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借錢
因為周耀揚的話，蘇然心情有些低落，很多往事慢慢浮上心頭，他輾轉反側到深夜，才慢慢睡去。
過了兩天傍晚，中介就過來了，顯然他對于蘇然他們竟然弄壞了如此昂貴的電器感到痛心疾首，房裏房外都轉了一圈，一雙豆丁眼連一根毫毛都沒放過。
然而房間裏，除了一個腦門貼着創口貼，鼻頭紅紅塞着止血紙的少年和無精打采躲在角落裏的金毛，以及一個看着有些冷冰冰的大帥哥之外，其他一切都看起來如此和諧。
于是撥了撥鼻梁上的無框眼鏡，再三強調，一定要愛惜財産，看中介那痛心的樣子，蘇然愧疚不已，再三保證，會加倍愛惜，笑眯眯将周耀揚給他的“賣身錢”厚厚一沓遞給中介。
見蘇然這麽好講話，尤其是手裏的錢一分不少之後，中介終于從嚴肅大伯變身成了和藹叔叔：“我也是為了你們好哦，這房子真的是再便宜沒有了，只有別人的四分之一呢。”
這麽便宜？
蘇然将目光慢慢轉向周耀揚，瞪大的眼睛裏明晃晃寫着兩個字：兇宅？
中介喋喋不休說房東很神秘，人沒見過，現在電話也打不通，可憐他一把老骨頭，還得忙這忙那的。
周耀揚拿起旁邊的雜志翻了翻，抱胸靠在沙發裏：“電視的折舊費你從裏面自己拿。”
剛才還林姑娘附體的中介迅速擡起頭，眼冒精光：“這不好吧？”
這有什麽不好，大叔，你的想法都寫腦門上了。
周耀揚：“沒關系，這電視用了半年多了，有些折舊費也很正常，我們會和老板說的。”
“嘿嘿，小夥子不錯，”中介終于高興了，轉頭興高采烈對周耀揚說：“不過聲音我覺得很熟，好像在哪裏聽過。”
周耀揚翻雜志的手一頓，不說話了。
中介大叔走後，蘇然若有所思進了房間，鬼鬼祟祟也不知道在屋裏擺弄些什麽，又是上網，又是找東西，然後抱着一堆東西出來放桌上，周耀揚瞄了一眼，都是舊報紙。
蘇然盤腿坐在周耀揚身邊的沙發上說：“來，我們一起看看，找找以前的舊新聞。”
周耀揚莫名其妙：“什麽新聞？”
蘇然一本正經小聲的說：“我懷疑這裏是……兇宅。”說着，小心翼翼地四處看了幾眼。“你別不信，我是有依據的，你看這裏這麽便宜，要麽是房東腦子秀逗了，要不就是兇宅，我覺得後一種可能性更大些。”
周耀揚明顯哽了一下，半晌，咬牙切齒道：“再貴點，你住得起嗎？”
将手裏的書随手一丢，還是氣不過，狠狠用手指戳他的頭，“你都在想些什麽，這個小區是新修的，才交房半年！也就是戶主才買沒多久你就搬過來了，怎麽可能是兇宅，用你的豬腦子想一想。”
“而且是兇宅你怕什麽，不是還有我麽？”
周耀揚的本意是說自己好歹也是個跆拳道高手，好歹也是個大男人，自己從來不信這些，根本不需要怕，蘇然卻理解為，周耀揚本身還是個靈魂出竅患者（？）再者他兇神惡煞的樣子往那一站應該也是能辟邪，确實不需要怕兇宅了。
于是兩人便這樣雞同鴨講，達成一致，蘇然釋然了。
開學日期臨近，舒源的生日也要到了。
班長特意打電話來問蘇然準備什麽禮物，蘇然才想起這個頭痛的問題，銀行卡被抵押在了周耀揚手裏，老媽每個月會打生活費來，周耀揚會按月從裏面扣那2萬多的電視機費，好說歹說才留一個月200塊零用給他。
老媽每個月自動轉賬1500塊過來，去掉兩百的零用，蘇然要将近兩年才能還清這筆錢！！
周耀揚真的豬扒皮一般。蘇然嚴重懷疑這貨前世是個大地主。
當晚他又跑去周耀揚房裏，當冤魂狀，飄來蕩去，眼神哀怨，令一心拿着電腦刷郵件的周耀揚不堪其擾。
蘇然：“你能不能借點錢給我，買個小禮物。我實在沒錢了，你從我零用裏面扣。”
周耀揚冷冷看着他：“你不要忘了，我們的協議是我出房租，你出生活費，現在連生活費你都沒有，200的零用錢還要來透支？”
蘇然：“我會還的……朋友要來聚會，我得買東西啊。”
周耀揚如同惡魔臨身，說：“你答應別人來家裏開party？你還要送別人禮物？還要問我要錢？以前來個姓李的，現在來個姓舒的，好，很好！”
周耀揚咬牙切齒一步步前進，将蘇然一步步逼退，直到背抵着冰涼的門板，周耀揚殘忍一笑，拎着蘇然的後領将他毫不留情地扔出門外。
門哐當關上。
蘇然站在門外，滿臉懵圈，半響反應自己被人扔出來的事實。
他簡直莫名其妙啊！他到底在說什麽？
蘇然大喊：“你這個小氣鬼！我會還！會還的啊！”
不就是給前女友買禮物的時候稍微委屈了他一下麽，用的着記仇到現在？！
難道他不喜歡……陌生人？
