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蘇蘇上一次來康氏頂層，還是被裴遠達所“騙”，來找康總辭職，時隔半年，她已經是以管理層的身份參加公司周例會。
杜鵬就在蘇蘇的斜對面，無論是擡眼還是餘光，都無法避開杜鵬的存在。
蘇蘇作為新的管理層成員，而且工作成績有目共睹，例會安排了她的工作陳述。蘇蘇私底下已經練習的很流暢，大家的目光，尤其是康總的目光，都寫滿了肯定。然而，在眼睛掃到杜鵬的時候，
蘇蘇的笑容和自信都消散了。
只有他一個人是低着頭的，他根本沒有在聽她陳述。蘇蘇的心沉了一下，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繼續把工作彙報講完。
蘇蘇曾經以為，杜鵬是理性公正的，是不會公私分明的。可今天的他，明明是帶着私人情緒的。他不屑于去評判蘇蘇的工作！
蘇蘇講完，一片掌聲。康總還難得地露出了笑容。
蘇蘇回到自己的座位，她的心裏就像是毫無秩序的跑馬場，踏滿了亂糟糟的腳印。為什麽，她還如此在意杜鵬的看法？
會議接近尾聲的時候，康總把目光投向了杜鵬，似乎是等待着他說些什麽。杜鵬領會，忙起身遞過去一份文件，說：“這部分工作內容已和我的助理交代清楚，由他全權接手。時間方面，我也會盡快給您答複。”
蘇蘇聽什麽都是亂的，她只想快點會議快點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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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和涼皮在公司食堂吃，最近食堂來了個川菜大廚，特別合她倆的口味。 而且，蘇蘇換了風格以後，開銷明顯增多，食堂吃還能安慰安慰漸癟的荷包。
“蘇蘇，杜鵬要辭職了，你知道嗎？”涼皮悄聲說。
蘇蘇吃着辣子雞丁，聽這話，一口辣椒卡在喉嚨裏，“咳咳”地嗆地咳嗽起來，臉憋的通紅，又拍胸脯又灌涼水的，咳了半分多鐘才止住。
涼皮一邊遞水一邊說：“哎喲，你慢點，看來你是不知道啊。”
蘇蘇緩了緩，不咳了，她問：“辭職？你聽誰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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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們以前模特隊的啊，人事部的。她們說這個事的時候，我正好路過，偷聽到的。不過，估計知道的人也不少了。”
蘇蘇回想起杜鵬早上例會的時候說的話，說已經和助理交代清楚，由助理全權接手之類的，她當時沒在意，現在想起來，真的像是要離職做工作交接彙報。
蘇蘇緊張起來，這種緊張是不由自主的，就好像之前去年她還在暗戀杜鵬時候一樣，聽到關于杜鵬的消息就自動反應的那種緊張
涼皮看蘇蘇的樣子，咽完嘴裏的菜，試探性地說：“她們說這事的時候，我好像聽到了你的名字……不會是……因為你吧。”
“怎麽可能？我們早就沒關系了。”
“為什麽不可能。之前你在法國的時候，他沒提離職。現在你回來了，又當上了管理層，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前女友的未婚夫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這辭職的理由還不夠嗎？”
蘇蘇愕然。是啊，如果換做她自己，也應該要想辭職吧。
涼皮見她稍微有了點反應，小聲說：“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什麽？”
“說明杜鵬很在意你。”
“他在意我？他和趙楚越那天……想起來就堵得慌……”
“我聽說，杜鵬和趙楚越根本就沒好過，聽她們說……”
蘇蘇啪放下筷子，說：“你不是一直反對我和杜鵬嗎？現在是要做什麽？”
“我當然是反對了！而且，你現在是裴總的未婚妻……”涼皮振振有詞，突然又發現不對勁，結巴地說：“對呀對呀，我……我這是在幹什麽？或許覺得姓杜的可憐了？”
“吃飯吃飯，他愛辭職不辭職，不關我事。”蘇蘇扒了兩大口飯，用力地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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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晚上，如果沒有風，散散步還是很舒服的。蘇蘇鬼使神差地，竟走到了杜鵬住的小區。上一次，她為了平複緊張，在那棵樹下徘徊了好久。今天怎麽感覺這小樹好像長了不少，難道這麽冷的冬天，萬物和人的情緒一樣，也會生長嗎？
