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之後的事情, 一切如計劃。

亂步在解決博物館失竊案件的同時,将花江的消息順水推舟的遞了出去, 而a與古羅·基西尼亞也如太宰治和花江所想的那樣,即便得到了明确的提示, 也直到第二天才有了反應。

在港黑周圍布控的宮澤賢治按着無線電對着偵探社的大家實時傳達信息道:“啊, 港黑的大樓有人出動了。是脖子上戴着項圈的部隊。”

遠在武裝偵探社內部的太宰治身上還穿着玩偶服,他抓了抓頭發, 苦惱道:“啊,知道了。宮澤,麻煩你按照約好的行動。”

吩咐完了宮澤,他又收到了與謝野的信息。

偵探社的醫生,在這次行動中負責後方把控的與謝野道:“我已經将春野和直美送去了安全屋, 回來的路上如你所料, 出現了訓練有素的‘陌生人’。他們應該是密魯菲奧雷的白魔咒部隊,在打聽偵探社今日的出入情況。”

這麽說着,她還調侃了一句:“你很了解這位古羅·基西尼亞能做到什麽程度嘛,是有什麽秘訣嗎?”

太宰治抱怨道:“與謝野小姐難道是想要我承認我也一樣愚蠢嗎?”

與謝野“啊”了一聲, 開口道:“我可不會這麽說。放心,他們不認識我, 我會按照計劃行動,将人引去湖邊。挂了, 一些都在計劃內。”

太宰治看着無線電頗為無語。

國木田獨步還在偵探社內,他看了太宰治一眼,不快道:“你還要在這裏待多久, 和廣場給你的工作安排,是整整兩天的吉祥物扮演吧,難道要我向昨天一樣,把你拖過去嗎?”

太宰道:“我難道要同時兼兩份工嗎,這有些過分了吧!”

國木田殘忍無情道:“誰不是在做兩份工?”

他毫無同情,甚至已經站了起來,打算要在自己執行任務前先執行了太宰治。

太宰忍不住抱怨:“今天的國木田太暴躁了。”

國木田獨步冷漠:“我還可以讓你看見我更暴躁的一面,你要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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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笑容微微僵住。

花江就是在這時候,舉手打斷了兩人,她圓場道:“我送哥哥去吧。”

太宰治聞言眼中發光,他說:“啊,這倒是不錯呢。妹妹怎麽樣都比國木田要好啊,對啦,要是順便再幫我——”

國木田一把将玩偶頭扣上了太宰治的腦袋,對花江道:“你和亂步在社裏安穩帶着,雖然這麽說會讓這家夥得意忘形——可他定下的計劃,的确從沒有疏漏。”

“最遲第二日天明,古羅·基西尼亞必然會被異能特務科以妨礙國家安全罪緝捕,他是意大利的黑手黨,根據我國與意大利異能特務科的引渡條例,這家夥這輩子都沒法回去見到故鄉的月亮。”

“你很快就能安全了。”

國木田獨步是為非常可靠的青年。

他在安撫人的時候,總有種別樣的力量。

花江忍不住彎起了嘴角,她點了點頭,說道:“好,謝謝您,也謝謝偵探社的大家。”

她認認真真鞠了一躬:“偵探社的恩惠我銘記于心,請您放心,即便我最後沒有離開港口黑手黨,我也會以國木田先生為榜樣,努力去成為您這樣有堅持有理想的大人的!”

國木田倒是有些不适了。

他是個有着崇高理想的人,因為抱持着崇高的理想,所以常常走在一條不被旁人理解的艱難道路上。

在這個充斥着罪惡善妒的世界裏,想要保持絕對的正義幾乎是堪比精神自殺的行為的。國木田以着旁人無有的堅定堅持了下來,加入了武裝偵探社貫徹着自己的理想。可以說,他是個承擔着罪孽的好人,是個真正的英雄。

也正因此,他從沒想過要說服別人也去走這條注定充滿荊棘的困難之路。

花江說。

即便在港口黑手黨,她也會努力去成為國木田這樣的人。

國木田一時有些語塞,他想問:我們都沒有說過太多的話,你真的知道我是怎麽樣的人,我又想要實現怎樣的理想嗎?

可對上那孩子的眼睛,國木田卻又覺得她知道。

她甚至好像還在知道他在擔心什麽,提前給了他回答。

是的,直到偵探社已經開始針對古羅·基西尼亞行動,花江依然沒有給予偵探社一個肯定的回複。

直到現在,對于社長“離開港口黑手黨”的建議,她依然沒有給出答複。

國木田在擔心她會誤入歧途。

這個孩子敏銳地察覺道了,她甚至察覺到了他開不了口詢問而産生的焦躁,非常幹脆的、選擇了一個合适的切入口回答了他。

她的确是太宰治的妹妹。

雖然有些荒謬,但國木田在這一刻的腦海中的确卻浮現了這樣的話。

一樣的敏銳、一樣的洞徹人心。

只是——

國木田獨步推了推眼鏡,他對花江道:“我信賴你的為人,無論你選擇怎麽樣的路,我都相信你會成長為優秀的大人——肯定和你的這個哥哥不一樣!”

