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在情書右下角寫着一個名字——齊家寶。

這一看就是個男生的名字, 不止如此, 這個名字的主人衛淩陽也認識。

腦子閃過一張圓圓的臉, 衛淩陽此刻的臉色十分一言難盡,他盯着這個名字足足看了十秒鐘,然後返回去看情書的內容:

徐嘉:

你好, 很冒味給你寫這封信……

“……冒味?”衛淩陽才看了第一行他就發現了個錯字,忍不住笑了,“連錯字也不檢查, 這他媽來搞笑了啊?!”

情書的開端都是一些請求徐嘉對他冒昧寫信別生氣的話, 後面則是情真意切說很喜歡徐嘉,想和徐嘉做朋友的告白, 洋洋灑灑重重複複寫了滿滿一張紙。

如果對方是個女生也就算了,偏偏是個男生, 衛淩陽不免覺得不忍直視:“誰稀罕和你做朋友啊,切。”

收情書對徐嘉來說是家常便飯, 但男生的情書還是第一次,至少在衛淩陽知道的範圍裏是第一次,他第一反應便是這個人沒事來耍徐嘉玩, 這麽一想, 他突然覺得手有點癢,想要找人松一下筋骨,最好就是這封情書的主人,好讓對方知道什麽人是不能耍的。

想到這裏,他便有些坐不住了, 拿着情書就起身準備離開,一轉身就看到了門口處的徐嘉。

徐嘉剛洗完澡回來,身上穿着寬松的睡衣,手上拿着毛巾走進來,出聲問他:“什麽時候過來的?”

看到徐嘉的時候,衛淩陽下意識把情書往口袋一塞,才回答他:“剛到。”

徐嘉注意到他的動作,看了他的口袋一眼,奇怪地問:“你藏什麽?”

“紙巾啊,我能藏什麽?”衛淩陽不想讓他知道那封情書的存在,胡亂找了個借口,然後扯開話題,“對了,我媽叫我給你帶了雙鞋過來,你試試看合不合腳。”說着從置物架上把鞋盒拿下來,将徐嘉拉到身邊的椅子坐下。

“敏姨怎麽又給我買東西?”徐嘉結接過盒打開。

裏面是一雙白色的耐克球鞋,鞋子的底邊是黑紅拼色,鞋身裏面有道灰色的條紋,外面耐克的标志是黑色的,款式簡單又大方,價格卻不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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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爸不是回來了嗎?他們倆去逛商場就給我們買了。”衛淩陽說着把自己的腳伸出來,示意他看自己腳上穿着的鞋子,“這是我的,怎麽樣,帥不帥?”

衛淩陽腳上的鞋子和徐嘉的是同款,不過他的顏色是黑色,鞋帶和标志是紅色,色彩搭配的低調又具有一種嚣張感,倒也和衛淩陽的性格比較相符。

衛淩陽平時晚上從家裏過來找徐嘉的時候大多都是穿着大褲衩和拖鞋就來了,今天反而穿了球衣和球鞋,明眼一看就知道是有了新鞋子來刷存在感的。

“自戀。”徐嘉嗤笑了一聲,打量了一下他全身的裝備,“你穿成這樣是要去練球?”

“沒有啊。”衛淩陽保持着擡腳的姿勢動了動腳,“來給你看看新的裝備,你還沒說呢,怎麽樣?”

“鞋子不錯,人不發表意見。”徐嘉看他拿着腳在自己面前晃,用腳把他的腳踢開,“有話說話,沒事少來礙眼。”

“嘿,竟然嫌棄帥氣迷人的我。”衛淩陽伸手掐着他的肩膀使勁晃了兩下,“礙你哪只眼了,說來聽聽。”

