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真情實感的第二十七天
嚴峋剛聽到聲音時以為她又怎麽了,下一秒手電筒的打光裏映出她的影子,身後是被渲染成棕灰色的沙灘和海面。
小姑娘跑得很快,不像是被絆倒或者摔跤了,又因為皮膚太白,是整片視野裏唯一跳躍着的發光體。
不是她在跑向光,是光在向他跑來。
溫楚在看清楚嚴峋的時候,一瞬間有種得救了的松口氣,幾乎是下意識撲進他懷裏,然後被一把抱起來。
但褲子還是濕的,在這個動作下衣料被展平,伏帖地黏在她臀部的曲線上,風一吹就哆嗦得很。
她懸在空中的濕漉漉的腳趾也跟着縮緊,有點不好意思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麽。
誰知道緊接着他就打了她的屁股一下,問她:“現在知道害怕了?”
溫楚閉了閉眼睛,沒說話,只有埋在他肩膀上散亂的呼吸聲。
剛剛跑得太急,一下子有些緩不過來。
嚴峋感受到她氣息間一點點燙上皮膚的溫度,轉身往回走時忍不住哼笑了聲,問她:“小姑娘,怎麽褲子都濕了?”
溫楚剛剛被他抱起來的時候就一直在擔心這件事,眼下被這人有意無意地說出來,惱羞成怒地打了他一下,兇道:“不許問!”
嚴峋聞言也不接話,只是笑,胸膛的輕輕震動幾乎毫無間隙地傳到她身上,惹得人渾身都酥麻。
溫楚動了動手臂,想攀上他的脖子時,才注意到自己剛才冒死從沙灘裏摳出來的東西竟然還在攥在手裏。
用手肘碰了碰他,溫楚示意他手機上還亮着的燈:“你給我打一下光,我看看我挖到了什麽。”
嚴峋底應了句“哦”,穿過她的腿彎的胳膊往上擡了擡,把手機遞給她。
只不過某人的興致勃勃在下一秒就被大海無情熄滅,手心裏照出來的就是一塊石頭,黑不溜秋,拇指大小,隔壁礁石上拿鐵鍬敲敲就能有一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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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峋聽懷裏的人不吱聲了,垂眼一看,就發現跟小姑娘白嫩的掌心一比,那顆石頭醜得确實有點不像樣。
一時半會兒又沒忍住笑,他開口問她:“就為了撿這個,把褲子打濕了啊?”
溫楚被他噎得沒辦法反駁,安靜半秒後,為了洩憤似的,轉頭就在他脖子上胡亂咬了幾口。
嚴峋被小姑娘咬得輕“嘶”了聲,中途忽然松開了抱着她的手臂,吓得某人立馬放開了嘴,緊緊纏着他的脖子不放。
他的唇角跟着翹起,一手托着她的臀部,一面彎腰把沙灘上的外套和啤酒罐拎走,懶洋洋警告了她一句:“再咬就把你丢到海裏去。”
溫楚的下巴擱在他的肩上,聞言只是翻了個白眼,準備把那顆醜石頭丢掉的時候,又猶豫了。
于是嚴峋只感覺到她的手不太老實地一路摸索下去,把他的手機塞回到他褲子口袋的同時,順手也把那顆石頭塞了進去。
末了還很得意地拍拍他,道:“送你了。”
他對此已經見怪不怪,只問:“給我幹什麽?”
溫楚想了想,眼皮都不眨地跟他瞎扯:“是定情信物啊,很有紀念意義的,就叫它……小煤球吧,你以後可以給它鑽個孔,挂脖子上,girlfriend’s love,嗯,很酷。”
“……”
嚴峋半天沒接茬,只是等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後才問她:“你來開還是我來開?”
“你開吧,姐姐年紀大了,容易累,得靠着睡會兒。”溫楚眯起眼睛,毫不臉紅地回話。
嚴峋也沒說什麽,只是把小老太婆擱到椅子上之前,“刷刷刷”抽了十幾張紙巾給她在屁股下墊着。
而過程中某位閉着眼睛裝死的女士,在聽到聲音後,臉色隐隐有由白轉紅的趨勢。
……
回到酒店已經是深夜十二點,溫楚那時候是真的睡着了。
熄火之後嚴峋把那粒小煤球從口袋裏拿出來看了幾眼,又重新塞回去,打開車門下車。
溫楚被他打橫抱起來的時候被驚醒了一點,隔着他的T恤蹭了蹭眼睛,一面悶悶地開口問他:“你要抱我上樓嗎?”
“坐電梯就行了,為什麽要抱你上樓。”他回了句很冷的笑話。
“……那這樣不會被媒體拍到嗎……這家酒店安全嗎……?”溫楚自覺過濾了他的回答,自顧自又問。
嚴峋把車裏的垃圾收拾出來,關上車門,邊往酒店門口走邊回答:“剛剛一起出來的時候也沒看你考慮這些,睡着了反倒變聰明了?”
