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

這渣攻為什麽會在這兒?

花明頓時尴尬到無以複加, 自以為不着痕跡掩耳盜鈴般,把衛生巾撿起夾到腋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讪讪一笑。

不知道是隔着墨鏡, 還是因為什麽, 此刻柳岸的臉格外的黑。

“好巧,柳岸哥,哈!哈哈……你怎麽來了?”

“我剛剛在身後叫你,你沒聽到。”柳岸低頭看着他手裏的東西, 面無表情,只是一雙眸子陰沉的可怕。

昨天花明就關了手機, 到今天一直都沒開機, 他放心不下,于是過來看看。

結果剛剛在校門口看到了他,可他急匆匆地走得很快, 叫了幾聲也沒回應。

柳岸擔心他, 于是就跟了上了,結果就出現了剛才的一幕。

現在看着他小心翼翼拿着那說不出口的玩意兒, 一臉羞澀的模樣,柳岸整個人都快要氣炸了。

前兩天還在搜索如何讓人快速愛上他?如何勾引他的同學?如何讓人一秒對他動心?

今天就已經發展到有實質性的關系了嗎?已經親密到幫那人買這種私密的東西了嗎?

簡直不可思議、不知好歹、不知所謂、不可理喻。

……

眼裏的郁色揮之不去, 柳岸卻強不着一把拉起他, 問:“午飯吃了嗎?”

“吃了。”

“手機怎麽一直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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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花明老實的回答。

柳岸不着痕跡的用餘光撇着他手中的東西,忍着呼吸不穩,繼續問:“這是給誰買的?女朋友麽?”

花明尴尬地輕咳了兩聲,将衛生巾又往後藏了藏, 發現戴着墨鏡很不方便,他又空出一只手摘下了墨鏡,擡眼卻發現柳岸的臉是真黑。

又黑又青……

薄唇緊抿着,下颚弧度淩利冷硬,一雙眼睛黑的透不出半點光來,似是染上了寒冰,冷戾的吓人。

那模樣仿佛他要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那雙刀子似的眼睛,便能把他活剮了。

花明被他突然的冷漠吓到了,咽了咽口水,一時半會也沒開口解釋。

他的沉默被柳岸當成了默認。

頓時便沉了臉,眸子閃過暗火悶雷,洶湧而出的怒火燒盡了他的理智,伸手一把打掉花明夾在掖下的衛生巾,側身抓過他的手,轉身就往外走。

語氣冷漠卻又不容拒絕道:“去轉學,雲大這種學校,學風不嚴,不适合你。”

“為什麽?”

“為什麽?你還有臉問我為什麽?”柳岸被他氣狠了,說出來的話也半點沒給他留臉面:“我是讓你去上學,不是讓你去做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才上學幾天就在外面勾三搭四,你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

花明的手被他箍得生疼,扯了半天也沒扯出來,心裏就冒出了一些火氣,聽完他的話,更生氣了。

什麽玩意?

當初不是說好不過分幹涉名自生活?莫名其妙要他轉學是幾個意思?還有他這蠻橫霸道語氣又是幹嘛?

這說的話也太難聽了,勾三搭四都用上來了?真的很過分。

當初這個學校也是他選的,現在想上就讓他上,想退就讓他退,當他是軟面團好捏圓搓扁?契約的媳婦也是有尊嚴的好嗎?

花明忍着疼,一把甩開他的手,氣道:“不轉。”

“不轉也好,那就別上學了,回家老老實實給我去呆着。”

聽到他這話,花明也是氣不打一出來:“我的私事你少管,你再這樣不講理,合約做廢,咱一拍兩散,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語言仿佛裹着刀子,紮得人生疼,柳岸頓時臉色有些發白,額間青筋直跳,背脊僵硬的厲害。

花明懶得理他,彎腰撿起被打掉的衛生巾,飛也似的跑了。

* * *

花明打車回了學校,将用黑塑料袋包好的衛生巾,緊緊捂好,做賊似的回了教室。

劉雅莉正着急的左顧右盼,見到花明進來差點沒哭出來。

花明将黑色塑料袋遞給她,想了想又将外套脫了下來,放在桌上對她說:“遮着點。”

劉雅莉沒拒絕,伸手接過包住屁.股,用衣袖伸過腰.間打了個結,沖已經走出教室的花明大聲道:“花明謝謝了。”

“怎麽謝啊?寫個N.p文把我寫成總受嗎?”花明還記得劉雅莉威脅他的事。

“不,總攻,”劉雅莉搖頭:“一夜禦十男那種。”

“得了吧,我吃不消。”花明想了想,嘴角露出一抹奸詐的笑,斜眼看着她:“你真想謝我?”