徐嘉的頭發剛洗過還沒擦幹,他這一晃,自己反而被甩了一臉水,“靠”了一聲,随意拿手背抹了一下,然後拿過徐嘉剛才放到椅背上的毛巾蓋在徐嘉的頭上,開始幫他擦頭發。

“輕點。”徐嘉出聲提醒了一句,就這麽坐着讓他幫自己擦。

“啧,嬌氣。”衛淩陽一手捏住他的後頸,用手量了一下尺寸,來回摩挲幾下,“這麽細的脖子,小爺我一使勁就能折斷兩根。”

衛淩陽常年打球,手上有一層薄薄的繭子,而徐嘉本來就怕癢,被他這樣一磨,不免有些發癢,伸手将衛淩陽置于自己後頸處的手拍掉:“好好擦,別動手動腳。”

“我要是不放,你還能打我不成?”衛淩陽嘴上耍皮子,手上卻如言放開了徐嘉的頸子,放輕了動作繼續幫他擦頭發,邊擦邊說,“我長這麽大,就只伺候過你一個人,你還嫌東嫌西的,小沒良心。”

“那擦不擦?”徐嘉反問道。

“擦~”衛淩陽拉長了聲音,一副認命的語氣。

被毛巾掩蓋住半張臉的徐嘉微微抿唇,無聲笑了下。

男生的頭發短,容易幹,不像女生需要用上吹風機,衛淩陽擦了會,用手撩了下徐嘉的頭發,覺得幹得差不多了便把毛巾丢到一邊,從鞋盒拿出鞋子放到徐嘉的腳邊:“試試看。”

“鞋子能退嗎?”徐嘉看着他沒有動,之前何敏玉才剛給衛淩陽和他買了套球服,不到兩個月又買了鞋子,雖然對方說兩家關系好,沒必要計較這些,但是他也不好老收人東西。

“退什麽啊?兩雙鞋子一起開的單子,我試完鞋子後單子就不知道丢哪兒了。”衛淩陽佯裝不耐煩,催促道,“快試試啊,磨磨唧唧幹什麽?你這麽計較,我是不是得把你外公給我那套‘死亡森林’還給你家啊?”

“死亡森林”的游戲套裝是姜父給衛淩陽買的生日禮物,特意托人預定的精裝版,在市面上非常難買,受歡迎程度在衛淩陽從小到大收到的生日禮物裏面排名前三。

徐嘉聽他這麽說,無奈地笑了下,也不再推脫,将腳從拖鞋裏拿出來晾,他剛洗澡出來,腳底還有些濕。

徐嘉身高才一米七一,比衛淩陽矮了十公分,鞋子的碼數也偏小,才穿四十碼。他本身皮膚就白,腳背常年藏在鞋子裏面比其他部位的皮膚還要白一個色號,顯得有些蒼白感,上面青色的血管也比一般人的明顯,腳趾因為要晾幹水漬的原因微微張着。

衛淩陽看着他的腳趾無意識地動了幾下,圓圓的腳趾頭莫名可愛,想也不想便拿手去彈了一下,正好彈在了徐嘉的腳趾關節上,發出小聲的“啪嗒”聲。

猝不及防被他彈了一下,徐嘉縮了縮腳,踢開他想要彈第二次的手,冷聲道:“再動一下,我讓你從四樓陽臺下去。”

言下之意就是把人丢下去。

衛淩陽嘻嘻笑了一下,一點兒也沒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強詞奪理道:“我就幫你看看腳幹了沒有,怎麽這麽殘忍。”

“你繼續編。”徐嘉白了他一眼,晃了下腳,感覺水漬幹了之後,彎腰把鞋子穿好,站起來試着走了幾步。

鞋子的碼數剛好合适,不大也不小,比姜燕從外地給他寄過來的要合适多了。鞋底的材質也非常舒服,他又試着在原地小弧度跳了幾下,發現鞋底的彈跳力也非常不錯,用來跑步或者打球應該會很輕松。

“怎麽樣?”衛淩陽看他停下來,出聲問。

“很好。”徐嘉腳尖踮起,活動了一下腳腕,剛轉了兩圈突然覺得鞋子變松了,低頭一看,原來自己剛才沒有系好鞋帶,一邊的鞋帶已經松了開來,正打算彎腰去綁,衛淩陽已經先他一步蹲了下去。

衛淩陽蹲在他的腳邊,雙手抓着鞋帶的兩頭,交叉拉緊壓好,擡頭問他:“這樣合适沒有?”

