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醫院,裴遠達躺在病床上,腿上纏着厚厚的繃帶,臉上也有些擦傷。蘇蘇和涼皮在旁陪護,上司因為解救下屬挨打受傷,她倆已經緊張的不知如何是好。
若不是酒吧裏有人撥打了110,警察行動迅速,裴遠達的傷可不是現在只被纏着繃帶這麽簡單。
而且,面對三五個彪形大漢,裴遠達知道還手無力,一直抱着頭,要不然,被層層紗布裹着的,也不僅僅是腿了。
那幾個流氓聽說打了康氏集團大公子,差點在看守所裏尿了褲子,哭爹喊娘地求着要來賠罪。
“我是相信警察叔叔的,一定能給人民群衆一個滿意的交代。”裴遠達只要出了公司,就秒變油嘴滑舌。祝經理問他想怎麽處置這幫流氓,裴遠達如上說。
一不小心,動了腿,哎喲一聲,又立馬惡狠狠地說:“暴打個生活不能自理,讓他們從此在H市消失!”
“啊,你要幹嘛?你也沒受那要命的傷啊。”蘇蘇以為他要像古惑仔片裏演的那樣,要滅口,吓得蹭地站起來,立馬制止。
“消失!就是別在H市混了,明白嗎?我還是懂法的。”裴遠達狠狠地解釋。
“哦。”蘇蘇小聲地應。
“你是白癡嗎?誰讓你去那種地方的?還喝那麽多酒!”裴遠達數落着蘇蘇。
“喂,你不要以為你救了我就能這樣教訓我!”
“喂,我是你的上司!你是我的助理!你就這樣跟你的上司說話?”裴遠達看蘇蘇反駁他,只能用上司來壓她。這個女人,總是逼他使大招。
一天之內,這是蘇蘇第二次聽人對她說:“我是你的上司”,杜鵬下午冷若寒冰的拒絕還在耳邊,她不禁又黯然起來。
裴遠達剛才說話太用力,扯到了臉上的傷口。這次,還傷了左臉,不過,破點皮,流點血而已,無大礙。
裴遠達哎呦一聲,抱怨道:“怎麽碰到你就破相啊。上次在度假村,無緣無故被一個網球絆倒,哪個倒黴鬼球技那麽差啊,害我縫那麽多針!這右臉剛好,左臉又破相……”
蘇蘇一聽網球,腦子滴溜溜轉回數月以前,那個球技差的倒黴鬼,說的不就是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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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皮和蘇蘇對視一眼,微微地點點頭。那天,在那麽大的體育場,能把網球打那麽偏的,也就只有蘇蘇了。
這當然不能讓裴遠達知道了,今天這點傷,就已經數落個沒完了,要讓他知道那天受傷也是因為她,那還不得要變唐僧啊。她趕緊給裴遠達倒了一杯水,堵住他的嘴。
已經深夜一點了,再加上酒精的麻醉作用,涼皮和蘇蘇已經困得前仰後合了,但裴遠達還是那麽精神,一點都沒有要睡的意思。
“裴總,要不,您休息一會?”蘇蘇悄聲問。
“不睡,把電視打開,今天有球賽。”
蘇蘇嘆口氣,只好把電視打開,不知道哪個隊和哪個隊,正踢的熱火朝天。誰讓他是因為救她而受傷啊,知恩得圖報,何況只是看個電視。
涼皮實在支撐不住,趴在旁邊的桌子上睡着了。
蘇蘇也疲軟的,随便一趟都能睡着。
“傳球啊傳球啊……哎呀,臭球……”裴遠達看的都要進到電視裏去了,遞過杯子“再來點水。”
蘇蘇去倒水。
“蘇蘇,來點吃的,餓了,看球怎麽能不吃東西。”
“蘇蘇,給我這揉揉,癢……哎喲,癢……往下往下……”
“蘇蘇,我這枕頭,滑了滑了,往高了墊點……”
蘇蘇覺得自己上輩子肯定欠了裴遠達幾千塊大洋,要不然就是欠了沒還清的人情債,不然,老天爺怎麽要這麽懲罰她呢。
“裴總,您怎麽就不困呢?”蘇蘇終于忍不住了。
裴遠達嘿嘿一笑,說:“咖啡,你喝一桶咖啡試試。”
天,可不是,不說那加了鹽的,光前面喝掉的也有四五杯!一個從來不喝咖啡的人,突然一口氣喝掉那麽多咖啡,別說今天晚上睡不着了,就是明天晚上,也一樣是興奮啊。
蘇蘇一個跺腳,說:“不管啦,你興奮吧,我要睡覺!”
