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坦白
Chapter 25 坦白
魏靈其實是在迷迷糊糊之間，感覺有人靠近自己，這種無形之中的壓迫感使她很不适應，所以當她扭過頭一探究竟時，陡然發現近在咫尺的沈之安，尤其是，沈之安用着一種從未有過的眼神注視着她，就在那一瞬間，她明明在那眼神裏看出其他的情緒，卻道不明是什麽，以至于忍不住出聲問道：“你在幹什麽？”
沈之安吓了一跳，一下子跳開了，擡頭時已是滿面通紅，她心裏的窘迫散不開，騰騰地往上冒着熱氣，直燒到嗓子眼，以至于她只能啞着嗓子，愣愣的，而又幹巴巴地說道：“沒什麽！我，我看你睡，睡着了……”
見魏靈依舊是一臉疑惑地望着自己，沈之安卻更加無措了，留下一句“你繼續寫作業我先回房間了……”便直接跑出了書房，背影看起來很是倉促。
魏靈看着沈之安急匆匆的背影，眉頭皺了一下，她站了起來，走到沈之安的書桌旁，意外地發現了沈之安落下的畫，魏靈仔仔細細地看了看草稿紙，上面看着像是速寫，簡簡單單地鉛筆畫，灰色的線條勾勒出人物形象，看似随意卻是功夫頗深……
——等等
魏靈動作一僵，眼神集中在一點，她觀察着畫中人，好半天才發現，草稿紙上的人，居然是自己。
怪不得如此熟悉，雖然是側顏，畫得卻非常仔細，連微微翹起來的頭發都畫了下來，想必是畫了許久。
魏靈突然伸手将畫拿起來，又仔細看了一遍，這個場景似曾相識，沈之安很少畫人物肖像，上一次是什麽時候？
上一次！
魏靈像是想起了什麽。
魏靈突然記起來曾經沈之安也畫過她的肖像，那還是在初二的時候，她記得好像被自己夾在了書裏面，魏靈回身看向書架，想要找出那張紙出來，就在她再次看向手裏的稿紙時，腦中卻忽然浮現出來一個驚人的念頭……
沈之安為什麽總畫這些……有關于她的……？
…………
沈之安回了房間，慌慌張張地跑進了浴室，她洗了一把臉，然而涼涼的水依然不能使自己臉上的潮紅退卻，反而更燙了。
沈之安愣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氣來。
她看看鏡子裏的自己，白皙的臉龐染上了紅暈，眼角潮濕，沈之安擡手輕輕地摸了摸嘴角。
她其實，還是記得剛剛那個不經意之間的觸碰，那是她從未有過的體驗，她感覺得到，魏靈的嘴唇，軟軟的，淡淡的，可惜只是輕輕擦過自己的唇。
這時沈之安突然後悔起來，剛才匆匆忙忙跑出去，反倒顯出自己有些欲蓋彌彰的感覺，多少有失穩重。
沈之安這樣想着，就入了神，等她把浴室門一打開，忽然看見魏靈站在門外，沈之安心裏倏然一驚，腳步猛地一頓。
魏靈一動不動地盯着她，沈之安硬生生頂着魏靈投過來的目光，剛剛安穩下來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胸腔裏的心髒砰砰直跳，沈之安不敢魏靈對視，覺得魏靈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
魏靈本來還被沈之安突然的開門吓一跳，但既然自己想明白了，自然會去問個明白，然而她一看見沈之安這張臉，突然有些問不出口來。
那張讨喜模樣的小臉挂滿了緊張與不安,魏靈瞬間就明白了七七八八。
兩人就這樣待在門口對望了良久，半天都沒說話，最後還是魏靈開了口，聲音輕輕柔柔，“之安。”
“啊？”沈之安愣了一下，看起來有些呆呆的樣子，在她的印象裏，魏靈從未這樣叫過她的名字，這是第一次，沈之安有些驚奇，幾乎保持僵硬的姿勢望着魏靈，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魏靈語氣上聽不出什麽情緒，但沈之安心裏還是有種慌慌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心裏蓬勃的思緒無所遁形，只需要魏靈一個淡淡的眼神，沈之安覺得自己那些藏在心底的秘密立刻暴露了出來。
