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吃得眯眼睛,沉醉的搖頭晃腦,“嗯……”

作者有話要說: 和編編聊了,不出意外應該是11.1號小光棍入V~這幾天努力碼字準備萬更掉落!

因為59并非全職碼字,還是雙開,所以這兩天就隔日更新了。,,

小胖子阿哥

弘晝發現,自己就像是受了苦難的老農民一樣,莫名其妙愛上了肥肉。

而且是不能自拔的勁頭。

原來耿氏都是給他吃一些軟爛的食物,只有她用飯的時候自己只喊才會給一點。但那比不上醬豬肘的肉白濃郁鹹香,軟爛不膩。

弘晝一連被喂了好幾口,香得他很是上頭。最後耿氏怕他膩了,便收了筷子給他舀炖蛋吃。

“額娘。”弘晝心裏很拒絕,一臉可憐的指着豬肘子喊。

耿氏低下頭,看兒子竟然對着豬肘喊娘,臉上頓時哭笑不得,“元福乖,吃香香的炖蛋。”

宋氏見了笑,“要不再給他一塊?”

“元福從沒吃過肥肉,乍一下吃多了怕不好。”

宋氏赧然一笑。

弘晝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但他肚子裏是在叫嚣着,明顯沒有吃夠。他有點不能控制的嘴饞流口水,為此又連着喊了兩聲。

耿氏并沒有慈愛縱容,順勢在他張嘴的時候送一小口炖蛋進去。清淡滑嫩的口感被塞了兩下,最終濃郁的肉香似乎被沖淡,弘晝頓時忘了前者吃炖蛋。

炖蛋是膳房特意為他做的,弘晝吃過好幾回,也是他名單上偏愛的一道菜。因為很香的緣故,耿氏問過一回,聽書便親自去拿飯打聽後回來複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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炖蛋全名為鹽芽尖炖蛋,取自清明雨後頭一茬的龍井茶尖在溫水中泡發,只取茶葉嫩芽細細研磨,打入雞蛋倒水調勻,放入青竹籠屜裏細火慢蒸。期間人不離火爐,需不停察看在恰好時機停火。最後将小磨香油、細鹽、香醋和青蒜調好澆頭放在小碟子上。

拿飯菜的差事慢慢地讓院裏的太監去了,他腿腳快,送過來的時候菜都是熱乎的。等耿氏把澆頭淋上,一碗鮮嫩嫩風味正好的炖蛋就送到了弘晝的嘴邊。

可能是孩子的舌頭尖,弘晝竟然真的有點美食家的敏銳滋味,嘗到炖蛋裏所謂的龍井茶葉的絲絲翠意。

堂上人都是大人們的世界,就連弘歷主人公也被放下來了。加上今日人多,也可能是因為正經喜事,又或者是多數拖家帶口來,所以這場周歲禮看着就像普通的慶賀場面,沒什麽熱鬧可看。

弘晝坐在杌子上,小腿很自然的甩了甩。掃一眼覺得沒有意思,幹脆把目光都留在炖蛋上。他吃的很香,滿嘴濃郁的茶青蛋香,使得他眼睛目不轉睛的盯着耿氏的手。

耿氏的臉只是清秀,但手就如身形一般勻稱有形如竹,細長白皙很好看。

美手持勺舀蛋,美景美食于一體,弘晝吃得像是吃豬肘一樣開心上頭的甩腿傻笑。明明可以自己吃,表示一下自己的早熟聰慧。但他沒有吭聲,笑呵呵的自覺捏着小拳頭,吃一口就喊一聲,“額娘。”

耿氏總會應一聲。

于是耿氏喂一口,弘晝喊一聲。然後耿氏甜絲絲的應一聲再喂一口,弘晝再傻笑的喊一聲。

如此周而複始沒有疲倦。

一桌子上的女人看得眼紅極了。

因為李氏身為側福晉去和其餘來的側福晉同桌去了,倒沒人直接的說什麽。剩下的格格滕妾看着四阿哥五阿哥都在生母膝下養着,本來就有些後悔想要争寵得子,結果忙碌了一年都無果,心裏早就懊悔不已。今日看耿氏在她們面前炫耀五阿哥的乖巧,更是羨慕嫉妒的多,以至于一頓飯吃得很不是滋味。

露了臉回來的鈕钴祿氏滿面春光,見到氣氛如此低沉便笑着和姐妹們說兩句,可惜得到的回應不是酸溜溜就是不言語。

難道是因為弘歷滿周歲,今日風光大喜所以嫉妒了?