“喂,你怎麽這麽無情啊。我受傷了啊,我因為你受傷了啊……”
沒人回應。
看着身邊一倒下就睡着的蘇蘇,裴遠達用遙控器給電視調了靜音。他說:“蘇蘇,我和你打賭,半年之內,定讓你心甘情願睡上我的床榻。”
自從半年前,蘇蘇在清晨7點出現在自家門外,只為讓一位素不相識遠道而來的客戶能給妻子帶回一個紅酒瓶塞,裴遠達的眼睛就開始停留在她身上。那天早晨,潔白的玉蘭花開滿枝頭,淅淅瀝瀝的小雨潤濕了青磚石路,蘇蘇的白裙美成了一幅畫。
在度假村被網球砸進醫院,他一眼就認出了蘇蘇。把他的心再一次勾起的,是蘇蘇那句:“縫,不疼”。這樣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竟有着不同尋常的隐忍。整個手術過程蘇蘇一言不發,嘴唇被咬的發紫卻也一聲不吭。他從未見過這樣安靜堅強的女人。他恍惚又看到了那天窗外的青磚白裙。
是的,正如蘇蘇想到的,他一夜間把醫院全部換新,他安排蘇蘇住進了自己的別墅,他帶着蘇蘇進了自家的葡萄莊園,他教蘇蘇品嘗自己釀造的上好紅酒,他一點點地靠近蘇蘇,他發現,他身不由己。
蘇蘇就像是一種他從未品嘗過的紅酒,他想去了解,想去品嘗,甚至想去釀造。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曾經在他生命裏散發這樣的魔力。
在別人眼中,他是高高在上能力卓越的Eason,是家底雄厚萬人羨慕的康家大少,但蘇蘇,她會和他吵嘴,會罵他瘋子,他甘願在她面前變成一個誰都沒見過的幼稚的孩子。
法國的事務出了狀況需要立刻處理,他不得一連夜離開飛往法國。走的那晚,裴遠達悄悄打開蘇蘇的房門,看着熟睡的蘇蘇,把她的樣子一點點紋在了心裏。她的睫毛好長,據說睫毛長的女人脾氣不好,裴遠達幻想着以後蘇蘇在家裏對他發脾氣跪搓衣板的兇樣子,差點笑出了聲。他沒辦法仔細看清蘇蘇的容貌,那天蘇蘇在自家門外,也是遠遠一瞥。
蘇蘇的嘴巴很小,紅紅的唇真像新鮮的櫻桃,裴遠達不禁輕輕咬上一口。蘇蘇睡的太熟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初吻,就這樣獻給了一個認識不到一周的男人。
法國的狀況比他想象的要嚴重的多。本以為去個五天一周的就能抽身回國,結果一下耗掉數月才得以脫困。蘇蘇每天的情況,只能聽衛楚餘的每日彙報。
他把蘇蘇調任紅酒部,是想讓她早點适應未來在自己身邊的環境。他一直都把國內事務交給祝宏量打理,自己常年在法國。那次在度假村與蘇蘇相遇那次也只是為了給父親祝壽。
現在他要回國,江山易打,佳人難得。為了蘇蘇,他不要再呆在法國,他要處理好一切事務,盡快回國。
他聽到蘇蘇被趙楚越刁難,私下讓衛楚餘去和趙楚越講條件。趙楚越不僅僅是他的前女友,她還和康氏集團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處理的不好,便會牽一發而動全身。衛楚餘的彙報讓他越來越擔心,她感冒發燒,她受傷住院,他都可以讓人去照顧。但直到聽到蘇蘇即将從苦苦暗戀杜鵬的繭裹裏破殼而出,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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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皮是被脖子的酸痛痛醒的,轉了轉僵硬的身體,看到蘇蘇趴在裴遠達的身邊睡着,而手,被裴遠達抓着。
涼皮暗自一笑,拿出手機“咔嚓”記錄下着溫馨一幕,蹑手蹑腳地出了病房。旁觀者清,涼皮覺得,比起杜鵬,這個喜歡惡作劇的裴遠達愛的更真實。而且,最最最關鍵的,裴遠達可是康家大公子啊,若是蘇蘇從了他,自己也能跟着享受榮華富貴呀!如果販賣人口是合法的,她恨不得立刻把蘇蘇賣給裴遠達!