“必須的,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好,”花明嘿嘿笑了兩聲:“寫篇普通的耽美文吧,我攻柳岸受,皮.鞭,蠟燭,鐵鏈小黑屋全部來一遍,結局BE,他愛我愛得茶不思飯不想,而我抛棄了他。”

“這不好吧?”劉雅莉僵着臉,柳岸可是她男神,讓男神做小受不太好吧。

“說好的要感謝我呢?說好的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好吧!”劉雅莉在恩人和男神之間,最終還是選擇了恩人。

一個想法在腦中瞬間成型,柔弱美人沙雕攻vs冷漠冰山霸總受,兩人啪啪啪時做到一半,弱攻花明沒有體力了,紅着眼睛對強受柳岸說:坐上來自己動。

再把這兩個人的臉一代入,想想這盛世美顏,啊啊啊啊……

劉雅莉瞬間覺得這對弱攻強受的cp太好嗑了,她可以,她可以的!

“哦!順便問一下,你怎麽突然莫名其妙的就想把柳岸寫成受,你們剛剛見面了嗎?他惹你了嗎?”劉雅莉問。

“沒有,就是純粹讨厭他。”花明說完扭頭走出了教室。

一邊走一邊想柳岸這家夥剛剛為什麽發那麽大的火?為什麽?是因為看到他幫女生買衛生巾?可這有什麽好生氣的?

難道……

難道他以為自己是幫女朋友買,所以他吃醋了。

你還別說,事情前後想一通,在聯想他當時說的話之後,确實有這個可能。

花明摸了摸鼻子,突然有一點小小的興奮,他這麽優秀這麽帥,果然招人喜歡,誰都想拜倒在他的石榴裙……呸!拜倒在他的牛仔褲下,迷戀上他這個集智慧與美貌一體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優秀!

那如果這樣說,按之後要走的劇情,會不會像劉雅莉寫的小說那樣,渣攻吃醋了,然後怒火中燒,怒不可揭。

一氣之下将他強行将他抓回去,按在牆壁上質問他為什麽要愛上別人?

按照渣攻那暴脾氣,确實會有這種可能。

卧槽!好帶感!突然有點拭目以待是怎麽肥四?

***

另一邊,柳岸看着少年跑得飛快,肺裏都仿佛要燒着了,氣的肝兒都疼,拔腿準備追上去,用強抓回去質問他為什麽要喜歡上別人。

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柳岸掏出來看了一眼,是江凡打來的,柳岸随手摁了。

那江凡很不識相,立馬又打了過來,柳岸煩躁的接起了電話,語氣不耐:“有話快說。”

“喔!火氣怎麽這麽大?你童養媳惹你了?”江凡揶揄的笑聲傳來,他倒是對柳岸了解透徹,這世上能惹怒柳岸的也只有花明。

他說:“你快點去找他發脾氣,兇他一頓,然後再将他趕跑一次,這樣你就可以繼續愉快的單身了。”

柳岸聽完他的話,臉色依舊不好,卻停下了腳步。

“我覺得你這個人吧!當朋友不錯,當兄弟不錯,當老板也不錯,唯獨不适合當情人,你對任何事都冷靜自持,唯獨在對待感情這件事上變得不可理喻,控制欲太強,偏偏情商低的可怕。”

氣氛僵冷的厲害,柳岸拿着手機沉默不語。

但江凡知道,柳岸在聽。

繼續道:“其實,成人之間的感情更需要相互理解,相互尊重。”

“我知道,可是他……”柳岸忍着怒氣把剛剛那事說了。

江凡在電話裏笑了半天,才安撫他:“盛怒之下的人,很容易沒有理智的,你們倆都冷靜一下。

還有啊,他是什麽人,你應該知道的很清楚吧!這麽多年了,你見他什麽時候在外面亂搞過。他要這麽開竅,你應該偷着樂,至少你們不會弄成今天這個模樣。

晚自習你再去找他,有什麽事問出來就行了,別搞那種你不說我就來猜的誤會,最煩這種言情文瑪麗蘇套路了。”

江凡說完,最後又總結了一句:“花明那家夥吃軟不吃硬,他出來後你先認錯就行。”

“我認錯?我又沒做錯什麽。”柳岸一愣。

“不然呢,你還想他給你認錯?”

