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燕離說出這句話以後, 四周寂靜一片, 空氣也幾乎要凝滞。

其實燕離發怒的次數屈指可數,他總是對所有人都帶着疏遠,總是對所有人都滴水不漏。

直接動手, 是多少年沒見過的事情?

紀止雲的臉色發寒, 他并非完全不懂拳腳, 君子六藝, 他樣樣在行。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 紀止雲已經站直了身體, 想要自保不是難事。紀止雲的臉已經紅腫了起來:“燕離, 看來你是真的喜歡上他了?”

燕離冰冷的注視着紀止雲, 雖然什麽話也沒有說, 可他的反應,已經給了紀止雲回答。

紀止雲看着燕離, 眼底露出不解:“既然你喜歡他,就應該同我一樣,去找辦法救治他,而不是阻撓我!”

燕離走到楚宴身邊,将楚宴抱在自己懷裏:“紀止雲, 我說了, 你最好別再見他, 你真的想看着他死得更快?”

“死得更快……?”紀止雲的呼吸急促, “我是想救他!”

“全無私心?”

“自然!”

燕離輕蔑的仰起頭:“我不信。”

紀止雲似乎還想說什麽, 卻被燕離給堵得一個字也說不出。

“若他真的想你救他, 在行宮中就該接受。既然那日他不願,這一日就會願意嗎?紀止雲,你總在枉顧他的意願。”

這些事實被擺在明面上,紀止雲感到了難以言說的滋味。

“至于這個房間……也是你布置的吧?又把他置于恐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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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止雲最終垂下了手,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燕離再也不想看他,而是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外面鵝毛般的飛雪落下,美得就像夢境一般。燕離一步步走得沉重,卻小心翼翼的抱着懷裏的楚宴。

有飛雪落到他的身上,楚宴終于掙紮着睜開了眼,看到了一片白茫茫。

“燕離,放我下來。”

燕離緊擰着眉頭,最終還是聽了楚宴的話。

“冷嗎?”

楚宴朝他笑:“冷。”

他穿着單薄的衣衫走在雪裏,當然冷極了。

燕離很像抓住楚宴的手,為他暖一暖也好。可楚宴卻回了頭,朝那邊走了過去。他沒來得及抓住楚宴的手,就這麽眼睜睜的看着他過去。

燕離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最後終究捏緊成一個拳頭。

他和紀止雲都是同一類人,不配去牽着他,溫暖他。

“先生。”楚宴站在門口喊。

紀止雲的臉上只剩下了痛苦,那是萬念俱灰的樣子。

“霖兒……你不怪我麽?為什麽還回來?”

他捂着心口,眼底滿是祈求和希冀。

楚宴沒有踏入到裏面,只是淡漠的看着他。他不進來,紀止雲就幾步向前,想要去抱住楚宴,顯得狼狽極了。

“對不起。”

“我知道的,我只是不想承認。”

“我尋遍了古籍,也找不到救治你的辦法,我只是不想承認你快死了。”

楚宴靜靜的聽着他說這些,忽然露出了一個笑容,用手捧着他的臉:“先生,我知道。”

紀止雲睜大了眼:“那……”

“但是,我還是無法原諒你。”

他親手打破了自己唯一的希望,紀止雲的臉色慌亂無比。

楚宴的手一點點在他臉色離開,那只手很冰冷,一點溫暖也沒有,根本就不像是活人的手。

縱然如此,在他移開手的時候,紀止雲還是感受到了一股鑽心的疼。

“別走……”

他想要留住他,太多忏悔的話想要朝他說。

楚宴忽而笑了起來:“那日,我也是這麽苦苦哀求你別走。”

紀止雲的呼吸一窒。

“我從來求得不多,自被喂下毒酒起,我就知道自己活不長了。唯一支撐我活下去的……大約就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情,嘗一嘗這滋味。”楚宴嘆息着,“但真的實現,似乎也沒什麽意思。”

楚宴的手滑到了他的雙肩上,臉上一直挂着笑容,然後……狠狠把他推開。

“別來拉住我。”