鈕钴祿氏看了一眼耿氏,對方和平時一般眉眼疏闊,又添了份惬意歡喜。

知道自己有幾兩骨頭,所以進府後鈕祜祿氏對嫡福晉很敬重,渾身力氣也用在了王爺的身上,平日則靠着不冷不熱的耿氏身邊。雖然面上不說,但自己這些年到底承了耿氏好些情分。自然的,也清楚耿氏為人。

鈕祜祿氏再掃眼一桌,扭身嘀咕一聲,“真是醜人多作怪。”

說罷,人就走了。

她肯定要走的,來這裏只是炫耀一下王爺福晉特恩讓她娘家人來罷了。如今時間緊迫,自然是要趕快去後面一家團聚去。

雍親王府的女人少,在座的格格只有耿氏和宋氏,其餘都是容貌得寵的滕妾們。

弘晝過了上頭的勁兒,擡頭正好看到一張有些熟悉的臉氣得咬牙切齒。府裏就這麽些人,不可能不認識。弘晝呆愣愣的看了會兒,這才反應過來。

陳滕妾啊。

身旁也有滕妾低聲道,“鈕格格未免太過分了。”

“就是。”

“吃飽了麽?”耿氏伸手去摸弘晝鼓起的肚子,低笑一聲,“飽了就走吧。”

眼看着新的茶話會就要開始了,這些女人之間八卦嫉妒的話,耿氏明顯避開不想讓弘晝聽見這些,哪怕他根本聽不懂。

弘晝見此點點頭。

耿氏順勢将他抱在懷裏,只是顧及她的肚子,手臂伸展更開,自然就抱的很吃力。但她只是很輕的颠了颠,笑道,“元福長得真快。”

陳嬷嬷緊跟在後,“不如讓奴才抱?”

“不必了。”

弘晝也覺得不用了,他等到走出了這前院的席面上,就拍着耿氏的手指着地面,“醜啊啊啊。”

耿氏愣了愣,“醜什麽?”

弘晝無語的指着地面,“醜。”

眼看着耿氏要後退,陳嬷嬷福至心靈道,“格格,五阿哥怕是想要下來走。”

耿氏恍然,“你哪裏會走?”

說歸說,但她還是将弘晝放了下來。回來的路上正是長廊邊上,弘晝雖然只能兩腿發軟的站一下,但是靠着廊邊的确實能走幾步。

再加上,弘晝也有點迫在眉睫的無奈。

今日弘歷大大露臉,換衣裳的時候他就看見了,人家是很标準的周歲身形。

但他并不覺得有什麽,畢竟孩子都是有點小胖才健康的。加上自己胃口不差,總不能光吃不長啊!尤其是後來到了鍛煉的緊要關頭,為了能夠早一步身體發育好。弘晝一邊抹口水一邊四肢爬行,時不時還要抓點東西練習手力等。雖然爬行的肚子就很沉痛的拖了後腿,但他發現弘歷也是這麽過來的。所以在營養充足的基礎上,弘晝勤奮鍛煉咬牙堅持,終于成為一個可以站起來三秒的男人!

弘晝對此很滿意,直到方才耿氏抱着自己不多會兒就臉紅起來,兩手發汗的抱着。

他低頭看着高高的肚子,恍然發現一個問題。

弘晝本來就像近代畫報上的福娃娃一樣,手臂腿腳都是一節一節的蓮藕。因為鍛煉和發育的緣故,不知覺中把小福娃娃練成了大福娃娃。

雖然沒有稱重,但第一印象就覺得這孩子有點超量了。

所以在瞬息之間,弘晝決定自己要為站起來的時間再努力一秒!