沈之安的面色過于僵硬與緊張，魏靈卻慢慢鎮定了下來，她又開口叫了一聲：“之安。”
沈之安仿佛被驚吓了一般，猛地擡頭，直直看向魏靈的眼睛，像是跳入一汪潭水之中，讓沈之安不覺沉迷其中。
沈之安的背微微靠着門，她的手指別在後面，輕輕摳着門，魏靈幹脆直接拉上她的胳膊，“之安，我們談談吧！”
沈之安覺得胳膊上被魏靈觸及的那一片皮膚有些發燙，她的臉色瞬間有些不自然。魏靈卻從身後變出一張紙出來，舉在沈之安面前，“這個，你還記得麽？初二那年，你畫的。”
沈之安的眼神在她手上的紙上輕輕掃一下，頓時有些慌張：這個畫稿怎麽會在魏靈手裏？
沈之安不知該怎麽解釋，魏靈手裏的那張紙她當然記得，就是那次她上課開小差畫的，還因此被叫進了辦公室，回來以後怎麽也找不到了，原來是在魏靈這裏。
沈之安一向自信大方，唯獨這件事情是她心裏解不開的心結，魏靈剛進沈家，就得到了她很大一部分關注，她是沈立風的獨生女，一生下來，即使母親早逝，也依然受到萬千寵愛，而這時又來了個乖巧可愛，處處讓着自己的魏靈，這樣長時間下來的相處，有感情也是正常的，可這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沈之安不願去深究，亦或者，她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麽的感情。
可是又是什麽時候開始親近魏靈了呢？那次夜裏看見魏靈獨自掩面哭泣？是那個輾轉難眠的夜裏魏靈驀然的回眸？還是在自己被宋老師擄進倉庫，萬念俱灰時魏靈的舍身相救？
不管怎麽樣，沈之安可以堅定的是，她心裏，是中意魏靈的。
而在她的心裏，一旦中意某個人，一定會去下意識地去親近她，而對于魏靈，她不只是想親近，有的時候，更想永遠待在她的身旁，亦或者，就像程夙和李一純一樣，她不否認，每次想到她們倆，自己腦海裏浮現出來的都是魏靈的臉。
想到這裏，沈之安面上多了幾分羞赧，落到魏靈的眼裏，倒像是默認了一般。
魏靈看着沈之安漲紅了臉，心裏的猜測又多了幾分。
沈之安沉默半天，才說道：“阿靈，那天我問你有沒有喜歡的人，我其實很高興，感情這回事，我也不懂，只知道喜歡就是喜歡，其實，其實……我上次說過的我應該有喜歡的人……”
“之安！”沈之安還未說完，魏靈就打斷她的話，魏靈手裏還拿着拿着稿紙，她手指有些泛白，只見她輕輕道：“那你畫這個，是不是，是不是說明了，你，你喜歡，喜歡……”
“沒錯，我喜歡你！”沈之安深吸了一口氣，終于說出了心底的秘密。
在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閃爍着沸騰的光芒，魏靈不自覺地擡頭看她，眼裏有震驚之色，她沒想到沈之安會如此直白地說出來。
沈之安突然拉過魏靈的手，眼裏有着迫切：“阿靈，我，我是認真的。”
魏靈手輕輕一松，畫稿落地。像是一層薄薄地紙被捅破，空氣一下子凝固下來。
大概是魏靈的模樣過于震驚，沈之安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阿靈，我是在很認真地喜歡你！這是媽媽告訴我的，就像小王子和玫瑰一樣，他們生在同一個星球,相依為命，相知相守，小王子，心裏一定愛他的玫瑰，哪怕那朵玫瑰渾身是刺，小王子依然認真地愛着她。媽媽說，每個人，只要認真地喜歡一個人，都會找到自己想要的玫瑰，值得她精心呵護的，願意日夜照顧而又牽腸挂肚的玫瑰。”
魏靈看着沈之安泛紅的眼角，感覺得到沈之安手裏的溫度很低，她知道，那是因為沈之安心裏很緊張才會這樣。
魏靈緊緊盯着沈之安，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知道我們是什麽關系嗎？”
