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馥郁桂香的時節(六)
第六天,天氣陰涼,總有要下雨的樣子。
蘇幽芷向來說到做到,而且做事幹淨利落。無論何時,她的感性總是臣服在理性的利刃之下。
她坐在寝室發呆,同時,也是在等着信子回來。她想,該給所以人一個理所應當的歸宿;她想,她應該為所有人的幸福做這個決定。
并未過多久,蘇風信子果真踏進了寝室,她一襲米色風衣,深棕色的小馬靴,她本身偏胖,整個人就像是把模特身上的裝扮套在了自己身上,藏不住的上流富貴氣息。蘇幽芷善于察言觀色,不做多想就知道信子是想要離開了。
信子見她上下打量自己,欲言又止,慢慢度步走到她對面坐下,等着她問自己發生的一切。
蘇幽芷閉了閉眼說:“你決定要走了。”
“不不是的”
“不要否認,你跟你父親一樣,都是見利忘義的人,我和姑媽都看錯你了。”蘇幽芷沒有任何表情,卻讓信子感覺到她的怒氣和怨怼,“當年你父親也是這樣,逼着姑媽還錢,才讓姑媽的腎衰竭沒能及時治療,現在你也是看着你哥哥要接你去享受榮華富貴了,覺得我和姑媽只會拖累你了對吧?姑媽也真是傻,還說些要讓你安心去過你的好日子的話。”
“芷兒,你”蘇風信子對父親的事一直不明不白,也沒有去追問過姑媽,現在,她的世界就像遭遇了百年難遇的泥石流,一片混亂,亂地徹徹底底。
“你爸爸是惡有惡報,錢是拿走了,命卻栽在黑道上的。”蘇幽芷譏笑着說。
她的嘴角上揚,是在笑嗎?為什麽她滿臉嫌惡?為什麽她要這樣說?
蘇風信子不能接受,她不能接受姐姐說爸爸害了姑媽,更不能接受姐姐這麽恨她的父親。
一定是,一定是姐姐搞錯了。
“姐、姐姐”她有多久沒這麽叫過她了自己都不記得了,從某一年起,她就叫她芷兒,不再是姐姐了,她對“姐姐”這個詞的理解是自己在彷徨無倚時的依靠,但是也意味着活在她的庇佑之下,她要的是平等,完全的平等,無論是在自己心裏眼裏,也是在所有人心裏眼裏。而現在她在這樣叫她,她再一次在她面前低下她高貴的頭顱,叫她姐姐,是在乞求她否決剛才的話嗎?是潛意識裏依舊把她當做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拽住不放呢?
“不要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看着我,我沒有誣陷你爸爸,你也不要以為是我弄錯了,這些都是我親眼看到的,親身經歷的。”
“叔叔,求求你,不要把錢拿走,我求求你,姑媽會死的,姑媽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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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芷兒給你下跪,求求你不要”
“叔叔,信子長大以後會恨你的”
“走吧,走吧,我知道你早已經迫不及待了,我也沒本事沒資格攔着你去享福。”蘇幽芷往床上挪了挪位置,像是在靠在牆上小憩一樣,語氣也是輕松平常的,當信子再一次将目光投到她臉上的時候,她眉眼突肅,“蘇風信子,無論你走到哪裏,請你記住,你欠我和姑媽的,一輩子都還不清。”
蘇幽芷眼裏的恨意,快要把她逼到窒息;蘇幽芷臉上的寒意,把她的自欺欺人撕地粉碎;蘇幽芷的話,讓她自己覺得那份親情約莫要被她掐死了。
半晌,蘇幽芷就這樣離開了寝室,離開了蘇風信子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