杜鵬家的窗戶是黑暗的，他應該不在家。
蘇蘇嘆口氣，自己這是幹什麽？她承認，在聽到杜鵬要辭職的那一刻，她是不希望這件事發生的。蘇蘇覺得自己很卑鄙，明明已經是裴遠達的女朋友，為什麽心裏還給杜鵬留着一塊地，而且那塊地裏被自己時不時澆上點水，竟随時能長出秧苗來。
她正準備離開，但好像聽到了趙楚越的聲音。蘇蘇慌忙閃在一棟房子後面。
杜鵬也在。他和趙楚越是一起的。
蘇蘇不禁冷笑，犯賤嗎？竟然真的在意了涼皮說的話，真的認為杜鵬對自己是有感情的。她還是走吧，省得看見點什麽不願看見的，徒生煩惱。
正要轉身離開，只聽到趙楚越說：“你就打算這樣放棄蘇蘇嗎？寧可自己一個人受傷，也不再争取一次嗎？”
蘇蘇停下了腳步。
杜鵬有好幾秒都沒有聲音，然後說：“她和裴總…..已經訂婚了。”
趙楚越的聲音提高了好多個分貝：“誰說他倆訂婚了？沒有的事！據說只是為了一個未婚妻的身份，好向紅酒界的人引薦蘇蘇。你要是再這樣把自己的感情藏在心裏不說出來，他們可真的要訂婚了！”
“他們在法國那麽長時間，也許……也許已經兩情相悅了吧。”杜鵬的回答是平淡的。
“什麽兩情相悅？蘇蘇明明喜歡的人是你！我是女人，我太了解女人了，有哪個女人能真的輕易放得下自己暗戀了那麽久的男人的！”
這句話，像是掐上了一個昏迷人的人中，疼卻清醒。蘇蘇放不下！放不下！他欠他一個解釋，她欠他一句再見！她再努力，只要提起杜鵬的名字，她無論在哪裏，心裏都會下起雨。
“很晚了，你回去吧，我幫你叫輛車，”杜鵬對趙楚越說。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跟你說一件事了，”趙楚越突然語氣沉重，“蘇蘇之所以那天晚上沒來赴你的約，是因為我，她誤會了你和我。”
杜鵬剛才還萎靡彎着的上半身挺直了，問：“誤會你和我的什麽？”
趙楚越說：“我本來不想說的，怕友盡。但我馬上也要離開H市了，以後應該也不會再回來。我不想留有遺憾。”
她頓了頓，似乎是鼓了很大的勇氣，說：“你還記得上次我來你家說模特隊的事，你說你晚上約了蘇蘇嗎？”
“記得。”
“你知道我讨厭蘇蘇。我認為她這樣資質平平的女生，根本就不配你。而且，我從來沒見過你對一個女人那麽上心過。我承認我嫉妒，所以，我把你迷暈，把你拖上床。所以……蘇蘇進來看見的，就是你和我在床上……”
“你說什麽？你把我迷暈？”
“是的，我把你迷暈……蘇蘇看見你和我在床上，當時就跑了……”
“你！”杜鵬擡起了拳頭，半空又落了下來，“你簡直是個瘋子！”
趙楚越抓住了杜鵬的胳膊，搖着說：“不管你多恨我，不管你原不原諒我，我要說出真相，我不想看到你們兩個就這樣遺憾地不能走到一起……”
“你滾！”杜鵬咆哮，“馬上滾！”
趙楚越半驚吓狀地走開，小跑着，在路拐角處停下來，驚訝地喊：“蘇蘇！”
三個人，月光下，蘇蘇淚眼盈盈。
趙楚越站定了，穿着高跟鞋，高出蘇蘇一頭，竟還是一副不知錯的樣子，說：“你都聽見了？我只是不想看杜鵬難過，不要以為我是為你着想。我讨厭你，你算什麽？憑什麽讓杜鵬和Eason兩個男人都為你傾心！”
趙楚越沒有停頓地說這麽多，停下來深呼了一口氣，繼續說：“如果你注定要和其中一個人在一起，我寧願是杜鵬。我希望成全一對兩情相許。但，你記住，我仍然恨你。”
趙楚越走了。
蘇蘇還在震驚裏，趙楚越說什麽，其實對她而言已經毫無意義，她的眼睛注視着遠處的杜鵬，感覺兩個人分離了幾個世紀，卻又等待了幾個世紀。
杜鵬遲疑了兩秒鐘，問：“蘇蘇，我還可不可以，走向你？”
他的眼睛寫着渴求，身體卻在猶豫，他不确定現在的蘇蘇，是否心裏還有他，是否還願意聽他一直想說，卻因為驕傲，一直沒有說出口的那三個字。
淚珠滾落下來，蘇蘇什麽都不想去分析，什麽都不想去糾結，因為她心裏現在最直接的呼喊是杜鵬。他對自己是有感情的，她卻懷疑他，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曾給他。他們就這樣誤會了這麽久，彼此折磨了這麽久……
蘇蘇奔向他，她現在只想奔向他。
杜鵬張開了懷抱，蘇蘇不在的這半年，有無數個夜裏，他夢到過這樣的場景，夢到蘇蘇奔向自己，說她不會離他而去。
“為什麽不可以？我們已經錯過了那麽久……”蘇蘇的眼淚把杜鵬的襯衫都弄濕了。
杜鵬第一次這樣熱烈地擁抱她，他抱的太緊，像要把蘇蘇嵌在自己身體裏。
杜鵬的聲音，已經不是之前那般只有溫柔，他咬着蘇蘇的耳垂說：“我一定要說出這句話，蘇蘇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