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流年02
周五下午雜志社的例行總結，主編在前面講得熱血沸騰，而顧嘉意卻在微信群裏摸魚摸得無比歡樂。
康思琦：卧槽！特麽比藝術的殿堂，臣妾做不到！
顧嘉意：康師傅，你可以的，洗滌心靈，淨化靈魂。加油。
康思琦：滾！
莫韶淩：你們怎麽不說我每次看着各種包包和衣服想要卻買不起的感覺？
莫韶淩：為啥只給美食專欄公費試吃，不給咱一點補貼買幾個包試試？這是歧視還是歧視還是歧視？
顧嘉意：噗……
康思琦：噗……
康思琦：老莫，你可以跟大老板試着申請，挪用公款滿足自己的私欲。
顧嘉意：學姐，包和美食，有可比性？
莫韶淩：當初我怎麽就沒有選美食專欄，果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康思琦：說人話！
顧嘉意：學姐，當初是誰說為了身材，頭可斷血可流，更何況是區區美食的？
莫韶淩：顧宜家，你閉嘴！
康思琦：得了便宜還賣乖，請圓潤的滾粗。。。
顧嘉意看着群裏跳閃的消息，忍不住笑彎了眼。
莫韶淩是她大學的學姐，也是當初帶她進入雜志社的“救星”。當年她學財管出生，本以為會像媽媽一樣做一個會計，但最後卻在和衛清朗分手後叛逆了一回，選擇放棄本專業，離開父母安排的道路。
也不知那時候哪裏來的勇氣，讓從來都是乖乖女的她竟不計後果做出了這樣的一個決定。不是沒有猶豫過，不是沒有彷徨過，只是不想再活在父母的羽翼下，經不起任何挫折。
大抵她的人生太過被動，如今，她卻十分慶幸當年的決定，也感激在她最無助的時候，莫韶淩對她的幫助。
顧嘉意：/大哭
顧嘉意：人家的心森森的被撕裂了……
莫韶淩：嘔！
康思琦：/擦汗
顧嘉意：矮油~
熟悉的人都叫她宜家，以至于讓顧嘉意很是疑惑，當時她出生的時候，據說被翻爛了字典才取出來的名字怎麽就颠了個位置就這麽沒有詩意？
顧嘉意笑笑，耳邊依舊是主編的滔滔不絕，以及同事們低頭的渾水摸魚。想到方才康思琦提到的藝術的殿堂，她有些好奇，這似乎是主編頭一次這麽關注一個美術館的設計，難道是什麽大師級別的人物，居然讓康思琦這麽頭疼？
顧嘉意：那什麽藝術的殿堂到底是啥玩意兒？
康思琦：歪樓終于歪回來了，感天動地。
康思琦：也不造主編是不是腦抽了，要我跟一個美術館的項目，人家離落成開業還有半年不止好嗎？每周一報道，這是真的腦抽了嗎？
顧嘉意：也許主編是要你修身養性，別真像桶康師傅似的辣的酸爽！
莫韶淩：哈哈！宜家真相了！
康思琦：顧宜家，你簡直找死！
腰間被康思琦攻擊，顧嘉意一轉頭就看到康思琦對着她怒目圓睜。她讨好的笑笑，指指前方主編的方向，示意秋後算賬。
康思琦哼哼兩聲，表示滿意。
莫韶淩：周五了，去哈皮嗎？
顧嘉意：佳人有約，請提前預約。
康思琦：。。。
康思琦：老莫，請盡情收拾這妞，別客氣！
結束會議收拾收拾，顧嘉意下班坐地鐵去了“流年”。一進大門，映入眼簾的依然是小型假山上的流水，這無疑是充滿江南水鄉味道的一家私家菜館，也是她幾個月前搜尋做報道的地方。
“老板娘的VIP來了！”
穿着淺紫色旗袍的領班對着顧嘉意熱情的笑笑，一邊示意帶着她去早已預定好的位置，一邊說道：“顧小姐，今天老板娘不在，不過老板娘特意給你留了你最愛吃的梅幹菜扣肉，老板娘親自下廚的限量版喲！”
顧嘉意想起總是笑得溫柔的老板娘和滋味一級棒的梅幹菜扣肉，頓時兩眼發光，“真的？秦阿姨居然親自下廚了？”
“特意招待你這位VIP的。”繞過幾株藤蔓，領班帶着顧嘉意到了小小的隔間，那幾株藤蔓恰好阻擋了別桌的視線。
“流年”的老板是位典型的蘇州女子，長得嬌小精致，早年全家就搬到上海，故而為了懷念故鄉，開了這家充滿蘇州園林風味的私家菜館。
顧嘉意記得自己第一次發現“流年”，當她見到穿着旗袍，挽着發髻的老板娘很是震撼，仿如畫中走出的大家閨秀一般，骨子裏帶着優雅，那股沉靜溫婉的氣質讓她驚嘆。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說得大抵就是如“流年”老板娘這樣的女子。明明已是年近五十，卻仍能從她周身感受到她年輕的時候必然是何種美麗。