徐嘉就着他壓緊的力度動了下腳,點點頭:“合适。”

衛淩陽按這個松緊度幫他綁好鞋帶,站起來,兩個人面對面,看到徐嘉比他矮了半個頭,忍不住拿手摸了摸他的頭頂,語重心長地說:“你說你是缺鋅還是缺鈣啊?怎麽這麽矮啊,周子遙都比你高。”

衛淩陽一米八一,周子遙一米七九,徐嘉一米七一,三人當中徐嘉的身高是墊底的。如果是在南方,高一新生像徐嘉這樣的身高倒也不算矮了,只是這會在北方,他的身高較周圍的男同學來說,确實有點矮,而且他們班上最高的女生還比他高了三公分。

徐嘉一不喜歡聽他叫自己小公主,二不喜歡聽他說自己矮,他已經盡力運動了,只是身高方面相比其他人依舊處于劣勢。

瞥了衛淩陽一眼,徐嘉懶得和他廢話,坐回凳子上把鞋子脫了下來,動作輕柔地放回盒子裏,說:“一會回去你替我謝謝敏姨,下次我再當面謝她。”

“知道了。”衛淩陽見他把鞋子收起來,走過去問他,“收起來幹嘛?明天一起穿啊,我們去學校試試新鞋。”

他說的學校是指兩人以前的初中,離小區也很近,以前兩人周末沒事的時候經常過去打球,當然大多時候徐嘉都是被衛淩陽拉去的。

“明天有事。”徐嘉将鞋子放到置物架最下面的格子裏,他還有其他的鞋子穿,這雙可以先放着。

“什麽事?我怎麽不知道?”衛淩陽問,他和徐嘉算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明天要去洪石谷。”

“去那兒幹嘛?”

“去漂流。”

衛淩陽今天沒有聽徐嘉提過要去洪石谷的事,現在他這種類似告知自己他要去哪裏,而不是叫自己一起去的說法,讓他莫名就想到了剛才那封情書。情書是在徐嘉書裏找到的,難道徐嘉之前已經看過了?明天要和齊家寶去玩?

想到此,衛淩陽突然心裏警鈴大震,猛地往他跨近一大步,脫口問:“你要和誰去?”

他的反應有點大,徐嘉愣了一下,随即似笑非笑地仰頭望着他,反問道:“你覺得我要和誰去?”

“和……”衛淩陽急時剎車,把齊家寶三個字咽下去,哼了一聲,“我哪知道啊。”

徐嘉看他一副不太爽的樣子,輕笑了一聲,從抽屜拿出幾張洪石谷景區的漂流門票,在他面前晃了晃,說:“外公的學生送了幾張漂流用的門票,你明天有空一起去玩嗎?還是你要去打球?”

衛淩陽這才反應過來他在逗自己,啧了一聲,撲上去用手箍住他的脖子,一手用力揉他的頭發,将他剛洗好的頭發揉得一團亂,邊揉邊說:“什麽時候學壞的啊?連我都開始耍了,翅膀長硬了是吧!”

徐嘉反手抓住他在自己頭上作亂的手,将它扯下來,一把将人推開,皺着眉說:“離我遠點,熱死了。”

九月份的天,晚上悶熱得很,他剛洗好澡,被衛淩陽這樣一折騰,背上又出了汗。

得知徐嘉不是和別人去漂流而是約自己一起去,衛淩陽心裏美滋滋的,一聽他說熱,二話不說去把一旁的落地扇插上電打開,然後拿起徐嘉放到桌面上的門票,看了幾眼,問:“我們明天什麽時候去?”

