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單言午飯吃得很少，他總覺得陳希和方倩瑜之間的矛盾因為單童和自己好像更深了。最主要的是，方倩瑜把陳希喜歡自己這件事捅破了，自己就不能再這樣平靜地面對陳希了。

單言送單童回了教室，單童看他悶悶不樂的，伸手捏了捏單言的臉，說：“你別生氣了，我剛吃飯的時候想過了，我是說錯話了。”

單言嘆了口氣，說：“我其實看得出來……”

單童挑眉：“看得出啥？”

言低下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坦白道：“陳希喜歡我。”

“啧，”單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你對她，啥感覺？”

單言嘆息：“沒感覺啊，我對談戀愛沒興趣。”

單童裝出吃驚的模樣，心裏的大石頭卻落了地，卻佯裝着一臉懷疑：“你別是個和尚吧？”

單言苦笑着給了單童一個眼神，說：“好了，進教室吧。”

單言一天都悶悶不樂，他甚至不敢把自己的目光放到陳希身上，但他知道，陳希注視着自己。

單童仍然不寫作業，他的班主任多次和單言談話，也給他們舅舅通過電話，但是這件事兩個人都采取了姑息的态度，單童不是平白無故不學習的孩子，他已經證明過自己了，只要他願意學習，他的成績能好到你根本無法超越，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該做什麽，所以，如果他選擇不學，那一定有他的原因。

所以單童每天吃過晚飯都會認真地假裝回房間寫作業，單言就認真地配合他假裝不知情。

單言今天心事重重，寫完作業已經晚上十二點過了，洗了澡都一點了，剛躺上床，就聽到敲門聲，單言擡起手打開了臺燈，單童就推開門進來了，抱着枕頭，有些遲疑地問道：“哥……我能，和你一起睡嗎？”

單言愣了一下，自從他們小學六年級搬家來這裏，兄弟倆有了各自的房間，便不再一起睡了，掐指一算也有五六年了，單童的聲音帶着鼻音，有些急切地問道：“可以嗎？”

單言趕緊點頭：“來吧。”

已經五月中旬了，天氣也已經有些炎熱了，不過晚上睡覺還好，暫時還不用開空調，單言開了風扇，用毛巾被搭着肚子，怕着涼。

單童剛躺上床，單言便把毛巾被牽起來也蓋住單童的肚子，單童翻了個身側躺，蜷縮着往單言靠了靠，小聲地說：“我冷……”

單言摟過單童，他的手臂的确很涼。單言拍了拍單童的手臂，柔聲問他：“做惡夢了？”

單童應了一聲，過了好久，才說：“我夢到爸媽了……”

單言摟着單童的手抖了一下，突然有些鼻酸：“我也想夢見爸媽，可他們都不來我夢裏……他們一定，不會原諒我了吧？”

單童沒有回答單言，不過這樣也好，無論單童的答案如何，認可或者否認，這都會成為一層新的繭裹住單言，單言更無法脫身。

“哥……我好想爸媽啊……我最近，老是猛地一下就恍惚了，覺得不能接受爸媽已經沒有了的事實……我一想到他們沒了，就覺得未來沒有一點希望……”單童說着說着就哽咽了，“誰爸媽就值幾百萬啊，操他媽的……”

“童童，別說髒話。”單言語重心長地勸單童，可單童說得又好有道理，誰爸媽就值幾百萬啊，操他媽的。

單言另一只手也擡起來搭在單童的手臂上，把他圈在懷裏，拍了拍他的背，哄道：“童童，別覺得未來沒有希望，你還有我，我不會離開你的，以後我都會保護你，我發誓，絕不會讓你再受到任何傷害。”

“可你能和我在一起一輩子嗎？你始終會娶別的女人，成家立業，然後丢下我……”單童還沒說完，單言就笑了起來，揉了揉單童的頭發，笑道：“傻童童，哥不會丢下你不管的，等你找到了喜歡的姑娘，嫌我煩了，一腳踢開我的時候，我再考慮我的事。”

“那我要是找不到呢？”單童擡起頭來看着單言的眼睛，單言皺了皺眉，打量了單童一番，說：“我覺得，爸媽給我們生的這張臉，挺好看的，不至于找不到吧？”

“那我要是找不到我喜歡的呢？”

“那就慢慢找吧，大不了我們倆光杆兒司令，六十歲了約着一起去打高爾夫咯。”

單童埋下頭，在單言胸前蹭了蹭，小聲地說：“那你可別反悔啊。”

“嗯，不反悔——睡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