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陰謀與陰謀論

陳榕知道, 此時她必須得現身了。

如今謝縣令來的還算是“軟”的,等他來硬的, 讓官兵包圍潘府,怎麽可能找不出她這個外來者?潘府家人都有名簿的。

那時候,她的主動權就徹底沒有了。

陳榕聽到潘榮在那兒誠惶誠恐地說是自家女兒身體不适,語氣真摯中帶着些須惶恐。

謝知和親自過來, 一定是對她有銀錢之外的目的。

當時,潘如悅轉述的他給潘家的口訊是, 交出葡萄酒來源……莫非,是跟葡萄酒有關?

衛承曾經說過, 大邺的葡萄酒是被皇家壟斷的,外頭很少有流通的葡萄酒, 若有,也是來自西岐,且因如今西岐和大邺正在打仗, 邊境貿易暫時中斷, 黑市上已很難找到葡萄酒了。

能拿出葡萄酒來,意味着什麽?

謝知和原先是京官, 又是靖國公府的人, 對于葡萄酒的産量和去向恐怕會有一定的了解, 而她手中的葡萄酒是憑空多出來的, 像他這樣略知內情的,說不定就是将她認作了跟西岐有關聯的人。

任何人都不可能憑空做推斷,這謝知和怎麽可能知道她的葡萄酒就是天降的?在皇家酒坊産量恒定的情況下, 認為她的葡萄酒來自西岐絕對是最合理的解釋。

再加上他并未帶兵圍剿,一副不想鬧大的樣子……

陳榕心裏多了幾分安定,從屏風後走出去。

謝知和擡眸看來,目光如炬。

陳榕不卑不亢,面待淡然微笑——今天不能再低調了,她要讓他感覺她果真是個人物!

她有些遺憾她如今穿的是正兒八經的女裝,若換了男裝,明明任何人都一眼都可以看出她的性別她卻偏偏身着男裝——更可以給人一種“此女必定不簡單”的感覺。

“潘姑娘?”謝知和起先以為陳榕是潘如悅,畢竟誰都知道潘家大姑娘頗有經商頭腦,是該有此氣度,但随即他意識到了什麽,目光一凝,“不,你不是潘姑娘。”

潘榮見陳榕主動出來,心中一松。

陳榕像是沒聽到謝知和的話,只淡淡看着潘榮道:“潘老爺,你先退下。”

陳榕從不會如此跟潘榮說話,聞言他微微一怔,随即低頭略顯謙卑地說:“是。”

他又對謝知和行了一禮,這才匆匆退下——他看出來了,陳姑娘是想盡量把潘家摘出去。

她尊稱他為潘老爺,只為說明他跟她之間不是上下級關系,可她的話又無尊重之意,仿佛在說,這一切都是她在主導,他潘家不過是被迫的。總之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

謝知和并未因陳榕的無視而惱怒,只是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那二人的互動,将二人間那種微妙氛圍看在眼裏。

等潘榮離去,陳榕才再度正色看向謝知和,微笑道:“謝大人,不知您非要尋我出來,是為何事?”

剛才在屏風後陳榕沒敢探頭偷看,如今才真正看到謝知和的模樣,之前光聽他的聲音只覺得如珠落玉盤,如今又見他的英俊模樣,她覺得自己先前的判斷沒錯,此人果真擁有主角模板。

心裏的想法沒有動搖陳榕的面部表情,她目光清澈大方,眼神沒有任何躲閃,就好像見慣了大場面似的,與她的年齡頗為不符,更凸顯了她的不同。

謝知和眸光微凝,眼前這個女子的年輕出乎他的意料,甚至她竟是女子一事也讓他微微訝異。

毫無疑問,這是個會吸引大多數男子目光的美麗女子,但與那些京中貴女或娴雅或端莊或明豔或清麗不同,她沒有她們那與生俱來的貴氣,卻依然讓人不敢慢待。

謝知和見過許多女子,上至公主郡主,下至村婦伶人,無人像她。

他忽然便不再懷疑,她确實有能力掌控一條葡萄酒買賣的線。

謝知和雖棄武從文,也在官場上待了七年,但他畢竟是靖國公的後代,并未拐彎抹角,确認陳榕是自己要找的人後便道:“請姑娘過府一敘。”

見謝知和對自己還算客氣,陳榕心中的緊張又減弱一分。

他肯定是誤會了……但誤會得好啊!他把她看得越有價值,她就越安全!