“早上八點之前出發,周末可能會人多。你一會給周子遙帶張票,問他要不要去。”徐嘉說着,翻開自己的課本,打算先把周記給寫了。

衛淩陽看到他翻書,想起了口袋裏的情書,打算去确認一下寫信的人,便說:“行,那我先回去了啊,明天上午我過來找你。”

“嗯。”徐嘉随意應了一聲,頭也不擡,反正自己家衛淩陽來去自如,他也懶得送。

這時姜母剛好進房間來,手中端着兩碗東西,聽到衛淩陽說要回去,出聲攔住他:“陽陽等等,喝點東西再回去。”

“外婆,今晚喝什麽啊?”衛淩陽過去接過她手中的碗,小時候和徐嘉熟悉之後,他就死皮賴臉跟着徐嘉叫姜父和姜母為外公外婆,兩位老人都不介意,也就随他去了。

“今天是綠豆海帶糖水,下午熬好放冰箱冰了一下,給你們消消暑。”姜母笑着說道,糖水這個東西在北方幾乎沒有,因為徐嘉小時候特別喜歡吃,她特意學南方那邊的口味做的,什麽綠豆海帶、薏米紅豆、香芋芋圓、椰香西米露之類的,她都學了不少,久而久之這些就成了家裏常備的飲品。

夏天喝一碗冰涼的綠豆海帶糖水是非常幸福的事情,衛淩陽和徐嘉一樣嘉喜歡喝,端起糖水三兩下解決了便告辭,離開的時候姜母還給他帶了兩份回去給父母。

……

衛淩陽回去把糖水給了父母之後,就下樓去找了周子遙。

周家父母在客廳看電視,周子遙說在房間做作業,其實是躲着在看小說,見他一身球衣打扮過來,從床上坐起來問:“我去,陽陽你這是要去打夜場啊?”

“打個屁啊。”衛淩陽走過去,抽出他手中的書看了一眼,把名字念出來,“戰神的逆襲?什麽時候買的?我怎麽沒有看過。”

“哪買得起,我媽怕我拿錢去上網,一周只管給夠生活費,多一毛都要打請示。”周子遙苦哈哈地說,“我這是用省吃儉用的錢在學校附近的書店租的,五毛錢一天,租了兩天,一塊錢呢。”

“好不好看?”衛淩陽拿着書翻了翻,他們這個年紀的男生都喜歡看小說和玩游戲,住校管得嚴沒有什麽機會出去網吧打游戲,幹脆就租小說來看,有時候一本小說能在班裏轉一大圈,大夥輪着看。

“還行啊,我給你說一下劇情簡介啊,男主……”

“停。”衛淩陽現在沒有心思聽他說劇情,打斷他的話,把書丢回去給他,改說正事,“我來找你是有正事,你們班是不是有個齊家寶?”

說着怕有同名,他把三個字拆分開來讓周子遙确認了一遍。

“有啊。”周子遙把書放到一邊,“就睡我上鋪,長得胖胖的,人叫小胖子那個,你們之前來宿舍找我的時候不是見過嗎?家裏開快餐店那個。”

衛淩陽确實見過,情書上的自我介紹也寫着班級,來問周子遙只是想要再确認一下,以免自己找錯人了:“你們班上還有同名的嗎?”

“沒了啊,不過學校裏就不一定了,人太多了。”周子遙說着想起了什麽,一拍大腿,“上次還有人說我和高二的一個女生同名,她是王字旁的瑤,聽着真是尴尬啊!”

衛淩陽沒有在意他說什麽,确認了便走人,周子遙不明所以在後面喊:“诶,你問這個幹嘛啊?”

“随便問問。”衛淩陽回了一句,突然想起來徐嘉叫自己給他帶漂流的門票,又返回來把口袋裏的票掏出來給他,掏出來了才發現是剛才那封情書,又塞了回去。

“你口袋裝陀紙巾幹嘛?”周子遙沒看清楚他手中的東西。

“你管這麽寬,我擦汗行不行?”衛淩陽從另一個口袋把門票掏出來給他,“嘉嘉給的,問你明天要不要一起去漂流。”

“漂流?!”周子遙接過票一看,從床上蹦起來,“去啊!這種天氣去洗澡最爽了,什麽時候去?”