顧嘉意早已對菜單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對着領班報出幾個她和孟曉婷愛吃的菜，便獨自在座位上等着大忙人孟曉婷。
大約過了十分鐘，孟曉婷在領班的帶領下坐到顧嘉意對面，一坐下，就開始噼裏啪啦，“又晚了32分鐘，外科醫生真不是人幹的活，想當年我怎麽就被調劑到了醫學院？”
顧嘉意笑着安撫，“救死扶傷，我以後就靠你了！”
孟曉婷用皮筋将半長不短的頭發随意紮起，這才掏出濕紙巾反反複複将雙手擦了個遍，而後後知後覺的打量着室內的小園林，“艾瑪，宜家你可以的啊，從哪兒找來的這家菜館，真夠有味道的。不錯不錯，這裝修就跟個小園林似的，老板可真舍得，下了血本了吧，啧啧啧，厲害！”
“喂，你俗不俗啊，這叫藝術，懂不？”
“就你還懂藝術？”孟曉婷嗤笑，對于這位從初中開始就産生革命情誼的閨蜜了解得徹底，“除了吃你還懂什麽”
“親愛的，你可以不拆穿我嗎？”
“是不是閨蜜啊，姐姐我在醫院忙得像頭牛，還不許我多說幾句？”
顧嘉意無奈，“成成成，您說您說，誰讓我這麽無私奉獻，為了您的快樂犧牲自己呢！”
“早知道當年高考就不去交大的自主招生了，最後居然會被調劑到醫學院，這是什麽運氣。醫學院，居然是醫學院沒人報！”
孟曉婷依舊念念叨叨，顧嘉意很想說，是您當年自己沒有選擇轉專業而已。但依着孟曉婷的脾氣，她可不敢說這話。只得一邊嗯嗯嗯，一邊埋頭苦吃。
“我說，宜家，咱們也是十三年的交情了，你就這麽敷衍我？只顧着吃吃吃？”
孟曉婷其實生得很好看，只是喝口水都會胖的體質讓她的臉頰始終有着嬰兒肥，整個就一圓滾滾的球一般。顧嘉意吃完最後一口梅幹菜扣肉，放下筷子，對着孟曉婷沉思，“你不是還沒畢業嘛，不去外科就行了嘛，喜歡孩子就去婦科，多好，只管接生！”
“嘶……”孟曉婷生生咬到了舌頭，想笑舌頭又疼，整張臉近乎扭曲，“顧文盲，這外號真不是白起的，那是婦産科好不？”
顧嘉意面不改色，“哦，是你聽錯了，漏聽了一個字。”
“行了行了，吃吃吃。還是吃你的排骨吧。”
孟曉婷一手捂着嘴，語氣彪悍，卻仍是為顧嘉意夾了一塊排骨。
從初中至今，已經十三年了，不管是高中地點的南轅北轍，還是大學一個談戀愛，一個忙得死去活來，她們之間的感情一直都是無人可以替代。即便是在顧嘉意選擇放棄會計的時候，最支持她的，還是孟曉婷。
她毒舌，卻不允許任何人欺負顧嘉意，她總是吐槽顧嘉意，卻每每在顧嘉意需要她的時候趕到她的身邊。
顧嘉意常常說，她和孟曉婷上輩子一定是劍拔弩張的仇人，所以這輩子才會如此“相愛”，所謂相愛相殺，也不過如此。
兩人許久未見，又絮絮叨叨各自聊着自己的近況，鬥嘴嬉笑。直到最後顧嘉意買單結賬，孟曉婷還捧着肚子幽怨的說着，“都怪你，今天這一頓抵我好幾頓了，一定又漲了好幾斤肉。後面幾天喝白開水算了！”
“行，把你錢包交給我，我給你買幾瓶水充饑。”
“去你的……”
一路嬉笑着出了流年，坐上孟曉婷的車，顧嘉意随意一瞥，意外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緩緩走向流年。
“艾瑪，極品啊。”孟曉婷順着顧嘉意的視線看到了那個懷抱嬰孩，滿臉寵溺的男子。
原來又是他。
顧嘉意望着他，不同于昨天在電梯裏的西裝革履，此刻的他穿着最簡單的淺色T恤和牛仔褲，周身淩厲盡褪，低頭溫言哄着懷中的孩子。明明一副奶爸的樣子，卻是說不出的養眼。
他一定是個好爸爸，顧嘉意想。
“好男人啊，可惜是別人家的！”
聽着孟曉婷語氣中的惋惜，顧嘉意不置可否，心底想的，卻是原來他們真的如她所想的走到了最後。
理所當然的結局，這樣真好！
而後，她又有些失笑。
顧嘉意，對着一個陌生帥哥生出滿滿的欣慰之感，這到底是幾個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