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庸醫
韓雲溪差點沒被這驚人的手法雷得外焦裏嫩,少俠,給師弟擦臉就別整得這麽柔情似水了哈,糙漢子一點,就算把臉擦掉一層皮,那也是完全沒關系的,頂多疼幾天,師弟挺得住!
“哎,大師兄,你們在幹什麽!”
本應該走遠的風晴雪和肇臨二人居然鬼使神差地又折回來了,風晴雪向前一步,歪着腦袋盯着姿勢奇怪的二人,很是不解,甚至将目光求救似地投向了身後的肇臨,臉上就差沒寫着“這是有奸情嗎,他們抱得好有意思哦,這神奇的體位!”。
這體位确實挺神奇的,陵越頓時很窘迫:“我們……”
韓雲溪淡定地摟過陵越的腰,一上手,便不禁暗自佩服:少俠,好腰!然後由陵越扶着,強撐着站起來,并不是很想回答風晴雪這個刁鑽的問題。
我們在幹什麽?我們肯定不是在幹我們自己!
肇臨迎着陵越嚴厲的眸光,解釋:“那個,大師兄,不是我沒有把晴雪師妹帶走,只是我們走到一半的時候,掌教真人托人來傳話說要你去大殿,所以我們才回來找你的。”
陵越皺眉,想起一事,問:“可是因為幽都來的那位婆婆?”
說起那位幽都來的婆婆,陵越就很頭痛,不僅因為她突然莅臨天墉城上趕着要到劍閣去查看焚寂的異動,還因為她揚言一定要帶走當年紫胤真人領回來的那個孩子,也就是百裏屠蘇,陵越真不知道要怎麽簡單粗暴地拒絕她。
于是,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他便叮囑百裏屠蘇最近這段時間就不要在前山晃悠了,盡管天墉城的廚房很需要他的幫襯,畢竟各位師兄弟們老是清腸胃也不是個事兒,陵端已經快要因為茅房衛生而虛脫了。
目光轉向風晴雪,但見嬌俏可人的小姑娘仍然對他怨氣沖天,就算是和肇臨并排站在他跟前,也一副“不想跟你說話,看一眼都嫌多的”的傲勁。
陵越徹底不放心扔下韓雲溪去大殿議事了。
肇臨試探着問:“大師兄,你還不去?”
陵越:“雲溪現下很虛弱,需要人照顧。”
風晴雪:“那也不能讓掌教真人久等啊,而且,還有幽都來的那位婆婆。如果大師兄不放心雲溪,我們可以替你照顧他的。”說着,就繞到了韓雲溪的另一側,善解人意地出手扶住了他。
韓雲溪:“……”
就算很虛弱,也止不住內心的咆哮:請注意你的手,謝謝!這要是被男主看到了還了得,現下他是對你愛理不理事不關己,一旦知道你就是他夢寐以求的小青梅,還不得喝醋三升,順便煞氣發作的時候,拿劍跟我同歸于盡?
陵越冷靜地将韓雲溪攬着換了個邊:“這兒離晉大夫的住處并不是很遠,我先送雲溪過去。”
他微一颔首,便把人輕松帶走了,風晴雪氣惱地沖陵越的背影揮拳頭,哼!一個不給看,一個不給摸,過分!
晉磊甫一看到兩個渾身濕透的人摟摟抱抱地走進來,眉宇一擰,脫口而出:“你們兩個大白天的,去泡溫泉了?”
陵越:“……”
韓雲溪:“……”
與晉磊沒日沒夜探讨醫術的歐陽少恭卻一眼瞧出了端倪:“雲溪怎麽了?”
說實話,打從水裏被撈起的那一刻開始,韓雲溪就感覺不好,眼下情形雖沒有之前在水裏那麽難受了,但周身乏力,仿佛抽掉了筋骨,不對,是猶如被放進了一個冰凍庫,保鮮了一陣,提出來後仍覺寒意侵骨。
那種經由骨頭間的縫隙冒出來的冰感,循環反複,又酸又冷,簡直了。
歐陽少恭的手欲搭上韓雲溪的手腕,陵越在一旁憂心忡忡地盯着韓雲溪愈發青白的臉色看時,手向下握,狀似無意地将歐陽少恭伸向韓雲溪的手拂開了。
他道:“雲溪前幾日受了風寒,方才又不小心掉進水池。身子會比較虛,你們是大夫,酌情給他開幾方藥。我暫時不方便,有要事在身,你們可否幫我照看一下?”
晉磊颔首:“自然。”
歐陽少恭卻端詳着韓雲溪的神色,問:“雲溪當真只是風寒?”