“八點前在樓下老地方集合,我先走了啊。”衛淩陽說完便離開了。

“好咧!幫我謝謝嘉嘉!”周子遙沖他的背影喊了一聲,下床去找明天要帶的衣服。

确定了情書的主人之後,衛淩陽回到家裏就進房間關上了門,把剛才揉成團的情書拿了出來,重新攤開來又看了一遍,越看心裏越不爽。

“陽陽洗澡了!”外面傳來何敏玉的聲音。

“知道了。”衛淩陽回了一句,目光落在“齊家寶”名字上停了兩秒,然後手指一收,将這一封情書再次揉成一團丢到抽屜裏。

回頭再收拾他。

……

第二天,徐嘉起床正在換衣服,聽到房間陽臺外面突然傳來“啪嗒”的聲音,他把上衣穿上,開門探出一看,發現地上有個小石頭,旁邊傳來衛淩陽的聲音:“早上好啊,嘉嘉!”

循聲望去,徐嘉看到衛淩陽雙手撐住自家的陽臺上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兩家挨得近,他和衛淩陽房間在同一個方向,兩個陽臺幾乎是互相伸手就能碰到的距離,以前衛淩陽還從他的陽臺爬到徐嘉的陽臺上。

“早。”這會才七點出頭,徐嘉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今天不賴床?”

按衛淩陽的慣性,每到周末都是不吃早餐,賴到大中午起床連午餐一起解決,何敏玉說了幾次,說不通之後也就由他去了,徐嘉還以為今天自己要過去叫他起床,沒想到他倒是起得早。

“不是要去玩嘛,明天再賴。你吃早餐了嗎?”衛淩陽問。

“還沒有。”徐嘉說着伸手指了指他赤裸的上身,“把衣服穿了,去洗臉。”

“好咧,一會見啊。”衛淩陽直起身體,雙手交叉向上伸了個懶腰,轉身回房間去換衣服。

十六歲的少年,皮膚退去了年幼時的黝黑,變成了健康的小麥色,因為經常打球的原因,衛淩陽身上的肌肉線條緊實又不顯瘦弱,随着伸腰的動作,背上的線條顯得流暢又分明。

徐嘉的目光在衛淩陽的背部麥色的皮膚上停留了一下,再對比一下自己一身曬不黑的白皙膚色,覺得自己這幾年來跟他去下河撈魚、上山釆果時曬的太陽都白瞎了。

總之一句話,人比人,氣死了。

“嘉嘉,起床了嗎?”屋外傳來姜母的聲音,“出來吃早餐了。”

“來了。”徐嘉應了一聲,彎腰把衛淩陽丢過來的石頭撿起來,順手丢到陽臺邊上的小盒子裏,那兒已經堆了小半盒的石頭了,全是衛淩陽的傑作。

徐嘉出了客廳,姜母正在擺碗筷,姜父則從豆漿機裏把剛榨好的豆漿倒出來,他走過去,接過姜父手中的豆漿機去廚房清洗,姜父拍拍手,在一旁的凳子坐下。

吃完早餐,徐嘉回房拿背包,姜母叮囑他去玩的時候小心,送他出了門。

下樓和衛淩陽他們集合之後,三人便搭車去了附近的車站,然後改搭大巴前往洪石谷。

洪石谷景區漂流的位置在野人灘上,三人下了車之後直奔目的地,交了門票便跟着工作人員去野人灘排隊。

野人灘的漂流門票上打的廣告語是“九曲十八彎——野人灘”,河道全程共3.8公裏長,買票的時候可以選擇全程,也可以選擇分段漂流。

這是新開發的娛樂項目,開業酬賓原價上打八折,今天又是周末,雖然他們來得早,但是到那裏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在排隊了。

“不會吧,這麽多人?”衛淩陽看着前面長長的隊伍,皺了皺眉,“大家這是上趕着沖浪啊?”

