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她是寧王的人,上回承乾宮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她不敢拿錦玉去冒險。

孫昭儀雙拳緊握,肩頭簌簌打顫,她今日去萬春亭不是巧合,先前她就打探楚錦玉在那兒,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寧王忘恩負義,肚子裏的孩子是個謊言,若是戳破了,她絕無活命的機會,唯一能想得到的只有楚錦玉,後宮如今是她在管,若是能接近她,事情也許就還能有轉寰的餘地。

她一笑,索性放開膽譏峭道:“廠臣果真是氣派,從前是周貴妃,如今又是太後娘娘,真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

阮瀾夜自然知道她話裏的嘲諷,宮裏頭這些話她也不止聽了一回兩回了,她不在乎別人怎麽看,能保得自己要保護的人即可,旁人是死是活都與她無關。

挑起眉梢哂笑:“自然不會是昭儀娘娘。”說着提袍邁出門檻,踏出門檻時停頓了下,回首道,“對了,娘娘代臣給寧王殿下傳句話,來郢都也有些時日了,自哪兒來也該回哪兒去了。”

孫昭儀氣得渾身打顫,他果真什麽都知道,寧王絕不是他的對手。往常只當是高皇帝身旁的一條走狗,可如今整個大郢都攬在他的手裏,要想翻身,簡直難如登天。

已近午夜,本來在庑房裏眯了一會,忽然壽康宮鬧了一發,倒沒了困意。她沒叫扶順跟着,手裏也沒拿風燈,夾道裏吹涼風,眼睛有些泛酸。

越走越深,穿過東長街甬道,承乾宮就在前面,阮瀾夜停頓了下,繞過後罩房有一片小花園地。

屋裏熄了燈,她大概是睡着了吧,碧蓉睡在西邊的偏房裏,明間寝殿裏只有她一個人。

一個人睡覺會不會怕?

應該是怕的,這樣想着,給了自己一個理由,攀上後褴窗身子一躍就鑽了進去,屋裏很暖和,和着瑞腦的香氣,人有些迷糊,轉轉悠悠來到她的榻前。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明明知道碰不得,大半夜了總歸不好,可想起她的臉龐,想起她梨渦的笑,想起她身上的溫軟……連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麽,她是宦官,是殺人如麻的東廠提督,如今也會半夜爬窗子,不是失了神,是情不自禁。

床榻上的人歇息的很好,鼻息咻咻聲像只小獸,借着月色打量她,身穿藕粉色的寝衣,趴在繡枕上的樣子迷糊得可愛。不自覺牽起嘴角,她說晚些來看她,她居然睡着了。

漸漸低了身子,黑漆漆的大殿裏靜谧,只聽得見自己鼓鼓地心跳聲,為什麽緊張,她不得而知。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中正殿,她站在春凳上,将頭伸進繩圈裏,生死的界限就在眼前,她救她不單單因為她是皇後,還因為那雙眼睛,有點像瀾明,即便是那樣的關頭,依舊清澈如山泉水。

“阿玉……”她輕聲喚她,床上的人迷糊嗯了一聲,睜開迷離的眼皮,嗓音有些沙啞道:“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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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玉擡眼望了望窗外,褴窗大開着,驚訝道:“你從窗戶爬進來的?”

阮瀾夜沒回答,只問她:“睡得可好?”

她不會僞裝,耷拉着眼皮皺眉道:“我肚子疼,每回來月事都痛得很,碧蓉說我是胎來帶,治不好。你別看我平日裏大殺四方的,其實我頂沒出息,我不怕別的,就怕疼。”

阮瀾夜嘴角抽了下,大殺四方?真夠好意思的,也不知道誰上回被一只歇拉虎子吓破膽,跳到桌子上還要她抱她下來,她沒戳穿她,上前坐在炕沿上問她:“疼得厲害麽?”

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兩人之間好像親近了些。她蹙眉點了點頭,因又道:“這麽晚了,你不回去睡覺麽?”

“你睡吧,我看着你睡。”

錦玉怔了下,擡手揉揉眼,撅嘴道:“我有什麽好看的。”

她牽扯了下嘴角,“娘娘傾國傾城,是建瓯城裏的美人,當然好看。”

她又來這套,嘴上占便宜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錦玉覺得自己好像已經見怪不怪了,順起膽子诓她:“那你喜不喜歡我?”

