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單言彎下腰去，把地上的錢包撿起來，直起身子，只看得見單童離開的背影，單言忍住想要叫住他的沖動，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回到了店裏。

陳希低頭喝着豆漿，單言坐立不安，小聲地碎碎念着：“童童的腿不方便……也不知道吃早飯沒……應該是去坐車回家的吧……”

“單言。”陳希打斷他，“你是不是對單童保護過度了——他和你同歲，你能夠考慮到的問題，他都能考慮到，在雙親出車禍前，你是怎麽對待單童的，我認為起碼回歸那個時候的态度，是比較正确的。”

單言頓了一下，收起臉上的表情，看着陳希的雙眼，有些冷淡的回答道：“我不想回歸到那個時候的态度。我現在回想起那時候的我，只有憎恨，只有後悔。你說得沒錯，童童和我同歲，并且比我優秀，所以我很嫉妒他，甚至仇視他，同樣的父母憑什麽我那麽努力會不如我弟弟呢？我的心态就崩了，說話也很沖，對父母、對童童都充滿敵意，可如果我不那樣，我就不會失去一切了——等我幡然醒悟的時候，我只剩他了，他是我唯一的親人，我，輸不起了。”單言說着站了起來，陳希怔了一下，小聲地說：“對不起……”

“沒關系。”單言深吸一口氣，說：“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讓我身臨其境感受過恐懼了，我會回去好好和童童談談，也謝謝你願意替我保守秘密。”單言轉身要走，陳希叫住他，說：“早餐……你帶走吧，我一個人，也吃不下兩份啊。”

單言長舒一口氣，端起豆漿，說：“謝謝，我喝杯水就是了。”

單言沒有直接回家，他漫無目的地在路上閑逛，溫度漸漸升高，心裏也亂七八糟，沒有一點頭緒。

眼看十二點過了，單言給單童打了通電話，想叮囑他吃午飯，電話一直響到挂斷，單童也沒有接。單言又打了一通，竟然關機了。

單言有點慌了，單童不會平白無故不接自己的電話，他肯定是生氣了。單言趕緊到馬路邊招了一輛出租車，下車後就往家裏狂奔，跑到樓下單言才松了一口氣，單童正側躺在樓下的長椅上，睡得正香。

單言哭笑不得，這孩子是流浪漢嗎，坐個電梯就能回家躺床上，幹嘛在長椅上睡着啊，是在賣慘嗎？想要自己回來的時候良心感到不安？

單言走近單童，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臉，柔聲叫他：“童童。”

單童睜開雙眼，擡起手來揉了揉，啞着嗓子問單言：“你回來了？”

單言看着單童，一點也發不起脾氣，之前心裏還亂糟糟的，一看到單童就什麽都不想管了，單言心疼地問：“你怎麽不上去？”

“我沒帶鑰匙。”單童坐了起來，單言也跟着站了起來，單童垂着眼看單言的鞋，“我看到你沒帶錢包，拿着手機和你的錢包就出門了，看你那麽急，我好奇心作祟，借着這個借口就跟着你了……”

“沒鑰匙可以找我要啊，給我打電話啊，手機不是帶了的嗎？”

單童撅了撅嘴，說：“手機被偷了……”

單言更心疼了，問道：“那你怎麽回來的？走回來的？也沒吃午飯？”

單童沒有回答，就是默認了的意思，單言有些急了：“你是笨蛋嗎單童！我就在肯德基，你回來找我啊！就算走遠了，你不會找人借電話打給我嗎！天氣這麽熱，你在樓下等我算什麽啊！我要是下午才回來呢？晚上才回來呢！”

單童賭氣着說：“你別兇我，我還在生你的氣。”

單言心裏最柔軟的地方被戳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單言竟然覺得有點甜，忍不住就笑了起來，摸了摸單童的頭，哄道：“別生氣，想吃什麽，其實我也沒吃午飯。”

單童擡起頭來看單言，眼裏竟有喜色：“為什麽？你不是和陳希一起吃午飯嗎？”

單言清了清嗓子，說：“陳希有事，其實你回來沒多久，我們就分開了。”

單童不滿：“那你怎麽不回來，讓我在樓下等你這麽久。”

單言說：“我都跟你說了我要在外面吃午飯了，要是我又回來了，你肯定以為我被放鴿子了，那我多沒面子啊。”

單童得理不饒人：“你的面子比你弟弟餓着肚子無依無靠在樓下曬着太陽等你還重要？”

單言搖頭：“沒你重要，所以，是我不對，你別生氣，餓壞了吧？就在外面的餐館吃吧，想吃什麽？”單言伸出手，單童賭氣似的輕哼了一聲，乖乖地把手伸過去牽住了單言的手。

“那就吃麻辣香鍋好了。”

“哎呀，你別想着吃辛辣的！”

“那我不吃了。”

“好好好，吃吃吃——只能吃微辣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