溫楚被他一堵,不知道是不是自認理虧,不出聲了。
嚴峋低頭看了她片刻,末了輕輕一嘆,告訴她:“我又沒什麽話題度,誰會吃飽了撐着守到現在?……你睡你的吧,別想了。”
溫楚于是“唔”了聲,後邊的那句“算你有點自知之明”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老老實實埋在他懷裏繼續睡覺去了。
……
但那天晚上回到8888之後,小峋子還是得伺候她洗澡,只是後續繁瑣龐雜的晚間護膚流程被他粗暴地簡化為一步,挖了一坨眼霜給她抹完全臉後,就抱上床塗身體乳了。
溫楚到最後舒舒服服地滾進被子一蒙腦袋,在夢中毫無羞恥之心對他喃喃了一句:“弟弟……姐姐睡着了……就不陪你做.愛了……晚安啊……”
“……”嚴峋當時關燈的手一頓,不可理喻地看着那堆隆起的被子看了三秒,才“啪”一下把燈按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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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八
溫楚這次Birthday Party的主題是在去年的party上就抽簽決定了的,一個很俗的迪士尼方案。
所以早在大半年前,她就已經把八月十八這天晚上七點以後的迪士尼城堡和閉園後的整座園區包下來了。
家裏的溫老和葉老也知道自己摻和不動年輕人的party,中午的時候跟她在家裏就着一鍋十全大補湯慶祝完了生日,溫楚還送了她母上大人一套自己在巴黎淘的古董首飾,價格貴不貴不重要,主要是心意到了。
吃過午飯後,她跟江駱駱例行搞完一套spa,就到毛一宇的工作室裏準備晚上party的換裝。
因為料到收到邀請函的塑料花們會把迪士尼的公主們從紅粉藍穿到黃白綠,他們一夥兒人選的角色都極其冷門——
江駱駱把渾身美黑了一層再剪個狗啃劉海,套件紅白沙灘裙再蹬一雙屎綠色人字拖,手裏拎一只大號史迪仔,cos的是夏威夷小女孩莉蘿。
毛一宇本來就長得精瘦,一件牛油果綠襯衫搭配紫色領帶,腦袋上再頂個狐貍面具,完全就是《瘋狂動物城》裏的尼克本克。
至于溫楚,因為知道來的都是公主,就披了件slay全場的黑色鬥篷,裏邊是貼身又束腰的紫色細閃長裙,cos白雪她後媽——而且據小道消息傳,嚴妤要cos傻白甜白雪公主。
但為了美,她是不會帶後媽的那個黑色頭套和毫無設計感的暴發戶王冠的,長發盤起後帶了只綴滿黑鑽石的定制冠冕,很襯她豔麗的長眸和紅唇。
直到晚間六點,他們三個人坐上車,出發前往迪士尼城堡。
城堡正對着園區入口的主幹道仍然對游客開放,只是其他入口拉上了圍欄,中間的金色絲帶是特別準備的,印刷上了“DORREN’S BIRTHDAY PARTY”這樣的标語。
唯一的入口是直通皇家宴會廳的那道斜坡,已經鋪上地毯,兩側裝飾了鮮花和氣球,需要檢查邀請函才能進入。
溫楚抵達的時間剛好是七點整,先一步在宴會廳外的拍照背景板上各種pose都“咔咔”來了幾張後,由工作人員帶領進入宴會廳之前的小會客廳。
一般來講,在溫楚作為party的主人時沒什麽太多要求,唯一強調的manner就是準時。
她最恨自己空着肚子坐在那兒幹等一些本事不怎麽樣耍大牌一流又跟自己其實屁不相幹的臭妹妹。
所以晚上七點一過,幾乎是一個挨着一個的,但凡識相點的小公主們都按時到場了,跟她一一握手擁抱敘舊情。
而小道消息誠不欺她,小跳蚤今天臉上的底打得白白的腮紅抹得紅紅的,扮的就是白雪公主。
于是溫楚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就露出了後母的笑容,傾身擁抱她的時候,慈愛地對她招呼了一句:“I've been waiting for you,darling.(我一直在等你,親愛的。)”
這渣女聲線聽得嚴妤背上直冒冷汗。
至于今晚party的大致流程,就是晚宴-舞會(煙花表演)-夜游迪士尼,基本沒有怎麽大動幹戈地去設計。等服務生在七點十分來告訴溫楚客人基本已經到齊後,她便帶着花花綠綠的衆人前往餐廳,按照席位一一入座。
宴席的菜品是她在自己很喜歡的一家餐廳外包的,這會兒還沒開席,長桌上只有鮮花和燭光。
溫楚的主位在正對服務生進入宴會廳的一頭,第二主位在她對面,是為某人準備的,但現在還空着。
即便她早在半小時前就隐隐猜出了這樣的結果,但在看到空座位的第一時間,還是忍不住輕抿了一下嘴唇。
其他賓客也不時将目光投向長桌中央的這個位置,漸漸帶上了些疑惑和猜測。
……沒人能想到生日party上竟然有人敢放這位科世千金的鴿子,還是主位。
江駱駱和她之間隔了一個二毛,眼看整張餐桌上就剩一個位置了,有點心驚膽戰地朝她那個方向靠了靠,小聲問她:
“寶貝,你家那位今晚來不了了嗎?”
溫楚轉頭,塗着勃艮第紅酒色的左側唇角挑了一下,眼底沒什麽笑意,這一來就顯得整張臉更冷更豔。
微不可見地擡了擡下巴後,她側身對前來詢問的侍者說了句“開餐吧”。
江駱駱默默縮回脖子,總覺得這句再平常不過的“開餐吧”,莫名其妙給她說出了一種“開槍吧”的殺氣。
至于被夾在兩個人中間的毛一宇,看這氣氛也有點不妙,瑟瑟發抖地轉頭在江駱駱耳邊問了句:“我覺着楚姐她男人好像有點叛逆啊,生日都敢不來……”
江駱駱回:“叛不叛逆不知道,反正死是死定了……”
溫楚把這倆傻子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側過臉,微笑着對開口道:
“閉嘴等飯好嗎?”
皇冠上的黑鑽石在晃動間反射着水晶燈的光,刺眼得很。
直到前餐上齊,在座的各位舉杯慶祝這位絕世後媽的生日過後,溫楚才有功夫拿出手機,在各種花花草草擺件的遮擋後給死男人發短信:
“你回得來嗎?”
口氣很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溫楚:磨刀霍霍向狗男:)
嚴狗: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