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柳岸懶得理他,将喝了幾口的奶茶塞給他,扭頭上了車,花明一臉得瑟,也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路過農貿市場時,柳岸停了車,側頭對花明說:“去買些時鮮的蔬菜回來,今晚煮着吃。”
花明揣着奶茶,捧着零食包,塞了滿嘴的堅果,兩頰塞得脹鼓鼓的,含糊不清道:“補……氣。”
“什麽?”柳岸看着臉鼓得跟小倉鼠似的少年,忍着想動手捏兩下的沖動,避開眼去,略無奈道:“咽下去再跟我說話。”
“我說不去。”花明咽下口中的腰果仁,窩在副駕上一動不動。
“不去?那就別吃了。”柳岸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堅果包,按下車窗就準備往外扔,嘴裏還在繼續道:“後備箱裏的所有零食,都不準吃。”
“唔!去去去……別扔別扔,我去還不行嘛!”花明立馬下了車,繞過車頭,将他準備扔掉的堅果包奪了過來護在懷裏後,轉身往菜市場走去。
走了兩步,又回頭道:“我不會買菜。”
“那就學。”
“那你先教。”花明學會了用最嚣張的語氣,說出最慫的話。
柳岸嘆了口氣,忍不住道:“就你這個樣子,當初叔叔怎麽忍心讓你一個人去外留學?重點是還能活着回來,真的是奇跡。”
花明表面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心裏卻道:沒有奇跡,也沒能活着回來,站在你面前的人已經死了一次了。
這一次,柳岸沒能變成他肚子裏的蛔蟲,也沒能聽到他的心聲。
見着花明一副死皮賴臉的樣子,柳岸沒好氣的扭頭往農貿市場走去,還不忘奚落他:“跟着,別走丢了,我不想在農貿市場裏挂尋人啓事。”
花明:……
挂你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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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後朝他做了個鬼臉,花明還是跟了上去。
農貿市場裏熱鬧非凡,花明第一次進來,才發現這市場還蠻大蠻複雜的,四通八達,而且還人潮擁擠。
吓得他趕緊跟緊了前面的柳岸,這要跟丢了,他一時半會兒還不一定能找出去。
萬一他真走丢了,這渣攻說不準真能做出在農貿市場裏挂尋人啓事的事來。
兩人一前一後邊走邊看,遇到還不錯的時鮮蔬菜,柳岸便會蹲下來挑選,花明跟在他身後,看他穿着高檔的意大利手工西裝,彎下腰生疏的挑選芥藍。
柳岸的手修長又漂亮,像很多養尊處優的人一樣保養得極好。
但是卻因為中午做飯的時候被熱油濺出燙了水泡,還有一些被刀切的細小傷口,連被修得圓潤光滑的指甲都因為中午殺魚的時候劈叉了一個。
畢竟他再聰明再厲害,做飯也是第一次,掌握不好火候、油溫和刀功很正常。
這些細小的傷口,連帶着他選菜的動作,讓這個體體面面高高在上的人,莫名沾染上了些俗氣的煙火味。
……
柳岸對身後略帶打量的目光一無所覺,他挑好菜,又認真的跟菜販讨價還價。
付完錢提着用廉價的塑料袋裝着的青菜轉頭叫花明走時,花明竟然覺得眼前的事,虛幻到有些不切實際。
畢竟在他的印象裏,他家同樣是西裝革履的爸爸,就從來都不會進廚房,更不會來農貿市場選菜。
他永遠都是很體面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架着金絲眼鏡認真的看報表。
極少數的時候會坐在別墅後的私家花園裏,細品着他那昂貴的紅茶。
只要一跟他說話,臉立馬會嚴肅起來,端起爸爸的架子挑他的刺,明明是最親的人,卻總有若有若無的距離感。
這樣想着,花明覺得,其實如果柳岸是跟爸爸比的話,那柳岸這性子也還算不錯,雖然這金主賊渣、讨嫌、嘴賤、屁事還多,但這些都是正常人都該有的樣子。
不過話說回來,這樣的人怎麽會突然變成書中那個脾氣暴躁狠戾,一夜禦幾男的病态渣攻?
* * *
買好菜,兩人在出農貿市場門時,花明突然被一個賣花的小女孩拉住,她仰頭看着這個長得格外好看的少年,紅着臉甜甜的問:“小哥哥,要不要買一束花,你聞聞看很香的。”
花明彎下腰聞了聞,笑道:“真的很香呢!”
身側的柳岸看着他明媚的笑意,心情似乎很好,低頭問:“這花多少錢一束?”
那小姑娘揚起笑臉,軟糯糯的說:“只要二十三元。”
柳岸低頭看着她手中嬌豔欲滴的鮮花,側頭見花明的視線一直在花束上,右手伸進口袋準備掏錢包。
小姑娘見他的動作,很是高興的問:“叔叔,你也要一束嗎?”