紀止雲看着楚宴決絕的身影,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心底徹底斷開。

那些愛,那些恨,轉身而亡。

心空了一截,因為那個人的離開,破開了大洞。

楚宴的身影極為單薄,就是一個背影也美得驚心動魄。一頭青絲慵懶的散開,身上只穿着一層薄衫,他走在大雪裏的時候,留下一個又一個的腳印,仿佛要和這飛雪融為一體,觸摸就會融化,只屬于天際。

極美,極難忘。

紀止雲呼吸之間也帶上了痛,怔怔的看着這個場景。

“我只是……不想接受你快要死了這件事罷了。”

“就算你最後不是選的我,我也想看你活着。”

他身體一點點滑落,痛苦的蜷縮起身子,發出沉重的低吟聲。

楚宴說,別拉住他。

他知道那是什麽意思——無論去哪裏……都別拉住他。

“史醫師,你知道悔不當初是什麽滋味麽?”

“一想起來,就會覺得鑽心的疼。”

“一輩子難忘。悔,我當真悔了。”

[紀止雲悔恨值:四星半。]

天地白雪茫茫,當楚宴走出別苑的時候,看到了滿臉沉重的燕王。

他怔在原地,燕王卻朝他走來,解下了自己的披風:“再不出來,寡人就要攻進去了。”

身上的披風萦繞着燕王的氣息,楚宴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王上打算攻進去做什麽?”

“搶你。”依舊是那副平淡的樣子。

楚宴忍不住笑出聲:“可我自己出來了。”

燕王抿着唇,什麽也沒說,倒是身旁的陳周忍不住擦了下冷汗:“還好公子自個兒出來了,否則再過一刻,這附近就要血流成河了!王上還是頭一次這般發怒,調了四周的軍營裏所有的精英,就這小小的別苑,分明幾百人就可以了,結果硬生生調來了幾千人!”

陳周沉重的把小題大做幾個字表達得淋漓盡致,還說明了燕王有多麽擔心楚宴。

楚宴聽後,不由睜大了眼:“王上?”

燕王瞥開了眼,警告的看了一眼:“陳周!”

陳周頓時就不說話了,現在裝死最重要。

“真的有……幾千人?”

燕王呵了一聲:“幾千人?想得倒美。不過是抓一個紀止雲罷了,就我身後這些人足夠。”

這話一如往日狂妄,可楚宴卻清楚的看到燕王耳根紅了一圈,臉上還無比的一臉正經。

他的心軟成了一團,勾着燕王的脖子,主動投懷送抱。

“……怎麽了?”

“有些冷。”楚宴假裝哆嗦了兩下。

燕王更加不耐煩了,偏偏現在嫌棄的話又說不出口:“……靠近寡人一些。”

“嗯。”楚宴嘴角一直上揚。

燕離看着這一幕,心裏也泛起了疼。

他早在看見燕王的那一刻,便将自己隐藏起來。

伫立許久,最終還是離開了這個地方。

也許最開始相遇就是錯的,是他最開始說,他們之間只有利益。

等回到了行宮中,楚宴重新躺在了自己的大床上,才舒服的咕嚕了一聲。

[還差最後一步,就能攻略完成了。]

[也就是說我又可以浪了!]

系統驚恐極了:[等等,你要浪什麽?]

[浪打浪,嘿嘿~]楚宴啧啧了兩聲,[你還記不記得燕離騙我說那日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他!騙了我總該讨點利息回來!]

[……什麽利息?再次提醒你攻略目标是紀止雲。]

[弟債兄償!]

楚宴暗戳戳等着燕王過來,他調了那麽多軍中精英,現在可能是去處理這件事情了。

可能要不了多久,他就會趕來。

楚宴在宮裏等了沒多久,果不其然,陳周和燕王同時過來了。

侍衛抓着小太監,五花大綁的走到他面前。

陳周朝他行了一個禮:“公子,就是他和紀止雲暗中勾結,還把自己的腰牌也交給了紀止雲,讓公子出了這等禍事,此人可不能輕饒啊!”

楚宴看向了地上的小太監,發現他身上露出來的肌膚完全被凍紫,正瑟瑟發抖的跪在下面。

“為什麽要背叛我?”

小太監已經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傻事,痛哭流涕的說:“公子……奴不知那日在寝殿中發生的事情,奴是被紀司徒蒙騙,求公子恕罪!”