陳榕心裏覺得跟着謝知和去縣衙一趟也無所謂,但嘴上卻道:“有什麽話不能在此地說?除你我之外,這兒已沒有旁人。”

陳榕表現得越是鎮定且嚣張,謝知和就越是相信她是他要找的人。在這個時代,衣着、氣度、識字與否,有太多東西可以在一瞬間令旁人判斷對方的大概階層。

謝知和只是沉吟片刻便道:“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我姓陳。”陳榕道,她知道他這意思便是答應在這裏說話了,但他這麽好說話,又讓陳榕明白他的圖謀頗大,足以令他在一些不怎麽重要的事上妥協,因此心中更為警惕。

——他說不定是想拉着她造反!

謝知和道:“陳姑娘,我不喜歡拐彎抹角,便與你直說了。你的葡萄酒,來自何方?”

想到自己之前的分析,陳榕故意道:“謝大人這不是明知故問?”

聞言,謝知和更為确信自己的推斷,沉聲道:“我要見你的上峰。”

能将西岐的葡萄酒運入大邺,沒有西岐邊境軍隊的門路是不行的,如今西岐的葡萄酒進不來大邺,主要還是因西岐那邊禁止了商人的來往,而大邺這邊反倒無所謂。

謝知和的話一點點在驗證自己的判斷,陳榕微微一笑:“我的上峰……可不在此地。”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謝知和哪有再退的道理,他道:“可否替我送個口訊?”

陳榕心中一動,當然可以啊,這一送,她不就可以不回來了麽?

不過顧慮到潘家人,她知道事情當然沒這麽簡單。

“謝大人,您這是想做什麽?”陳榕故意露出玩味的笑容。他一個大邺的官員,卻想着跟西岐的人接觸……真是所謀甚大啊。

她又沒有西岐的門路,果然報警是最正确的選擇……

“陳姑娘不必多問,你只要能替我牽線成功,我不會虧待了你。”謝知和道。

陳榕笑道:“我怎麽知道謝大人不是在設置陷阱?您原先可是京官呢。”

謝知和道:“暗中與敵國将領有聯系便已是叛國之舉。”

“領受上頭任務的除外。”陳榕道。

謝知和因陳榕打太極而心生煩躁,他冷漠地看着她,回想了一番,她所說的話實際上沒有一句是明确承認她的來歷。

果然是足以負責這條線的女子,确實難纏。

謝知和按了按眉心,緩聲道:“确實,要證明我的誠意很難,那麽便請陳姑娘跟我回去,總能讓陳姑娘明白我有多誠心。”

陳榕:“……那倒也不必。”

她好像突然撤去原先的防備,笑盈盈地說:“我只是個生意人罷了,不值得謝大人如此費心,這樣吧,您告訴我想送什麽口訊,我再看看怎麽送。”

陳榕态度大轉變令謝知和微微怔楞,但很快他意識到她是聽出了他話語中的威脅,這才變了口風。

但他依然堅持道:“還是請陳姑娘随我回去。都進來。”

後三個字他略提高了聲音,下一刻前廳外等着的一衆帶刀兵士便整齊地入了內。

陳榕:“……”

形勢比人強,陳榕知道自己暫時不會有事,自不會铤而走險。

“謝大人如此熱情,我自然只好恭敬不如從命。”陳榕臉上挂起笑容,“還請謝大人容許我稍作收拾。”

謝知和很客氣:“請。”

然後他示意身邊的兩個小兵:“你們陪陳姑娘去搬行李。”

陳榕忙道:“不用麻煩了,我沒帶多少東西。”

謝知和勾唇一笑:“應該的。”