蘇然心裏一哆嗦，絕對的非常有可能，當初自己偶爾也會邀幾個同學過來看球賽，還特意把聲音放小，怕妨礙到神秘的室友，幸好他從來沒有出現過。
他答應班長的時候，甚至已經沒有再顧及周耀揚了，什麽時候在潛意識裏，覺得那個難搞性格古怪的周耀揚根本不會在意這些小事了？
原來他還是在意的啊。
不知道什麽時候，原來在他心裏已經認為他和周耀揚之間不分彼此了。
周耀揚不願意借錢，老爸老媽還沒有回信息，這個兒子恐怕已經消失在他們的記憶深處了，蘇然打了電話給班長，班長答應能借給他一些錢，這次過年他拿到了不少紅包。
那個據說很神秘的房東仍然神龍見首不見尾，但是辦事效率還是蠻快，賠了錢之後，一臺更加高檔、寬大的電視機被中介一臉肉疼地送過來了。
蘇然內心受到八百萬點沖擊，目瞪口呆看着工人将電視機小心翼翼安裝好，連一旁的中介也是一臉吃了翔的表情。
他們心裏同時都在想，這個房東一定是腦子抽了。
唯一高興的大概只有周耀揚了，畢竟他唯一的愛好就是看電視。
不過很快，蘇然就發現自己錯了，恢複了本身的周耀揚對于看電視的興趣少了很多，只看看球賽，大多數時候，遙控器竟然掌握在真正的金毛爪子裏。
那雙小短爪子，在周耀揚三年的言傳身教下，竟換臺換得風生水起。
一次蘇然去衛生間回來，一人一狗就一地方臺的社會新聞看得津津有味。
蘇然問周耀揚說：“你的愛好什麽時候從喜羊羊轉移到社會新聞了？這也算是社會文明的一大進步啊。”
“我從來不愛看電視，就金毛自己喜歡看。” 周耀揚不經意的說，“你覺得待在一只金毛身體裏，能有什麽意思，反正無事可做，倒不如滿足它看電視的愛好，否則那麽多時間怎麽打發。”
所以當初是金毛的本□□看電視，而周耀揚覺得無所謂就利用人的智慧放着玩？這一人一狗還配合得挺好啊！
難怪現在一聽到電視聲響，金毛就屁颠屁颠跑過來。
新聞裏，正在播放本市行人橫穿馬路不遵守交通規則的報道，一道身影從畫面後馬路中的隔離護欄跨過，身輕體健，一看就是個老手。
記者：“這位大媽，你好，您知道您的行為會造成安全隐患嗎？”
大媽伸手整理笑了下頭發：“哎，這是上電視嗎？我要上電視了嗎？聽說真人上電視會顯胖？”
記者：“……是的，我們是在錄節目，請問……”
“哎喲，妞妞，快來，快來，我們上電視了！”大媽從地上提起一只金毛犬，紅色蝴蝶結，花裙子，還是原來的配方，原來的味道，攝影師猝不及防，一人一狗，兩顆碩大的腦袋一下出現在鏡頭裏。
記者：“哎唉，不好意思，我們還要進行采訪。”
“妞妞，看鏡頭，看鏡頭，快和大家打招呼！這是我家妞妞，今年六歲了，還沒有對象。”
“阿姨麻煩讓讓，我們還要錄視頻。”
“我知道我知道，就一分鐘一分鐘啊……要是大家要處對象，給我打電話啊，18XXXXXXX，還有啊，我家妞妞……”
記者：“……”
攝影師：“……”
悲慘的記者和攝影師顯然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呆了一會後終于反應過來，鏡頭一暗，鏡頭被倒提起來，畫面轉向一側車水馬龍的車道，匆匆跑了。
大媽一如既往的聲音如虹：“我這可是正宗的德國金毛……你們上電視不給錢的啊……能幫我P一下嗎？”
記者頭也不回的跑了。
蘇然一口水噴出來，何止是坑爹，簡直是坑爹啊！
這不就是上次在小區裏遇到的聲音洪亮的大嬸嗎？！周耀揚顯然對他也印象頗深，嘴角一陣抽搐。
然而，金毛顯然對這只金毛妞，還是非常有好感的。
看到金毛妞，狗眼睛都沒轉一下，頭頂頂着個裝葡萄的水果盤一動不動，周耀揚一邊吃還一邊嫌棄，将腿一搖一搖搭在它背上：“來，粑粑告訴你，找對象不要看外表，要看內心，三分長相，七分內心”。周耀揚語重心長，“還有九十分看打扮、整容、ps……”
蘇然：“……”
周耀揚道：“這些它統統不合格，兒砸，粑粑再去給你另外找一個絕世美狗來！不要像你二粑粑那麽沒品味。”
蘇然：“……”
蘇然想，真是夠夠的了！
可憐的小金毛，從小到大，身體都被周耀揚給占去了，長到三歲多了，唯一學會的恐怕就是睡覺，看到周耀揚就逃得飛快。現在你一個光棍，竟還要給另一個光棍提意見？！簡直不能忍。
作者有話要說：
蘇然：“借點錢……”
周耀揚：“求我”
蘇然：“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O(∩_∩)O
周耀揚：“呵呵……不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