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醒來,是因為胸膛裏的痛。劇烈的痛。
康以時睜開眼睛,只看見慘白的天花板。稍稍用力吸了一口氣,胸口感覺的是撕心裂肺的痛;痛得眼睛再度閉上,企圖回到無痛的夢裏去。徒然。
「時。你醒了?」景夕遙的臉出現在視線範圍,滿是憂心忡忡。
「夕遙你先看着□□。」劉卓凡那熟悉的聲音出現在耳邊,「我去叫醫生。」多麽懷念的聲音。
「時。你感覺怎麽樣?」景夕遙輕撫着她的臉,淚水已滑下她的笑臉,混亂了她的聲音。
「我...在香港?」景夕遙只能點點頭。
閉上雙眼,忍耐着身體的痛,她努力地回想着。
那刻的她尤如失心瘋了般,無法自控地在咆哮。皇甫枝是想要安撫她,卻無能為力,反被吓個楞着。大宅裏的三小姐和随從們無不觀察着兩人的争執。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那兒飛來的子彈打中了皇甫枝的左肩,她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肩膀,稍稍彎着身體;三小姐和随從應聲跑來,另一顆子彈便打在康以時的胸膛。只痛了一下,皇甫枝把正要掉進泳池的她推倒在地上。那刻的她,就只看到漆黑的天空,聽到皇甫枝掉進泳池的聲音,以及連串的駁火。然後,便失去了知覺。
「枝...阿枝呢?」
「醫生來了!」景夕遙并沒回應她的問題,「醫生。你看看她。」
在醫生做着各種檢查的時候,她的心只想着皇甫枝。為什麽?為什麽我就不登上那班包機,乖乖的回香港?難道,我真以為自己有那麽個能耐,伴在她的身邊?
好一輪的槍戰後,她和皇甫枝被火速送到了相熟的醫院。子彈打在她的胸膛靠右的地方,巧妙地避過了致命的地方,搶救後便脫離了危險期;人還沒醒過來便立即被皇甫霞安排的醫用包機和随行的保镳直接送回了香港。
「不用擔心。」劉卓凡溫柔地握着她的手,在她耳邊說,「那位皇甫霞小姐說,皇甫小姐沒有生命危險。」
「子彈...打中了...她...她的肩...」
「放心。皇甫小姐那麽強悍,一顆子彈要不了她的命的。」
可在醫院裏躺着的這些天裏,康以時一直的在問,卻還是沒有任何新的消息。皇甫枝是完全的杳無音訊;即使她派來保護康以時的保镳也沒能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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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擔心。」景夕遙小心奕奕地把床升高,讓康以時能坐直身子,「要不我找人打聽去?」
「夕遙。」康以時看着房間一角的茶幾,茶幾上放着一個木盒。「那是什麽?」
「那個呀?」說罷,景夕遙把那木盒拿到康的面前,「是皇甫小姐着保镳帶過來給你的。」
那是一個老酸枝木盒,其上刻有龍紋圖騰,系着一把發鏽了的鎖。康以時把它拿在手裏,一聲不響地盯着它。在木盒的一邊,康以時靈巧地以手指頭推出藏在暗格內的一根針。把針插進鎖頭的匙孔,稍稍扭動了一下,鎖應聲而解。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呼出,慢慢打開木盒那沉重的蓋。
絲絨內籠上,一枚明顯地翻新過的戰時銅幣在躺着,壓着一張發黃了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個芳華女子;女子有着一張美麗的丶和康以時幾乎一模一樣的臉。照片上,除了那枚戰時銅幣,還躺着一個小小的丶有山水內畫的鼻煙壺。鼻煙壺裏,裝載着外婆的骨灰。
康由安珍而重之的丶随她的心死而消失於世的東西,原來,一直被皇甫枝更為細心地保留着。
「為了,全身而退。」她的話,萦回於耳邊。
她把木盒的蓋子閉上,無聲地痛哭。
作者有話要說:
到這裏,你會跟我一樣看着康以時就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