陳榕知道他不會放自己單獨一人,只好認了。

好在該說的話之前已跟潘家人說明,之後就等着他們報警吧!齊王府在隔壁州州府,距離這裏有五百多裏地,潘家人快馬加鞭趕過去要三四天,齊王若有興趣帶兵趕過來會更慢一些,她至少得拖延夠半個月才行。

但她自然也不會将希望都放在齊王那邊。

說是封城,但不可能長久。她幾乎可以肯定,謝知和還沒有做好造反的準備——他為了搭上西岐的線而找了她,這種事自然要在造反前準備好,如此才可借助西岐的力量,增大造反成功的可能性。

因此,封城只是防止她跑掉、防止那些富商亂來的臨時策略而已。他給所有富商和潘家的口訊,或許一半是因為他真的要錢,一半是給人他只是要錢的印象。如此,旁人若得知了他還要潘家交出葡萄酒的來源,只會以為他貪的是買賣葡萄酒的暴利,而非為跟葡萄酒買賣背後的人接觸。

這事的後續也不難解決。

他只要改口減少向富商們勒索的錢數。以之前那個大數為基準,如今減少的錢數會讓富商們覺得少了好多,甚至可以愉快地接受。然後,慶平解封,恢複往日的平靜,他這個慶平新上任的縣令便可以安靜地在此蟄伏,利用富商上交的銀錢招兵買馬,與西岐聯系上并商談好後續,等待一個絕好的時機舉起反旗。

大邺已有兩個地方的藩王造反,大邺朝廷受此牽制,此刻還真是有野心之人舉事的好時機。

可陳榕一點都不希望謝知和舉事成功。

她的城堡就在一百多裏外,有他在側旁,大邺朝廷的平叛軍可能會來,他也可能會盯上她的城堡,對如今她那還只是個寶寶的領地來說太危險了。

他要招人起兵,她也要招人升級城堡,他們不能共存!

陳榕在兩個兵士的陪同下離開前廳,先見到了還在等候的潘榮,她道:“潘老爺,我打算去謝大人府上做客,回我那院子拿上東西便走。好在我是一人來的,來去倒也方便。”

老戲骨潘榮會意,笑道:“容老夫送送陳姑娘。”

他走在前方,步子稍大,而陳榕原本走路一向很快,此刻卻像是剛跑完整個馬拉松似的,走得有些慢。但那兩個兵士不熟悉陳榕,他們只知道大多數女子走路都是這個速度,因此半點沒起疑。

等眼睜睜看着潘榮進了她暫居的小院子,陳榕松了口氣,轉頭對那兩個跟來的兵士道:“兩位軍爺還請在此地稍候,我很快就出來。”

其中一人應道:“謝大人要求我等跟你進去。”

見他那冷硬的面龐,陳榕知道自己說服不了他,也就随他去了。

等陳榕進入院子,只見徐強和周大義二人恭敬地站在一旁,好像他們只是潘府的家丁似的。

陳榕手一指周大義:“那人,你過來。我的行李放哪兒了?去拿來給我。”

周大義立即點頭哈腰道:“是。”

他進了間屋子,出來時手上多了個包裹,這種包裹是陳家堡制式包裹,灰色麻布所制,有單肩雙肩兩種,用上了紐扣封口,而紐扣是用淡綠玻璃做的。陳榕這個就是肩帶很寬的雙肩包,對肩膀的壓力相對較小,接過來時她用只有周大義和她自己能聽到的聲音道:“乙計劃,十五天。”

周大義眨了兩下眼睛,表示自己明白了,陳榕拿上雙肩包就走。

所謂的乙計劃,就是陳榕來之前跟衛承定好的PlanB。因原先沒考慮到這是一個陷阱,陳榕跟衛承定的是若她五天後還沒回去,則衛承會組織一個“營救計劃”。

現在事态有變,她便将乙計劃延遲到十五天,給足齊王府反應時間,若齊王不來,她就自己動手。

交代完後,陳榕跟着那兩個兵士離開。

謝知和在潘府外停了輛馬車,陳榕只得跟他共乘。

謝知和的目光在陳榕的雙肩包上流連,不知在想些什麽。

陳榕只當沒看到。

大概是為了顯示些許誠意,謝知和并沒有要求搜查陳榕的包。

“陳姑娘哪裏人?”謝知和問道。

陳榕道:“謝大人是問我原籍?我也不知。”

謝知和頓了頓,他幹脆放棄套近乎,直接問道:“不知陳姑娘打算如何替我帶去口訊?”

