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夢裏

Chapter 12 夢裏

趙老太太早上起來，腰“咯噔”的閃了一下，趙阿婆聞聲走過去幫她揉揉腰，趙老太太笑道：“老了，不中用喽！估計沒幾年可過活了！”

趙阿婆不贊同道：“哪有的事！老夫人身體硬朗着呢！過幾年小安她們長大了，說不定還能看見她們結婚呢！”

趙老太太似乎思索了一下，扭頭對趙阿婆道：“說到小安，我怎麽覺得這孩子最近怪怪的，以前和她說我們那一輩的事，她都不聽，上次居然還主動要我說，還突然問我‘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我怎麽覺得不對勁呢！”

趙阿婆一聽，掩嘴輕笑道：“是不是學校有男同學追她啊！現在小孩不都這樣嗎？”

趙老太太嘆道：“唉！孩子大了，立風又不愛管事，這孩子別學人家玩什麽早戀！”

趙阿婆溫聲勸道：“這您就別操心了，小安平時那麽乖，不會亂來的。”

…………

而此時的沈之安，完全不知道在外婆和阿婆的眼裏，自己已經被扣上“早戀”的帽子，她正處于課上神游之中，這已經是最後一節課，老師布置完作業，意猶未盡地啰嗦了一大堆，才大度地宣布放學，接着是學生接二連三地收拾書包走人。

沈之安一邊收拾書包，一邊等着魏靈值日，這時，她一扭頭，竟然看見窗外過道上，李一純和程夙走在一起，李一純舉着個冰淇淋在前面一蹦一跳地走着，而程夙身上背着一個書包，手裏還提着一個，跟在李一純後面，時不時還和李一純說着話，此時校園裏學生已經是零零散散的了，落日的餘晖還未來得及散盡，斜斜地分布在樹蔭小道旁，沈之安看着李一純和程夙，忽然覺得她們好看得惹眼。

沈之安正看得入神，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沈之安吓了一跳，回頭就看見秦心一臉奇怪地看着她：“怎麽了？窗外有什麽可看的？”說着還順着她的目光往窗外張望。

沈之安掩飾地轉移目光，急忙道：“沒什麽！”好一會兒才意識到秦心并不認識李一純和程夙，自己這樣做倒有些欲蓋彌彰。

秦心大大咧咧的，沒有注意到她的不自然，而是笑嘻嘻地問沈之安：“明天星期六，我們一起去書店好不好？”她似乎知道沈之安會拒絕，拉着沈之安的手又搖了幾下：“求你了！陪我一起，我請你吃飯。”

沈之安心不在焉地應了，看見魏靈向這邊走過來，推着她往外走：“走啦！我們該回去了。”

…………

沈之安做了一個夢，夢裏雜亂無章，有些難以描述，她夢見自己被人抱在懷裏，姿勢親昵地在接吻，仿佛再現了那天她在學校的小亭子裏看見的一樣，沈之安好像坐在那個人的腿上，自己的腰被人攬住，沈之安覺得渾身燥熱地難受，尤其是被親吻時，因為在夢裏，好像并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但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老是有種提心吊膽的想法，好像自己正在做一件非常見不得人的事情。

沈之安知道這樣不對，她想推開對方，然而場景突然一變，自己居然在卧室裏，身體被人壓着，有些呼吸不過來，場面模模糊糊，沈之安不知如何是好，但又想看清那個人是誰，沈之安努力掙脫出來，睜開眼睛看向壓着自己的人，待她看清楚時，腦袋“轟”的一下，猛地驚醒了。

“嚯”的一下，沈之安猛地坐在床上，她努力平靜下來，側身将小夜燈打開，橘色的燈光立刻灑下來，落在淡藍色的被子上，夜裏很靜，幾乎可以聽見旁邊魏靈熟睡的呼吸聲，像是想到什麽，沈之安忽然偏過身體看向魏靈。

沈之安有些羞愧地閉上眼睛，剛才，她在夢裏，竟然看見了魏靈那張秀氣的小臉，夢裏的魏靈和平時非常不一樣，她張着明亮的大眼睛笑着看着自己，沈之安有一瞬竟然覺得魏靈就像是那個被王子留在星球的玫瑰，撩人心弦，而又美豔動人。

