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四
顧霖之松了松領帶，招呼簫洵坐下，管家倒好茶後自覺退了出去。
“出了什麽事，阿洵？”顧霖之按捺下那點愉悅，他對簫洵一向有着最大限度的耐心。
“我知道這件事很難讓人相信，”簫洵盯着茶杯，略略遲疑道，“但是，你要相信我。”
今天一見他，顧霖之就察覺到他面前的人對他的态度變了，似乎更明朗了些，雖然并不奢望他會在短時間內回應自己的感情，但是他不喜歡看到這樣的他，嘴裏說着“你要相信我”卻不敢看他的眼睛。
“阿洵，看着我，無論你說什麽，我都會相信。”
簫洵将視線移到顧霖之身上，深吸一口氣，快速道：“六天後，世界範圍內會出現大量喪屍，逢人就咬，和電影裏出現的喪屍幾乎一樣，同時出現的還有各種異能者，不到一年，還會出現變異的動植物。”
顧霖之聽到這話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語氣一如既往：“嗯，繼續。”
簫洵仿佛被他平穩的語氣安撫了，緩緩道出：“兩周前世界各地連續爆發的地震、海嘯、火山噴發等災難就是先兆，這段時間是喪屍的潛伏期，還有······”
簫洵把左手伸到顧霖之面前：“這戒指裏有空間，根據簫家祖上傳下來的話看，只有天變時，戒指的空間才會激活。”
顧霖之握住簫洵的手，拂過他中指上的墨玉戒指，陷入沉思：對于前段時間世界各地連發的災害，官方解釋是遇上了地殼活躍期和氣候異常，但顧霖之卻隐隐的有些不相信，某一區域還有可能，若是全球的話難免有些牽強，像是要掩蓋什麽。
“無論發生什麽，阿洵，保護好自己。”
“嗯。”——這一次，不只要保護好自己，還要保護你，保護大家啊。
“我現在就讓遙風他們過來，一起商量以後的事情。”只有六天，時間緊迫。
“好。”蕭詢知道“他們”是顧霖之的心腹，也是交了心過了命的兄弟。
事不宜遲，除了給在M國的常柘和在雲南的何衍開了視頻，其他人都在一個小時內聚集到了顧宅。
來的人不多，和何衍同為顧霖之左膀右臂的沈遙風，以及劉志康、于懷平。加上顧霖之、簫洵、顧之澄，當然，還有仰躺在顧之澄腿上的青團。
得知六天後的末世，幾人并沒有驚訝，也沒有懷疑，近日來的動蕩确實不尋常，再說，老大都說了，那肯定沒跑了。就是老大說明天外星人會入侵地球他們都信。
投影幕布上顯示的是中國行政區劃和地形圖，末世去哪兒是個問題。
“去雲南行嗎？”見沒人說話，顧之澄撓着青團的肚皮，提議道。她雖然對自家哥哥的勢力了解不多，但是她也知道雲南絕對是最大的一塊。
簫洵不作聲，雲南确實是個好去處，但在末世後幾年，也受到了洪水的威脅。大半個中國都淹了，只有西藏等高地是最穩妥的選擇。若是建立基地，一般的高地面積不夠難免束手束腳，而西藏就不存在這個問題。
而且，末世後，人類一直以來的地理認知發生了巨變，全球無時差，季節一致，還有其他很多變化。
拿青藏高原來說，它的空氣濕度增加，降水增加，太陽輻射量削減，氣候與同緯度地區逐漸趨于一致，不再因為地形等因素産生高原反應，灌木和喬木也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開始生長，是個相當宜居的地方。
再者，由于末世後人們多北上京城，西藏原本人口就少，加之末世後去的人少，威脅自然也少。
“我們去西藏。”顧霖之先前已經聽簫洵分析過末世的形式，去西藏是毋庸置疑的。
其他人雖有不解，但沒有質疑，這不是廢話嗎，連末世都信了，去哪兒還是問題嗎。
顧霖之給衆人分了任務，讓他們分頭去準備物資。
簫洵沒有隐瞞空間的事，這裏的都是信得過的人，以後若是在他們面前都要遮遮掩掩，就太麻煩了。
這樣做的後果就是大家收起物資來毫不留情，反正有地方放不是！