“剛開業來湊熱鬧的人多,我們也是其中一組。”徐嘉站在他旁邊,簡單數了一下,發現除了上了皮艇裝備開始漂流的隊伍之外,兩人前面起碼還有二十幾支隊伍在排隊,還得再等好一會。

“沒事沒事,能洗澡就是好事。”周子遙非常想得開,曬太陽也無所謂,就當是吸收鈣了。

九月已經入了秋,但是天氣不止沒有變涼反而更加悶熱,雖然才上午九點多,但太陽已經很兇了,站了一會之後,衛淩陽推了推徐嘉,指着前方的樹蔭底下說:“你去那兒呆着,我一會喊你。”

“不用。”徐嘉沒有動,大家一起排隊還能聊聊天,“應該不用太久。”

“那行。”衛淩陽點點頭,“要是曬你就去旁邊等着。”

“嗯。”

“陽陽你怎麽不叫我去休息?我也覺得太陽好大啊。”周子遙聽着他們的對話,伸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伸到衛淩陽的面前。

“你皮厚,随便曬。”衛淩陽推開他的手。

“我靠,在你心裏,嘉嘉皮是最薄的吧?”

“那必須啊。”衛淩陽理所當然地說道,“沒讓你排隊,我們去乘涼就算不錯了。”

“……看在門票的份上,我忍了!”周子遙和衛淩陽他們一塊長大,早就習慣了衛淩陽一切以徐嘉為上的原則,換了個問題,“對了,我們三個人坐一個皮艇嗎?”

“不然呢?”衛淩陽問。

“坐一起打不了水仗啊!要不我和嘉嘉坐一搜,你自己坐一艘。”周子遙提議道,在漂流的盡頭有一片湖可以玩水仗,他想着自己和徐嘉一艘的話,衛淩陽肯定不會打徐嘉,這樣一來他和徐嘉兩個人就可以一起打衛淩陽,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辦法,立刻扭頭問徐嘉,“嘉嘉你覺得怎麽樣?”

“我都可以。”徐嘉沒有什麽意見,反正都是玩,大家開心就好。

“我拒絕。”衛淩陽冷漠拒絕了他,“你可以一個人一艘,我們一起打你。”

“……”周子遙默默咽下這塊玻璃渣。

“喂,要不我和你一艘?”

後面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三人循聲看去,是排在他們後面的一名少年說的。

對方年紀和他們相當,身高比衛淩陽還要高一點,穿着灰色的工字背心和沙灘短褲,頭上反扣着一頂棒球帽,左耳上有枚黑色的耳釘,看起來有些桀骜。

見三人看過來,少年上前又說道:“我一個人來的,正好缺一個夥伴,怎麽樣,搭個夥吧?”

三個人玩是玩,四個人玩也是玩,四個人分兩艘皮艇也更方便一些,三人對視了一下,非常默契地點了點頭,同意了對方的建議,互相自我介紹了一番。

“你們是一高的學生?聽說那裏都是優等生啊。”對方挑了下眉,“我是靳浩,北川技術學校的,就離你們學校不遠的街上。”

北川技術學校和市一高一樣出名,不同的是市一高以強厚的師資力量和優秀的學生出名,而北川技術學校則是以校風差,學生不學無術出名。

因為離得近,兩所學校經常被各自的老師拿來打比喻,久而久之,兩邊的學生也互相看不起對方,市一高覺得北川技術學校的學生不學無術社會蛀蟲,北川技術學校則覺得市一高的清高作做除了會學習一無所能。

不過靳浩在說優等生時的口氣卻沒有其他意思,像是在陳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罷了。

“有好有壞啦。”周子遙擺擺手,一臉謙虛。

“是嗎。”靳浩勾了勾唇,沒有再說什麽。

在他們排隊的時候後面又來了不少人,好不容易等到了他們,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四人穿好裝備各自上了皮艇,衛淩陽和徐嘉一艘,周子遙和靳浩一艘。

衛淩陽拿着船槳在手中轉了一圈然後握住,對徐嘉說:“一會坐穩了啊,別甩出去拉不住你就糟糕了。”

徐嘉調整了一下坐姿,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做好,輕飄飄地回了句:“你別甩出去,太重拉不住。”

“兩位放心,水位只到膝蓋上來一點,甩出去也能走回來。”旁邊的工作人員聽到兩人的對話,跟着打趣了一句,“準備好了嗎?”

