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分歧
Chapter 19 分歧
沈之安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病床上，她剛要起身，突然發現自己的胳膊上打了石膏，動彈不得，只好難受地半躺着，這時沈立風剛好進來，看見沈之安醒了，連忙上前擔心地問道：“小安，小安，爸爸在這裏，怎麽樣？還難受嗎？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嗎？”
沈之安搖搖頭，又環顧了一下四周，并沒有看見魏靈，便問：“阿靈呢？爸爸，阿靈去哪裏了？”
沈立風輕輕撫摸着沈之安的頭，道：“魏靈在另一間病房，她有些腦震蕩，還在休息中。”
沈之安一聽，起身要下床：“那我要去看看她，腦震蕩豈不是很嚴重！”
沈立風趕緊攔住她，将她按回床上，阻止道：“沒事的，你先躺一會兒，你的胳膊要緊，她不嚴重。”
沈之安見沈立風堅持，只好重新回到床上，心裏的擔心卻是抑制不住，畢竟是她親歷了魏靈一個人和宋老師搏鬥，那樣驚心動魄的場景，那溫熱而有些腥甜惡心的感覺，沈之安不敢再想，更不能想象魏靈會受到什麽樣的傷害。
而另一間病房，魏靈正昏睡着，她似乎再次陷入了夢境之中，她夢到了小時候，還是那個破敗的小院子裏，魏靈恍恍惚惚地想，壞人都被我打跑了，那媽媽呢？
這時，她聽見一個溫和的聲音在呼喚她：“魏魏，你回來了！”魏靈想，對哦！我還有一個小名，叫魏魏。
而這一聲“魏魏”，似乎喚起了她的回憶，魏靈努力睜開眼睛，想要尋找那個聲音。
然而當她再一次睜開眼看見那只令她作嘔的老鼠時，不可否認，她是相當震驚的，她依舊在那個床底下匍匐着，這一次，她爬了出來，魏靈想，現在我出來了，大概就可以看見媽媽了。
然而，床上什麽也沒有，屋裏依舊破破爛爛，似記憶一般，而那個溫柔體貼的母親，卻消失了，或者說，她根本就不在了。
不在了！
魏靈像是被人當頭一棒，愣在了原地。
這時，只聽腳下傳來“吱吱吱”的聲音，魏靈低下頭一看，居然還是那只小老鼠，東嗅西嗅，似乎在找着什麽，那老鼠在魏靈的腳邊停下，大約是發現不對勁，忽而又不動了，似乎是想要伺機逃走。
這一次，魏靈卻變得格外地憤怒，她看準機會，“啪”的向前一跺腳，正中那只可憐的老鼠，魏靈只覺得腳下一片柔軟，像是踏在了一片雲上，一不小心，便陷了下去，如同跌入深淵一般，魏靈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睛。
她躺在病床上，房間裏沒有人，周圍很安靜，她的腦袋上綁着紗布，魏靈皺皺眉頭，若不是腦袋裏生疼，她甚至覺得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只不過是自己做的一個夢而已。
…………
而醫院走廊的盡頭，沈立風伫立了很久，昨天晚上他已經和警方交涉過了，幸虧搶救及時，沈之安和魏靈只是受了些輕傷，沈立風知道，以他的手段，輕而易舉就能讓那個宋老師在牢裏待上個三年五載，問題是，那個宋老師親口承認，自己只是想擄走沈之安進行猥/亵，和魏靈無關，魏靈是自己闖進去的，還拿刀子捅他。
想到這裏，沈立風不禁咬牙切齒，那個老混蛋，這個時候還想為自己開罪。
沈立風捏捏眉頭，心裏有些猶豫，昨天的事情鬧了這麽大，一場官司肯定是免不了的，難道要讓沈之安去指認犯人，去回憶現場嗎？
那豈不是要讓沈之安曝光在媒體的聚光燈下，萬一真的被扒出來什麽，那小安的真正身世……沈立風猛地一怔，不行，沈之安是絕對不能出面的。
