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九天踹了

陳家明幾乎是用盡了畢生的自制力,在聽到顧栀開出的十倍工資條件的時候,一句“好啊”才沒有脫口而出。

他在椅子上似乎都有些坐不住了:“這個,呃,那個……”

顧栀用手撐着下巴:“嗯?”

她可是誠心誠意想要挖牆腳的。

陳家明“這個那個”了半天,終于才想到了他此行的主要目的。

他在心裏無數遍告訴自己記住你是霍廷琛的秘書,一個優秀的秘書是不允許自己随随便便就被人挖牆腳的,穩住穩住,你要是連這點誘惑都受不了,你這麽些年也就白活了。

陳家明長吸了一口氣,才把合同推到顧栀面前。

他強迫自己恢複原本老奸巨猾的笑臉:“顧小姐,這個是霍先生為您拟定的合同,您看一下,霍先生對您真的是十分用心。”

顧栀一聽就聳聳鼻尖哼了一聲:“那你是不肯來當我的秘書咯?”

“這個……”陳家明表情顯得很為難,“顧小姐,我覺得這件事吧它……”

顧栀打斷他:“十倍工資都不幹?”

陳家明在聽到那個十倍工資時心還是狠狠動了一下,差點就答應了,不過最後他還是逼自己鐵心不要上當,一個半路落跑的姨太太,現在開得起十倍工資,一輩子開的起十倍工資嗎?

陳家明又把合同往顧栀面前推了一點,用哄小孩子的語氣:“顧小姐,我是霍先生的秘書,您簽下這份合同以後成了霍先生的人,那麽我以後也就是您的秘書,要是有什麽忙您盡管提,我陳家明一定幫。”

顧栀見他是真不為所動,于是翻了個白眼:“算了”,然後拿起手包起身準備離開。

“顧小姐,顧小姐!”陳家明忙起身攔住顧栀,“霍先生這次為您開出的條件真的很豐厚,您要是現在不簽的話以後怕是就沒有這個機會了,我能看出來,霍先生真的還是很在意您的。”

“你看這一條,”陳家明指着合同上的一段文字讓顧栀看,“這是霍先生為了讓您放心,特意加上去的,您進了霍家安心地當姨太太,只要将來霍太太生下長子之後,您就可以跟霍先生生孩子,男孩女孩都可以,霍先生保證對您生的孩子一視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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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栀聽着這一條,先是反應了半天,最後直接氣笑了。

這是多麽大的賞賜啊,只要等正夫人生了長子她就可以生孩子了呢,生幾個都可以呢,霍廷琛是不是覺得她現在應該跪下來,喊幾聲“謝主隆恩”?

顧栀忍住想要把手包砸到陳家明腦門上的沖動,吸了一口氣,說:“陳秘書,我也不為難你,但是請你回去後替我轉告一下霍廷琛一句話”。

陳家明:“什麽話?”

顧栀微笑:“說我這裏配鑰匙三毛錢一把,他,配,嗎?”

陳家明舉着合同,被堵得啞口無言。

顧栀氣沖沖地蹬着高跟鞋離開,肩膀跟陳家明狠狠撞了一下。

顧栀走出西餐廳,越想越覺得氣不過,又狠狠在地上跺了幾下腳。

狗逼霍廷琛狗逼!顧栀連罵了幾句還不解氣,想她那天晚上踹的那腳實在是太輕了,她應該直接廢了那玩意,還想和她生兒子?讓他這輩子都生不出兒子還差不多!

謝餘一直在餐廳外的車裏等,看見顧栀出來,氣得吹胡子瞪眼的。

謝餘小跑過來:“老板,您這是怎麽了?”

顧栀望着謝餘,然後想到霍廷琛,憤憤咬牙。

霍廷琛到底覺得自己有什麽了不起,不過就是有兩個臭錢,現在她不圖他錢了,他那兩個臭錢在她面前有個屁用。

還是霍廷琛覺得自己長得人模狗樣有副好皮囊?所以女人都上趕着往他身上湊?可是男人要那麽好的皮囊有什麽用呢,關了燈不都是一樣嗎?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條腿的男人多得是!

不要以為我顧栀就只能有你一個男人似的,只要有錢,他可以養她這個小姨太,她現在為什麽不能養小情夫?

顧栀這麽想了一通後心裏的火氣總算下了些,讓謝餘開車回威斯汀酒店。

她之前讓房牙子給她找了不少在售的大宅子,要麽就是裝修風格她不喜歡要麽就是價格太便宜,最後房牙子告訴他靜安區目前有一套大宅在修,設計師是美國人,宅子又大又豪華,打的名頭是要建造上海最豪華的住所,等建好了後會拿到拍賣公司拍賣,到時候估計會拍出天價。