陵越點頭:“曾經有舊疾,不過是因風寒又複發了。不礙事的。”
歐陽少恭半信半疑:“如若大師兄信得過,不妨讓我一試?”
陵越道:“沒用的。這些年,不論是師尊還是我,每逢下山,遍訪各地名醫,都沒能找到可以根除的法子。”
歐陽少恭沉吟,猜測道:“雲溪的病症是否和屠蘇一樣,因為體內帶有某種毒素,所以……”
陵越不悅地擡手打斷他,卻溫聲道:“別亂加揣測。”
歐陽少恭折服在了陵越炫酷的手勢之下,只道:“我去廚房給雲溪熬些藥。”
這種明明是四個人的對手戲,為什麽有一股他和韓雲溪不甘心淪為背景板而故意蹭戲份的錯覺?真是恨不得扛起韓雲溪就是一個百米沖刺,趕緊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歐陽少恭走後,晉磊看了一眼床上的韓雲溪,向陵越道:“再過一些日子,我也該下山去了。”
陵越筆直的背脊固執地對着他,“日後若是有機會,我會去找你。”然後大步跨了出去,相當豪邁。
畢竟我現在真的很忙,忙着要見客,忙着要照顧兩位快要掉馬甲的親親小師弟,真的沒空。
晉磊手握成拳,低語呢喃:“果真就這麽不願意見我!”
韓雲溪在晉磊的房間躺到傍晚,才剛睡起身,門外就傳來了吵吵嚷嚷的聲音。
心下疑惑,便爬了起來,溜到門縫處看,但見幽都婆婆不顧衆人阻攔,竟然強行闖了晉磊的院子。晉磊在陵越的示意下,臉黑成了碳。
風晴雪站在幽都婆婆左側,埋着腦袋,亦步亦趨。按照原作的尿性,風晴雪應該是從幽都偷跑出來,然後在天墉城的後花園裏不小心和由陵越領着去客房的婆婆來了個“他鄉遇故知”,于是便被一同領過來見證韓雲溪的奇跡了。
幽都婆婆問:“韓雲溪可是就在這間屋子裏?”
風晴雪深呼吸,道:“婆婆,除非你有可以驗證韓雲溪就是韓雲溪的法子,不然你就算見着了雲溪,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我們要找的雲溪。”
幽都婆婆:“……”需要這麽厲害?待老身摸一摸是否帶了樣寶貝。
過了一會,她道:“韓雲溪小時候受焚寂重創,焚寂煞氣也就留在了他體內,日複一日,試圖控制他的神智,紫胤真人便在他體內加固了一道封印。只待老身察看他身上是否有煞氣,有否有封印,便知道他是不是韓雲溪了。”
風晴雪聽了雙眼發光,喜不自禁。而跟在她二人後頭的陵越等人卻是愁苦了一雙劍眉。
有弟子八卦道:“雲溪真是執劍長老從幽都帶回來的?身上還有煞氣?開玩笑吧,這說的不是百裏屠蘇嗎?”
又有弟子道:“作為天墉城資歷最深的弟子,我怎麽記得雲溪是大師兄撿回來的啊?當時咱們還叫他虎子來着。”
陵越側首看晉磊,“我記得,你的小名也叫虎子。”
晉磊的臉更黑了:“……”
當務之急難道不應該是解決你師弟的難題?我的小名就不勞你挂心了,謝謝!
那廂,韓雲溪剛撲上床,幽都婆婆便推門入內了,瞧見韓雲溪規規矩矩地躺屍着,極是滿意,道:“你就是韓雲溪?”
韓雲溪:“……嗯。”
幽都婆婆:“好。”
然後慢條斯理地掏出一面鏡子,對着韓雲溪就是一個翻來覆去地照個不停,就跟現代粉絲扛起大炮遇上了偶像非得抓拍個百來下不肯撒手似的。
韓雲溪:“……”
真的一點兒也不想看見自己全方位的各種自拍啊!有些角度很醜啊有木有?都說了不是365度無死角帥哥了啊。
陵越道:“如若雲溪并不是婆婆要找的人,還請婆婆早日離開。”
幽都婆婆照得正高興,聞言略氣,“這就是天墉城的待客之道?把你師尊叫出來,老身要和你們師尊當面談談,當年若不是他執意要保住韓雲溪的性命,強行帶走焚寂,我們幽都也不至于成日提心吊膽!”
陵越道:“焚寂在劍閣很安全,婆婆請放心。”
風晴雪捉着幽都婆婆的手,問:“婆婆,他是不是雲溪?”
