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莊毅坐在副駕駛,表情凝重。
雖然姜時衍提前吩咐過要對她保密, 可于私于情他都覺得溫甜有知道的必要。
“姜總前段時間擴張Z·T, 吞并了很多中小企業。他主張賣掉工廠,廢棄人工技術, 導致很多人失業。那些人在公司常年堵不到他,又不知道是誰透露了他的私人住宅地址, 記者帶着人一起找來了。”
“他們都吵着找姜總要一個說法,不是很好應付。姜總叫我先把你送回家躲一躲, 等事情處理好再接你回家。這段時間由我親自負責接送你去劇組。”
難怪那些人來勢洶洶的。
有關姜時衍在事業方面的事, 她很少關心, 也從不過問。但多少也會在網上看到些。這次他的确引起公憤了。
從其他人的角度來說,大概他在做的不是什麽好事。
“他會不會有事?”溫甜有些擔心。
“那群人把那邊圍的水洩不通, 他要怎麽出去?”
“算了,莊助理, 你還是把我送回去吧, 我不能一個人走。”
“嫂子稍安勿躁。”莊毅盡力穩定她的情緒:“已經報警了, 很快就能處理好。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如果你這邊安全了,他會安心的多。”
言下之意是她不能回去添亂。
溫甜深深嘆了口氣, 她知道什麽忙都幫不上,頓時湧上一股無力感。
“私人住址,會是誰曝光出去的?”
“還能是誰?”莊毅氣不打一處來,用鼻子哼了一聲:“我用腳趾頭都能猜到。”
說到這裏,莊毅反應過來态度太過随意。他一改憤慨的表情, 重新端正了起來:“嫂子,是蒲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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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這個答案,是在意料之中。
她沒有忘記蒲汐音對自己的警告——不會善罷甘休,需要付出代價。
這人來頭了得,能讓姜時衍都感到頭疼的人,說不定往後還真會制造更多的麻煩出來。
明顯比夏一難纏,且更難對付。
像一根刺一樣,你知道它無法致命,可就是屹立不倒地挺在那。偶爾擦過還會引起疼痛,叫人心底焦慮。
車子一路疾馳,很快停到了溫家門口。
莊毅親自将她送進去,臨別前又道:“有事随時打我電話,我馬上就到。”
“好。”
溫甜進了屋便開始找溫廷錫,從一樓到二樓,挨個房間摸過去,完全亂了陣腳。
最終還是保姆指路了書房。
她門也沒敲,直接推開。
溫廷錫背對着書架,正在優哉游哉地喝茶。見到溫甜也并不驚訝,放下茶杯,笑着問她:“回來了?戲拍的還順利麽?”
“爸,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和你說。”溫甜直接走到他面前,顧不上敘舊了,開門見山:“姜時衍遇到了點問題。”
溫廷錫靜靜聽着,點點頭:“我知道。”
“你知道?怎麽知道的?消息傳得這麽快麽?”
“你先坐,我們慢慢講。”
溫甜只好照做,她扯了把椅子坐好,溫廷錫推過來一杯茶:“喝點水,看把我寶貝女兒急的。”
茶杯握在手中,茶香四溢。在她面前暈開一層薄霧,她端起來喝了一小口。嗓子裏的幹燥感略有緩解,卻緩解不了她心裏的急切。
冷靜不過三秒,她又開口道:“他被人堵在家裏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出來。都是些怒火中燒的工人,我怕會傷害他。爸,你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幫幫他?”
自從高中畢業,她幾乎不會找溫廷錫和溫季幫忙。
哪怕是一家人,她也不想添麻煩。所有能解決的她都盡量一個人解決,想買的東西,想做的職業,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可是涉及到姜時衍,她才發現自己根本無能為力。
她很想去幫他,卻連個方向都沒有。
“爸爸不是不想幫。”溫廷錫輕輕嘆了口氣:“小衍的事情我的确插不上手。”
說着,他站起身,從書架中找了兩份文件出來。
其中一份,遞到她面前:“拆開看看。”
溫甜照做。
将兩指厚的一摞文件一一翻開,看得仔細。
華飛投資與Z·T戰略合作?
僅看到這幾個字,溫甜眼皮一跳。
這份文件上清清楚楚地寫着,九月二十日,姜時衍彙入款項一百億美金。九月三十,姜時衍成為華飛投資的第一股東。十月三十一,華飛投資将一百億美金全數奉還。十一月二十,華飛行業內宣告“破産”。
“這是……”溫甜一頭霧水:“華飛不是我們家的公司麽?”
溫廷錫沒有直接解答她的疑問,反問道:“關于蒲汐音的事,姜時衍有沒有和你講?”
她心頭一跳。
她爸居然連蒲汐音的事都知道了?