弘晝如是想着,兩手扒着欄邊坐凳,眼前仿佛見到了自己行走奔跑的畫面,高興的他擡起一手後啪叽一下坐在了地上。

“……”哦忘了,我還不會走。

弘晝很絕望的恍悟,又默默爬起來。

陳嬷嬷等人就在旁邊看着,不是她們冷漠不願插手,事實上按照一般王爺家的小阿哥,此時必定是奴才圍着小心翼翼的。摔了一下,也肯定會哇聲大哭。但她們家小阿哥不太一樣,屬于不喜歡人打擾的類型,不然就會使出魔音穿耳百發百中的絕技。

不過,弘晝啪叽在地上幾番親熱後,耿氏看不下去了。

蹲下身為弘晝拍去灰塵,自然也受到了弘晝不高興的眼神。

兩母子對視一眼,不高興頓時笑了,“額娘。”

“額娘抱好不好?”

不高興笑着搖頭。

耿氏作勢伸手要抱,不高興連忙靠在欄邊哼了一聲。

好吧,這孩子真懂什麽意思。

耿氏知道這孩子不願意,伸出的手沒有收回,“那額娘牽你走,來。”

說着就不等弘晝反應,一把牽住了那兩只小窩窩的胖爪子,“來走。”

弘晝見她沒有哄自己,想着自己走的困難又沉重,深吸口氣用力擡腿。

腿擡得很高,弘晝的身體一歪就要倒下,耿氏連忙用手臂接着,她悶笑道,“傻孩子,這是走路還是跳梁?”

不等弘晝黑臉,她又撥着弘晝的腿輕輕擡起放下,“要這麽走。”

想着這外面沒有鋪墊柔軟的地毯,耿氏走到弘晝的身後,彎下腰夾着胳肢窩來提推着他走。

弘晝頓時感受到了身輕如燕的滋味,主動的展開雙臂,努力的撥動腿往前走。眼看着風景在‘自己’行走下往後退,他高興的仰頭大笑。

“哈哈哈哈。”

耿氏看他高興,硬是走了兩彎長廊。眼看弘晝還在興頭,便讓聽書換她。

并不是真正的提着孩子走,實際上就是借力而已。只是走得遠始終彎腰佝偻,也實在讓她覺得酸痛受不了。

因為無關緊要,兩母子又開始龜孫的日子,弘晝每天都在行走和摔跤之間徘徊,進步也是肉眼可見。

沒多久後府裏張燈結彩,和碩格格福雅出嫁了。

李氏昨夜就過去跟着福雅同睡,兩母女有說不完的體己話,一整夜也沒怎麽合眼。天不亮又有奴才來為新娘子梳洗新裝忙得暈頭轉向的,隔着邊上的留聽閣也能聽見聲響。

不過他們母子依舊沒什麽幹系,只是弘晝有些好奇,嚷了幾聲讓陳嬷嬷帶他前去湊熱鬧。

想着時間還早,路上的時候弘晝要下來扶着走兩步。

也不知道是否兄弟間心有靈犀,弘晝走着走着,發現拐角處傳來熟悉的隐忍哭聲。

“阿哥不要哭了,格格看見肯定也會哭的。”

“可,可我忍不住。”

“阿哥乖,不哭了。不然等下額驸上門,格格就要出門了。”

“他敢!”

石頭叽裏咕嚕的滾動聲在廊上響起。

弘晝還在支着耳朵聽,那邊兩人聲音一頓,很快走出兩人。

弘時一雙紅兔子似的眼睛,臉上的淚水已經抹幹只是泛着水潤,“五弟怎麽來了?”

問的是弘晝,看的是陳嬷嬷。

陳嬷嬷福身行禮,“三阿哥吉祥,五阿哥看府裏熱鬧就出來了。”

至于其他的,她也不用說了。弘時的紅眼睛眨巴一下又落淚了,他連忙擦了去甕聲甕氣道,“前院人多,嬷嬷還是看緊五弟好些。”

“三阿哥說的是。”

弘時點了點頭,頓時拔腿飛向了前院去了。

如花低頭也跟着走了。

弘晝用自己絕對好的視力保證,如花的衣襟是濕的!