“好了。”

衛淩陽比了個手勢,皮艇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滑了出去,後面緊跟着周子遙他們。

前面的水流比較緩慢,衆人的皮艇慢慢向下滑,過了第一道坎速度才快了一點。

靳浩顯然經常玩這個,拿着劃槳操作了幾下,借着水流的助力就追上了衛淩陽他們,跑到了前面去,周子遙在他旁邊回頭沖衛淩陽他們喊:“來追我們啊!”

衛淩陽的回答是利用船槳給他潑了一臉的水。

靳浩見狀,大笑了一聲,用劃槳加快了一點速度。

“我們要不要快點?”衛淩陽用劃槳劃着水問徐嘉。

“好啊。”徐嘉點頭,将自己的劃槳拿起來,打算換個方向。

這時河流的坡道開始變陡了,衛淩陽他們的皮艇速度也快了起來,兩人還沒來得及加點速度,突然就被其他皮艇從後面撞了一把,衛淩陽一個沒坐穩,往前一傾,直接撲在了徐嘉的身上。

他撲過來的時候,徐嘉第一反應便是伸手抱住他,避免他會甩出去。

皮艇還在順着河道漂流,越往下水越急,徐嘉用手摟住衛淩陽的腰,另一只手撐着身體,出聲問他:“沒事吧?”

“……沒事。”衛淩陽回答,他倒是沒有摔着,只是水流太急,皮艇太晃了,平衡感比較差,他用手抓着兩邊的皮艇,猛地立起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這時皮艇撞在水流旁邊石壁上,彈跳起來又返回水面,激起的水花将兩人兜頭淋了個遍,好在戴了帽子,沒有全淋到頭上。

他們選的是全程漂流,漂完3.8公裏花了不少時間,周子遙他們遙遙領先,等衛淩陽和徐嘉他們到終點的時候,周子遙和靳浩兩個人已經在岸上等着了。

将皮艇靠邊停好,衛淩陽先上了岸,然後将徐嘉拉了上去,兩人将救生衣退給工作人員,去了周子遙那邊。

周子遙将兩瓶水抛給他們:“你們可真慢啊,等你們好一會了。”

“吹呢吧。”衛淩陽擰開蓋子喝了口水,然後放到一邊,脫下自己身上的T恤,雙手一擰就擰出一大堆水來。

徐嘉也脫了上衣下來擰水,在他脫衣服的時候,前面的靳浩忽然吹了聲口哨,目光落在他白皙的上身,笑吟吟地說:“喲,兄弟皮膚挺白啊。”

徐嘉身上還帶着水珠,在陽光的反射下顯得比平時更加白皙,雖然經常有人說他白,但靳浩這一句話裏明顯帶着戲谑和調戲,讓徐嘉皺了下眉頭,抖開衣服就準備穿上,衛淩陽則跨了一步擋在他的面前,面帶不悅地看着靳浩。

一根筋的周子遙沒有聽出來靳浩話裏的意思,解釋一般說道:“嘉嘉從小就比我們白,怎麽也曬不黑。”

“是嗎。”靳浩視線在衛淩陽和徐嘉之間轉了一圈,先是有些意味深長然後又若無其事地收回,從腰間的別扣上把帽子取下來戴上,對三人說:“先走了,有緣再見。”說完也不等三人回應,懶洋洋地往另一條道離開。

衛淩陽不明白他最後那個眼神是什麽意思,也不在意,拿起水瓶說:“我們先回去換衣服吧。”

“哎!”周子遙從石頭上跳下來,拍了拍濕漉漉的屁股。

“嘉嘉”衛淩陽發現徐嘉目光一直看着靳浩離開的方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在看什麽?”