蘇蘇也醒了,發現自己竟然躺在裴遠達旁邊,而且還和裴遠達抓着手!蘇蘇趕快抽回手,幸好周圍沒人,否則一定産生誤會。最近她和裴遠達的誤會,還少嗎?
裴遠達被吵醒,半睜着眼睛,看起來很痛苦地哼哼:“哎喲,這才剛睡着。就不能讓人睡會覺啊。”
“裴總,真不好意思。”蘇蘇忙道歉。
“水,喝水。”
蘇蘇趕忙去倒水,端到他面前。
裴遠達不接,只是張開嘴,意思是要蘇蘇喂他。
“你手又沒受傷。”蘇蘇不情願。
“喂,有你這麽對待恩人的嘛。”見蘇蘇還是無動于衷,裴遠達又說:“手麻,手麻……”
蘇蘇只好就範。
裴遠達故意喝的很慢。
喝完,兩個人默默地各自坐着。裴遠達在床上翻過來翻過去,已經翻了好幾個來回了,不知道要幹什麽。蘇蘇心想,裴遠達難得這麽安靜,難道是起床氣還沒散?
“呃,呃,蘇蘇,叫護士。”裴遠達說。
蘇蘇按下床頭的呼叫按鈕:“護士,307床……”
“什麽事?”那邊問。
蘇蘇看看裴遠達,眼睛裏滿是疑問。
裴遠達的表情好怪異,不正眼看着蘇蘇,也不作答。
“問你什麽事啊?”蘇蘇快喊出來了。
“叫護士肯定有叫護士的道理嘛!過來就可以了,哪來的那麽多問題!”裴遠達一頓沒道理的叫嚣,完了別過臉去。
蘇蘇心想,看來起床氣已經過去,現在恢複正常了。
護士進來,臉上堆着笑:“裴先生,請問你需要什麽幫助?”早上她才進來做過例行檢查,一切正常,不知道這位裴家公子有什麽要緊的事。
裴遠達支支吾吾的,突然對蘇蘇說:“你,出去。”
蘇蘇不明白裴遠達這是怎麽回事,昨天晚上和剛才還讓她在旁邊伺候着,怎麽突然要讓她出去。
護士看個明白,微微一笑,對蘇蘇說:“蘇小姐,您還是先出去吧。裴總這是……要解決晨起例行事務。”
“晨起例行事務?”這個名詞聽來奇怪,蘇蘇不禁驚訝出聲,腳卻沒有挪動半步。
裴遠達看她還是不明白,吼道:“小便,我要小便!要不你來!”
蘇蘇這才明白,刷紅了臉,一道閃電火速閃了出去。
等護士處理完,對在門外等着的蘇蘇說:“您可以進去了。”
護士的笑藏着點什麽,蘇蘇更臉紅了。
“裴總,那我回去上班了。”蘇蘇說。
“蘇小姐,你是還沒有弄清楚你的工作崗位嗎?總經理助理,就是幫助總經理處理一切他的事物,比如現在,你的工作內容就是照顧我。”
“醫生和護士們更專業。”
“醫生和護士只治外傷。我還有內傷,普天之下,只有你能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