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單童整個下午都沒有回學校，一直到放學也不見他人，單言去單童班上拿了他的書包，看着黑板上的作業，把對應的練習冊給他放進書包裏，拉上拉鏈，才發現他的書包拉鏈上挂着一個超級幼稚的挂飾，是有次他們去吃飯的時候因為等餐超時送的贈品，剛好兩個，老媽一人發了一個，他嘴上說着“幼稚”，卻乖乖地挂在書包上，倒是自己，接下的時候說了“謝謝”，回家就放進抽屜裏了。

對啊，他的單童是個口是心非，溫柔又善良的孩子啊。

單言回到家，發現單童還沒有回家，單言有些慌了，給單童打電話，無人接聽，又挨個給家裏的親戚打電話，沒有任何人知道單童的行蹤。

單言突然發現自己不了解單童，自己在拒絕單童關心的同時，也隔絕了所有和他相關的事情，看到他在籃球場上打球，會加快腳步走過，聽到有人談論有關單童的話題，會主動回避——單言曾經抗拒的有關單童的消息，現在都成為他腦海裏的空白區。

不知道他的興趣愛好，不認識他的朋友，沒有他朋友的聯系方式，甚至沒有從他的口裏聽到過某一個熟悉的、能夠記起來的名字。

單言慌慌張張拿了手機和鑰匙出了門，他像只無頭蒼蠅到處亂撞，他不知道去哪裏找單童，卻也沒法停下腳步，一邊給單童打電話，一邊漫無目的地找着。就在單言幾乎絕望的時候，單童發了一條信息過來，甚至能從文字裏讀出他的冷漠。

“今晚不回來，沒電了，別打電話來了”

單言心髒都快跳出來了，完全無視了單童後半句話，立刻就給單童打了通電話，響到都快結束了，單童才接電話，那邊背景聲很嘈雜，單言有些聽不清單童再說什麽，但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他的語氣很不耐煩，半蒙半猜才聽出來單童說的是：“都說讓你別打電話了。”

單言捂住手機，緊張兮兮地問道：“你在哪兒？你不回家你晚上住哪兒？”

單童反問：“關你什麽事兒啊？”

單言有些驚訝，又有些急：“怎麽不關我的事兒啊！單童你是我弟弟！”

單童笑：“我是你弟弟，又不是你孫子，我在哪兒還要跟你彙報啊？”

“單童！”單言急了：“你在哪裏……”單言話還沒有說完，通話就斷掉了，單言渾身止不住顫抖，趕忙給單童回撥過去，單童就關機了。

單言現在腦子裏亂成一團，單童那邊聽起來就不像什麽正經場所，他從來不在外面過夜，他一個未成年人也不可能去酒店，單言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他很後悔扇了單童那一巴掌，雖然單童說話的确很不知分寸，但在那個時候，應該有別的，更好一些的辦法來讓他住口的，自己的确是做錯了。

單言覺得很無力，到處亂跑也累了，他扶着欄杆蹲下了身來，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個陌生號碼，單言想也沒想就接通了電話，那邊安靜了許多，是單童的聲音：“我手機沒電了，都讓你別打了……你不用擔心，我晚上住朋友家。”

單言眼淚就掉了下來，也不掩飾哭腔：“單童你給我回來！”

“我不回來。”單童有些冷淡地拒絕他。

單言也不講道理了：“單童！我讓你給我回來！”

單童頓了一下，說：“我說，不。”

單言有些歇斯底裏地朝電話那邊吼道：“你不覺得我們還有很多話沒有說清楚嗎！”

單童的聲音溫柔了下來：“那你聽好了單言，我愛你，錄音裏的內容，是在沒有任何暗示的語境下說出來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心的——我沒法再把你當做我親哥哥了，我看到你和陳希在一起，嫉妒得快要發狂，但同時很懊惱，除了背着你做這些小動作，我竟然沒有名正言順的拆散你們的理由，所以，就這樣吧。單言，你說，我那一套，在‘別人’那裏蒙混不過去，對，我也知道啊，可你對我而言，是‘別人’嗎？可我在你這裏，也蒙混不過去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