魏靈睡得毫無防備，鼻翼兩側一呼一吸之間，可以感覺得到有頻率的呼吸，沈之安看着魏靈的面容，陷入沉思，和自己不同，魏靈性格沉默寡言，似乎總是默默地隐藏起來，而自己因為性格開朗，又和魏靈同級，才漸漸和魏靈親密起來，也越來越了解魏靈，而這樣的魏靈，似乎在自己的心裏，越來越不一樣了呢！

不得不說，魏靈長得非常漂亮，只是因為不怎麽愛笑，總是板着臉，因此顯得清高自傲，倒是給人一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感覺。

沈之安舔舔微微發幹的嘴唇，心裏不禁唾罵自己，這是在幹什麽，都是李一純和程夙惹得，自己竟然開始意/淫起魏靈了，想到這裏，沈之安不禁羞愧地無地自容，恨不得伸手打自己一巴掌，讓自己清醒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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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沈之安吃着飯，不自覺地竟然開始盯着魏靈看，魏靈不知是不是和趙老太太學的，吃相非常斯文，也從不挑食，不像沈之安，這也不吃，那也不吃，挑三揀四的，魏靈眼角微微向上張開，面容非常的清秀，沈之安悄悄地觀察魏靈，心裏想，嗯，眼睛沒有自己的大，但很好看，鼻子很挺，嘴巴有點薄，但沒有自己的翹。

沈之安用筷子搗了搗雞蛋羹，繼續想，對了，聽說嘴唇薄的人都很薄情。

想到這裏，沈之安又扭頭看看魏靈，卻聽見趙老太太在一旁出聲：“小安，幹什麽呢？一個勁盯着魏靈幹什麽？不好好吃飯？”正低頭認真吃着碗裏的東西的魏靈聞言擡頭，正好撞上沈之安來不及回避的目光，她有些茫然地看着沈之安。

沈之安注意到魏靈的視線，匆匆忙忙地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急中生智解釋道：“那個，我想問問阿靈今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書店？秦心要去書店買書。”

魏靈點點頭：“可以，正好我也要買。”

趙老太太聽着兩個孩子對話，在一旁道：“既然是去買書，那就讓司機送你們去，但飯還是要好好吃的。”最後一句明顯是說給沈之安聽的，沈之安趕緊低頭默默吃飯。

沈之安和秦心約好了在書店彙合，沈之安和魏靈下車時，秦心已經在書店門口等她們了。

秦心看見魏靈也來了，有些奇怪，不過想到她們天天在一起，也就沒在意，待她們走近，就一起進了店門。

書店有兩樓，一樓有一個隔間是閱讀室，旁邊的書架上是各種雜志，右邊是一些名著系列，二樓則是各種複習資料，秦心平時就在這裏看漫畫，而沈之安更願意去樓上，但今天卻有些反常地留在一樓，沈之安去右邊隔間前，和魏靈說：“我在樓下，你要一起嗎？”

魏靈搖頭道：“我去樓上看看。”

沈之安像是在等她這句話，見她去了樓上，似乎偷偷松了口氣。

三個人很快錯開，各自尋找自己要看的書，沈之安去了右邊隔間。

這裏看書的大都是成年人，大概是因為天氣炎熱，人并不多，都各自讀各自的書，沈之安大致浏覽了一下書架，忽然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那一排書放得很低，大概沒多少人看，上面落了一層不明顯的灰塵，沈之安輕輕蹲了下來，看着那一排書——《同性戀亞文化 》《他們的世界 》《中國女性的情感與性 》《趣味考據》《暧昧的歷程》《同性戀書寫研究 》《膠片密語 》《同性戀健康幹預 》《審判王爾德實錄 》…………

沈之安忍不住咂舌，光是看看這些書名，就夠給她留下深刻的印象，沈之安悄悄看向四周，發現并沒有人注意到她，她暗自思索了一番，還是伸手選了一本并不明顯的《自由與枷鎖》，然後輕手輕腳地挪到了一個角落裏。