幽都婆婆搖了搖頭,沉重道:“他身上沒有半絲煞氣,更別說封印了。他不是韓雲溪。只是……為何老身瞧不出他……”
陵越連忙制止:“婆婆,天色不早了,有什麽事等明日再說。”
幽都婆婆也很爽快,頭一點,便答應不把後半句話抛出來了,畢竟啥事就應該帥的人說了算。
當下,也只是神色複雜地看了一臉虛弱的韓雲溪幾眼,便扭着不死心的風晴雪一塊兒走了。
韓雲溪淚流滿面,爾康手簡直要伸出天際:“……”又是陵越!
韓雲溪很病嬌地半躺着,虛弱得不要不要的,若不是頭重腳輕不宜下地找角落種蘑菇,他肯定不待晉磊床上!
原以為穿越成男主小號,不說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但也絕對不是弱不禁風體弱多病,和原著男主一樣處處受人愛護的那一類病嬌型。
如今倒好,不僅剝奪了健康的體魄,還要被迫接受晉磊和歐陽少恭這兩個頂級大夫的輪番上陣――把脈,真是為他們的醫療事業做出了偉大貢獻。
當然,還有晉磊随時都想來一發的針灸。不得不說,這位仁兄對針灸的執念猶如病入膏肓。
他不但在自己毫無頭緒的時候開始琢磨怎麽紮針,就是歐陽少恭在聚精會神地研究韓雲溪的體寒時,他也要蓄勢待發着落針,相當敬業。
只見他随手一搓,亮瞎人眼的銀針根根分明。
多次确認過眼神後,韓雲溪默默地往床裏挪,這貨絕對是要給他施針的人!
他們間或的眸光交流,讓韓雲溪認定自己馬上就要英年早逝紅顏薄命,連遺囑都來不及留下的那種一命嗚呼,特凄慘。
他為自己點滿一整個天墉城的蠟燭後,忍不住出言道:“難道是喜脈?”
只有喜脈才會令人憂心忡忡到欲言又止而且分外難以啓齒吧。
歐陽老板的神情亮了:“雲溪莫要說笑了,當心動了胎氣!”
韓雲溪:!!!!
我剛剛只是開玩笑的,老板你別說得跟真的一樣啊,要不要我立刻暈一個給你瞅瞅?就說大BOSS愛調戲什麽的,很煩人啊有木有。
而且,這種人生大事怎麽能随便接梗開玩笑呢,身為老板,你得剛正不阿,一身正氣!調戲男主一個就夠了啊,我就不勞您操心了!
還有,您不過是把了兩下脈就得出這種不負責的結論,是不是很違背職業道德?
當然,也不排除咱們的歐陽老板沒少給人診斷喜脈,所以對喜脈特別敏感……一摸就有感覺。
韓雲溪徹底虛弱了:“我需要一鍋雞湯。”
晉磊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問:“為什麽要雞湯?”
現在不應該是狠狠地紮幾針嗎?紮針一看就比雞湯管用!還能令人神清氣爽。
韓雲溪理直氣壯:“……因為我動了胎氣。”非常需要大補。
晉磊果斷轉向歐陽少恭:“……少恭,他到底怎麽回事?”見歐陽少恭眉宇凝重,不禁愕然,“難道真是喜脈?”
韓雲溪得瑟:“晉大夫,你這樣很容易讓我又動胎氣的。”
這又不是怪力亂神的生子文,男人怎麽可能會懷娃娃,吓唬誰呢!
韓雲溪相當不屑,甚至翻了一個紅果果的白眼,完全鎮住了晉磊。
晉磊:“……”
看在你肚子裏可能懷了一個連的哪吒的份上,不跟你計較,哼!非常之傲嬌。
歐陽少恭放開韓雲溪的手腕,嘆道:“這種事情,我也沒有經驗,不過,看雲溪的脈象,一時半會還診不出是何病症。”
後半句,他沒說,主要是怕吓壞了韓雲溪,畢竟這可憐天真的孩子可能真的懷了一個連的哪吒。
晉磊皺眉,喃喃道:“可是,他體內确實有孕育生命的跡象……”
如果這都不算懷娃娃的預兆,那什麽才叫有了身孕?作為一位懸壺濟世多年的非婦科醫者,最基本的判斷還是精準的。
聞言,韓雲溪五雷轟頂,如遭滅頂之災,不是吧?真的是喜脈?那趕緊、趕緊打掉,不然菊花得爆……
為什麽這會是生子文,他明明沒有和男主颠鸾倒鳳啊,這是不是太迷信了!
莫非還可以無性繁殖的,那可真是大發了!
他都攤上了一部多麽驚世駭俗的同人文啊,這麽雷,當年為什麽要寫出來啊作者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