想到這裏，沈立風不禁抓緊了圍着落地窗的欄杆，外面風和日麗，沈立風的心裏卻是格外陰沉，他不忍再回憶，昨天闖進那個破舊工廠時，沈之安了無生氣地躺在地上，就連魏靈都滿身是血的樣子，那時沈立風一個支撐不住，一瞬間驚得雙腿發軟跪了下來。自從妻子去世以後，照顧好沈之安便是他的第一職責，如今沈之安遭受這樣的事情，他心裏極度內疚，他想，自己有愧于小安，又有何顏面對待早逝的妻子，更何況，沈之安不僅僅是自己的女兒，更是……
想到這裏，沈立風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
“先生！”
管家的聲音打斷了沈立風的思緒，他回過身，看見身後畢恭畢敬的管家。
“先生，二小姐醒了。”管家看見沈立風有些許的失神，好心地提醒着。
魏靈——沈立風瞬間想起了她，說起來，這次最讓他意外的就是魏靈，畢竟自從魏靈來了沈家，他就從未将那個孩子放在眼裏，更何況，魏靈還是私生女，雖然不曾被人知曉，但她的身份本就是一個非常尴尬的問題。沈立風想：幸虧魏靈及時出手，不然沈之安恐怕會遭遇不測。
沈立風忽而擡起頭來，對管家道：“走吧！我現在去看看魏靈。”
病房裏，醫生剛剛進來給魏靈做了一個檢查，魏靈有些輕微的腦震蕩，額頭有些擦傷，她臉色還有些蒼白，黑白分明的眼睛裏看不出什麽情緒，但看見沈立風進來時卻有些訝然。醫生看見沈立風進來了，略微囑咐了幾句就離開了。
沈立風明顯是有事要說，示意地看了一眼管家，管家非常識趣，走出病房，還關上了門。
魏靈有些意外沈立風會主動來看自己，在魏靈驚異的眼光中，沈立風開口道：“魏靈，這次多虧你救了小安，要不是你——” 魏靈卻打斷他的話，“這是應該的，沈之安是我的姐姐，我當然應該護着她，她現在怎麽樣了？”
聽到魏靈這麽一說，沈立風倒是有些欣慰，也就放緩了語氣：“小安胳膊有些骨折，那個宋老師已經被拘留了，過幾天警察會來做筆錄。”
魏靈聽他說完，面上沒有什麽表情，似乎在等他說完離開，但沈立風卻看向魏靈，斟酌道：“魏靈，這件事你和小安是無辜的，但如果要讓壞人得到懲戒，到時候一定是要立案的，小安已經很傷心了，肯定不敢再面對那個混蛋，你就去接受警察的調查，然後就說是那個混蛋最初是想把你擄走——”
“為什麽要這樣說，明明是我救了小安！”魏靈疑惑道。
沈立風咳了一下，言簡意赅道：“那人不認罪，可能要打官司，現在輿論這麽厲害，爆出去還不知道如何風言風語，這樣對小安肯定不利……”
“那我呢？”魏靈看着沈立風，眼裏流露出淡淡的嘲諷，“對我就有利了嗎？”
沈立風愣了一下，道：“你當然是去指認犯人，這樣你也有正當防衛的理由了不是嗎？”
“別說了，我知道了！”魏靈再一次打斷沈立風的話。
病房裏忽然陷入了寂靜，空氣像是凝結了一般，此時仿佛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沈立風嘴唇蠕/動，仿佛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
他也知道這樣會委屈魏靈，但在他看來，魏靈不過是一個不名譽的私生女，身份地位無論如何都不能和沈之安相提并論，正因為這樣，他才會覺得魏靈應該為沈之安有所犧牲，亦或者，這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
魏靈此時卻像是掉進了冰窟窿一樣，渾身冰冷，她寒着臉，幾乎是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從來都沒有把我當成是你的女兒，只有沈之安才是你的女兒，在你的眼裏，我不過是一個可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随意利用的人，沈立風！你根本不配做一個父親！”
沈立風愣了一下，聽魏靈這樣指責自己，怒火突然上來，一改先前的和顏悅色，冷冰冰地說道：“怎麽？我養你這麽多年還不夠，要不是我，你能在沈家待着！”
“所以你當初根本就不想認我，你一直把我當成一個累贅！”魏靈瞪着他，眼神冰涼。