柳岸一愣,臉上剛剛還算溫和的表情一斂,面色瞬間黑沉了下來。
他将錢包塞回口袋,冷着臉拉着花明就走了。
花明被他拉着大步往前走,一臉迷茫地看着他冷硬的側臉,明明是面無表情,可直覺告訴他,這個渣攻生氣了?
變臉比翻書還快,重點他這是為什麽會生氣?
花明不知道,他也懶得問,誰知道這渣攻哪根筋搭錯了呢,自己一問,說不定還撞在槍頭上了。
他又不賤,才不會沒事給自己找罪受。
直到坐上了車,渣攻還是抿着嘴。
柳岸的嘴唇很薄,若是沒有弧度的抿直,配合着他清冷的眉眼,就會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淩厲感。
花明坐在副駕偷瞄了他一眼,還是不自覺的放輕了咬堅果的咔嚓聲,生怕不小心被對方當成了撒氣包。
不過還好,柳岸那莫名其妙的怒氣來的快,去的也快,等他們到家時,似乎消得差不多了。
而花明已經是昏昏欲睡了,昨晚想事情太多沒睡好,剛剛又在車上晃了這麽久,困得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他強睜着眼睛跟柳岸打個招呼,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徑自上了二樓。
柳岸目送他進入卧房,才轉身将青菜放入冰箱。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柳岸看了下號碼,又是江凡打過來的,他按下接聽鍵,然後習慣性與手機拉開距離。
下一秒江凡高分貝的聲音就響起:“喔!剛剛菜市場口沖過去的那輛勞斯萊斯是不是你的?是不是,是不是?”
“嗯,沒見過麽?這麽激動。”柳岸随手關了冰箱門,倒了杯水轉身往客廳走去。
“能不激動嘛!我剛看到你副駕的人了,那是花明對吧?啧……跟三年前變化不大,但是眉眼長開了,那俏模樣簡直男女通吃啊。”
柳岸皺了皺眉頭,不悅道:“少說廢話,啰裏啰嗦的。”
“你這個人真是的,除了你家童養媳,跟別人說半句都嫌多?好歹兄弟這麽多年,多說兩句會死啊。”
柳岸見他東扯一句西扯一句有些不耐:“沒事我挂了。”
江凡:“你挂呀,你有本事挂,我就有本事追。”
“什麽意思?”柳岸把水杯重重地放在桌上,黑眸沉沉,語氣冰冷冷的帶着某種警示意味。
那邊不怕死的江凡還在繼續:“什麽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覺得你童養媳很适合我的口味,就這驚鴻一瞥,我覺得我的人生又有了新的目标。岸哥咱打個商量,反正你也追不到,要不幹脆讓給兄弟我好了。”
他嬉皮笑臉的發出幾個誇張的怪聲,又繼續道:“跟裴珉打的賭,我直接認輸,比起擁有這樣的美人,我們的賭注真是弱爆了。”
“今天誰借了你膽子說出這種話?”柳岸坐在沙發上,說話時連眼睛都沒擡一下。
可如果他滿身寒氣可以外冒的話,桌子上的水杯裏大概已經結冰了。
“我有什麽不敢的,只要有機會我一定追得到的,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情商這麽低,從出娘胎起就認識的人,卻硬追了十五年也沒追到,還活生生把人吓跑了。反正你這架勢也追不着,幹脆就讓給兄弟得了,你知道兄弟我的本事,我要認起真來,說不定半年就能弄到手。”
柳岸冷冷嗤了一聲,似笑非笑道:“你的本事多大我不知道,但是你應該知道我的本事。我再給你一次組織語言的機會。”
他好整以暇的彈了彈買菜時粘在衣袖的灰,頓了頓又繼續道:“如果你有膽将剛才的話再說一遍,我不介意三天後,讓J城多一個姓江名凡的乞丐。”
電話那頭傳來讪讪的笑聲,剛剛還氣勢如虹的江凡,似乎有些蔫了,乖乖道:“嘿嘿!冷靜冷靜,我這不是跟你開玩笑嘛!哪知道那小子竟然還是你的逆鱗,啧……真沒意思!”
江凡啰啰嗦嗦繞了一圈後,又問:“算了,回歸正題,你們倆進展的怎麽樣啦?”
“進展?沒有進展,他才回來兩天!”柳岸心道,這兩天花明除了更讨厭他一點,其他好像沒什麽變化。
電話那頭江凡帶着嘲笑的聲音傳了過來:“兩天還不夠?在我的世界裏,找情人只要三天,第一天認識,第二天開房,第三天分手,你應該向我學學的,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