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無端墜入紅塵夢,惹卻三千煩惱絲(二)
星辰當空,也是華燈初上的時刻。
幽芷一襲寶石綠的修身長裙,八厘米左右的高跟鞋在裙擺間似露非露,微卷的頭發蓬松地盤起,耳側留下一絲短發,發尾剛及下颚,除了一對鑲鑽的耳環之外就沒有什麽繁複的飾品,她挽着一身棕色禮服的阿龍從容鎮靜地出席。
這樣的場合她雖然不喜歡,但是跟着師父也是應付了兩次,聽阿龍的解釋是:這次的宴會是由上海作家協會舉辦,本意是要文學界的人士在年終多加交流一年的經驗,和一些國內外的人士接觸,提高上海學術界的影響力,時間久了,這個聚會也吸引來很多知名人士,聚會形式什麽的都變得奢侈華麗起來,如果是沒什麽作為的人混進來,一見這陣仗就慚愧自己的碌碌無為了。
幽芷想辦完事就溜,便說:“說吧,誰是照片的主人?”
她順着阿龍指的方向望去,聽見阿龍叫了一聲“二哥”的人轉過身來,見沐辰身穿黑色西裝,全身都透着一股子高貴氣息,但是她對這個社長更多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距離感,但是又潛藏着一丁點兒的熟悉。
她驚愕了一陣,心想阿龍是耍着她玩兒是嗎?沐辰堂堂社長怎麽會是攝影者?再說了,要見這大忙人可以挑其他時間,專門來這裏完全是多此一舉,阿龍看了一眼沐辰才對幽芷說:“攝影師是我二哥的姐姐沐槿姐,找二哥最直接,二哥最近不會去出版社,所以幹脆帶你來這裏了。”
阿龍在解釋的時候,沐辰大概也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理清楚了,側身從waiter托盤中拿了兩杯香槟,遞了一杯給幽芷說:“既然是來參加宴會,那就應該好好玩。”
沐辰的目的很明顯是想扯開話題,幽芷本來還想說些什麽,阿龍卻假不正經地擋在她前面說:“二哥,那我先帶她四處看看,不陪你了,你也知道我少了美女在身邊,日子就沒法兒過了。”
他說着就單手搭在幽芷肩上,轉身離開時,幽芷用手肘狠狠攻向他肚子,他一邊裝痛地捂住肚子一邊甩出一句“最毒婦人心,下手真狠。”
話說回來,幽芷本來是因為跟修談到自己喜歡的照片才想起來找找的,也不是什麽勢在必行的事兒,但是沐辰的态度有問題,直覺告訴她裏面有秘史!
阿龍瞅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以為她生氣了,勸說道:“幽芷,這事不怪我二哥,是我沒考慮周全,我本想二哥肯出版,應該就把事情放下了,沒想到沐槿姐八年前就去世了,那一期圖片是沐槿姐生前拍的,你就再換個狩獵對象呗,要不,我給你物色一個。”
幽芷擡頭看阿龍,阿龍順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位身着黑色長裙手拿着亮黑皮包的優雅婦人,她似乎有些熟悉。
可是為了這身裝扮,把賴以生存的眼鏡都摘了,現在有些近視的眼睛就是不争氣,怎麽都看不清,她習慣性地揉了兩下眼睛,她這個動作倒引起了婦人的注意,徑直向她走來。
她定睛一看,下意識地拉起阿龍轉身就走,如果可以的話,她更願意跑,但是還沒來得及走開一步,來人就叫住了她,她只得停住步子,轉過身來,還得帶上賣乖的笑容說:“師母,好久不見,您怎麽來這兒了?”
幽芷這一稱呼讓阿龍措手不及,畢竟眼前這位端莊的婦人是林齊文老先生的夫人,林齊文老先生是現在文學界數一數二的大人物,當之無愧的大師,就他所知,編寫過詞典、教科書、擅長賞析古典詩詞和古代著作,寫過幾本小說都是很有內涵、意蘊深長的,想拜入他門下的人排隊都要排到長城去,怎麽就讓蘇幽芷這名不見經傳的人給捷足先登了呢?
