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實在，沒有人知道皇甫枝在想什麽，但也沒有人能拒絕。

卓凡和心喬來到皇甫大宅時，康以時和景夕遙已坐在客廳沙發上喝着茶。卻未見皇甫枝的縱影。兩對情人各自盤據一張沙發；夕遙和心喬相互打眼色，卻未敢妄動。

「很久不見了，康教授。」出乎大家的意料，卓凡首先開腔。「別來無恙吧！」

「都差不多。有心。」

「我知道你和夕遙在一起。怎說，她都是我的好朋友，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卓凡。」這麽一說，景夕遙緊張起來，「我們…」

「卓凡。」康忽然插話，「我做事，從不需要向別人交代。了解我的人，亦不會過問。」

「你不說話，有誰能了解你？」

康以時不作聲；景夕遙也幫不了口。忽然，便傳來皇甫枝的笑聲。她正在林立強的撐扶下步下階梯。

「對啊！說得對啊！」笑着，她緩慢地走到客廳，站在康以時的背後，「小安就是這樣，以為全世界都像她那樣用腦電波溝通的。」

這注定是個囧得要命的飯局。

一如慣常，皇甫枝是準備了一整桌的餸菜，還特意買來一整箱的白酒。「就知道你們都喜歡。別介意我以茶代酒喔！」笑容滿面地為衆人添酒。她坐在康以時和劉卓凡之間，目的亦甚為明顯。但她第一個談話的對象，卻不是二人。

「景小姐。謝謝你今天願意來跟我吃這頓飯。」笑着，拿起了茶杯，「我們來喝一杯吧！」

「謝謝你的邀請。」二人一飲而盡。「不過，其實皇甫小姐今天請我們來...」

「今天是我和小安相識十八年的紀念日。」她扭頭向楞了的康以時一笑，「你都忘了吧！」

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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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皇甫枝還是個惹人讨厭的黑幫富二代，終日無所事事亦足不出戶，卻忽然無來由地對照顧她的管家小姐起了一絲憐憫，跑到街上，把呆頭呆腦卻一臉嚴肅的康由安撞飛到路邊。那個笨蛋看到本小姐都不懂找另一條路走？瞄了瞄，就把自己換成了個愚笨的丶深情的情癡，從不實在的心被搖晃，終日不得安寧。

輾轉，便十八年了！

「人生都沒幾個十八年吧！我覺得這值得慶祝一下。」皇甫枝笑得燦爛，跟還呆着看她丶木納着臉的康以時完全是兩個模樣。她雙手捧着康以時石化了的臉蛋，左右搓了幾下，像在逗可愛的孩子一樣。「真可愛呀，小安！」

這麽一個情景，第一個笑出來的竟然是劉卓凡。她是完全不給面子地噗一聲笑了出來；也顧不得什麽，就哈哈大笑起來。旁邊的心喬咀裏雖然叫着卓凡別笑得那麽大聲，她自己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多麽滑稽的畫面！大概只有康以時和景夕遙看不到當中的笑點。

「哎！你竟然笑得那麽開心？」皇甫枝縮開了捧着康臉蛋的手，扭頭看着卓凡。笑着。「你跟小安一樣可愛的呀！心喬小姐，你說是不是？」

這麽說罷，卓凡竟然紅了臉；心喬繼續笑着，看了看忽然孩子臉的卓凡，也學着皇甫枝那樣把她的臉蛋捧在手心，「對呀！她最可愛了！」在臉頰上親了一口。

看罷，皇甫枝滿意地笑着，把康以時推到景夕遙懷裏。「換你了！」

康以時和景夕遙對望了數秒，同時扭頭看向還在笑着的皇甫枝。

「枝。」康不明所以，也不知該說什麽，或問什麽，只能輕喚她的名字。不住地想起，兩人最初相識的時候，也總是這個模樣。皇甫枝總在做着讓她摸不着頭腦的事，或給她突如其來的什麽驚喜。每一次，康都只能呆看着她的傑作，說不出一句話。也不知道她是以為康的呆等同認同，還是不服輸地再接再厲，驚喜和驚吓不斷，直到...

「你們倆該向年輕人多學習。」皇甫枝又看了看卓凡和心喬，笑着，「人家多恩愛！這才像樣！」

「皇甫小姐。」心喬似乎是最能接上皇甫枝思路的人，「我們都不年輕了！」

「那就保持心境年輕吧！」莞爾，皇甫枝輕拍卓凡的肩膀，「最激情的時候。」

甚能應付女人的卓凡卻啞巴了，臉紅了，想着閨房裏的事了！在這樣一個飯局上。

「來吧！」皇甫拿起茶杯，環看每一個人。「乾杯吧！為接下來将很不一樣的十八年。」

枝，你心裏究竟在想着什麽？這已經超乎我能理解的範圍了！你，是認真的嗎？

康以時的眼神只換來皇甫枝的笑容，輕輕的碰杯，「小安。」和柔情似水卻帶抖的呼喚。

對的。對康以時來說，坐在自己兩旁的女人都很陌生；她對她們都不了解，都沒想過要去了解。她就是盲目地相信，相處能增進了解；卓凡是對的，根本只是在騙自己。

「枝。我…」她要問清楚，不容再糾纏不清。卻被急促也沉重的腳步聲打斷。

「大小姐！」是氣呼呼的林立強。

「怎麽了？」皇甫稍稍收起笑容，臉上有點不悅，卻還是保持那淡定的溫柔。

「老爺…老爺他…」話已到咀邊，卻又吞了回去，「請立即回臺灣。」

扭頭，康以時眼前的皇甫枝還是看着林立強，沒了笑容，眼神空洞。一個完全陌生的皇甫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