“難道不是嗎？你媽媽當初也不是在騙我，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還一而再再而三的跟我要錢！我知道你心裏恨我，但我養你這些年還不夠嗎？你說說，在物質上，你和小安，我又偏向了那個？你還想要什麽？”
魏靈道：“公平！我要公平！”
沈立風立即流露出厭惡的表情，道：“公平？你想要什麽公平？你和你的母親一樣，最卑賤的人才會乞求什麽公平！讓你公平，你又憑什麽，你真以為我沒有辦法了嗎？”
魏靈有些難堪地低下了頭，時隔多年，她再一次聽到沈立風提起她的媽媽，卻是如此場合，而且沈立風毫不留情地諷刺她的母親，以及她。
魏靈覺得，她從來沒有任何時候像今天一樣恨沈立風，如果不是他，媽媽不會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嫁給繼父，自己也許會降生在一個不錯的家庭裏，而不是在沈家。她又怎麽不知道，這個家，除了沈之安，沈家的每個人都瞧不起自己。
沈立風冷靜下來，道：“魏靈，要想将那個混蛋繩之以法，方法有很多種，但只有你出面，才能出使最有效的證據，也能給那個混蛋最有力的一擊。”
魏靈淡淡道：“我出面，你就不怕別人扒出我的身世！哦！對了，我還是個殺人犯的女兒，”魏靈冷哼一聲，“舍不得你的寶貝女兒受傷，卻要我去公開出面，那禽/獸不過傷了我幾下，而你，有和那個禽/獸有什麽區別！”
沈立風聽她如此說道，臉瞬間氣成了豬肝色，憤然道：“你不出面作證也罷，不過是多找幾個關系就能擺平的事情，你也別翻那些陳年舊事，你不說，誰又會知道！”
“所以呢？所以我母親早就死了，所以你可以以此威脅我了嗎？”魏靈幾近咬牙切齒，眼裏充滿了憤怒。
沈立風有些驚訝，他一直以為瞞得很好，沒想到魏靈居然知道這件事，他看着魏靈，也懶得掩飾下去，只道：“魏靈，當初趙老太太心慈，不嫌棄你，你又是我的女兒，我有責任撫養你，但你母親也有錯，這些都是我們大人之間的事情，你可以恨我，但不能傷害小安半分，你要是不願作證，我也不會勉強。”
沈立風說完，擡腳就要離開病房。
“等一下！”
身後的魏靈卻出了聲。
沈立風腳下一頓，回過頭來，只見魏靈眼睛緊緊盯着他，冷冷道：“我什麽時候說過不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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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來的幾天裏，沈之安過得很是惬意，唯一不足的就是看不到魏靈，沈立風對她不敢再掉以輕心，專門召了幾個保镖日夜看守在病房門口，有沈立風的上下打點，警察自然不會去找沈之安，那宋老師在拘留所裏吃了不少苦頭，大概也都是沈立風的功勞。
然而過了幾天舒服日子，沈之安終于按耐不住，吵着鬧着要回家，主要是她想魏靈了，想要見她，沈立風沒有辦法，只好安排出院。
彼時那個宋老師的審判結果已經出來，估計是沈立風私下活動過，讓那宋老師也改口承認最初想要猥/亵的是魏靈，而魏靈今年還未滿十四歲周歲，因為是未成年，所以宋老師硬生生給判了五年有期徒刑，誰都沒發現，這其中沒有提到有關沈之安的只字片語。
而當事人沈之安更是絲毫不知情，她也只是聽爸爸說那個壞老師被抓住了，已經被繩之以法了，在她的單純的世界裏，有沈立風的保護，她自然可以什麽都不用管。
一同出院的還有魏靈，沈立風來接她們出院，沈立風安排沈之安和自己坐一輛車，魏靈單獨坐一輛，誰知剛出了醫院沈之安卻變了卦，急匆匆地跑到魏靈的車子裏，非要鬧着和魏靈共坐一輛車。
她們自從那天驚險的晚上一別，有小半個月沒有再見，沈之安非常想念魏靈，上了車，就笑嘻嘻地問魏靈怎麽樣。
沈之安笑容燦爛，顯然已經從那驚恐的一晚擺脫出來。