楚宴擺了擺手,只覺心累極了:“這個人交由王上處置。”

小太監臉色蒼白如紙,在公子這裏他尚有轉機,若是王上……他只有死路一條。

“陳周,帶他下去。”燕王的聲音很冷,裏面藏着殺意。

“諾。”

殿內終于只剩下楚宴和燕王兩人,裏面熏染了暖香,一點也不冷。

恍惚之間,楚宴看見了那邊放着的木盒,燕王順着他的眼神望去,想起裏面裝的是什麽之後,便有些自責:“我最初的時候,并不知道你是葉霖,而非燕離。所以才會……”

楚宴收回了眼神:“我有些冷,王上過來些可好?”

“在屋子裏還覺着冷?”燕王走了過來,一把将楚宴擁入懷中。

楚宴伏在他的懷裏,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不這麽叫你,你怎麽會過來呢?”

燕王皺緊了眉頭:“胡鬧。”

楚宴的嘴角一直挂着笑:“我知道你帶那個小太監來想做什麽,他一定是把近來所有的事情都說出口了,包括我和燕離私下見面的事情……也一同告訴你了。”

燕王輕咳了一聲,有些不自然:“……嗯。”

“縱然如此,我說把他交給你處置的時候,你還是什麽也沒問。為什麽?”

“想試探你,卻又不忍心。安兒,在我面前,你可盡數暴露本性。”燕王抓着楚宴的手腕,眼底滿是認真。

初初聽見那些話,他的确嫉妒極了。

燕離簡直是他的克星,處處同他作對,甚至連他心悅之人也要參上一腳。

燕王承認,自己把小太監帶來,是想看看楚宴的反應。

他不确定,楚宴說的那句心悅他的話是不是真的。

“你說……我在你面前可盡數暴露本性?”

“是。”

“對你做什麽都行?”

“是。”

楚宴笑着撫摸燕王的臉:“這可是你說的,你唯一欠我的,就是拿寒鐵鏈綁着我,今日我拿它來綁你一夜,想必你不會反抗吧?”

看着他臉上如蜜似的笑容,燕王眼神閃爍,也算默許了他的想法。

“在此之前,我只想問你一件事。”

“嗯?”

“……你說的心悅我的話,可是真?”

楚宴看着他,腳步略微一頓,卻什麽也沒有答。

這樣的反應,讓燕王的心沉到了谷底。當初在梅亭那句我心悅你,已經成了他的魔障。

思之甜蜜,日久越深。

他和楚宴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可這件事情對方覺得惡心,否則也不會在第二天對他表示得那般抗拒。

“你欠我這一件事,就還這一件事。”楚宴拿出了木盒裏的寒鐵鏈和鑰匙,一步步朝他走來。

燕王滿嘴的苦澀:“我不反抗。”

楚宴平靜的把寒鐵鏈栓了上去,鎖鏈固定在床頭的木雕上。

燕王知道這是他應該受的,可見着楚宴這樣對他還是心痛如絞。

他狠狠的閉緊了雙眼。

沒過多久,燕王發現楚宴挑開了他的衣衫,因為被綁住了雙手和脖頸,燕王根本無法動彈。

他想做什麽?

燕王衣衫完全被褪下,露出了精壯的身體和肌肉。上面有許多舊傷,有一道還在腰側,綿延了很大一截。

楚宴眼神微暗,伸出手指去摸着那條疤痕。冰涼的手指,惹得燕王悶哼一聲。

燕王忽然懂了,楚宴這樣把他綁着,還在對那天的事情耿耿于懷。

他漲紅了臉,沉沉的說:“你既然想這樣做,報複寡人便是,所有的一切,寡人全都受着。”

就當,還他一次。

楚宴也解開了自己的衣衫,只是半褪,露出了纖細蒼白的身體。這樣的光景簡直美得不像話,燕王一時癡怔,喉頭也滾動了起來。

到底是誰對誰用強?

再這麽下去,他快要忍不住了。

楚宴輕輕的靠近了燕王,在他耳邊低啞的說:“我今日……想放肆一次。”

燕王抿着唇:“我知道,我不會反抗。”

“不會反抗就好,這是你欠我的。”楚宴的笑容早已經沾染上了黑暗。

燕王知道他在紀止雲這件事情上,肯定不如看着那麽簡單。不過楚宴的一切,他都想欣然接受。這一刻,至少放縱自己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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