“我……”

“我什麽我?我跟你說,這就是我教你的追妻第一步,你可聽好了,往後任何事情,你倆吵起來,不管誰的對錯,都你先認就對了。”

江凡特別認真道:“這是來自一個情場老手的忠告。”

柳岸:……

開玩笑呢,他怎麽可能認錯?怎麽可能跟別人低頭?想也別想。

絕對不可能!!

***

一天過的賊快,眨眼便下了晚自習,寝室幾人夜跑完,回去洗漱一翻便爬上了各自的床。

花明才剛躺下,手機便開始響了,不用說,每天這個點準時打來,仿佛查寝般的電話,絕對是柳岸的。

花明摸出一看,果然又是他。

不由翻了個白眼,想起今天中午的不愉快,有些不想接。

咦?不對!必須要接。

先不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中午說的是氣話,怎麽可能撕合約,那一千萬不是就飛了,到時候父母的生活費,他的學費,還有欠下的巨債咋辦?現實的困境是他必須低下頭的理由。

而且他突然想到下午的時候他想的那些東西,他得去試試啊!萬一柳岸是真的拜倒在他的牛仔褲下呢!嘿嘿!不去怎麽行。

想通以後,他按下接聽鍵,厚着臉皮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道:“喂!柳岸哥。”

柳岸沉沉的聲音傳過來:“下課了嗎?”

花明:“下了。”

電話那邊停頓片刻,又道:“出來,我在門口等你,給你帶了點小點心。”

“呃?”

這渣攻為什麽說話這麽心平氣和,不應該怒氣沖沖嗎?為什麽還給他帶零食?難道他想岔了,事發異常必有妖。

花明摸着鼻子撒了個慌:“柳岸哥,我已經脫了衣服睡覺了,就不下來了吧!”

柳岸聲音似笑非笑道:“不想來麽?那你別來了。”

花明松了口氣。

柳岸卻又繼續道:“我來宿舍找你。”

花明:……

“別,那個……我馬上就下來。”

花明挂了電話,生怕柳岸真會來他宿舍,穿上拖鞋,外套也沒穿就跑了出來。

校外不遠處,果然停了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一個熟悉高挺的身影穿着得體的西裝斜靠在車門邊。

路旁微黃的橘色路燈,灑在那張俊朗的臉上,明明暗暗間,讓眉眼更深邃,像出自西方名家慢琢的雕塑,一絲一毫都精美絕倫。

似乎聽到漸近的腳步聲,他微微擡起頭來,朝聲響處投來漫不經心的一瞥。

可這絲眼神很快就變了,在看到對方是自己等待的人後,淡漠的眼神瞬間褪去。

不知是燈光太暖,還是為何,花明在他清潤的眼裏看到了一閃而過的亮光,炫爛得仿佛冰冷雕塑在那一剎那獲得了生機。

他就那樣看着他,唇角下意識的揚起,露出一抹燦爛的笑。

仿佛那些從不近人情的冷漠,到沁人心脾的溫柔,只差了一個人的距離。

……

花明可看不懂這其中的深意,除了覺得他的笑容有點毛之外,并沒察覺到異常,只自顧自地疾步走向他。

順便掃了周圍一眼,好在此刻挺晚了,操場和校門口都沒有學生,再三确定沒人了,才快速走了過去。

柳岸看着穿件薄T恤出來,被入夜的秋風一吹,便格外顯單薄的少年,皺眉問:”怎麽不披件外套再出來?入秋了,天氣開始涼了。”

花明敷衍的笑了笑,狡辯道:“我怕你會等急了。”

柳岸也不戳穿他,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穿着,別凍病了。”

花明愣了愣,一股雪松的冷香撲鼻而來,清冷又熟悉,讓他整個人都籠罩在這股木質清香中。

花明不自在的後退了一步,側頭看着肩上的外套,神情有些掙紮。

其實他不冷,猶豫片刻,還是沒再脫下來,而是賣乖的道了聲謝。

“謝謝,柳岸哥,你這麽晚了找我有事嗎?”是不是吃醋了!是不是!