目光跟着望遠,迎上了陳嬷嬷帶笑的眼神。陳嬷嬷沒有說話,只是現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讓弘晝看完這場婚事熱鬧。

新娘子一走,李氏哭成狗。

王府上下立馬收拾這一上午的慌亂,弘晝也打道回院繼續學走路。

周歲婚事鬧得風光,相比之下胤禛的生辰則安靜無聲。

當夜王府人齊聚一堂,妻妾送上早早準備好的賀禮。其中陳滕妾端上親自抄的佛經時,弘晝特意看了一眼,發現她的臉比印象中的白,像是遮掩什麽。

可惜胤禛面容溫和,嫡母帶笑,弘晝根本看不出所以然來。

所謂的美貌也沒有吸引到胤禛絲毫,反而為了敬重還幾度給烏拉那拉氏夾菜,說話時對此提及并感謝。

諾大的王府管的緊緊有條,還有外面的幾個莊院鋪子等都在烏拉那拉氏的手裏。得寵的李氏卻沒有半點沾到,足以可見兩人之間的差距。

一時之間氣氛也有些變化。

不過胤禛不在意,烏拉那拉氏不在意,弘晝更不在意。

今天胤禛肯定是留在萬康閣的,弘晝連吃飯都有點走心的盯着,直到胤禛落箸的瞬間,他連忙拍椅子指了底下,“醜。”

陳嬷嬷見此将他放下來。

胤禛自然也發現了,以為是孩子坐不住想出去便沒有說話。

衆人也随之落箸。

胤禛簌口後發現,弘晝竟然扶着椅子走到面前!正想着逗他,卻見弘晝笑出小白牙伸出雙臂來,“阿瑪抱!”

作者有話要說: 很沮喪,前天剛聊了V的事情,和你們說了然後更新了新的一章。

在晚上回家的時候發現,突然掉收了。對于幾百的文來說很多,再等第二天再看再算……已經不想說話了,傷痛。

但不管怎麽說,下章就V了,确定就在11.1號~不知道留下的小可愛有多少,但還是感謝相遇緣分,也期望可以尊重原創的辛苦謝謝。

到這裏大概能看出本文基調了,不是那種鬥的昏天暗地的,就是一個人在清朝撒潑打滾快樂成長的故事。至于皇帝這個問題,如果沒有太大的意外,我們家弘晝就是了!

下章留評發紅包~,,

小胖子阿哥

這一聲, 瞬間俘獲老父親的心。

胤禛看着弘晝主動投入懷抱中, 奶聲奶氣的喊他阿瑪, 音色标準又亮, 聽得他有些說不出的高興。

旁觀兩父子緊緊擁抱的衆人表示不太懂, 但好像王爺是很喜歡五阿哥?

而弘晝則緊緊扒拉着胤禛的脖子,厚着臉皮撒嬌賣萌的喊, “阿瑪!”

胤禛用鼻音微弱的回應,手自然又愛意的摸了摸弘晝的腦袋。面對王府中唯一還保着胎發的腦瓜子, 自然是無比珍惜。眼角掃到耿氏的愕然詫異,胤禛不由自得的挑了下眉毛。

耿氏, “……”

她以為看錯了, 卻見王爺已經低下頭來一臉認真道, “弘晝說話越發進益了。”

烏拉那拉氏聞言誇道, “聽聞弘晝和送過去的八哥很投緣?”

胤禛颔首,深以為然的附和。

“……”我怎麽不知道那傻鳥和我投緣?

弘晝覺得大人們的認為太奇怪了, 但他這時候是乖巧的小兒子,所以他窩在胤禛的懷裏笑嘻嘻的。

心想你抱吧,老子看你能抱多久!

從外人看來這就是極為溫馨的一家三口,哪怕孩子的親娘在旁邊默默漱口擦手,可人家兒子在王爺懷裏啊!

鈕钴祿氏眼角掃出。自家兒子正巴巴的看着姜嬷嬷手裏的糊糊,吃的那叫一個噴香自在。她當即想揪袖子,氣頭還沒上來又壓了下去。

算了,額涅說得對。嫡福晉還年輕,争這口氣做什麽?左右她們鈕钴祿氏是滿洲大族出身, 有沒有世子之位王爺也不能虧待親兒子。何況她總是這樣出頭,不就和小氣的側福晉一樣了?