陳榕道:“也不怕謝大人知曉,我常駐慶平,每一個月與上頭派來的人聯系,如今距離下回見面,尚有半個月。”

謝知和雖急切,卻也并非等不了這半個月。按照他的想法,他至少需準備半年,随後尋一個最佳時機起事。

“那這半個月,便麻煩陳姑娘在縣衙做客了。”謝知和道。

“我還沒去過縣衙呢,謝大人能給我這個機會,我很榮幸。”陳榕笑道,看不出一點兒被脅迫的不情願。

縣衙已有些年頭了,上一任牛縣令把錢都藏在了自己的小金庫中,沒有做過任何翻修。

下車後,陳榕乖巧地去了給她安排的院子,毫無疑問,院子外有人守着。

她深吸了口氣,半個月而已,她撐得過。

大不了,便是大鬧一場。

如今的陳家堡,再也不是最初那個孱弱可欺的小地方,雖然人數跟慶平完全不能比,但她有一百多個令行禁止的護衛隊員,有威力驚人的鳥铳和霹靂火,還有相廣成最近迷上杠杆原理而做的小型投石器。

人少不要緊,能夠唬人就行了。

四日後,宿州齊王府演武場。

英俊精壯的年輕男子正在打着一套軍中拳法,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滿了力量,緊貼短打的肌肉在每一次蓄力與爆發時的形變透過輕薄的衣料隐約露出完美的形狀,一動一靜之間,氣勢頓生。

兵器架旁,季良正靜候着,待燕黎結束今日的鍛煉,有小厮向燕黎遞上棉布,他才上前幾步,在燕黎擦汗時說道:“世子爺,外頭有人想見您。”

他頓了頓,似乎覺得這事有趣,表情有些古怪。

燕黎擦去額頭汗水,漫不經心地問:“誰?”

季良道:“涠州慶平縣潘家,就是世子爺剿滅黑風寨那次查葡萄酒來源查到的那個潘家。”

燕黎動作一頓,想起了那個“有勇有謀,有情有義”的女子。

他好笑道:“那潘家找我做什麽?”

季良琢磨了下措辭道:“求援?報官?”

燕黎笑罵道:“說清楚點。”

季良這才老老實實彙報:“潘家來人,說是慶平縣令想要造反,希望齊王府能去平叛。”

燕黎眉頭一挑:“縣令造反?還要這等奇事?”

季良道:“慶平如今的縣令是靖國公二房庶子謝知和。”

燕黎把棉布丢給小厮道:“有點意思啊。派人去慶平查查什麽情況。”

季良剛應下,燕黎又道:“等等。”

季良看着燕黎,知道自己這位主子又來興致了。

“帶上兩個百戶所,我們直接出發。”燕黎笑道,“我的好兒郎們悶在家裏兩個月,想必都無聊了吧,正好帶他們出去溜溜。”

季良心想,明明是世子爺您自己無聊了。

“是,世子爺!”

與此同時,慶平縣衙。

陳榕正在曬太陽。

“我的燕窩粥呢?”陳榕曬得暖和了,問等在一旁的嬷嬷。

這位鐘嬷嬷是謝知和派來伺候并監視陳榕的,陳榕第一天還老老實實,後來便想開了,反正那謝知和有求于她,她就算嚣張一點又如何?她知道燕窩的營養價值也就那樣,但貴啊,要不是這裏沒有,她就天天要求吃車厘子和榴蓮。

聽到陳榕的問話,鐘嬷嬷神情裏不自覺浮現幾分鄙夷,卻恭敬地回道:“回陳姑娘,廚上還在做呢。”

“好慢啊,是不是成心想餓死我?”陳榕故作無理取鬧,“你家大人還指望着我呢,你怎麽敢怠慢我!”