她微怔了下,撇過眼嗫嚅道:“不喜歡。”

原以為她會順着她的話接下去,哪怕知道她會戲弄她也不礙,開開玩笑話麽,她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可忽然聽見她這麽直挺挺說出來,還是覺得有些難過。

心裏有些負氣,平日裏調戲她慣了,如今也要被倒打一耙,扯了扯被褥,作勢要躺下,“廠臣回去吧,我困了。”

人還沒躺下去,動作起伏有些大,一下撞在了床頭櫃上,砰的一聲,她痛得簡直要掉下眼淚來。

阮瀾夜忙上前扶住她,着急問:“撞到哪兒了,我看看。”

她疼的眼眸裏含淚光,帶着哭腔氣道:“不用你管!”身子蜷縮在裏側,兩手抱住頭,聲音悶悶地也不回頭。

身後的人良久無言,怔坐在炕沿邊上看她,她在氣什麽,氣她說不喜歡她麽?

她說不出口,也不能說。

扯了扯被角,終究是不忍心,床榻外側上凹陷了一塊,她和身躺在她的肩頭,嘆了口氣道:“你肚子還疼麽,我替你揉揉,好不好?”

她感受到她的靠近,沒有心情同她理論,心裏忽然難過起來,到底是為了什麽,她自己也鬧不清,最後反倒流下眼淚來,無聲的啜泣。

阮瀾夜沒得到她的回複,側過身子靠近她,将手伸進被褥裏,擱在她的腰間,然後慢慢挪動,居然将手滑進寝衣裏。

她一驚,渾身顫了下,掙拽住她的手,直起身劈臉就道:“你幹什麽?”擡手就是一下子,使了不少勁道,打掉了她的曲腳帽。她沒用銅簪子束發,三千發絲傾瀉在肩頭上,她發絲保養的很好,月光盈盈下,生出一絲青黛色,看起來有些柔和的美。

錦玉呆住了,完了,她打了她一下,她是個睚眦必報的人,心裏擂鼓跳似的,結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躺下。”她低聲道,自己和身躺在外側,将裏面的床榻位置留給她。

錦玉有點怕她,眼睛忽眨忽眨觑她臉色,她不敢違抗她,蹑手蹑腳躺下來,直挺挺望着頭頂上的帷幔,不敢偏頭看她。她知道她就睡在旁邊,和上回那種開玩笑的感覺不大一樣。

手掌慢慢重新爬上她的小腹,從寝衣底下伸進去,那裏扁平卻很涼,和她的不一樣,大概真的是天生的,她低聲問:“疼得厲害麽?”

厲不厲害她也分不清了,明明那裏很涼,卻感覺像灼燒了似的,渾身緊張起來,心頭上有一層薄薄的輕紗,覆在那裏卻讓人喘不過氣。

她沒有說話,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其實這算什麽呢?她說不喜歡她,可所做的一切卻讓她誤會,她對待她不一樣,難道只是自己身上有她利用的價值麽?還是她撞破了她的秘密,兩人之間沒有嫌隙,就可以這樣一道兒睡在床頭?

這樣的關系,她鬧不清,想起來就煩躁,憑什麽這樣不清不楚的,她恨得心裏越發急躁,伸手拽住她的曳撒,悶頭飛快在那側臉上親了一下。

不清不楚麽?那就這樣讓它不清不楚好了,當她是傻子麽,逼急了她,嘬上去就一口,她能怎麽樣!

憑什麽就許她調戲她,她不能反抗?論地位,她是太後,她是奴才,她憑什麽要怕她!

阮瀾夜腦子裏亂作一團,她沒曾想她會突然湊過來親她,往常也不是沒有過,可這一回,是她主動的,這代表什麽,她也不敢問出口。

所有的話似乎全在嘴邊,到底是什麽的,似乎就是一層窗紙的距離,只要她朝前一步,答案就在眼前。可是這一步千山萬水似的,誰也不敢輕易邁過去。

更漏聲嘀嗒,良久無言,也不知過了多久,天邊兒漸漸露出微弱的光,大概是要拂曉了,她聽見她在耳邊輕微的鼻息聲,她睡着了。

要天亮了,她是應該要走的,可這份安逸讓人舍不得離開,她閉上眼靜靜感受,再多一會,一會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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