誇就誇了,國木田還要拎着太宰治重複:“只要不像他,你就是最好的‘太宰’。”

花江:“……”

我已經都不忍心吐槽你了,哥哥。

太宰治被國木田提着出去繼續執行任務了。花江想了想,還是從口袋裏摸了點硬幣塞進了玩偶的手裏。

花江誠懇道:“今天天熱,實在受不了的話,記得給自己買點冰淇淋。”

太宰治眨了眨眼,有些感動:“啊,在這種時候就能看出到底是誰對你好了。我親愛的妹妹,不如你順便——”

太宰治剩下的請托還是沒能說完。

國木田把他整個人活生生拖出了偵探社。

偵探社裏還能聽見太宰治被拽着下樓梯的咚咚聲,聽的花江覺得那咚聲似乎是敲在她的心髒上。

該怎麽說呢。

太宰治的身體素質是真的好。

雖然看起來瘦瘦弱弱的,但是無論是頭孢配酒也好、辦公室暴力也好,怎麽都折騰不出大事,也是挺厲害的。

國木田和太宰按照制定好的計劃前往了購物中心,那裏是從港黑前往武裝偵探社的必經之路。

太宰要在這裏觀察,而國木田也要從這裏出發,準備對付最後的古羅·基西尼亞。

又過了一會兒。

大約是指針到十一的時候,留在偵探社的谷崎潤一郎也告辭了。

他的任務是迎接第一波突破宮澤賢治防線的白魔咒成員,為他們編織虛假的“武裝偵探社”,用他可以編織幻境的異能細雪,将他們全體困在偵探社旁的那條廢舊巷口裏。

“偵探社能保護還是要保護。這個月的修理費用有點超标。”

谷崎直美看着手上的財報,沒有回旋餘地的要求。

于是谷崎潤一郎只好從後勤上前線,将大家的攻擊目标,稍稍轉換一下。

十二點,花江熱了做完準備好的便當,勸了好半天,才說服了世界第一的亂步大人丢下手中的薯片,好好吃飯。

“我哥哥也不愛好好吃飯。”花江道,“所以我還挺會做飯的,不如嘗嘗看吧?”

亂步聞言微訝,他一邊勉為其難的夾了顆丸子一邊道:“你真的有個哥哥啊。”

花江一點也不奇怪亂步知道她和太宰治之間的“兄妹”關系,只是基于層層套娃後雙方默認暫時維持的假象身份。畢竟她在昨天下午已經真實親眼見證了亂步的“超推理”,是如何在短短的十分鐘內抓住了博物館的盜竊者。

你和她說這麽一個洞察力強到可怕的人沒發現不對的地方,她才奇怪。

花江覺得在亂步面前隐瞞沒有任何意義,所以她點頭說:“對,有的。”

亂步把丸子吃了進去。丸子的味道有點像漢堡肉,這讓他有些驚訝,随後再沒什麽抗拒的撿着便當裏的食物吃了起來。間或他問:“你的那位哥哥也有異能嗎,和你與太宰是一樣的無效化嗎?”

花江想了想,說:“有吧,他的能力比較可怕一點。他是接觸致死。”

回憶着上個世界的事情,花江都覺得有些恍惚了。

上個世界雖然也不太平,但大抵上還是平靜的。那些危險的事情在她主動加入前,離她都很遠。加上那時候她的背後還有夢境圓桌會議,有着迦勒底英靈的庇護、各位夥伴們的支持,她其實日子過的非常輕松。

和現在這種,強烈的、甚至在與時間争分奪秒的活法,截然不同。

也許是這個世界太危險了,她來到這裏甚至還沒有滿一個月,花江已經覺得她似乎在這裏掙紮求存了半年以上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方才繼續道:“我哥哥沒什麽好說的,他是個标準的恐怖分子,所以後來我們分道揚镳了。我哥哥的朋友比較平和一點,我感覺他是被洗腦了才成為我哥哥夥伴的。”

“他的能力也比較有意思,是‘傳送’哦。幾乎可以扭轉戰局的能力,好幾次我哥哥犯罪未遂,都是他給救回來的。”

亂步聞言想了想,說:“接觸致死和傳送都不像是普通的異能,這樣的人在異能特務科沒有記錄的話——”

他看向花江:“你的哥哥和你一樣,是外國籍嗎?”

異世界也是外國籍了。

花江點了頭。

亂步見花江的情緒不高,也不再多問。便當裏的肉丸吃完了,青椒和蔬菜卻一點沒動的剩了下來。

花江見狀無奈:“這樣對身體不好啦。”

亂步在這一點上卻絕不妥協:“可以吃補充維生素。”

花江:“……”

花江只好說:“我把蔬菜的味道都去掉了,你嘗嘗看吧。不好吃再丢掉。”

亂步連試都不想試,可花江都這麽努力了,他也不好真的扔掉,只好勉為其難地吃了兩口。

花江期待問:“怎麽樣?”

