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當要收拾東西走的時候,閏晗才發現他其實沒有什麽需要帶的。當初昏迷着上了無塵山,他什麽都沒有帶,如今他要下無塵山回宮,也沒必要帶什麽東西。

本來要收拾包袱的手停住了,閏晗看着虛空,目光有些無神。

因為宣榕凝懷孕的事,閏晗沒有給肆長老和潼長老正确答複是否要回去,近幾日這兩人面對閏晗都有一點欲言又止。

潼長老想着這事雖然最終決定權在閏晗身上。但是當初是閏旻将閏晗帶上了無塵山,閏旻理應知道此事,所以他抽空去了密園一趟。

密園內的靈獸看見潼長老,有些呲着牙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但是那一雙獸眼中卻看不出任何兇狠。這樣根本不是敵人相見分外眼紅,明明是好朋友之間的越怼越親密。

潼長老暫時沒有時間和這些靈獸“打招呼”,徑直去了閏旻的閉關處。

一扇石門隔絕了內外,日頭不高,但還是挺曬的。

潼長老在外面站了很久,他或許還沒有想好到底該怎麽做,畢竟幹擾一個閉關修複靈體的人可是大忌。

說真的,他也不知道三年前發生了什麽事,閏旻突然就下山趕去皇城,回來的時候一并帶回了閏晗,再之後他們知道閏晗中了毒,也是閏旻親手為他解的毒。再之後,閏旻就好像受了很重的傷似的——這中間又發生了什麽事,什麽事是他遺漏的?

潼長老最初也只是當閏旻靈力消耗過多而需要閉關修養一陣,但是這閉關一閉就三年,潼長老便知這其中肯定有什麽問題。

但是,是什麽呢?

對了,那個血點!

一股強大的靈力波動傳來,潼長老不得不設下防禦結界,周邊的靈獸也齊齊避開,更靠近一些的甚至拔腿就跑,像是身後有什麽東西追殺它似的。

刺耳的石磨聲響起,石門緩緩打開,一股強勁的靈氣也透過門縫快速鑽出。

潼長老看着這一幕,瞳孔一縮,他能感觸到那些靈氣他根本敵不過。他向來知道閏旻很強,但是閏旻對靈力的掌控更強,如此靈氣外洩的情況……

就在靈氣就要侵襲上潼長老的保護屏障時,那些股靈氣忽然消散了,若不是那勁風隐隐傳來,潼長老都要懷疑剛剛那些是不是幻覺了。

石門大開,一個身影慢慢從黑暗的甬道走出。

“玘焱?”潼長老皺起了眉。

當他整個人走出甬道,站在陽光下時,潼長老才明白情況有多糟糕。

長期閉關而有些晶瑩剔透的皮膚在陽光下甚至能清楚描摹皮膚淺層的血管,臉色本是青白,但是因為日曬的緣故,有了一點異樣的紅暈。

他如今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是再在日頭下待上一會兒,就要魂飛魄散了。

“怎麽是你?”閏旻完全是潛意識地說出這麽一句。

不是我是誰?

潼長老雖然有些疑惑和怪詫,但是這些暫時沒功夫糾結。“玘焱,你沒事吧?”

這個半只腳踩進棺材裏的既視感實在是讓人難以放心。

閏旻搖了搖頭,“只是被力量反噬了而已,吃些丹藥就好,只是閉關前未帶丹藥,難免看起來嚴重了些。”

他的聲音恢複到以往的溫潤,也不再是潼長老所見的剛剛走出石門時的“死氣”沉沉。

“你怎麽到這裏來了,生了什麽事嗎?”閏旻笑笑,還是帶着一種難以言語的虛弱感。

“宣榕凝懷孕了,想召閏晗回去。”

“什麽?!”閏旻皺起了眉,“誰懷孕了?”

“宣榕凝。”潼長老實在是不理解為什麽閏旻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閏澤翰的兒子?”

“宣榕凝就算不愛閏澤翰了,也實在做不出偷人的事。并且閏澤翰的手段……這絕對是他的種。”潼長老更是無語了,不知道閏旻為什麽會有這樣完全不會有疑問的問題。

“不對。”閏旻輕聲嘀咕了一句,眉皺得更緊了,就因為知道宣榕凝不會他才有些想不通——

閏澤翰怎麽可能再有孩子?!

閏旻的嘀咕實在太輕,潼長老沒有聽清,“玘焱,你說什麽?”

“閏晗呢?”閏旻擡眸看他,他常有的溫潤竟然沒有挂住。

“現在這個時候……他應該在炜明居待着。”

閏旻一聽,立刻動身,只是快步走了幾步,腿就一軟,要不是潼長老眼疾手快,閏旻怕是真的要摔倒了。

“玘焱,你的身子?”