還讓王爺讨厭。

想此她側頭,覺得自家兒子安靜乖巧也不壞,遂慈愛的給他擦嘴巴。

埋頭吃得擡不起頭來的弘歷硬被拉着擦嘴,他茫然的看了鈕钴祿氏一眼,又面無表情的回頭看姜嬷嬷道,“糊糊。”

“……”糊個屁,你弟弟都吃了幾塊肉了還糊糊!

鈕钴祿氏恨鐵不成鋼,終于明白阿瑪額涅看她那沉痛的眼神是何心情了。

“鈕格格?”

“鈕钴祿氏。”

微冷平淡的喊聲響起,鈕钴祿氏身子一僵,“王王爺?”

“晚些時候再送一只八哥過浮翠閣,你平日無事就跟着,讓弘歷一起多說說話。”

“是。”

胤禛覺得孩子都需要大人長輩的引導,再聰明的孩子沒人教也只能是啞巴。鈕祜祿氏昨天還在後院溜達,可見她是真的很閑。體貼她是年紀小不懂為母之事,便好心提醒一句。

鈕祜祿氏乖巧應下,讓胤禛很滿意,卻不知她心裏暗自落淚,并且在散席後自覺和耿氏同走。

王爺這是嫌棄弘歷說話慢了?

鈕祜祿氏氣的想回頭把自己打一頓,這一年她忍不住總愛說弘歷的時候提起弘晝,只因她自信孩子能得以比較。但此一時彼一時,她不想在安靜過日子的念頭起來時連累兒子被嫌棄啊!

耿氏想到方才王爺和福晉的話,想着鈕钴祿氏若是說什麽都擔待些就好。沒想到她走了一半,就連宋氏也分道揚镳回去了,鈕钴祿氏始終都低着頭不言不語。再細細想,好像從弘歷周歲後就這樣了。

大約猜到了緣故,耿氏也不打算多嘴了。

只是最後一彎長廊的時候,鈕钴祿氏這才反應過來,如常的邀請道,“姐姐,要不來浮翠閣坐一坐?”

“等會兒王爺叫人送八哥過去,我就不打擾了。”

耿氏一向是直言直語的,有時候推脫的話也說得格外坦蕩大氣,鬧得鈕钴祿氏不好意思強拉着。但她今日心思不在這裏,聞言那雙杏眼瞠得又圓又大,“姐姐是不是生氣了?”

“嗯?”

耿氏狐疑,窩在陳嬷嬷懷裏的弘晝也扭過頭來。他方才賣乖拽走了胤禛腰上的一個小玉佩,正不懂裝懂的欣賞把玩,耳朵卻很靈敏。

沒辦法,這臺詞太糟糕了。活脫脫的就像是電視劇裏說出來的一樣,讓弘晝頓時起了八卦心。

他現在的精神糧食,才是支撐他不要臉賣萌裝乖的助力之一。

鈕钴祿氏真情實意的抹眼淚,“姐姐真的生氣了?”

耿氏垂眸,眉眼低低地帶着一絲冷意,“人多嘴雜的,你想說什麽?”

她說話都帶着一股子冰,話裏話外都在敲打鈕钴祿氏。這讓鈕钴祿氏心裏的小心思頓時被揭開,不免有些尴尬,“姐姐說的是。”

“今日我不便打攪你,也不好讓你去我的院子。想說什麽就說吧,不哭就成。”耿氏微微點頭,提醒一句。

身後的翠珠連忙将備用的帕子遞上去。

鈕钴祿氏接過擦了擦,大概是剛才哭出了點勁頭,鼻子發酸使得她狠狠吸了口氣。再加上冷風吹着涼飕飕的,像是冰了一樣。但她渾不在意,轉臉笑了起來,“是我莽撞了,姐姐也知道我性子,在家中一向是嬌寵蠻橫的,說話做事很少能辦到體面。前些日子對姐姐和五阿哥諸有冒犯,實在是很不應該。只還好家中人前些日子好好教了我一回,我這才醒悟一些,還請姐姐再給我一次機會罷!”