顧栀一聽這個就來了興趣,對這套天價歐式豪華大宅勢在必得,在宅子開拍的之前,她還是住在酒店。

威斯汀酒店是上海最豪華的酒店之一,顧栀回到房間以後打開留聲機聽了半天的唱片,心情總算放松下來。

她訂了晚餐,服務生推着小餐車上來。

不同于和平大飯店整體偏中式,威斯汀酒店連服務生的制服都是西式的,白襯衫配馬甲,下面是西褲和皮鞋。

服務生把顧栀點的菜一一擺到餐桌上。

顧栀在酒店裏住了好些日子了,常來打掃和送餐的服務生她都有些印象,今天的服務生看樣子眼生,應該是新來的,動作不太利索,給顧栀倒橙汁時還灑了一點。

“對不起對不起。”服務生忙不疊給顧栀道歉,然後又用手帕擦灑出來的橙汁。

“沒事。”顧栀不是那麽不依不饒的人,擡頭看了一眼,發現這新來的服務生只有十八九歲的樣子,長得很清秀。

顧栀見他忙不疊地道歉,自己心裏都有些過意不去了,一邊說沒事,一邊從錢包裏抽了十塊大洋的鈔票給他。

服務生對着十塊大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我……”

顧栀示意他收下:“拿去吧,小費。”

服務生猶豫着,最後顫巍巍地收下了這十塊大洋。

雖然說威斯汀酒店不是一般人能夠住的起的,但随手就是十塊大洋當小費的客人,還是不多見。

服務生捏着錢,悄悄打量了一下顧栀。

看起來只比他大一點點,長得漂亮不說,旗袍包裹下的身軀凹凸有致,并且她身上戴的首飾,穿的衣服,一看就是值錢貨。

這麽有錢,這些天卻總是獨住,唯一一個出現在她身邊的,好像是她的司機。

還有私人司機。

顧栀發現服務生收了小費還沒走,忍不住擡頭問:“還有什麽事嗎?”

“沒,沒事。”服務生攥緊了手裏的錢,沖顧栀鞠了個九十度的躬,“謝,謝謝姐姐。”

顧栀聽到“姐姐”兩個字時噗嗤一聲沒忍住笑。她還頭一次被除顧楊以外的人叫姐姐,感覺說不出的怪異。

這小服務生肯定是新來的,哪有管客人叫姐姐的。

服務生拿着小費推着餐車,若有所思的走了。

接下來的幾天,顧栀每次點餐,都是這個長得清秀的服務生來送。

顧栀偶爾給他點小費,他上了幾天班動作也熟練不少,不會在再毛手毛腳了。

顧栀有時候有興趣還會跟他聊兩句,他說他家裏有好幾個弟弟妹妹要養,日子過得很苦。

這一定程度讓顧栀有些感同身受。她想起了以前,顧楊病得要死了,請來的郎中都不肯看,說只有把這孩子送到醫院才活的成。然後她就去了百樂彙找錢,碰到了霍廷琛。

顧栀又想到霍廷琛,呸了兩聲。

陳家明自從上次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了,也不知道他把自己的話帶沒帶給霍廷琛。

她上次在勝利唱片公司錄的唱片刻好了,唱片公司的人把刻好的唱片直接送到了威斯汀酒店,顧栀在永美珠寶行待了一天,經理讓她選店裏要進的新款,她挑了一天挑的眼花缭亂頭都大了,回酒店時天已經快黑了。

前臺說已經把她的唱片給她放在房間裏了,顧栀哼着歌,甩着提包,迫不及待地回房間聽自己的唱片,聽自己的歌聲在留聲機裏放出來是什麽樣子。

她房間在三樓,顧栀上到三樓時,突然聽到幾聲訓斥聲。

顧栀轉過拐角,看到走廊裏,酒店的領班在訓一個服務生,領班樣子兇神惡煞的,被訓的服務生背對着她,趴着頭,一直在用手抹眼睛,像是哭了。

領班訓了兩句後便走了,顧栀對這種場面搖搖頭,走過去,一手拿唱片,一手拿鑰匙開自己房間的門。

剛才被訓的服務生轉過身,剛好跟顧栀對視了一眼。

顧栀開門的手頓了一下。

這不是那個叫她姐姐的清秀小服務生嗎?

他皮膚本來就白,被罵哭後現在襯得眼圈更加的紅了。

沒想到挨訓的人是他,兩人好歹也算認識,顧栀有些尴尬地笑了聲:“怎,怎麽了?”

小服務生吸吸鼻子,委屈道:“客人丢了東西,非說是我偷的,可是我根本沒有偷東西,客人跟領班投訴我,我就被罵了。”

顧栀一聽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只能嘆了口氣:“唉,那客人的東西找到了嗎?”

“找到了,在床底下。”服務生說,“根本不是我偷的,經理還罵我,說客人說我偷東西時我不該跟客人頂嘴。”

沒有地位的人總會受氣,跟她以前在霍廷琛身邊時一樣,顧栀搖搖頭:“沒辦法,忍忍吧,努力工作,以後等你也當上經理就好啦。”或者說像我現在這樣有錢就好了。

清秀服務生聽後依舊紅着眼眶,不說話。

顧栀用鑰匙旋開門鎖,正準備進門,小服務生卻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定一樣,突然上前一步,站到顧栀身邊。

“姐,姐姐,我有話想跟你說。”

顧栀不知道為什麽渾身一僵,總覺得感覺有點不對勁,僵硬得回頭看着他,幹笑了一下:“呃,什麽話啊?”

小服務生抓住顧栀的手包一角,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氣,紅着剛哭過的眼睛,眼淚汪汪地看着顧栀。

“姐姐,求你,求你收了我吧。”

“我不想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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