柳岸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張口道:“今天中午的事……我……我……”

我了半天,江凡讓他說的那句對不起,他也沒說不出口。

畢竟這麽些年,他從未跟人低過頭,只有別人對他低頭的份。

就算今天被心理建設了一下午,也還是接受不了。

猶豫間,驀然看見花明從外套下露出的小手臂,手腕處有一道道青紫交錯的痕跡,在他過于白皙的皮膚上顯得觸目驚心。

柳岸垂下眸,他知道那是他中午沖動時抓的,那時正在氣頭上,下手自然也是沒輕沒重。

這次,他一句對不起脫口而出,沒有半點猶豫,有的只有後悔和歉疚。

“花花,對不起,今天中午是我太沖動了。”

花明一愣,卧槽卧槽!渣攻居然跟他道歉?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在原主的記憶裏,從小到大這個人就從沒服過軟,更別說從他嘴裏說出對不起這句話。

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渣攻怎麽沒發火呢?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今天中午還氣成那樣,怎麽現在會來跟他說對不起呢。

好吧,他沒戲了,渣攻完全都沒吃醋,大概是不想鬧得兩人臉面上不好過,所以敷衍他來道個歉。

不過,花明這人吃軟不吃硬,柳岸一低頭,他便老不好意思了,忙道:“沒關系的,我口無遮攔我也有錯。”

“那這件事就此揭過了……”柳岸頓了頓,裝作無所謂的問:“今天那個東西你是幫誰買的?”

花明眼晴一亮,耶!問到正題上面來了。

可柳岸見着花明突然睜大眼睛緊緊盯着他,以為他又不悅了,立馬話風一轉,道:“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就是随便問問,畢竟我們是明面上的未婚夫妻,這些事情我還是得問清楚。”

哦豁!原來他今天中午那麽生氣,是因為害怕戴綠帽子?

難怪!話說回來,雖然他們沒感情吧,但誰也不願意被戴綠帽子。

“我朋友。”花明也不再多想,很識相的補充道:“女性朋友,也是我的同桌,但我們的關系只是很普通很普通的那種。”

“那你在百度搜的那些又是做什麽?”

“哪個?”花明沒明白他說的啥。

柳岸:“如何勾引同學,如何在微信撩人那個。”

花明眨了眨眼睛,半天才想來,然後氣憤的跟柳岸說了事情的經過:“事情是這樣的……那渣男太過份,然後舍友們商量着勾引他……”

柳岸聽完有些不悅的扯了扯嘴角,但眼中那不明情緒終究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了。

花明越說越高興,手舞足蹈,還沉浸在狠揍渣男的回憶裏,眼裏亮晶晶的,仿佛落了星光。

柳岸放柔目光看着他,心道:江凡這家夥,其他的是不靠譜,但論追人,他敢說第二,在J城裏沒人敢說第一。

自己這師傅錢算是交對了。

要是這件事情發生在三年前,那結局一定是倆人鬧得不可開交。

“昨晚那渣男被我們揍的可慘了。”花明說到這兒,又順便解釋道:“我也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的,我當時可是有任務在身,結果打完架一高興就忘了開機了。”

柳岸點頭,只要不是他想的那樣,其他的他都不在乎。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眼前的人,說:“以後不可以……”

花明:“呃??”

“不可以喜歡別人!”

“我知道,柳岸哥你放心吧,我不會給你戴綠帽子的。”花明頓了頓,而後問:“還有什麽事嗎?沒有的話,我該回去睡覺了。”

柳岸習慣性問:“宿舍住的慣嗎?住不慣就回家。”

“住的慣。”花明堅定的點頭。

“嗯。”柳岸繼續:“睡前記得喝牛奶。”

花明擡頭看着比自己高大半個頭的人,不知為什麽,總覺得柳岸天天按時催他喝牛奶的行為,是在明裏暗裏嘲諷他矮。

不由有些敷衍道:“嗯,記得的。”

柳岸伸手往他頭上揉了揉,少年的頭發很短,卻不紮手,軟軟乎乎的,像在陽光裏泡過,帶着點洗發水的香味,手感格外好。

“最近降溫了,多穿點。”

“嗯。”

“晚間溫度低,記得蓋好被子。”

“我知道了。”

花明有些不耐煩,他又不是小孩子了,知道照顧自己的。

柳岸還準備說什麽,花明摸着鼻子撒了個慌:“柳岸哥,學校快要熄燈了,我得回去了。”

少年開始不耐煩的模樣,柳岸看在眼裏,點頭嗯了一聲:“去吧!早點睡。”

得到他的允許,花明松了一口氣,跟他揮了揮手,一溜煙頭也不回地跑了。

目光看着飛快消失在路燈下的身影,柳岸收回了視線。

什麽時候你也能這麽愉快的奔向我?

