，白逸潇終于問出憋在心裏很久的問題。

晁汐不答反問：“我哪裏像神仙？”

白逸潇說：“氣質，境界，法力都像。我見過很多道修，佛修，但是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麽厲害的人物。青雲觀一戰，集結了陰陽圈中最頂級的天師，卻被萬舌屍魔擊得潰不成軍。要不是你挺身而出，後果難以想象。”

“你知道你獨自站在巽位上是什麽姿态嗎？”

晁汐搖頭。

“你就像主宰一切的神，從容不迫，處變不驚。朗日之下，黑沼之上你風姿灼華，那時我腦中出現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除了你，其他人都是蝼蟻，只能默默仰望你無邊的法力。”

“我有這麽厲害嗎？”晁汐笑道：“你可能是把對紫胤天尊的形象加到我身上了。真正的神祗是他，若不是他及時出現關閉兩界之門，我未必能輕松戰勝萬舌屍魔。”

“你總是很謙虛。”白逸潇說：“那時候我的眼裏只有你，紫胤天尊高高在上，我看不清他的樣子。其實我剛認識你的時候，對你的印象不是很好，你壞了我的事連句解釋都沒有。後來我們追蹤鬼臉到古墓，你用我家的祖傳靈劍召喚出黑白無常的時候，我就覺得你不是一般人。我雖然聽不懂你和白無常的對話，但看白無常對你充滿敬畏的态度，就知道你非等閑。”

晁汐和白逸潇在一起做事的時候，沒注意太多細節，主要是覺得白逸潇這人穩重不多話，心靈純淨又有修仙的根骨，要是能把他帶出來，便多一份功德。他遲早會發現自己的身份，但現在不是告訴他真相的時候。

晁汐走到沙發前坐下，伸出拇指給白逸潇看：“這枚玉扳指是紫胤天尊給我的護身符，你所看到的我的法力都是它給予我的。我現在不是神仙，但以後會是。”

“我天生有神仙命格，我爸十年如一日地向神請願，祈求天上四十九位神尊能點化我。所謂心誠則靈，我爸的祈禱感動了紫胤天尊，我得以和他冥婚，這才有了現在超越凡人的法力。”

白逸潇不解道：“冥婚是和陰人結親，紫胤天尊是神尊，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晁汐道：“三界泾渭分明，神魔鬼怪都不能輕易踏足人間，冥婚除了為死去的人完成夙願，還有一種目的就是在人間有個落腳點。”

“冥婚我懂，要來往于陰陽兩界必須……”白逸潇頓了頓，後面的話有點難以啓齒。

“有名有實。”晁汐幫他說。

“你和紫胤天尊……”一說到這個問題上，白逸潇的表達能力就出了問題。“神仙也……？”

道佛戒法有別，神仙和菩薩修煉也不一樣。白逸潇去了一趟空緣境，心中的妄念減弱了些，晁汐不能給他說得太明白，若再勾起他的念想，空緣鏡就白去了。

晁汐糊弄道：“神仙有神仙的辦法，你以後修為大成便會知道。”

白逸潇點點頭，不再執着于這件事，知道的越多，反而讓自己心緒難寧。

“白師父，你的靈鳥在嗎？”說了這麽多，該做正事了。

“在的。”白逸潇一聽到晁汐喊白師父，就渾身不舒服，說道：“小夕，白師父這個稱呼我當不起，你不願意叫我逸潇，就叫小白吧。”

小白是晁汐對白無常的稱呼，再用來喊白逸潇總覺得違和，想了想說：“小小白更适合你。”

“好。”

白逸潇露出愉快的表情，伸出右手，口中念訣，一只白色小鳥撲棱着翅膀，出現在他修長的手指上。

小家夥玲珑袖珍，琥珀色的瞳孔靈動有神，頭頂豎着一撮呆毛，看起來特別可愛。

晁汐湊到靈鳥面前，眯着眼吹口哨逗它。

靈鳥眨巴了幾下小眼睛，竟然張開翅膀去觸摸晁汐近在咫尺的臉。

白逸潇立刻将手拿遠了些，呵斥靈鳥：“紅豆，不許無禮！再亂動，把你和兀鹫和關一起。”

紅豆一下愣住，啾啾鳴叫了幾聲，委屈巴巴地将頭埋進翅膀裏，團成一團。

晁汐笑問：“你平時這麽兇的嗎？”

“我沒有兇啊。”白逸潇面對晁汐立馬和顏悅色，“只是該教育的時候就要教育，不然像我那幾個徒弟一樣，出來就得罪人。”

晁汐用手指碰了碰紅豆頭頂的呆毛，輕聲道：“紅豆，你能聽懂我的話嗎？”

紅豆從翅膀裏探出頭來，琥珀色的眼珠滴溜溜轉。

晁汐笑眯眯地說：“我帶你到院子裏曬太陽好不好？”

紅豆高興地蹦了幾下，撲棱翅膀要飛到晁汐手心去，可飛了一半，突然想起什麽，停在空中，不敢正視白逸潇，只敢悄咪咪地斜視。

“小小白，你發個話。”

“去吧。”晁汐想要，別說靈鳥，只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白逸潇都會給他弄來。

紅豆興奮地啾啾起來，清脆悅耳的聲音給沉寂的空間增添了幾分生趣。

晁汐帶着紅豆來到客廳外的花園裏，現在正值春天，花開正豔，紅豆難得放飛自我和大自然親密接觸，一到花園就飛離晁汐的掌心，鑽到花叢中與蜜蜂蝴蝶嬉戲。

靈鳥沒有執行任務的時候都在主人的靈竅裏休眠，它們是主人炁化出的工具。晁汐以前見過一些靈鳥，都是呆滞無腦的一點都不乖巧，只有白逸潇的靈鳥帶着天然萌的屬性，這也間接證明白逸潇的心境純淨透徹，沒有雜質。

晁汐對自己喜歡的人或靈物特別縱容，看靈鳥玩得很高興，便不加幹預。

等靈鳥玩夠了，自己飛回來，晁汐才順了順它的羽毛說：“紅豆，我有一件事要讓你去做。”

紅豆啾啾兩聲，表示願意。

晁汐取下玉扳指，放在紅豆面前，讓它感受附着在扳指上的靈氣，然後說：“你去玉林路找到靈氣的主人，把這封信交給他。”

晁汐拿出一個迷你小竹筒，裏面有他寫給湯圓的書信。

紅豆點點頭，将竹筒含在嘴裏，振翅高飛而去。

送走靈鳥，晁汐回到客廳，白逸潇在玩手機。晁汐不經意掃了一眼，發現他在浏覽道協APP。

“你經常在這上面接單嗎？”晁汐問。

白逸潇說：“我不會主動接單，一般都是系統派單。初級天師需要協助就會給我發來消息。對了，小夕，我在天師排行裏看到你了，全系統最年輕的特級天師，現在圈裏人都在關注議論你。”

被關注議論晁汐早就習以為常，別人關注他的時候，他也在暗中觀察自己的目标人物。

作者有話要說：

大年初二要祭財神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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