鐘嬷嬷心生厭惡,剛要反駁,就見謝知和走了過來,連忙低頭行禮。

“陳姑娘,有什麽不滿意的可直接跟我說。”謝知和漫步走來,緩聲道。

在不威脅人時,他也依然像是把出鞘的利劍。

陳榕本是坐在凳子上,見謝知和過來,她慢吞吞地站起來,微笑道:“大體上還過得去吧。”

這幾日,謝知和不得不等待半個月後她上峰聯絡人的到來,在不知道她是騙人的情況下,自然表現出了一定限度的友善。除了不讓她離開之外,吃穿日用,不曾短過。

陳榕不知外頭進行得如何了,心中有些許忐忑,卻表現得毫無異樣,似是在安心地等待着。

不過對于自身安全問題,陳榕确實并不擔心。因為謝知和與黑風寨的那些傻子不一樣,即便他知道她上頭沒人,也會因她的利用價值而不至于傷害她。

謝知和并沒有多待,前幾日他試圖從陳榕這裏問出關于她上峰的更多信息,可偏偏她是真的完全不了解西岐,自然也不敢胡說,怕被謝知和拆穿,因此在謝知和眼裏,她便成了個口風很緊的人。

等謝知和走了,陳榕也沒忘記看向鐘嬷嬷,面露傲慢之色:“看到了吧,你主子都對我如此客氣!我的燕窩粥呢?”

見鐘嬷嬷臉色難看地離去,陳榕呼出一口氣,忍不住去想,不知“報官”是否成了,也不知“官”是否願意來。

三日後,慶平縣外官道。

燕黎随意地靠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季良站在一旁。

一士兵小跑着趕來,行禮後恭聲道:“世子爺,慶平縣城并無異樣,百姓來去無阻,城門內外的守城官兵數量并不多。”

燕黎看了眼季良:“季良,你說我們這可是白跑一趟?”

季良道:“潘家想來沒膽子騙齊王府。”他頓了頓,想到一種可能,臉色一沉,“也或許是陷阱,對方的目标是您!”

季良剛說完,燕黎便忍不住笑起來:“季良,我不過是小小的藩王之子,平日又與人為善,那靖國公與我燕家也無仇怨。”

他模樣英俊,笑時連眼裏都含了笑,充滿感染力。

“世子爺,此事或許與謝知和無關。您忘記那些葡萄酒了嗎?那一日潘家不肯承認,怕是擔心被當了西岐奸細。”季良轉動腦子,瞬間冒出無數陰謀論,“只怕那些酒正是潘家的,且潘家果真是西岐奸細!因您發現了那些葡萄酒,那一日是被他們糊弄過去,可他們擔心您遲早有一日會回過味來,因此才使出這樣的奸計,想要除掉您!”

燕黎邊聽邊笑着,等季良說完才道:“季良,你未免想得太多了。若按你所說,破綻太多。何必想那麽多?進去看看便知。”

季良下意識想阻止,随即想起了他這位主子過去的“劣跡”,明白自己根本阻止不了。世子爺敢只帶他一人假扮富裕書生被“抓入”黑風寨,又怎麽可能怕入那慶平縣城瞧瞧呢?

“那我們以什麽身份入城?”季良問道。

燕黎道:“我齊王府又非見不得人,自然以齊王世子身份入城。齊王府的貨又丢了,世子一路追到此地,很合理吧?”

季良靜靜看着燕黎,他知道這位爺的話還未說完。

果然,燕黎接着道:“你去找個機靈些的,假扮成我,我們大大方方入城!”

季良心中想着果真如此,正打算去挑人,便聽燕黎鄭重提醒道:“挑個精神些的,莫堕了我齊王府的臉面。”

季良心領神會:“請世子爺放心!”

他懂,他一定從機靈的人裏挑個長得最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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