魏靈面色冷清，眼裏含着漠然，沉默地坐在車裏，注意到沈之安胳膊上還打着石膏，另一個完好的手還在不老實地亂動着，她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不動聲色地挪了挪，試圖離沈之安遠一些。
沈之安絲毫沒有注意到魏靈的反常，倒是看到魏靈神色疲憊，也就不好意思去打擾她。
魏靈這幾天經常和警察打交道，無非是去不斷地回憶那天晚上的事情經過，甚至還有記者想要采訪自己，魏靈早已是不厭其煩，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休息時間，沈之安又跑來，她本就不知拿什麽态度去面對沈之安，現在更是頭疼。
沈之安在一旁觀察到，魏靈似乎睡着了，沈之安微微靠近魏靈，看見魏靈的睫毛一顫一顫的，很黑很長，沈之安猜測，魏靈怕是沒休息好，睡得好像不是特別安穩。
沈之安心裏悄悄地合計，這次魏靈保護了自己，以後，自己也要好好保護魏靈才行。
車子一路通暢，很快在沈家門口停下，沈之安看見快到家了，擡手輕輕碰了碰魏靈，魏靈像是突然驚醒，猛地睜眼，戒備地看着沈之安，沈之安滿臉無辜，道：“阿靈，到家了。”
家裏的趙阿婆在等她們回家，看見沈之安和魏靈下車，半是高興半是擔憂地迎了上去，當初兩個孩子被送進醫院時可把她吓壞了，現在看見兩人安然無恙地回來，心裏的一塊石頭終于落地。
趙阿婆看了魏靈好一會兒，終于道：“瘦了，比以前瘦多了！”
魏靈笑笑沒說話，經歷了一場場審問，還要面對那個混蛋，心力交瘁，她甚至連話都不想說了。
沈之安卻擠到趙阿婆面前，極力地配合道：“是啊！住院很辛苦的，阿婆快給我們做些好吃的！”
中午，趙阿婆特地炖了排骨湯，專門給兩人補補，魏靈只淡淡地喝了幾口，便上了樓，留下一臉奇怪的沈之安。
下午趙媛來了，她最近去了外地出差，連沈之安的生日都沒來得及參加，倒是寄了禮物過來，沈之安和魏靈出了事，她也是毫不知情，沈立風怕耽誤她工作，也就沒告訴她，因為今天沈之安和魏靈出院，才将事情原委說給趙媛聽，趙媛心急，她們上午出了院，趙媛下午便匆匆地趕了過來。
趙媛看見沈之安，立刻上前抱住她道：“小安，出了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魏靈呢？她怎麽樣？”
沈之安笑着安慰她道：“沒事的，姐姐，虛驚一場，我們現在都好好的，都過去了。”
晚上趙媛留在沈家，還将沈之安和魏靈叫過去談話，無非是教她們以後如何自保之類的，然而出了房間，魏靈卻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沈之安看着魏靈離開的背影，心裏忽然難受起來，她終于發現魏靈這一天似乎都在有意無意地疏離自己。
難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嗎？沈之安有些失落地想。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魏靈也挺不容易的……T﹏T
話說，渣作者越來越覺得兩位女豬角完全脫離掌控……
這是什麽節奏，已經不需要某朝了嗎？ヾ?≧?≦)o
不說了，要退居幕後……
PS：明天星期五哈！你們懂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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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于2018-05-17
修于2018-05-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