不過沒關系……

我可以等,只要最後是你,遲一點也沒關系。

***

星期五,花明下午沒課,幹脆背着書包回了半山亭別墅。

他才進門,就看到柳岸坐在沙發上,無所事事卻又背脊筆挺,眼睛若有若無盯向玄關方向。

見到他後,頓時有一閃而過的亮光。

“回來了……”

“嗯,回來了!柳岸哥,你今天也回來的好早呀。”

花明換好鞋,朝他打了個招呼,擡頭看着客廳指向三點的時鐘,表情有些意外。

“嗯!今天公司沒什麽事。”

“哦!”花明放下書包,随手端起桌上的果盤,拈起一塊像是雪梨模樣的水果,住嘴裏塞。

入口的酸澀差點沒讓花明眯掉眼。

沃日!這是什麽品種的梨,簡直能酸掉門牙。

他皺着眉頭忍着泛濫的酸水,艱難吞下口中的梨。

柳岸發現他的狼狽,随口問:“怎麽了?”

“沒什麽。”花明立馬将狼狽的表情收斂,露出乖巧單純的笑容,拈起一塊梨就往柳岸嘴邊遞:“這梨可甜了,你嘗嘗。”

柳岸哪裏不知道他的小九九,卻沒搖頭拒絕。

垂眸看着伸至近前的手,少年的手不大,但指節修長,白白嫩嫩、幹幹淨淨,一根根青蔥似的。

柳岸低頭,一口含住了他遞來的梨塊,順帶也含住了他拈着梨的指尖。

花明沒多想,抽出指尖,帶着捉弄得逞的笑意問:“甜不?嘿嘿嘿……”

柳岸點頭:甜!又甜又暖……

見他的表情沒有半點變化,花明有些失落,心道這家夥怕是不怕酸吧。

覺得沒有意思,他放下了果盤去冰箱翻出一瓶酸奶開始喝,結果這酸奶越喝越餓。

花明摸着肚子,想到柳岸前幾天說過,以後每周五會帶他去吃大餐,不由期盼的側身問:“今晚我們去哪裏吃飯?”

“回龍湖老宅。”

花明一愣。

龍湖?回柳岸家父母住的地方?

本是意料中的事,但突然有些慌怎麽肥四?難道是因為醜媳婦要見公婆的原因?

不可能,自己與柳岸又不是真結婚,何況自己也不醜。

不過說真的,在原主的記憶裏,柳岸的母親似乎不喜歡他,甚至有一丢丢的讨厭他。

額!他這麽漂亮可愛溫柔單純的人,居然也會有人讨厭,真是奇了怪了。

算了,讨厭就讨厭吧!反正又不常見面。

花明摸了摸鼻子,有些猶豫道:“好,我需要準備或注意些什麽嗎?”

“不需要,”柳岸搖頭,話風一轉又正色說:“但千萬不要露餡。”

花明記得柳岸當初與他簽合約時的話,柳父柳母催婚催得厲害,柳母身體不好,想看到兒子早點找到對象,甚至放狠話,不娶媳婦兒,就不準他進門。

所以花明知道,自己不能在他父母面前露了餡,得認真秀個恩愛,畢竟合同是真金白銀的一千萬。

話說渣攻雖然推波助瀾讓他爸爸公司破産了,但是生意上的事本就勾心鬥角,你死我活,錯也不全在他吧。

而且說實在的,渣攻對他其實還是挺不錯的。

想到這,花明小雞啄米式點頭,關于不露餡關于秀恩愛這件事情,他必須辦好了。

……

花明上樓換了身衣服,柳岸已經将車從車庫裏面開了出來,在門口等他。

花明上了車,系上安全帶,柳岸才将車子啓動開往龍湖的方向。

花明才坐了一會兒,眼睛就睜不開了,然後開始暈暈入睡。

其實這幾晚他都沒睡好,最近舍友們都特別愛講恐怖故事,每天都講到大半夜。

這導致他一覺直接睡到了龍湖,耳旁傳來柳岸熟悉的聲音,他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看了一眼,一時間沒反應身在何處。

車門已經開了,柳岸的側臉在地下停車場的光線裏被拓映得格外清隽俊美。

他低頭看着還處在迷迷糊糊中的少年,表情沒有半點不耐煩,有的只是無可奈何的笑,和眼底深處那無盡的寵溺。

等看到少年眼底逐漸散去的水霧,柳岸才道:“睡醒了嗎?”