更讓阿龍想不通的是居然一點兒消息都沒透露出來,但好奇歸好奇,自己畢竟是閑人,不便多問,緩過神了也正兒八經地向林老夫人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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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兒,你出門這麽久了,人找到了嗎?”林老夫人的話是話種有話,面上是表露出她對幽芷的關心,可更多的是想讓她知難而退,乖乖回去。
“快了,快了,我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一定把他揪出來。”阿龍見幽芷現在兩眼都要冒火光了,小聲地問:“找誰呢?”
幽芷一副沒空搭理他的樣子,脫口而出:“找我未婚夫。”說完立馬轉頭,雙手合十地央求道:“師母,你就別把看到我的事告訴師父了,行嗎?我下次一定乖乖陪您去上海交通大學開心理學講座,不不不,随便您去哪裏,我都給您打雜,您看行不?”
說來也是奇怪的現象,師母一直都想帶幽芷出門而不得,宮承一一直想出門卻難有機會,當初宮承一還有幾天為此不屑她的傲慢态度:“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大好的學習機會被你給白白糟蹋了,害的我外出的機會更少了。”
“我只是覺得不去了解人的心理,就不會把人心看的那麽清楚,就像近視的感覺,用朦胧的雙眼看到的世界或許更容易讓人接受。”
林老夫人對她的提議很是動心,但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她微側了一下身體,幽芷就看見一位五十多歲穿的極其随意的運動衫的老者走過來,上帝像是一直都喜歡開她玩笑,她一臉的無奈,只能垂着腦袋乖乖上前受教。
林老先生雙眼直愣愣地盯着她,她突然感覺背脊發涼,不過林老先生還是很注重場合,并未多加訓責,只是氣氛僵了些,她心虛地看向阿龍,向他使勁兒地眨了幾下眼睛,示意他快點尋個借口拉她脫離虎口,阿龍看到連忙把頭轉開,裝作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不知道一樣,幽芷心裏火燒火燎的,他居然在這時候還給她落井下石。
沐辰的到來無疑是起到了暖場效果,幽芷低着頭并未看人只是聽着他說話的聲音:“早聽聞林老前輩不日就要來上海,沒想到在這裏有幸見到,晚輩沐辰,蘇小姐正是在晚輩這裏屈就。”
沐辰的話客氣有禮,幽芷瞥見林老先生面色緩和了些,說:“芷兒是老夫的關門弟子,想必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不過,我希望沐社長能賣老夫一個人情,不要走露了消息,平添出些不必要的麻煩才好。”這自然是林老先生的客氣話,幽芷也知道師父不想她因為這些外界的炒作來束縛住她,想讓她躲自由自在地在外面闖闖,不被困于文壇莫須有的是非之中,這讓她滿心的溫暖,看來是老毛病又犯了。
“那是自然。”沐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後,又将從幽芷身上掠過的視線重新放回到林老先生的身上,鄭重其事地說:“晚輩有個不情之請想私下跟老先生談談。”
林老夫人心思細,一看到林老先生點頭,就連忙抓住幽芷的手說:“芷兒,你今天怎麽穿這麽高的鞋啊,走,跟師母先去換一雙再說。”然後又對在幽芷深後的阿龍說:“不好意思,還得麻煩這位小夥子帶個路。”
一聽這話,幽芷二話不說上前挽住阿龍的胳膊就往前面走,阿龍給吓得不輕,面上還得一直保持着僵硬的笑容,時不時轉過頭對林老夫人笑笑,走了幾步,他嘴巴幾乎不動,用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你要幹嘛?”
“你說呢?”阿龍看着幽芷臉上越發燦爛的笑容,寒意都滲到骨子裏去了。
“我剛才那是不敢在前輩面前造次。”阿龍試着縮了縮手臂,想抽出自己的手。幽芷硬是拽着不放,說:“那我謝謝你。”
她話說的阿龍渾身一哆嗦,不敢再火上澆油了,咽了咽口水,把話都給硬吞進肚子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