“講了些,說是他國外的朋友。”
關于搶男人之類的話,溫甜故意沒講的太詳細,畢竟這種事她不想讓長輩操心。
溫廷錫卻擰了擰眉,似乎在思考什麽。良久,他無奈笑開:“竟然到現在還沒給你講?真是。”(?′з(′ω`*)?棠(灬? ε?灬)芯(??????ω????)??????最(* ̄3 ̄)╭?甜?(???ε???)∫?羽( ?-_-?)ε?`*)戀(*≧з)(ε≦*)整(*  ̄3)(ε ̄ *)理(ˊ?ˋ*)?
“講……什麽啊?爸你說清楚。”她整個人一頭霧水,腦子都快轉不動了。
溫廷錫這才将事情的原委和她全盤托出。
早些年姜時衍在國外獨自打拼,進入的企業正是KEI,KEI的董事長非常賞識他。
只是當時姜時衍一心想複仇,便主動向他承諾,只要能協助自己回國奪回Z·T,他将還他一個恩情。
這個恩情如何報答,由集團千金蒲汐音決定。從小集寵愛于一身的她,不管要做什麽,董事長都會雙手奉上。
于是在姜時衍回國之前,蒲汐音向他提了個要求:娶她。
姜時衍卻拒絕了,他說明了自己有想娶的人。
蒲汐音便給了姜時衍四年時間。
如果四年後,他報了仇,又沒有娶到自己想娶的女人,就必須和她結婚。
“所以他着急和我結婚,是因為這個?”
溫廷錫點點頭。
“你們答應的那麽痛快也是因為這個?”
“是。”
“怎麽不和我說啊!”
如果她早點知道,之前也不用糾結那麽久了。
她還一直納悶怎麽自家人嫁女兒就跟吃飯一樣,眼睛都不眨。
“是他不讓我和你說。”溫廷錫喝口杯茶,又道:“還記得他來咱們家那次,我與他通宵暢談?說的就是這些事。”
“他希望你最終同意嫁給他,不是因為任何其他原因,只是出自心甘情願。”
“他也說了婚後會慢慢告訴你,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這小子。”他笑了笑:“倒把你保護的挺好。”
溫甜一時間心情複雜。
她的确是有點不開心,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被蒙在鼓裏的感覺實在太糟心了。
但也不是不感動。
就像她爸說的,姜時衍急着娶她,卻從不和她說原因。既是保護她,也是尊重她。他給了她足夠自由選擇的時間,從沒有逼迫過她一分一毫。
他把事情都藏在了心裏,藏了太多太久。
溫甜心中不免酸澀。
“如果他娶了我,蒲汐音又要怎麽做?”
“毀了他。”
“什麽?”她聞言,雙手不自覺收緊,指甲抓着桌沿,指尖泛白。
“她要姜時衍用奪回Z·T的方式,去剝削其他中小企業。表面上看是在擴張Z·T,實際上是在幫KEI拓展國內的規模。他得罪這麽多企業,現在又引起公憤,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就是在自我毀滅。”
溫甜深吸一口氣:“那這些呢?”她指了指面前的合同。
“這是蒲汐音第二個追加條件,如果姜時衍娶了你,就要從我們溫家産業拿走一百億美金。并把這個錢親自交到她手裏。”
“那個何熠你應該見過,是蒲汐音派來盯着他的人。關于我們家的情況,都是由何熠彙報給那邊的。”
何熠麽?
難怪。
溫甜垂下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那些曾經困惑她的事情,全都迎刃而解了。
那時候,她偷聽到何熠和姜時衍的談話內容,也并不全是假的。
他當着何熠的面,的确答應過要從溫家拿錢給蒲汐音。
只是,他從一開始就想好了要用自己的錢去補。他從未想過要傷害她,欺騙她。
結婚這麽久,他甚至沒和她吐露過自己的煩惱。
在她只知道享受的時候,他一個人默默消化掉,解決掉。
可她在他最辛苦的時候,除了抱怨,就是懷疑。而這所有不信任的根源,居然都是來自她的假想。
和他對比起來,她真的付出太少太自私了。
溫甜忽然想起第一次住進姜時衍家。
他發了高燒,迷迷糊糊間拉着她說了很多話。
有句話她始終印象深刻。
他說:“我自認不是什麽好人。說過很多謊話,騙過很多人。可只有喜歡你是真的。”
她為什麽沒有多相信他一點呢?
溫甜暗暗難受,心裏隐隐有種沖動。
不想管那麽多了,她現在只想沖到他身邊。和他一起面對所有的指責和罵聲。
溫甜站起身,轉身要走,被溫廷錫留住了。
“去哪?”
“回家,我不能把他自己丢在那。”
溫廷錫嘆了口氣:“別沖動,你要是真想幫他,就把這個給你哥送過去。”
溫甜回過頭,溫廷錫将另一份文件拿在手中,揮了揮:“華飛早點宣告“破産”,才能讓蒲汐音安心離開啊。”
去公司的一路上,溫甜想了很多,那份沖動也漸漸平息了下來。
尤其想到臨走前,溫廷錫和她說的那句:“小衍偷偷把Z·T影視轉到你名下了,他知道你想演戲,想着一旦以後受千夫所指,起碼能給你留下一些你喜歡的東西。”
她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姜時衍遭遇了事業上的瓶頸,她就算不能幫他解決,也一定要陪他一起度過。
但陪同不是添亂,她必須站好自己的位置。
下了車,溫甜上了二十七層。
溫季還在開會,溫甜只能坐到會客室裏等。
半分鐘後,會客室有敲門聲,緊接着一人推門而入,一杯水遞到她面前:“請喝水。”
溫甜伸手去接:“謝謝。”
她擡起頭,與面前的人四目相對,兩人同時都是一愣。
“是你?”