“好像睡醒了。”花明還有些口齒不清,他懵懵的從車上下來,腳下突然踩空,冷不丁防一頭撞進了柳岸的懷裏,擡頭準備道歉,又磕到了柳岸的下巴。

“柳岸哥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花明揉了揉眼睛,讓自己顯得清醒一點。

柳岸嘆了口氣,揉了揉下巴:“沒事,走吧。”

看着花明迷迷糊糊的樣子,柳岸有些不放心,伸手牽過他的手,與他緊緊的十指相扣。

這太過親密的動作,讓花明瞬間便清醒了,他有些不自在,可因為是在老宅的車庫裏,花明也沒有刻意的去甩開他的手,只能在心裏面一遍一遍的念叨秀恩愛秀恩愛,然後乖乖的任他牽着往前走。

掌心太過火熱,沁出了一層薄汗,花明不着痕跡的低頭偷看了一眼,柳岸的手很大,那只骨節分明的大手,将自己的手牢牢握住,只漏出幾根青蔥似的指節,很奇怪卻又莫名和諧。

花明低頭看着柳岸的手,突然想起前夜與顧玄風和秦朗一起夜跑時,幾人開的玩笑。

顧玄風的腳好大,要穿43碼的鞋,那雙大運動鞋穿在腳下,咋一看,仿佛踏了兩條船。

顧玄風對他們嘲笑嗤之以鼻,還很自豪的說:“我跟你們說,手大腳大的人,那啥也特別大。”

花明當時笑噴了,秦朗卻斜眼瞅着他的裆一臉不信,兩人争論不下,秦朗幹脆硬拉着顧玄風去男廁一比高下。

花明沒這麽厚臉皮,畢竟當衆比海綿體這種se情的事,他有些不好意思去,很矯情的拒絕了他們的邀請。

他不知道具體的情況。

但比完之後,秦朗再也不跟顧玄風一起去尿水了,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此刻,花明低頭看着柳岸比自己大了一圈的手,腦中莫名響起那天顧玄風的話,剎時臉轟的一下紅了。

媽耶!顧玄風這魔鬼真有毒,自己也有毒……

這種關鍵時候為什麽腦中會想起這種葷段子?

身側的柳岸無意間見着他半低着頭,臉紅得熟蝦一樣,眼睛卻一直盯着兩個人緊緊牽着的手。

只以為是因為自己牽着他而有些害羞,這羞澀的模樣,驀地讓柳岸整顆心都化了,條線反射般又緊了緊。

只暗自希望這車庫再遠一點,最好是沒有盡頭,那麽就可以牽着他一直走下去。

而花明則恰恰相反,柳岸的手很熱,仿佛要把他的手連帶着人一起燒融了一般,他只希望快點走出這車庫。

柳岸的父母還是老樣子,柳父穿着得體的西裝,戴着黑框眼鏡,一副老幹部的模樣。

而柳母則是典型的豪門貴婦,保養得極好,雍容又華貴,與三年前也沒多大變化,連對花明那種若有似無的不喜,也還是和三年前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不喜的目光中又帶着一些複雜之色。

花明假裝當作沒看見,跟柳岸一起厚着臉皮喊了聲父親母親。

時間指向五點半,顯然知道他倆要回,傭人們早早的準備了豐盛的晚飯。

四人在餐桌邊落座,花明坐在柳岸身邊,擡頭悄悄瞄了一眼對面的柳父柳母,總覺得氣氛怪怪的,可他又不敢多說,也不敢多問,怕出了什麽變故他應付不來,只能垂着眸硬着頭皮吃飯。

坐在他身旁的柳岸倒是神色自若,伸手夾起一塊宮爆雞丁遞向他,問:“要不要嘗嘗這個?很正宗的四川風味。”

花明擡頭看着眼前的雞丁,心道秀恩愛不能停。

于是也不遲疑,點頭說:“好。”

柳岸準備将雞丁夾進他的碗裏,花明卻朝他張開了嘴。

柳岸眉心一跳,看着面前憨搓搓張着嘴等他投喂的家夥,唇角忍不住挑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低低的笑出聲來。

他忽略掉對面父母射線般審視的目光,神色自若的将雞丁喂給了花明。

花明很誇張的在柳岸的手臂上蹭了蹭,贊嘆:“好好吃!”