亂步含着筷子品評了一下:“勉勉強強吧。”

花江忍不住就笑了。

她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不管怎麽說,直到現在,所有的發展都在計劃之內。

只要計劃繼續,她早晚都能抓住白蘭·傑索那個混蛋,把他狠狠的揍上一頓後,再回家去!

下午的時候,花江沒事,順便就幫着打掃了偵探社。

下午五點左右,偵探社被她整理的井井有條,連亂步的零食她都給按類別一一分類了。

亂步看了一會兒,對于花江的劃分表示滿意。畢竟這讓他翻找零食要更方便了。

只是在表達謝意時,他多說了幾句話。

亂步問:“古羅·基西尼亞,這個人解決後,你的項目算進行到一半嗎?”

花江微怔,她溫柔地笑了起來:“果然瞞不過零食先生你呀。”

亂步道:“我只是判斷你沒有說謊。沒有說謊的奶茶小姐如果一直不給社長的邀請回複,那只能說明你的‘項目’還沒有做完,畢竟當初你和我說的,是‘項目完成後會考慮’。”

他睜開了眼,看透了花江:“接下來要出門了嗎?”

花江點了點頭。

她說:“我給您叫了漢堡的外賣,五點半到。”

亂步對于她的安排表示滿意。

花江看着這樣的亂步,便忍不住問:“您為什麽沒有告訴太宰呢?”

亂步想了想,說:“太宰沒有問。另外,項目這個事情,不是你的秘密嗎?朋友的秘密需要保密。”

“社長是這麽和我說的。”

亂步看向花江微微笑了笑:“更何況,因為我們是朋友,你也改了計劃不是嗎?”

“偵探社解決a與白魔咒的部隊,你去親自抓捕古羅·基西尼亞,由你來最後動手,以此将偵探社再從意大利暗世界的戰争中幹幹淨淨地摘出。”亂步道,“很危險、也很大膽的決定。”

“未必利于你,卻利于偵探社。”

“我看人很準。”他點了點自己的眼睛,“邀約我還想繼續遞出,所以我不阻止。”

花江忍不住笑了起來。

亂步問:“你幾點出門?”

花江道:“按照哥哥的計劃,五點一刻吧。根據昨天新買的地圖計算,從偵探社回到港黑要半個多小時。我得在古羅離開港黑前動手。”

亂步點了點頭,他在自己的零食櫃裏找到了面包,抛給了花江。

“那就沒有吃晚飯的功夫了,這個送你吧。”

世界第一的偵探很“小氣”道:“下次記得要還我雙份。”

花江看了看面包的牌子,記了下來,她揮手和亂步道別:“好,我記下了。再見,亂步先生。”

亂步擡了擡手,算是招呼。

花江離開了偵探社。

一樓的咖啡店也沒有開門。

亂步一個人坐在偵探社裏。

“……啊,有點無聊了。”他眯着眼全神貫注在時間上,“漢堡快點送來吧。”

傍晚六點。

太宰治終于完成了吉祥物的工作。

他摘下頭套大汗淋漓。

就在他有氣無力的時候,無線電又響了。

與謝野道:“按照計劃,白魔咒部隊全滅了,這些東西我直接丢河裏可以吧。”

太宰治仰頭吹風,他眯着眼道:“可以吧,反正軍警會處理。”

與謝野那邊挂了,宮澤賢治道:“太宰先生,我這邊也結束了哦!港口黑手黨沒有再行動的部隊了,我還要繼續蹲守嗎?”

太宰治道:“嗯,可以回來了。這個時間,古羅應該也與國木田遇見了。”

聽見他這麽說。

國木田的聲音加了進來。

他說:“我正要和你說這個,太宰。”

“目标沒有出現。”

太宰治眯着的眼睛睜開,他說:“什麽?”

國木田道:“我在你說的地方等到了六點,一個人也沒有來。”對于太宰治的計劃,國木田到不懷疑正确性,他只是說:“港黑是不是有什麽異變,他們比你想的反應更慢?我要不要繼續等下去——”

太宰治的表情變了。

片刻後,他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他笑得很痛快,以至于國木田差點以為他出了意外。

國木田道:“喂、喂!太宰,你不是吃了什麽奇怪的東西吧,這可是任務期間,你給我重視一點啊!”

太宰笑了一會兒,好半晌收住了氣息。

他說:“啊,我在重視。”

“國木田君,你可以回去了。目标不會出現了。”

國木田聞言茫然:“計劃有變嗎?”

太宰道:“不是有變,是被人騙了。”

“古羅·基西尼亞現在,大概正在被揍吧。”太宰治漫不經心地看着廣場上的人來人往,“已經有人在對付他了。”

國木田不認同道:“什麽,現在嗎?不可能吧,按照你的布局,如果沒有出現在這裏,他現在應該還在港黑。”

“在港黑,誰能動他。”

“我們是不行。但有一個人可以。”

他伸手将沾濕的劉海別去耳後,在逐漸降臨的夜幕中眸色溫柔。

“差點忘了,她從頭至尾都沒有答應過社長的提議,港黑的游擊部隊的隊長要從港黑秘密帶走一個人,這不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嗎?”

太宰治笑道:“被耍了。用半真掩蓋半假,我的妹妹,還是個騙術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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