于懷平有事忙，訓練就由簫洵暫代，雖說他是學設計的，但監督一下還是沒問題的。
簫洵把顧之澄提溜走後，顧霖之看着沈遙風的欲言又止，緩緩吐出口氣，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麽，遙風，我等得起。”等他完全接受，等他願意将一切和盤托出。
沈遙風是他小時候父親出去談判時救下來的，之後就收作了養子，幾人是一起長大的。
沈遙風沒再問什麽，轉了話題，“他的家人怎麽辦？”
“怎麽辦，帶上吧。”說起這個，顧霖之的眼神沉了沉。
靜默了一會兒，顧霖之又道：“告訴常柘，軍備能弄到多少就要多少，貨到手就立刻回來，海關那邊你盯一下。”
“知道，那雲南那邊？”
“留一些人往山上走，其他人，遷往西藏。”
沈遙風坐進車裏，沒有發動，良久，他還是拿出手機發了條信息。
重金遣散了傭人，宅子裏就只剩下三人一團子。
晚餐倒也豐盛，簫洵和顧之澄弄了半天，好吧，顧之澄承認，主要是她洵哥。
“應該留個廚師的。”顧之澄戳着米粒，有些過意不去，洵哥的手藝都比她好很多，“好歹再教教我啊。”
簫洵和顧霖之相視一笑，也沒打算讓她做飯。
這兩人都看得出簫洵變了很多，他願意展現他的變化總是好的。
顧之澄自然不會去問，她一早就知道顧霖之喜歡簫洵，現在簫洵有接受的意願是再好不過了，至于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轉變，還是交給她哥去搞定吧。
凡事有度，她還是知道的。
“洵哥，末世後網絡不是用不了了嗎，要不我現在去發個消息？”顧之澄想着在網上公開一下，雖說肯定會招很多罵，但什麽都不做讓她心裏有些愧疚。
簫洵看了顧霖之一眼，見他默許，才回道：“你自己看着辦吧。”
“嗯，那我現在就去。”
大廈将傾，獨木難支。
而盡早遣散了傭人，安排他們回家，也是這個意思。他們能做的不過如此。
信與不信，前路如何，權看造化吧。
顧霖之處理好公司的事務，明裏暗裏有很多東西不能動，不然這麽大的動靜，肯定會有很多人注意到，末世後也許會有很大麻煩。
不過，不用這些也綽綽有餘了。
“叩叩叩。”
“請進。”
是簫洵。
簫洵趕在顧霖之前開了口：“我想和你說一下我的······家人。”簫洵不準備帶着他們，但是在其他人看來，這決計是很反常的，畢竟他對家人不說照顧有加，也是放在心裏的。
顧霖之招手讓簫洵坐下，“我知道，等這邊準備好，就去接你的家人。”
“不，我的意思是······我和他們已經沒有關系了，不用再理會他們。”
顧霖之沉默下來，微嘆了口氣，“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你怎麽決定都好，阿洵，在我面前不用這麽小心，我不會懷疑你，永遠不會。”
簫洵是一雙标準的鶴眼，溫溫潤潤，眼睛周圍本就帶着極淺淡的紅暈，此刻直直地盯着他，讓他的心驀然漏了一拍。
簫洵聞言翹起的唇角，讓他想起一年前的那個吻，帶着陽光幹淨溫和又綿軟的味道。
簫洵的心裏軟軟的長滿了陽光，他早該知道的，這個人一直給予他毫無保留的信任。
或許是在靠近時簫洵的氣息沒有抗拒，顧霖之的手輕輕落在他的臉上，掌下的光滑觸感令人愛不釋手。
蕭洵擡手覆在顧霖之的手背上，微微偏頭向那只手掌裏貼近幾分，眯彎了眉眼，輕蹭了兩下，久違的親近和閑适令人餍足。
前世，在最後那段日子裏，匆忙占了多數。
顧霖之瞧着簫洵貓兒似的小動作，歡喜差不多都要溢出來了。有多久了呢，從一年前他意外地吻了簫洵，簫洵雖然沒有和他疏遠，卻不肯再喊他“霖哥”了。他不知道是什麽事情讓簫洵改變了主意，不過沒關系，既然簫洵有意，那這輩子，就別想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