實則被自己騷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柳家廚子做這宮爆雞丁還是很正宗的,好吃是好吃,就是辣的很。

花明吃完伸手拿過桌上的水,想了想,又遞向柳岸,小聲說:“柳岸哥,瓶蓋好緊,我擰不開。”

看着柳岸唇角表現出來毫不掩飾的笑,花明更來勁了,将恩愛秀出了100分。

“這螃蟹的殼好硬,我掰不開,柳岸哥,你幫我掰開嘛。”

“這蝦好吃,柳岸哥你嘗嘗,張嘴,啊~”

“再來一個,啊~”

“剝蝦手酸了,柳岸哥你幫我揉揉~”

“柳岸哥~”

一頓飯吃得很熱鬧,當然,實際只有花明一個人鬧,柳岸很配合的熱,柳父柳母一臉奇怪的表情冷眼相看。

但總之是沒有出什麽幺蛾子。

并且兩老都沒有問什麽花明回答不上來,或者讓他尴尬的事情,一頓飯吃的莫名和諧。

花明不着痕跡地松了一口氣,飯桌上的硝煙一過,之後應該沒什麽問題了吧!

這麽輕輕松松就過關了,不愧是我!優秀。

可是似乎松氣松太早了。

飯後,柳母便找借口把柳岸支使開了,客廳裏的傭人也很懂眼色,見連柳父也被支走後,自覺的都退了出了。

等花明吃完飯後水果,吐掉兩粒西瓜籽擡頭時,偌大的客廳安安靜靜,只剩下對面盯着他一臉打探的柳母。

花明一咯噔,心道:該來的總會來,不知道她會不會像小時候一樣,暗地裏讓他離柳岸遠點。

還是會像劉雅莉寫的小說裏一樣,直接拿出五百萬的支票甩在他臉上,讓他離開她兒子。

想到這,花明竟然一下興奮了。

能不興奮嗎?按柳家這種超極豪門,柳母說不定不止拿五百萬甩他,說不定一出手就是一千萬。

哈哈哈哈哈哈……請盡情的拿錢砸我吧。

爽!!

咦?不對不對!劇情的走向不能這樣,萬一柳母真的拿錢砸他,到時候怎麽辦?

自己要像小說裏寫的那樣,很有骨氣的扔掉一千萬,然後帶着哭腔很認真的說:“不,你不能拆散我們,我跟柳岸哥是真心相愛的,我是真心願意幫他生猴子的。”

呃???

算了,這種操作大概是腦子被驢踢了,有1000萬還生什麽猴子?

1000萬拿着打游戲不香嗎?吃海鮮大餐不香嗎?一個人逍遙自在不香嗎?況且自己也生不出猴子。

……

柳母還沒開口說話,她似乎正在醞釀說詞。

花明趁着這個機會拿起餐巾紙,擦幹淨唇角的西瓜汁。

腦中還在繼續想剛剛的問題。

這1000萬到底是要還是不要?如果自己真要了,會不會對不起柳岸呀?可這不要的話,也太對不起自己了呀!

唉,這種大抉擇太難了。

花明有些猶豫不定。

而這邊柳母也準備好了,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包東西,嚴肅且鄭重的放在花明的面前。

看吧,果然來了!

花明看着面前用紅布包着的方形東西,沒敢伸手去拿。

“愣着幹什麽?打開看看呀。”

見他不動,柳母伸手将它推了推。

花明懷着激動又忐忑的心情,咽了咽口水,不讓自己表現的太過醜态,才将它拿了過來,揭開紅布,裏面是個兩個手掌大小的錦盒。

咦!裝支票大概用不上錦盒,這裏面一定不是錢。

花明有一丢丢的失落,但更多的是慶幸,他悄咪咪松了一口氣,畢竟錢還是小事,對于有選擇恐懼症的人來說,抉擇才是最難的。

他伸手揭開錦盒,錦盒裏面是一塊古紋龍勾玉,玉色溫潤澄澈,雕工精致,他這個不識貨的人都知道,這絕對是價值連城之物。

花明收起輕視之心,雙手捧着它,直愣愣的坐在那兒,他不知道柳母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把它捧在手裏,像拿着一個燙手山芋,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柳母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伸手在那紋龍勾玉上摸了摸,開口道:“這勾玉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但是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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