“什麽？”沈之安有些茫然。
魏靈這下別過眼睛，換了一個問法：“你怎麽我為什麽來到沈家……沈立風又為什麽願意養我嗎？”
沈之安道：“難道不是因為你父母去世，和我們家有親戚關系，才被爸爸收養的嗎？”
魏靈第一時間想得是，沈之安不知情。而後又在心裏暗暗提醒自己，沈之安是不知情的，不然不會這麽容易接納自己，沈家真正知道自己身世的也就那麽幾個，随即又在心裏冷哼，好一個親戚關系！倘若沈之安知道和她的關系，恐怕躲都來不及，喜歡，喜歡又算什麽！
魏靈注意到沈之安困惑的表情，心裏略微思量一下，道：“之安，我們不能在一起，我想，你爸爸也不希望我們這樣！”
“爸爸？和爸爸有什麽關系？”沈之安實在想不通為何魏靈一直提爸爸，她知道魏靈是爸爸帶回沈家的，但這有什麽關系，她從來沒有把魏靈當做妹妹，相信魏靈對她也不是像姐姐一樣。
魏靈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感受，她并沒有覺得沈之安喜歡自己有什麽異樣，反之，有一瞬間她居然有種怪異的報複感，好像沈之安喜歡了自己，自己就掌握了主動權，那她是不是可以順便踐踏沈之安的感情……
然而看到沈之安有些忐忑不安的模樣，魏靈像是頭上被淋了一盆冷水，瞬間清醒了。
魏靈停頓一下，不再提沈立風，只道：“之安，你知道喜歡我意味着什麽嗎？你完全可以選擇另外一條路，再說我們這樣小，根本不懂得什麽是愛情，更別說什麽喜歡了。”
“更何況，這也太驚駭世俗了，我們，我們……根本不可能啊！”魏靈看着沈之安，眼裏是明顯的抗意。
說實話，魏靈雖然年紀稍微小點，卻看得格外通透。
沈之安忽然愣住了，心裏忽然密密麻麻地一陣發酸，她張了張口，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魏靈盯着沈之安無措的模樣，心裏突如其來的一陣煩躁。她有些不自然地說道：“之安，我們以後還能在一起，我指的在一起，和你的不一樣。”
沈之安緩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知道，所以呢？你的态度？”
“我？”魏靈冷靜道，“我不喜歡任何人。”
聽完魏靈的話，沈之安忽然掩面蹲下來，她把頭埋在懷裏，悶聲道：“我知道了，但我還是喜歡你。” 說着沈之安又吸吸鼻子，魏靈站在旁邊，甚至以為她哭了。
魏靈心口一疼，她有些出神地想，我又不喜歡沈之安，我為什麽要難受。
魏靈最後還是說：“或許你可以嘗試改變一下，不一定非我不可。”
沈之安卻聽出魏靈的語氣敷衍，只默默道：“不會了，喜歡一個人，就不能改變了。”
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語。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打破了房間裏的寂靜，門外的傭人隔着門道：“大小姐，沈先生讓您和二小姐一起出去吃飯，司機已經在外面等着了。”
經傭人的一打斷，屋裏的兩人也恢複過來，沈之安想到自己剛剛的模樣，別扭的要命，都不敢看魏靈，魏靈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拍拍她的肩，“走吧！去吃飯，換衣服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大晚上發這個好難受的說！T﹏T
PS：我也認真地喜歡你們喲！
明天幹三更，我就不信她們不在一起！！！
發于2018-05-21
修于2018-05-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