對方先開口,臉上有一閃而過的窘迫。
“你在這工作?”溫甜也開口問。
“是又怎麽樣?”于香君一改先前的客氣,語氣也恢複了從前的刁鑽。
自從上次搬離宿舍,兩人沒再見過面。聯系方式也删的幹幹淨淨,真沒想到會在這裏重逢。
溫甜之前還很擔憂于香君會把自己和姜時衍的事曝光出去,可後來卻一點水花都沒有。
她想大概是小心思作祟。
在于香君心裏,溫甜能跟姜時衍談戀愛,本就是一件令人嫉妒的事。
她本就無憑無據,又為什麽要把這樣的事情公開呢?
溫甜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胸前有工牌,工牌上寫着,前臺。
于香君注意到她的視線,下意識把身子側了側:“還沒問你呢,怎麽?不演戲了?來找工作了?”
“可我并不想和你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呢,看來我得找人事部的朋友聊聊。”
“……”
溫甜默默看着她,有點無語。
“哦,對了。”于香君想起什麽似的,壓低聲音,小聲道:“看你應該是被Z神甩了吧?我就知道他就是一時興起。”
“我本可以安慰你,陪你喝點失戀酒的。但你那會說的話太難聽,我不打算原諒你。”
“我們結婚了。”溫甜亮了亮手中的戒指,語氣平淡。
于香君頓時捧腹大笑,好像聽到了多麽可笑的事:“蒙誰呢?哈哈哈他能娶你?”
“哦,你和他結婚了。你都已經是姜太太了為什麽還來華飛呢?”
諷刺意味十足。
和讀大學的時候完全沒兩樣,尖酸又……蠢。
溫甜嘆了口氣。
擡起頭,非常認真地問她:“君君,你找工作之前不查企業資料的麽?”
“比如,這家公司幾年來是否有訴訟案件。”
“再比如,董事長是誰,他姓什麽。”
于香君愣了愣。
恰好門外有人叫她,她回過神,丢下一句:“我是靠關系進來的,沒必要查這些。”
關門之前,她和溫甜擺擺手:“再也不見,我親愛的,室友。”
“……”
于香君離開會客室,心裏像長了一根草。
她不是不記得姜時衍那時候對她的警告,只是一直沒放在心上。
此刻回到工位上,不由得鬼使神差地打開了浏覽器。
輸入:華飛投資。
頁面很快彈出來,寫滿了有關華飛投資的詳細資料。
她飛快往下滑,看清下面幾個大字,倏地瞪大了眼:“執行董事,溫季,溫……不會吧?”
于香君喃喃自語,一臉的不可置信。
正在她發愣時,桌面被輕敲了一下。
“上班時間還發呆啊?”
于香君擡起頭,見到是于丹丹,她直接站了起來:“堂姐,我和你說。”
她拉了拉于丹丹的胳膊:“我今天遇到了大學室友,關系不怎麽好。你不是人事部經理嘛,要是,要是她是來應聘的,你可不可以……”
于丹丹了然一笑:“拒了她?可以。”
“要是,她不是來應聘的。我是說,她可能是咱們公司……”
于香君話還沒說完,側門開了。
屋裏的其他人看向門口,有人默默站起了身。
高層秘書帶着一位穿着西裝,面容俊朗的男人直接走入會客室。
聲音順着空氣飄到了于香君耳中:“溫總,溫小姐就在會客室等你。”
于香君眼睛直了,腿一軟,坐回了椅子上。
身前的于丹丹還回過頭對她嘀咕:“高層從來不到二十七層,太罕見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公司的董事長,今天要走運了。”
她笑着笑着,就收斂起了笑意,問她:“香君,你怎麽了?”
于香君再說話時,舌頭都打結。
她該怎麽說?
她大學室友不是來應聘的,是來找董事長的。她好巧不巧和她擡了杠?
恰好此時會客室裏的人走了出來。
溫甜走在溫季身側,溫季旁若無人地揉了揉她的頭頂:“這事你就不用擔心了,餓了沒?哥帶你去吃飯?”
“不用了,我還要回劇組拍戲呢。”
“成,那我找人送你回去。”
“好,先等一下。”
溫甜說着,把目光轉向前臺的于香君。
她拉着溫季的袖子,道:“咱家公司裏什麽時候來了個前臺?長得好像呆頭鵝。”
溫季靜了兩秒,他的妹妹從不主動攻擊別人的長相,除非——
他目光冷冷地掃過去,定格在于香君的臉上:“我從不來二十七層,這人沒見過。的确呆,通知人事換掉吧。”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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