然而待她大致看了看裏面的內容，沈之安不禁感嘆，自己是要找出産生某種感情傾向的原因，誰要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案例，更不想去判斷自己是什麽性/傾向，這完全是牛唇不對馬嘴，沈之安有些洩氣，她低頭看看書的扉頁部分的簡介，心裏懊惱地想去撞牆。

時間過得很快，一上午很快過去，已經快到中午了，沈之安扭扭有些發酸的脖頸，又看向四周，于是把書偷偷放回原處，去找秦心和魏靈。

秦心明顯留戀于漫畫之中，看見沈之安頭都懶得擡，只道：“你把魏靈叫下來吧！我們一起回去。”

沈之安只好去了二樓，樓上人比較少，非常安靜，沈之安找到魏靈的時候，魏靈正靠在牆角，面上放着一本書，看樣子似乎睡着了，沈之安慢慢走過去，在魏靈面前停下來，她看着魏靈露在外面的頭發，以及小巧的耳垂，竟然不忍心去叫她，而魏靈似乎察覺到有人過來，只見她輕輕将蓋在臉上的書掀開一角，看見盯着自己看的沈之安，有些別扭地皺皺眉頭，最近沈之安好像總喜歡盯着自己看。

沈之安見魏靈投來疑惑的目光，像是大夢初醒一般，別過臉道：“阿，阿靈，我們回去吧！都快中午了。”

魏靈點頭會意，起身将書放回，和沈之安一起下樓。

初夏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屋外炎熱，只有知了還在無休無止地鳴着歌，仿佛要用盡畢生的力氣，外面太陽很毒，沈之安只是去買水的一點功夫，額頭就已經滲出細細的汗珠，魏靈随手遞給她一張紙巾，沈之安愣了一下，才接了過來，還碰到魏靈的手指，沈之安捏着紙，躊躇了半天，還是選擇坐在秦心旁邊。

秦心吃着冰淇淋，問沈之安：“聽說你要去夏令營，真的嗎？”

沈之安正認真數着冰淇淋上的巧克力豆，聽見秦心如此問，瞬間想到那天在老師辦公室出來撞見的一幕，表情有些不自然,擡眼看看對面的魏靈，見她正旁若無人地吃着東西，這才回答魏心：“是真的，老師說英語組報了名，也可以去的。”

秦心點點頭，有些羨慕道：“唉！我本來也要去的，但是媽媽說要帶我去國外看爺爺，只好放棄了。”

沈之安安慰她道：“這不挺好的嗎！我還想去國外呢！可惜爸爸總是沒有時間。”

秦心聽她這麽一說，眉頭稍稍展開一些，似乎覺得去國外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幾個人吃完飯，也都不急着回去，在外面慢悠悠的閑逛好一會兒，到了傍晚才回到家。

這天晚魏靈照舊去了沈之安的房間，但沈之安卻委婉的表示,以後不要魏靈給她讀故事了。

魏靈敏銳地感覺到沈之安在疏離自己，尤其是最近，要麽和自己保持若即若離的位置，要麽就欲言又止地盯着自己瞧，趁着這個機會，她終于忍不住問沈之安：“怎麽了？我是不是做了什麽事讓你不開心？你最近怎麽怪怪的！”

沈之安被她一問，更加不自在，連忙否認：“沒有啊！我只是，只是……”沈之安着實想了一下，但實在說不出個所以然出來，心裏暗暗罵自己，心虛個什麽勁，我又沒做什麽虧心事，不就是個夢嗎？

沈之安見魏靈還站在門口等自己解釋，只好道：“這不是要期末考了嗎？我那麽折騰，睡覺不老實，怕吵到你。”

魏靈有些意外地皺了皺眉，沒想到是因為這個，好心道：“沒事，反正我都習慣了，再說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我是說晚上。”沈家人都知道，沈之安最怕黑，睡覺還要人陪着。

沈之安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選擇了妥協，她在心裏暗罵自己太慫，又忍不住安慰自己：逃避不是問題，要敢于直面慘淡現實，做夢就做夢去吧！就當是以毒攻毒了！這樣想着，沈之安心裏着實好受了一點，她努力壓下小心思，讓魏靈進了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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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于2018-05-09

修于2018-05-18

二修2018-05-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