閏旻的手微微避開了些,防止潼長老給他探脈,“沒事,只是有些錯估,吃了丹藥就好了。”

潼長老卻是發現了閏旻的小動作,雖然閏旻也不會做出推開他的事,但是那種下意識躲避的動作已經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潼長老心一橫就是一彎腰,竟然将閏旻打橫抱起。

“你……”閏旻一句話卡在喉嚨,竟沒有說出口。

“玘焱,閏晗的事我們可以一起解決,但是,你絕對不能有事。”

閏旻倏的一笑,但是沒有幾息功夫,風勁頓起,潼長老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被閏旻打趴在地。剛剛還被他公主抱抱在懷裏的人轉眼就傲然地站在一邊看着他趴在地上的狼狽樣兒。

潼長老這才明白過來,“哈哈”笑了,“看來我又被你騙了,害我那麽擔心你,每次都被你騙。”

“我可是提醒過你了。”閏旻挑了挑眉,笑得很好看。

“呵,懶得說你,你這是又要回皇宮了?每次都這麽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騙閏澤翰真的那麽好玩嗎?”潼長老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眼眸中盡是寵溺之色。

“我這是為了保命,閏澤翰可是一國之主,再說這無塵山也在點蒼國境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說我能不嗎?”

就沖他這一副對帝王大不敬的樣子就難以讓人相信他的話,但是那些話潼長老可不會說。“你說得對,走吧,再晚的話,晗兒就要跑到別處玩去了。”

閏旻點了點頭,維持着那一臉溫柔的笑,目光卻有意無意地看向某一個方向——那裏,什麽都沒有!

潼長老覺得這一路就如同彙報工作一樣,将閏晗這三年的改變和修煉進程都與閏旻說了一遍。而閏旻也做一個十足安靜的傾聽者,安靜到連純回複性的“嗯”都沒有。

肆長老在思考着今天該燒什麽樣的飯菜,直覺告訴他閏晗不日就要離開,這樣差不多是最後幾頓了,至少做得美味難忘一些嘛!

阿青來的時候,肆長老純屬把他當空氣。

畢竟就算某人地位再超然,見慣了某人平日的死不要臉,原有的尊敬也早已被磨得消失殆盡了。

“好香啊,肆兒,你是我見過最完美的人了。”來了,又是這個套路,肆長老直接給了他一個白眼。阿青自然是選擇性無視,繼續說着自己的,“如果我以後能天天來穆園吃飯,那就更完美了。親愛的肆兒,你不會拒絕我的,對吧!”

肆長老真的很不想理他,但是若是他選擇沉默,某人肯定會以“我就當你默認了”做總結,所以他正眼對上他,先給他來了一個純純的白眼,然後道:“我、拒、絕。”

這三個字說得那叫一個铿锵有力。

“肆兒,你怎麽能這樣呢?我對你可是真心的。”阿青滿臉悲戚,那雙眼瞬間注滿了憂愁,好像真的被什麽人殘忍地抛棄了一樣。

肆長老看着他這一副表情,暗自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心中暗念自己不能又被他騙了,而後又是感嘆他這一招真的是少有人能敵。最後,他把頭一扭,自己做自己的事,不想再和他多說什麽。

阿青幽幽嘆了一口氣,“如果這是肆兒所願的,我走就是。”說完就要走。

肆長老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單影形只,很是落寞。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阿青這樣的時候其實很少,他以往開玩笑都是一副痞子流氓的态度,但是今天這個版本以前沒演過,難道他真的傷心了?

“等等……”話不由得出了口,但是後面該說什麽?

“肆兒還想說什麽?”阿青的聲音很沉,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磁性之感,很是好聽,也很是憂愁。

“你……”

肆長老看見阿青的肩膀開始顫抖起來……

“走那麽慢幹什麽,快走,別髒了我的地!”潼長老哼了一聲,又不看他了。

“為什麽啊?”阿青一轉身,本來難以抑制的笑容一下子有耷拉了下來——劇本不是這樣的啊,這絕對是臨時變卦。

這怎麽能臨時變卦呢!

肆長老絕對不會承認剛剛他差點被騙了,若不是看到阿青那憋笑而不由自主輕微顫抖的肩膀,他差點就同意了。

“滾遠點,滾遠點!”

肆長老完全炸毛了!

阿青卻是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肆長老的頭,輕聲說了一句,“好了,好了,別氣了,大不了以後不騙你了。你真忍心讓我滾啊?”

富有磁性的聲音此時分外溫柔,聽了都怕耳朵懷孕。

肆長老擡眼看向阿青,滿臉的委屈。

阿青的眼眸很深邃,一看就要陷進去一般,肆長老有些倉皇地移開眼,随即皺了皺眉頭。

剛剛那個感覺——怎麽可能?!

阿青卻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讓他不得不看着他的眼。

四目相對,什麽該有的不該有的都在裏面了。

“肆,你知道晗兒去了哪裏嗎?”突然響起的聲音從房外傳來,說完的時候,潼長老也走進了房間。

潼長老看見阿青也在,當時有些詫異,“你……也在?”

阿青一笑,起身就要離開,但是去路卻又被走在後面一些的閏旻擋住。

肆長老一看是閏旻,一臉驚喜,“玘焱,你出關啦?”

閏旻對肆長老一笑,算是打招呼了,随後目光落在阿青身上,笑意一下子就變得意味深長。

“晗兒近日勞煩您照顧了,只是算計孩子偷酒喝的行為實在是有辱您大能的身份。為了以身作則,您是不是應該下定決心戒酒呢?”

“旻旻,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阿青一下子哭喪了臉。

“我可都是為您好啊,不是嗎,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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