“那你哭什麽?”

“我,我平日總愛計較兩分,結果方才王爺又嫌棄元壽說話慢要多送一只八哥。”鈕钴祿氏說着都有些氣惱,“元壽這孩子就是笨,不是真的想要和五阿哥比較什麽!”

“我知道。”

兩人都走到了院子前了,按理說是沒什麽。但院子裏所謂的奴才其實都是王爺和福晉的人,耿氏看夠她紅着鼻子的哭臉,怕她貿貿然說多錯多,遂打斷附和,“做額娘的人,性子就要養一養,日後無事再且說吧。”

“好,下回姐姐記得帶上我。”

耿氏微微點頭應下。

等到回了屋裏,聽書這才略帶不忿道,“鈕格格真是聰明,就在人人可走的地方哭着說不是,格格就是不答應都不行了。”

弘晝深以為然的嗯嗯應了兩聲,不過長得好看的人哭着也好看啊!

耿氏看他總愛湊熱鬧,笑眯眯的将出門後戴的帽子拿走,“鈕钴祿氏性子是驕矜了些,但為人心地不壞,應該是前些日子被我幾次打發怕了,這才抖着小機靈不讓我拒絕。”

驕矜的小姑娘住在王府裏沒人說話,怕是早就郁悶壞了。

聽書仍然有些不服氣,但她身為奴才總不能這樣說格格們的不是。再想這是鈕钴祿氏求耿氏,也犯不着害怕,“但願鈕格格是真的吃虧長了記性,以後再也不亂比較說話了。”

耿氏卻輕笑一聲,“你看她方才捏鼻子的樣子,還是個性子未定的小姑娘呢。”

“格格入府的時候比鈕格格還小呢!”

“那時她不是更小?”

“格格!”

耿氏擺手,讓聽書去備熱水擦臉拾整幹淨,打發些時間就該睡了。

前面萬康閣已經挂上了紅燈籠,聽聞兩位正在下棋說話,正是夫妻合德的好時光。聽見消息時,耿氏正在泡腳。

這十一月初的天已經很冷了,宮裏的地龍早就燒了起來。因着弘歷弘晝的緣故,王府裏年初就小修建一番,如今王府燒地龍留聽閣也依然跟着暖和起來。

像是宋氏一流,也只能用着燒炭取暖。

可能是屋裏暖和,熱水泡腳竟有些燒心,耿氏放下不多久就伸出腳來後望着外間發呆。

弘晝在炕上爬來爬去,沒多一會兒就爬出一身汗趴在耿氏的腿上,“額娘?”

眸子彙聚有光,耿氏低頭看着弘晝将他滿頭汗水擦了,“聽書,外間的窗開半截。”

“是。”

弘晝笑着在耿氏的懷裏坐穩并用腳蹬了一下,舉起手背在耿氏的額頭上擦了擦,“額娘。”

“诶。”

若有若無的悵然頓時一掃而空,耿氏笑着将他放到後面的炕上,“說你乖巧又皮了,弄得這麽一身汗。”

“額娘。”

耿氏摸着那小肉手,“嬷嬷不如來下棋?”

“奴才是個粗人,只跟着太妃耍過鞭子,不大會風雅之事。”

“當真?那等風雪掃了,尋個機會讓我也開開眼界?”

陳嬷嬷順着耿氏的目光看去,正是她們家小阿哥的圓屁股,“是。”

小阿哥最近有些奇怪,爬着爬着就愛伸直腿爬,屁股也自然撅得高高的。只是他猶不自覺,對此也是熱情高漲,一度冷落了勞苦功高的八哥。

“不過我也不算擅棋者,那咱們就玩連珠。”

左右是耿氏打發時間玩而已,陳嬷嬷自然奉陪到底。兩人便在幾的兩面相對,惬意的開局了。

弘晝在炕裏面哼哧哼哧的爬,等感覺到汗流浃背時這才一屁股坐下。早早備下幹爽衣裳在旁的聽音請了耿氏,便爬上去給他擦汗。

運動過後的汗水是涔涔不絕,加上他有意鍛煉腿腳的力量,歇下來後竟然還開始發抖起來。只會聽音沒有察覺,只顧着他臉上的汗,等着流的差不多了再擦洗換上新衣。

坐了一會兒,弘晝又扶着木幾鍛煉腿腳站立,順便看下棋。他方才只聽了一耳朵,還以為連珠是什麽,結果看了兩眼發現竟然是後來的五子棋?