“嗯?”徐嘉收回視線,壓下心底那種奇怪的感覺,“沒有,走吧。”

三人搭乘景區的游覽車回到服務區換衣服,然後就回了家。

……

周末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眨眼就到了星期天下午,吃過飯後,衛仲齊開車将衛淩陽三人送去了學校。

到了校門口,三人下車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周于,周于看到他們從四個圈的高檔轎車下來,頓時覺得三人走路的姿勢都帶着風,異常有氣勢。

“誰家的車啊,這麽帥。”周于指了指衛仲齊離開的方向。

“陽陽家的。”周子遙回答,“我們蹭車的。”

“蹭車的。”徐嘉跟着回答。

“原來我和一個富二代做了舍友!”周于誇張地捂住嘴,随即又覺得不太對,“ 為什麽你QQ還是普通賬號,連一個QQ會員都沒有沖?!富二代不應該是全鑽貴族嗎?”

“什麽富二代,胡扯什麽啊。”衛淩陽無語地看了他一眼,至于他的QQ為什麽是普通賬號,都是因為他老媽說他會玩物喪志,嚴禁他把過多的精力和心思浪費在這上面。

晚上上晚自習的時候,衛淩陽讓周子遙給他們班裏的齊家寶帶了紙條,紙條上只有一句話,就是約對方下了晚自習之後,在教學樓後面的小樹林見面。

衛淩陽特意交代周子遙讓他告訴齊家寶紙條是高一(1)班給的,讓他一定要按上面的做。

齊家寶收到紙條的時候異常激動,拿着紙條的手都有些發抖,來回謝了周子遙好幾遍,周子遙被他感激得一頭霧水。

這一晚的晚自習齊家寶都沒有心思上,心思全在書本夾着的那張紙條上面,肉肉的手指來回撫摸着上面的字跡,緊張出汗的手指幾乎要把紙條上的字摸沒了。

長這麽大,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度日如年是什麽滋味,終于熬到了下課,直接把書本塞進書櫃裏,攥着字條就飛奔出了教室,他胖胖的身體在此刻異常靈活,仿佛身體內有種力量在激發他奔跑。

齊家寶到了約定的地方,沒有看到約定的人,他緊張地深呼吸了幾口,在原地等着對方到來。

半晌,後面傳來腳步聲,他欣喜地想要轉身,還沒動就突然被人從後面推了一把,撞到前面的矮牆上,緊接着手臂被人扭到了身後。

“啊……”他下意識喊了一聲,後面傳來一聲斥喝:“閉嘴!”

“你……”齊家寶愣了一下,“你是誰?”

“你猜猜?”

齊家寶想了一下,認出了來人的聲音:“你是衛淩陽?你怎麽在這裏?”

“對,就是你小爺我。”衛淩陽将他的手臂扣在背上,一手按住他的腦袋将他按在了矮牆上,“我不在這裏你以為誰在這裏,徐嘉嗎?”

齊家寶這才反應過來紙條不是徐嘉寫的,而是衛淩陽寫的,想要掙開衛淩陽的鉗制,剛動了兩下反而被衛淩陽将他的手使力往上折了一下,疼得哎喲了一聲,連忙問:“你……你想幹嘛?”

“想幹嘛?”衛淩陽冷笑了一聲,從口袋掏出那張被他揉得皺巴巴的情書,按在他的臉上,“是不是你寫給徐嘉的?”

情書是齊家寶寫的,但是他不明白怎麽會在衛淩陽的手上:“怎麽在你這裏?”

“這你不用管,你給我說說,你他媽給徐嘉寫這玩意幹什麽?”衛淩陽曲起兩根手指敲了敲他的腦袋,“腦子有病吧你?”

“關你什麽事啊?”齊家寶氣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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