弘晝不由樂得笑了。

正好耿氏五子相連贏下一局,“真是額娘的小福星。”

因為這一句,弘晝默默的坐到了耿氏的身邊。只要快贏了就笑,輸了則默默的喊一聲額娘安慰。

耿氏被喊得心裏發軟,竟覺得輸了也不會。

再加上只是随意玩而已,陳嬷嬷玩了幾把後就換了聽書來。總而言之,誰輸了三局就換下去。

直到弘晝的汗有點發酸,又帶着些許奶氣,耿氏這才帶着他擦洗身子準備休息。

等換上衣裳要被抱下去回屋子裏睡,弘晝揉搓着眼睛喊了幾聲額娘,等到了耿氏的懷裏才安然的睡去。

耿氏想了想,便讓奴才們都歇了,留下弘晝和她一同睡下。

弘晝的睡相很不錯,除了翻身勤快讓耿氏醒來掖被角,兩母子一夜睡得很安心。

胤禛時常在永佑殿和萬康閣歇下,偶爾才來後院。加上弘晝每日爬的滿頭大汗,耿氏想着方便點就讓弘晝跟着自己同吃同住,正好增進母子感情。自然也看着弘晝在某一日松開手,獨自邁開腳步走了兩步,然後啪叽摔跤。

一旦邁開步子,進步便是突飛猛進。又過了幾日,弘晝可以在炕上走來走去。

自然的周歲禮也就到了。

和三個月前的周歲差不多,依舊是高朋滿座,王公貴戚都來了。

耿氏也換下一身新裝,還特意的打扮一番,眉眼帶着說不出的愉悅。

前面的貴人們自然有王爺福晉招呼,而弘晝是晚些抓周的主角,但在此之前她們母子先在偏殿守着。

等着耿府人的到來,又或者說是耿府人在等着他們。

一進去,兩位年長的夫婦滿面激動歡喜。

“小侄子這麽胖!”

耿家人還沒說話,身後一年輕男子便驚呼着走到弘晝面前,還伸手戳了戳臉頰,“果然是皇家子孫,長相就是福氣。”

“額娘!”什麽玩意兒?這誰啊?

弘晝看向耿氏尋求幫助,要不是娘家人他就咿咿呀呀罵人了。

“小阿哥都會說話了?”耿德金高興道,又扭頭聲色渾厚低沉一喝,“不長進的東西,別禍害我的外孫,滾開。”

說着,就把年輕男子給推開了。

年輕男子耿長君很是委屈,“五阿哥還是我外甥呢,能禍害什麽!”

婦人劉氏推了推他,走到面前來慈愛的看着耿氏,“娘的乖女兒!”

兩母女這麽一對視,弘晝就莫名其妙的被丢到耿德金的懷裏。

祖父兩對視無聲眨眼,耿長君估計看自家阿瑪傻了,便笑着和弘晝自我介紹巴拉巴拉起來。

耿家正夫人是劉氏,因為小女兒出嫁了的緣故,所以跟着來的只有兒子耿長君。不過耿長君可能是上面有姐姐們寵愛,性子上和耿氏天差地別。廢話連篇,還總愛誇自己。

弘晝也是佩服,竟然能和一個不怎麽會說話的孩子自言自語起勁兒?

相比之下耿德金就過于木讷安靜,他只是用眼神默默地看着弘晝,但眼神裏像是看着稀世珍寶般起伏又沉默着。他身量比胤禛矮一些,臂膀沉着有力帶着一絲香氣。

弘晝以為外公做管領,是個長相富态的老人家,沒想到額娘是跟着外公長的,相比之下外婆就有些普通了。最重要的是這樣的眼神讓他心裏一暖,張嘴後卻發現他不會喊外公。

滿族人喊外公是郭羅瑪法,這對于弘晝而言就像是繞口令,太難了!

他做不到!

想着想着,弘晝只能用露齒微笑來表示自己的喜歡。

耿德金頓時喜得眉眼都是笑意,劉氏拉着女兒說過話後過來也沒搶着抱,只是誇着弘晝長得好。劉氏身為內眷夫人,平日都和鄰裏同僚的夫人們打交道,說話本來就有一套,更何況是對着自己的小外孫?

誇獎的話劉氏是粘手就來,聽得弘晝飄飄欲仙,望着二老傻笑。

耿長君發現根本沒人聽他說話的時候,人已經被劉氏擠開了,他一臉受傷的被耿氏撿到一邊說話。兩姐弟感情從來都很好,當年耿氏入宮時他都哭了好些,甚至在耿德金言語刺激下發憤圖強考過府試,已經是府學的生員了。

他本性就不是安靜的,當初純粹是攢了口氣一鼓作氣而已。可惜家人太了解他,早早叫了人盯着他認真讀書,要不是因為王爺提前叫人請耿府人來,只怕他現在還被押着寒窗苦讀。

本來就沒指望耿長君能多厲害,眼看比以前有長進了,方才說話也帶了些讀書人的樣子聽得弘晝很不感冒,耿氏都一一看在眼裏很是欣慰。故而兩姐弟說話也很愉快,耿氏簡單的鼓勵他兩句,耿長君便高興的拍胸口道,“大姐放心,我這麽聰明,三年後至少也是個二甲進士!”

雍親王府的側福晉為何被高看一眼?除了好看點的皮囊,不就是生在書香門第還有個從四品知府的阿瑪?

這點子事,從年氏一家起立後就有衆人推說。

耿長君對這些在意,自然就會多加打聽。就連出身滿族的鈕钴祿格格,也有四品典儀的阿瑪。耿家雖然看着富足,但是面子上始終差了那點頭銜,還是後來才擡旗的漢人。外面對雍親王的評價好壞都有,耿長君沒見到真人前不好暗下定論,但覺得自己努力給長姐撐腰也好。

以後二姐在夫家也能撐得起來。

耿氏笑着不語,人有沖勁總是好事,沒必要多嘴解釋。

劉氏和耿長君都說過話了,耿德金卻始終抱着弘晝不撒手,他對耿氏也是十分挂念的,昨夜一宿沒睡着翻來覆去,天不亮就起身在院子裏走。但他不像耿長君無話不說,只是內斂的看着耿氏,幹巴巴的說。

“瘦了。”

“好像高了。”

“怎麽頭發少了?”

“今年入秋出了新的香膏,我都買了一些……”

說着說着,耿德金就說開了,字字句句都不離耿氏。弘晝見外公見女人生育掉頭發都體貼照顧,不免高興起來。

有娘家人的關懷,這才是耿氏在後院裏淡定自若的緣故吧!

一家人巴拉巴拉的說着,弘晝也看出來這三人都是先耿氏再到他,心裏還莫名美滋滋的,直到前院有人來喊。

耿家人笑着出去,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弘晝則被抱到堂上,在大庭廣衆之下剃發!

耿長君的笑臉戛然而止,“怎麽感覺醜了這麽多?”

話音一落,腳下被人踢臂膀被人掐。

耿長君面容扭曲,龇牙咧嘴道,“不過看兩眼,醜乖醜乖的,挺好看。”

特意被安排在一起做的耿氏夫婦滿意點頭,“五阿哥長得濃眉大眼,比你乖多了!”

同桌乃是有些關系三家人,聞言自然是附和誇獎起來。耿氏夫婦聽得眉飛色舞,也沒有和旁人的拘謹歡聲笑語起來。

耿長君戚戚然在心中嘆氣,娘掐他就算了,隔着娘的阿瑪是怎麽伸腿過來的?他不是珍貴得來的寶貝兒子嗎?為何他總是感受不到應該有的關愛?

哎。

等他再擡頭,弘晝的小腦瓜胎發都被刮了下來。然後被扒了衣服洗白白,又換上新裝脖子上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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